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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世家私兵夜间聚集,静待晨间破门造反!

    张安世看向一边的韦贤,庄重地向他行了一个礼,说道:“韦公,少翁那处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今日聚集在正堂里的人不少。

    但韦玄成不在其中,而他的职责是最大的。

    作为司马府大司马,韦玄成掌握着一部分兵权:哪怕是统兵权也算是兵权。

    虽然没有天子的虎符和诏令,韦玄成这大司马也无法调动汉军的一兵一卒。

    可司马府负责汉军上下的考校之事,所以韦玄成在汉军兵卒军校中有很高的威望。

    只要他愿意出面,仍然可以让许多人阵前倒戈。

    毫不夸张地说,韦玄成是张安世等人起事能否成功的关键。

    这么重要的人物,本应该是与张安世等人一同歃血为盟的。

    但是,韦贤因为心中的小芥蒂,没有让他来,张安世才会有多此一问。

    “张公放心,犬子昨夜住在老朽府上,你要的那道命令,他已经写好了……”

    “此刻,他连人带命令还在府上,待会老朽会与他一同前往执金吾下令,定然不会出任何差池的。”

    韦贤说得清楚明白,解答了众人最后的疑惑,张安世再次出言赞赏韦氏一门的高义。

    之后,张安世重新挺直了腰杆,看向在场众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所有的关节都全部安排好了。

    顺利的话,今夜就可以攻破未央宫北门,立储诏书也会下来。

    到了明日,等天子大行后,新君就可以按照成制依礼即位了。

    眼下仅剩的一个小问题就是天子迟迟没有给自己修陵墓,大行之后,灵柩无处可去。

    但是,哪怕是在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张安世也已经考虑周到了。

    天子灵柩暂时停在高庙后殿中,而后新君会下令让太常卿选址修陵。

    张安世会让新君给天子修一座完美的陵寝,也算是报效天子这十几年的恩宠了。

    “我等今日举事,乃是为了大汉江山社稷,乃是为了国中世家大族,乃是为了天下百姓苍生……”

    “本官忝为领衔,惶恐感动,在此先向诸公行礼致谢,事成之后,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张安世说完,向堂中众人团团行礼,神态表情甚是恭敬。

    此举此言也让在场众人动容,纷纷躬身回礼,不停称赞张安世的忠义之心。

    一时间,这正堂里充斥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再无多言了,堂中的张党们从张安世手中拿到了其亲笔所书的命令,再次向其行礼之后,就陆续离开了张宅。

    人人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

    上巳节是三月三,早已经立春,按理来说,气温也应该一日比一日暖和。

    但是,因为撞上了倒春寒,这一日竟然格外阴冷。

    张党们从大将军府中鬼鬼祟祟地走出来,探头探脑地查看一番之后,就四散而开,各奔东西。

    他们早就备下了夜行的符节,完全不用担心遇到巡城亭卒盘查。

    丑时刚过,这些张党的大小“头目”就陆续就位了,开始投身到这谋逆之事中。

    在夜幕的遮掩之下,许多不怀好意的人影在官道上来回奔走,在偏僻小巷中穿行……

    门开门关,不可告人的信息和命令在飞快传递着。

    在他们的串联之下,看似平静的长安城之下暗流涌动,许多本应该熟睡的人并未就眠。

    平日,这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寒门庶族聚居的北城郭。

    今夜,北城郭和以往一样安静,除了零零星星的几处亮光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引人瞩目了。

    可是在巨室大族聚居的尚冠里、北阙甲第和戚里中,却有好几百处宅邸灯火通明,人声如潮。

    这些宅邸里住着的都是所谓的巨室大族,且不说家訾都在亿钱以上,地位更是高不可攀。

    他们各家的奴仆们在主家的指挥下,从库房仓房中领取了刀剑棍棒和藤盾弓弩,动作非常熟练,不觉有异。

    在大汉,奴婢连人都算不上,只算是主家的财产,和牛马没有太多差别。

    可这些奴婢不都是可怜之人,其中很大一部分可以靠着主家的势力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甚至有一些大奴的家訾也可以达到百万钱,甚至千万钱,根本不把普通地方官放在眼中。

    他们明明可以自立门户,却躲在世家大族的阴影之下,享受着不纳赋税不服徭役的优待。

    如今,主家命令他们“匡扶汉室”,更许诺下来了许多的功名利禄。

    在这些身外之物的诱惑之下,奴仆中的许多人就被冲昏了头脑,激动而亢奋地参与到谋逆之事中。

    短短一个时辰,这些世家大族的数千奴仆就整装待发,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乱军。

    奴仆们聚集在各处宅邸的前院里,要么磨着兵器,要么饮酒吃肉,要么幻想着唾手可得的富贵……

    好不热闹。

    此刻,还有巡城亭卒在城中巡视,所以家奴们不能立刻举事,但一个个都有些急不可待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今日卯时,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后,司马府就会下令撤走三辅的巡城亭卒。

    届时,长安城会成为一座空城!

    到时候,这些家奴就会在各自主家的率领之下,冲出宅邸,到北阙广场上汇合,而后攻打未央宫大门……

    再往后,许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举事成功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发生任何波折。

    在这泼天的富贵面前,何人又可能冷静下来呢?

    迫不及待想要获得这泼天富贵的家奴们,聚集到宅邸的门后,不停地从门缝里朝外张望,想要第一个冲出去。

    但是,他们还得压抑自己那颗躁动的心,等待一个信号。

    ……

    酉时,韦府的正堂上,站着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和七个年轻人。

    这一个老人当然就是韦贤,这一个中年人则是韦玄成,那七个年轻人就是韦玄成的侄子们。

    大汉帝国民间其实不禁普通的武器,但严禁私藏铠甲。

    因此,这几个年轻人只穿了合身的袍服,并没有着甲。

    但是他们腰间配了长剑,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英气。

    当然,他们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只是私下练习过一些拳脚剑术,所以这英气显得有一些气势不足。

    韦玄成兄弟四人,大哥韦方山是河南郡守,二哥韦宏是安定郡守,三哥韦顺是汉东都护府副校尉。

    他们都已经参与到了张安世谋划的这场阴谋当中,但此刻不在长安城。

    所以率领韦氏家奴前往北阙广场作乱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这七个子侄辈的身上了。

    至于韦玄成自己的几个儿子,今夜没有露面,而是留在了自家府中,这倒没有让韦贤起疑心。

    因为韦玄成兄弟几人,除了他自己已经分家单过之外,其余三兄弟还没有分家。

    虽然因为在外任官的缘故,也没有住在韦贤的府上,却会将儿子们送回来受教。

    所以韦贤与韦玄成的儿子算不上亲近,更像是外人。

    他们都没有被韦玄成叫来参与今日的大事,反而更让韦贤放心一些。

    “韦禹、韦方、韦桓……”韦贤一脸严肃地喊道。

    “唯!”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立刻就站了出来。

    “到前院统带家奴,让他们饱食一顿,做好卯时出门的准备。”

    “唯!”三兄弟欣然领命,叉手回礼道。

    “韦壮、韦霸!”韦贤又叫了两个名字。

    “唯!”两个更年轻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今日申时,张彭祖会率援军从北门直入,你二人带二十家奴,埋伏在城门处,准备接应。”

    “唯!”二人领命答道。

    “韦庄、韦由!”

    “唯!”

    “你二人现在就去挑选二十个靠得住的家奴,准备好马车,随我和伱们的叔父到执金吾传令!”

    “唯!”二人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韦贤看着自己这几个俊朗挺拔的孙儿,心中觉得非常满意,更是滋生出一股宿将的豪迈。

    看来,只要手下的兵卒将校听命得力,指挥作战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眼前的这七个孙儿,哪一个不是青年才俊,哪一个不是世家大族子弟的楷模?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好男儿到了这个年纪,人人都应该出仕了。

    运气差一些的可以补上天子的郎官,到未央宫去陪天子或者皇子读书。

    运气好一些的也能被外放到某个县去执政,成为百里侯。

    总之,他们的仕途都会非常平顺。

    假以时日,韦贤的这七个好孙儿定然可以在朝堂上发光发热,占据一席之地。

    届时,他们将会相互扶持,成为大树的根茎,让韦氏一门在朝堂上生生不息。

    子又有孙,孙又有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但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这七个好儿孙无一人能顺利出仕,莫说是六百石的天子郎官,就是百石的啬夫都混不上。

    韦贤不是没有想过让他们参加科举,但实在是考不上啊。

    就像年龄最大的韦禹、韦方、韦桓这三个人吧,去年已参加过一次科举了,都没有上榜。

    考儒经那一门,他们还能靠家学获得不错的分数,可一旦到实务那一门,就完全不行了。

    至于只考儒学的【贤良文学】一科,每年所录的人数又最少,想要考上也不是一件易事。

    按照这个趋势判断,韦贤的这七个孙子恐怕没有一个能通过科举成功出仕的。

    看着那些寒门庶族或者黎民百姓家的子弟“登堂入室”,韦贤急在眼里,气在心中。

    这也是韦贤死心塌地与张安世交为一党的一个原因。

    他知道,只要张安世的谋划能够成功,那世家大族子弟出仕的道路一定会重新打通。

    因为张氏其实和韦氏面临着一样的难题。

    而且何止是他们这两家呢?天下所有世家大族都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还有一些时间,尔等分头下去准备吧,莫要误了正事。”韦贤点头说道。

    “唯!”这些年轻人脆生生地应了下来,纷纷行礼告退。

    随着众人离开,正堂就空了下来,只剩下韦贤和韦玄成父子二人了。

    “你家中是否已经安排好了?”韦贤问道。

    “家中都已经安排布置妥当了,我下令让他们关门闭户,想来不会有疏忽的。”韦玄成答道。

    “好,你不愿让你的几个儿子参与此事,为父也不怪你,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韦贤说道。

    “父亲能够体谅我的难处,我实在感恩不尽。”韦玄成动容地说道。

    “罢了罢了,不提此事。”韦贤摆了摆手,有一些不耐烦。

    “诺!”

    “我让你拟的那道命令,拿来再给我看看!”韦贤伸手问道。

    “父亲请过目。”韦玄成连忙从怀中拿出了那道命令,递到了韦贤的手中。

    后者拿着这道盖了大司马官印的命令凑到油灯上看了起来,与今日子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再三确认之后,韦贤总算是放心了,但是他并没有将命令还给韦玄成,而是收入了怀中。

    “父亲……?”韦玄成疑惑地问道。

    “此事干系重大,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为父与你同去。”韦贤老谋深算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这哪是不让旁人起疑?分明就是要盯着韦玄成,以免后者临时起意,改了主意,坏了大事。

    “父亲考虑得周到,只是父亲要多操劳了。”韦玄成似于心不忍地说道。

    “此事关乎天下苍生,老朽残年余力,若是能起到一些作用,死而无憾啊。”韦贤说得非常坦荡。

    “父亲深明大义,我还要时时效仿。”韦玄成的眼神有一些闪躲,但并没有被自己的父亲看出来。

    “一个时辰后,要先待我等事成,才能向别处发信,其他人而后就会起事,所以不能出任何纰漏。”

    “父亲放心,我一定实心用事。”韦贤低头领命道。

    “好,成败在此一举!”

    一个时辰并不算太长,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卯时,韦府后宅的侧门打开了,一辆安车在二十多人的护送下,向着执金吾寺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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