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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手术

    “……

    “揭开第二印的时候,我听见第二个活物说,你来。

    “就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

    维伦的意识在黑暗的海洋中沉浮不定,雷霆般的声音伴随阵阵剧痛,冲击着他不安的灵魂。

    “爵士,醒醒!”一个没有源头的声音呼唤道。

    维伦的视野忽然明亮了一些——那是源自星辰的金色光芒,照亮了前方染血的产床。年轻的母亲脸色惨白,紧紧怀抱着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你是我的孩子,”她以颤抖的声音说道,“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就算是旧日支配者,也不可以。”

    随后,她拾起旁边桌上的剪刀,狠狠扎向自己的脉搏。横流的鲜血泛着星辰的光芒,涌向她怀里的婴儿,紧接着,屋子里金光大作,维伦什么也看不清了。

    ……

    “梅瑞狄斯少校,手术要开始了!”

    维伦依旧没有醒来。

    支离破碎的断垣残壁间,年轻女子抱着幼小的婴儿,寻找着赖以生存的食物。

    就在这时,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脸上挂着爽朗的微笑,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对熟睡的婴儿小声说道。

    随后,一把暗淡无光的匕首从女子的喉咙处划过,斑驳血迹染红了她白皙的面孔。

    维伦注意到,熟睡的婴儿对此浑然不知,脸上的小酒窝甜美可人。

    ……

    “少校,我们将会对您进行全身麻醉,请问您是否介意?”

    幼小的孩童在教父的面前盘膝而坐,他面色凝重,与年龄颇不相称。在他深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有黑色的阴影一晃而过。

    “你想好了吗?“教父以严肃的口吻对他说道,”成为一名术士不是没有代价的。你可能会经历痛苦,遭受非人的折磨,你的意识将归属于黑暗,成为旧日支配者进军这个世界的媒介。你甚至可能为之献出你的理想,你的人生,乃至于你的灵魂。“

    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只想活下去。”这是他给出的答案。

    ……

    “少校!”

    他骤然从噩梦中惊醒,白晃晃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牢牢按着他的肩膀,以防止他突然坐起身子。

    “别乱动!“一个拿着手术刀和镊子的医生说道,”小心您的伤口!“

    听到这话,维伦才发现,自己早已痛得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就他的感官而言,似乎陨王山谷的战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们这是——”

    “——爵士阁下,敌人的子弹目前还残留在您的血肉之中,我们必须通过手术把它取出来。”

    “所以?”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将对您进行全身麻醉。手术结束后,您自然会清醒过来。”

    “有副作用吗?”

    “没有特别严重的副作用,“医生很自信地说道,”当然,相比手术之前,可能记忆力会衰退一些,思维也会稍微迟缓,但比起您的伤口来说,这些都不算什

    么。”

    “那就不必了,”维伦淡淡道,“直接开始吧。”

    “您说什么?”

    医生愣愣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我不需要麻醉了,直接开始手术吧!”维伦把话重复了一遍。

    “您确定?“医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手术的过程,可是——”

    “——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维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轻描淡写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医生只能在心中感慨:不愧是陨王山谷战役中拯救了一支军队的英雄!这种钻心剜骨的感觉,对他来说也不过小伤小痛。

    维伦的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苦涩:因为克苏鲁的灵魂烙印,他小时候饱受精神的折磨;与此同时,星辰与巫术力量对冲所造成的痛苦,也比这手术要强烈得多。

    就这样,他闭上眼睛,清晰地感受着手术刀划破他的皮肤,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当医生用镊子取出米兰达的子弹后,便开始很认真地为他的伤口缝针。

    “梅瑞狄斯爵士,您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做这种手术不用麻醉的军人。”医生跟他说话时,语气中透露出浓浓敬意。

    “另一个人是谁?”维伦眯着眼睛问道。

    “昆廷·萨拜因,王国前上将,“医生长叹了口气,说道,”他说,使用麻醉会影响他作战时的思维,令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必须学会承受普通人难以忍耐的痛苦。否则,无数战士就会因为他的怯懦葬身沙场。”

    手术结束之后,医生吩咐维伦静卧休息,不要走动。

    狼堡的医院虽然条件简朴,却设施齐——看得出来,王国对于远征军的伤员还是很照顾的。

    艾琳抬着羹汤,来到维伦的身边,她柔软的黑发随风飘扬,与医院中刺眼的白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着食物的香味,维伦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然而,食物能解决饥饿,却不能解开他内心的纠葛。

    伴着血肉与精神的疼痛,他在聚精会神地思考一个问题:那个出卖游骑兵的内鬼,究竟是谁?

    叛徒比敌人更加可耻,这是毋庸置疑的。

    结合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和种种蛛丝马迹,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是亚瑟·霍克伍德。

    “这一回,真是辛苦你了。”

    亚瑟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颇为诚恳地说道。

    “战死沙场,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是最好的结局,“维伦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把萨拜因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放心,维伦,”亚瑟很认真地说道,“王国会记住你应得的荣耀。

    “我想,或许过不了多久,你胸前就会佩戴着欧罗巴的荣誉勋章,成为王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而梅瑞狄斯家族,或许会就此多出一个新的男爵大人。”

    “实话实说,亚瑟,”维伦摇摇头道,“树大招风。相比这些虚无缥缈的荣耀,我更希望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毫发无伤地回去。”

    亚瑟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

    “确实。

    “战场上的英雄,往往都是因为迫不得已,方才站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