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传说中的无敌强者
经过十几日的颠簸，周府的车队马上就要到达京师了。可是天公并不作美，早上出发时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到了中午时分已经变得更加昏暗，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傍晚。
一点一点的雨滴先是慢慢下了起来，然后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拍打在马车的顶棚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犹为呱噪。
沿着马车顶部流下的雨水在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慢慢汇集成了一股股土黄色的浊流在道边流淌。
郑富贵和赵燕在车外随行，他们和其他护卫仆役们虽然披了蓑衣但是如此大雨也淋得有些狼狈，而张灵则在车厢中给芸儿和唐果儿讲着恐怖故事，因为爆米花饱受打击的张灵，誓要在故事上找回一些脸面。
“世界末日来临，所有人都因为战争死光了，此时你回到家中，恍然明白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了。”张灵用颤抖着的声音缓慢地营造着恐怖的氛围。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死了，而你没死？”唐果儿插嘴说道，她因为张灵讲了好几个恐怖故事吓唬她和芸儿而生气，可是外面大雨又无处可躲，所以开始用打岔来阻止张灵的险恶用心。
“别打岔行吗，这只是个故事，别太较真儿。”张灵说道。
唐果儿白了他一眼，旁边的芸儿拉着她的胳膊说道：“果儿，听少爷讲吧。”
张灵心想还是芸儿给我面子，然后继续说道：“你躲在屋子中，四周寂静无声，你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张灵此时话到一半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大声说道：“突然！铛铛，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芸儿和唐果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张开了小嘴。此时他们乘坐的马车轿厢门被人敲了敲，吓得两个女孩尖叫起来。
张灵打开门发现是赵燕，劝道：“哎呀别喊啦，是赵燕这小子。”
唐果儿娇嗔着打了张灵背上一把，张灵向赵燕问道：“怎么了？”
“前面发现了几具尸体。”赵燕禀报道。
张灵撑着油纸伞跳下马车，发现官道两侧浅浅的排水沟中浊流中有些淡淡的红色，越往前走红色越深，到了车队最前方地上的水流已经完全是深红的血色了。
张灵看见一个人趴在官道边上，看样子已经死了，两侧的田地里倒伏了大片的玉米杆，其中还躺着几具尸体，折断的兵器在地上散乱的扔着。此时郑富贵带着人正在地里搜寻活口，张灵和赵燕跑了过去，郑富贵说：“我数了一下大概三十多人，全部死了，没有活口。”
张灵蹲下来查看死者伤口，郑富贵说：“伤口较深，深可及骨，肉外翻，应该是利器砍伤的。”
“部分骨折了，要么是武器重量大，要么是那人手劲大。”张灵说道。
“地面有大量血迹，大部分人最后是失血而亡，杀人者比较享受伤者的哀嚎。”郑富贵分析道。
张灵眼光一撇看到了一名死者太阳穴处的痕迹，他的脑袋歪在一旁，看来颈椎已经断了，面部也有些变形了。张灵想起了能造成这个伤口形状的武器和人，他和郑富贵回到郑夫人马车前禀报。
“夫人，一共三十六具尸体，没有活口，而且是被一人杀死的。”郑富贵抱拳答道。
“舅妈，我看了全部是斧子砍死的。”张灵接着说道。
郑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灵一眼，轻声说道：“霸九？”
张灵点了点头，他们都很纳闷，霸九怎么跟到这儿来了。郑夫人和张灵知道霸九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他杀的这些人又是谁？
“我看了，这里两侧都是缓坡，这些人躲在坡下的田地里，应该是在埋伏。”张灵说道。
“有没有什么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郑夫人说道。
“没有，我们翻过了，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郑富贵回禀道。
张灵和郑夫人陷入了沉思，霸九跟着来，那不奇怪，而这些人在这应该也是埋伏周府的车队。
“霸九...”张灵低声说道，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最接近死亡的一个杀手，张灵脑海中常能回想起那被爆锤的画面。
郑夫人命令将这些尸体原地不动，到京后上报到顺天府，车队继续北行。张灵也准备登上马车，发现赵燕在一旁紧闭着嘴唇，脸色有些许苍白。
“你头一次见这场面？”张灵问道。
赵燕点了点头，张灵拍了怕他肩膀说道：“习惯了就好了。”
··········
午后雨势渐渐停歇，一堵雄伟的城墙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天地之间的阻隔，将蓝天与大地做了上下切分。一座半圆的瓮城出现在官道前，张灵看着这一切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有前世游览京城的记忆，陌生是因为这崭新的城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青灰色的石砖棱角分明，大红的城门鲜艳亮眼，马车缓缓从城门下穿过，张灵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城墙上的箭楼巍峨耸立，立在墙下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周府车队从位于京师外城的西南方的南四门进入，他们还要穿过内城的宣武门去往郑国公府。郑国公府坐落于宣武门内的太平大道南侧，坐北朝南，气势恢宏的国公府大门外一队车马穿过一座大牌楼缓缓停下。国公府正门大开，十几名全身戎装，手持长枪，挎着腰刀的军士在门外摆成了两排。
张灵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大门上悬挂着一个黑漆金字牌匾，牌匾上写着：敕建郑国公府。
郑夫人抱着女儿周琪琪从马车中下来，看着很久没回来过的娘家眼眶都有些红了。周大人来儿子周大仁也从第二辆马车中下来了，周大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周大仁非常的开心。
国公府门内走出几名女子，为首的身着着极其华丽的红色丝绸大衫，内衬蓝色步裙，蓝色袖边，蓝色腰束，衣服上用金线绣满了吉祥图案，头上戴着五翟冠，看来这身穿一品诰命夫人常服的就是郑国公沈氏了。本来这沈氏应在府中等着女儿、女婿和孩子们的问安，可是老太太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硬是来到府门外迎接了。
周大人携夫人、外孙和外孙女跪地拜见岳母，一片丫鬟、仆役们也跪倒在地，沈氏赶忙拉起怀中抱着外孙女的女儿哽咽着说道：“快快进屋，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张灵也混在跪拜的人群中，站起之后跟着人流走进了郑国公府。张灵好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东看看西瞅瞅，这当世第一国公府的豪华程度绝对不可小觑。众人迈过垂花门的三层台阶进了内府，一座高大的正堂出现在眼前，青砖铺就的庭院中摆满了花花草草，盆中秋日的菊花盛放着。
众人走进正堂，一个身穿黑色云纹服饰的男人站在堂中负手而立，背对着大家。他身材高大魁梧，只是高梳的发髻已经花白，他知道众人进来了，却迟迟不转身。
郑夫人淡然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那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表情严肃地答道：“回来就好。”
张灵看到这位传说中的郑国公，他的形象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花白的头发显示出他年纪确实不小，可是面容却显得年轻的多，可能习武真的会让人延缓衰老吧。郑国公的脸上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加上犀利的眼神，再配上浓密的剑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颚下一缕及胸的长髯还未完全变白，只有几根白色的胡须。“这就是传说中的号称无敌的强者吗？”张灵心中想着。
有那丫鬟扶着沈夫人在堂中太师椅中坐下，郑国公走到桌边却不坐下，沈夫人清了清嗓子，他便立刻坐下了。
郑蓉蓉将女儿交给陈嬷嬷抱着，与周大人一同向二老行叩拜之礼。郑国公扭头看向他处，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陈嬷嬷抱着周琪琪，和周大仁第二批叩头，周大仁大声喊道：“周大仁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只有这两孩子磕头的时候，郑国公脸上才有了笑意，连忙说道：“起来吧乖乖，过来让外祖父看看，哈哈哈，多壮实这孩子。”说罢捏了捏周大仁的小脸。
郑蓉蓉在一旁用眼神示意张灵也要跪拜，张灵一开始还想闪躲，可是挡不住郑蓉蓉凶狠的目光，只好也跪在地上说道：“张灵拜见....拜见....”
张灵前世最怕的就是过年时回家见亲戚，每个亲戚的称谓记得他头昏脑涨。此时张灵还捋不清他应该叫郑国公和沈夫人什么好，郑蓉蓉咬着牙说道：“你也称呼外祖父、外祖母！”
“张灵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哦，这就是你小姑子的儿子吧。”沈夫人看着郑蓉蓉说道，又扶起了张灵接着说道：“可怜的孩子，今后我就是你外祖母，这就是你外祖父，不用害羞，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如此慈祥的外祖母张灵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这样感人的氛围下，他也有些心情激荡。
管事前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宴席已经备好了。”
就这样郑国公府内多年难得一见的家宴正式开始了，可是郑国公只管自顾自的喝酒，周大人也只管自顾自的吃饭，这一对翁婿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只有当沈夫人和郑蓉蓉都使出御夫必杀技之瞪眼神功后，郑国公和周大人才象征性的对饮一杯。
张灵看着这场面真是想笑却不能笑，对于郑国公为何和女婿周茂春如此相待，他从郑富贵那里偷偷知道了些许内情。其实这事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前朝时郑国公和当今大信的太祖皇帝是好兄弟，他们一起征战沙场。那时的二人都还只是小小的千户，郑国公因为与北浑对战时杀得性起，不听上官逃兵不追的号令，继续追击，导致遇到了埋伏，虽然最后突出重围，却也落得个被捉拿下狱的境地。
而那时周茂春的父亲是前朝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国公这点事本来到不了朝堂之上，可是当时前朝用兵频繁，这兵事成了都察院主要监督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传到张灵外祖父的耳朵里，他老人家于是写奏疏上奏说：“郑千户作战勇猛，实为一员虎将，前有大功将侵略的北浑逐出国境，后虽贪功冒进，自可功过相抵。如若责罚过甚，恐今后将士不敢以命相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那时军心士气皆已涣散，为时晚矣！”
因此周老大人一封奏疏救了郑千户，他便视周家为恩人，但是那时周家哪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千户呢。待到后来前朝八王夺嫡之乱，郑国公随大信太祖皇帝打下千里江山，又被荣封为郑国公，几番周折之下找到周家时，才发现战乱让周家只剩下周茂春和周宁洛兄妹二人了。郑国公只有一个独女郑蓉蓉，因此将其下嫁给了周茂春。一开始郑蓉蓉还不愿意，后来被周茂春的文采和人品所折服，二人一直相敬如宾到如今。
然而周茂春继承了周家读书人的那种自傲，不愿意靠老丈人的关系在信朝获取官位。只想依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科举、走上仕途，因此翁婿二人结下心结。终于高中的周茂春宁愿带着妻子去外地上任，也不愿靠郑家势力留在京师。那时同窗好友或羡慕或嫉妒的讥笑过周茂春有个好媳妇，有个好丈人，心高气傲的他在外地兢兢业业任职多年，傻傻地以为只靠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平步青云。如今要不是郑蓉蓉产后受伤，他心中过意不去，他还不肯进京赴任呢。
一点一点的雨滴先是慢慢下了起来，然后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拍打在马车的顶棚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犹为呱噪。
沿着马车顶部流下的雨水在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慢慢汇集成了一股股土黄色的浊流在道边流淌。
郑富贵和赵燕在车外随行，他们和其他护卫仆役们虽然披了蓑衣但是如此大雨也淋得有些狼狈，而张灵则在车厢中给芸儿和唐果儿讲着恐怖故事，因为爆米花饱受打击的张灵，誓要在故事上找回一些脸面。
“世界末日来临，所有人都因为战争死光了，此时你回到家中，恍然明白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了。”张灵用颤抖着的声音缓慢地营造着恐怖的氛围。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死了，而你没死？”唐果儿插嘴说道，她因为张灵讲了好几个恐怖故事吓唬她和芸儿而生气，可是外面大雨又无处可躲，所以开始用打岔来阻止张灵的险恶用心。
“别打岔行吗，这只是个故事，别太较真儿。”张灵说道。
唐果儿白了他一眼，旁边的芸儿拉着她的胳膊说道：“果儿，听少爷讲吧。”
张灵心想还是芸儿给我面子，然后继续说道：“你躲在屋子中，四周寂静无声，你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张灵此时话到一半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大声说道：“突然！铛铛，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芸儿和唐果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张开了小嘴。此时他们乘坐的马车轿厢门被人敲了敲，吓得两个女孩尖叫起来。
张灵打开门发现是赵燕，劝道：“哎呀别喊啦，是赵燕这小子。”
唐果儿娇嗔着打了张灵背上一把，张灵向赵燕问道：“怎么了？”
“前面发现了几具尸体。”赵燕禀报道。
张灵撑着油纸伞跳下马车，发现官道两侧浅浅的排水沟中浊流中有些淡淡的红色，越往前走红色越深，到了车队最前方地上的水流已经完全是深红的血色了。
张灵看见一个人趴在官道边上，看样子已经死了，两侧的田地里倒伏了大片的玉米杆，其中还躺着几具尸体，折断的兵器在地上散乱的扔着。此时郑富贵带着人正在地里搜寻活口，张灵和赵燕跑了过去，郑富贵说：“我数了一下大概三十多人，全部死了，没有活口。”
张灵蹲下来查看死者伤口，郑富贵说：“伤口较深，深可及骨，肉外翻，应该是利器砍伤的。”
“部分骨折了，要么是武器重量大，要么是那人手劲大。”张灵说道。
“地面有大量血迹，大部分人最后是失血而亡，杀人者比较享受伤者的哀嚎。”郑富贵分析道。
张灵眼光一撇看到了一名死者太阳穴处的痕迹，他的脑袋歪在一旁，看来颈椎已经断了，面部也有些变形了。张灵想起了能造成这个伤口形状的武器和人，他和郑富贵回到郑夫人马车前禀报。
“夫人，一共三十六具尸体，没有活口，而且是被一人杀死的。”郑富贵抱拳答道。
“舅妈，我看了全部是斧子砍死的。”张灵接着说道。
郑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灵一眼，轻声说道：“霸九？”
张灵点了点头，他们都很纳闷，霸九怎么跟到这儿来了。郑夫人和张灵知道霸九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他杀的这些人又是谁？
“我看了，这里两侧都是缓坡，这些人躲在坡下的田地里，应该是在埋伏。”张灵说道。
“有没有什么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郑夫人说道。
“没有，我们翻过了，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郑富贵回禀道。
张灵和郑夫人陷入了沉思，霸九跟着来，那不奇怪，而这些人在这应该也是埋伏周府的车队。
“霸九...”张灵低声说道，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最接近死亡的一个杀手，张灵脑海中常能回想起那被爆锤的画面。
郑夫人命令将这些尸体原地不动，到京后上报到顺天府，车队继续北行。张灵也准备登上马车，发现赵燕在一旁紧闭着嘴唇，脸色有些许苍白。
“你头一次见这场面？”张灵问道。
赵燕点了点头，张灵拍了怕他肩膀说道：“习惯了就好了。”
··········
午后雨势渐渐停歇，一堵雄伟的城墙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天地之间的阻隔，将蓝天与大地做了上下切分。一座半圆的瓮城出现在官道前，张灵看着这一切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为有前世游览京城的记忆，陌生是因为这崭新的城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青灰色的石砖棱角分明，大红的城门鲜艳亮眼，马车缓缓从城门下穿过，张灵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城墙上的箭楼巍峨耸立，立在墙下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周府车队从位于京师外城的西南方的南四门进入，他们还要穿过内城的宣武门去往郑国公府。郑国公府坐落于宣武门内的太平大道南侧，坐北朝南，气势恢宏的国公府大门外一队车马穿过一座大牌楼缓缓停下。国公府正门大开，十几名全身戎装，手持长枪，挎着腰刀的军士在门外摆成了两排。
张灵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大门上悬挂着一个黑漆金字牌匾，牌匾上写着：敕建郑国公府。
郑夫人抱着女儿周琪琪从马车中下来，看着很久没回来过的娘家眼眶都有些红了。周大人来儿子周大仁也从第二辆马车中下来了，周大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周大仁非常的开心。
国公府门内走出几名女子，为首的身着着极其华丽的红色丝绸大衫，内衬蓝色步裙，蓝色袖边，蓝色腰束，衣服上用金线绣满了吉祥图案，头上戴着五翟冠，看来这身穿一品诰命夫人常服的就是郑国公沈氏了。本来这沈氏应在府中等着女儿、女婿和孩子们的问安，可是老太太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硬是来到府门外迎接了。
周大人携夫人、外孙和外孙女跪地拜见岳母，一片丫鬟、仆役们也跪倒在地，沈氏赶忙拉起怀中抱着外孙女的女儿哽咽着说道：“快快进屋，咱们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张灵也混在跪拜的人群中，站起之后跟着人流走进了郑国公府。张灵好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东看看西瞅瞅，这当世第一国公府的豪华程度绝对不可小觑。众人迈过垂花门的三层台阶进了内府，一座高大的正堂出现在眼前，青砖铺就的庭院中摆满了花花草草，盆中秋日的菊花盛放着。
众人走进正堂，一个身穿黑色云纹服饰的男人站在堂中负手而立，背对着大家。他身材高大魁梧，只是高梳的发髻已经花白，他知道众人进来了，却迟迟不转身。
郑夫人淡然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那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表情严肃地答道：“回来就好。”
张灵看到这位传说中的郑国公，他的形象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花白的头发显示出他年纪确实不小，可是面容却显得年轻的多，可能习武真的会让人延缓衰老吧。郑国公的脸上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加上犀利的眼神，再配上浓密的剑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颚下一缕及胸的长髯还未完全变白，只有几根白色的胡须。“这就是传说中的号称无敌的强者吗？”张灵心中想着。
有那丫鬟扶着沈夫人在堂中太师椅中坐下，郑国公走到桌边却不坐下，沈夫人清了清嗓子，他便立刻坐下了。
郑蓉蓉将女儿交给陈嬷嬷抱着，与周大人一同向二老行叩拜之礼。郑国公扭头看向他处，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陈嬷嬷抱着周琪琪，和周大仁第二批叩头，周大仁大声喊道：“周大仁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只有这两孩子磕头的时候，郑国公脸上才有了笑意，连忙说道：“起来吧乖乖，过来让外祖父看看，哈哈哈，多壮实这孩子。”说罢捏了捏周大仁的小脸。
郑蓉蓉在一旁用眼神示意张灵也要跪拜，张灵一开始还想闪躲，可是挡不住郑蓉蓉凶狠的目光，只好也跪在地上说道：“张灵拜见....拜见....”
张灵前世最怕的就是过年时回家见亲戚，每个亲戚的称谓记得他头昏脑涨。此时张灵还捋不清他应该叫郑国公和沈夫人什么好，郑蓉蓉咬着牙说道：“你也称呼外祖父、外祖母！”
“张灵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哦，这就是你小姑子的儿子吧。”沈夫人看着郑蓉蓉说道，又扶起了张灵接着说道：“可怜的孩子，今后我就是你外祖母，这就是你外祖父，不用害羞，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如此慈祥的外祖母张灵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这样感人的氛围下，他也有些心情激荡。
管事前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宴席已经备好了。”
就这样郑国公府内多年难得一见的家宴正式开始了，可是郑国公只管自顾自的喝酒，周大人也只管自顾自的吃饭，这一对翁婿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只有当沈夫人和郑蓉蓉都使出御夫必杀技之瞪眼神功后，郑国公和周大人才象征性的对饮一杯。
张灵看着这场面真是想笑却不能笑，对于郑国公为何和女婿周茂春如此相待，他从郑富贵那里偷偷知道了些许内情。其实这事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前朝时郑国公和当今大信的太祖皇帝是好兄弟，他们一起征战沙场。那时的二人都还只是小小的千户，郑国公因为与北浑对战时杀得性起，不听上官逃兵不追的号令，继续追击，导致遇到了埋伏，虽然最后突出重围，却也落得个被捉拿下狱的境地。
而那时周茂春的父亲是前朝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国公这点事本来到不了朝堂之上，可是当时前朝用兵频繁，这兵事成了都察院主要监督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传到张灵外祖父的耳朵里，他老人家于是写奏疏上奏说：“郑千户作战勇猛，实为一员虎将，前有大功将侵略的北浑逐出国境，后虽贪功冒进，自可功过相抵。如若责罚过甚，恐今后将士不敢以命相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那时军心士气皆已涣散，为时晚矣！”
因此周老大人一封奏疏救了郑千户，他便视周家为恩人，但是那时周家哪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千户呢。待到后来前朝八王夺嫡之乱，郑国公随大信太祖皇帝打下千里江山，又被荣封为郑国公，几番周折之下找到周家时，才发现战乱让周家只剩下周茂春和周宁洛兄妹二人了。郑国公只有一个独女郑蓉蓉，因此将其下嫁给了周茂春。一开始郑蓉蓉还不愿意，后来被周茂春的文采和人品所折服，二人一直相敬如宾到如今。
然而周茂春继承了周家读书人的那种自傲，不愿意靠老丈人的关系在信朝获取官位。只想依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科举、走上仕途，因此翁婿二人结下心结。终于高中的周茂春宁愿带着妻子去外地上任，也不愿靠郑家势力留在京师。那时同窗好友或羡慕或嫉妒的讥笑过周茂春有个好媳妇，有个好丈人，心高气傲的他在外地兢兢业业任职多年，傻傻地以为只靠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平步青云。如今要不是郑蓉蓉产后受伤，他心中过意不去，他还不肯进京赴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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