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千羽
回想起来，第一次的相遇是在高二的那个夜晚。
月明星稀，夏蝉轻鸣。
夜宇曦独自趴在教学楼的天台栏杆上，看着下方芸芸众生，偌大的操场人声嚷嚷，亮起一盏又一盏淡黄色的晚灯，是一年一度的校运晚会。
齐恒高中的校运会项目，曾被评为本市最具特色的校园活动。
大多数学校的校运会总是在白天。炎炎烈日之下，运动员们在数百米的橡胶跑道上全力奔跑，同班同学们站在旁边呐喊助威，说不定还会有穿短裙的拉拉队的漂亮女孩，挥舞手中的彩球或者花束，欢呼跃雀。
到了夜晚，一切重归平静，他们回到了自己的班级，欢声笑语响起在一间间的课室里。
而齐恒的校运会却不太一样，一共举办两天，但是多加一夜，它有着一场独具风格的月色晚会。
便携式的小型舞台会被拉到操场的正中央，早已排练好的节目一个一个地上场，小品、舞蹈或者音乐表演，木质琴弓拉响了小提琴纤细的弦，跳跃的裙摆与夜空下飘荡的音符齐飞。
舞台的周边还会摆着小摊，都是学生们自发地在贩卖一些小玩具或零食，比如冲天而起的花风筝和竹蜻蜓，烹饪咖喱鱼蛋的熟食摊子永远人满为患。
夜宇曦一直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人山人海的局面。
每当这个时候，他会选择一个人待在无人问津的地方，比如天台上，静静地聆听操场上空传来的歌声，任凭微凉的清风吹拂脸颊。
至于舞台，距离太远难以看的清楚，他只知道美丽的少女们在那里跳起舞蹈，妙曼的舞姿仿若绽放的花蕾，如同一只只曲颈的白天鹅般极致优雅。
所以当她推开了那扇通往天台的唯一的铁门时，男孩惊讶地回头，视线交汇的瞬间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被学校的巡察老师当场捕获了。
“你是......”女孩也是一愣，迟疑了半晌说，“嗨，你好啊。”
夜宇曦回过神来，顿了顿说：“你好。”
“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女孩有点局促。
“本来是没有，也不会有。”夜宇曦说，“门是我用铁丝撬开的。”
“真的假的！好厉害！”女孩显然很有些震惊，“难怪那个锁不需要钥匙......我还以为原本就是这样。”
“根据校规，学生不准私自进入带有禁止标识的区域。”夜宇曦说，“铁门后面的那个圆圈加红叉的符号，你应该看见了吧？”
“你放心，我不会和老师打小报告的。”女孩赶紧摆了摆手，有点紧张地竖起两只手指朝天，“我保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夜宇曦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认真，“我不害怕你打小报告，你也违规了，我们现在算是共犯。”
“哦......”女孩微微一怔，想了想，然后淡淡地笑了，“嗯，确实。是共犯。”
她的笑容给人一种特别的宁静的美感，仿佛幽邃的暗夜里昙花一现。夜宇曦眨了眨眼睛。
局面好像有点僵住了，女孩背着双手，侧过脑袋看向别处，看起来并不太想离开，但又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夜宇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不是主动的类型，只能仰头四十五度角遥望苍穹。
漆黑的天幕中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唯有孤零零的半边月亮偶尔暴露出一角，但很快又被乌黑的云层淹没，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叮咚”一声清响，听起来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在无人言语的寂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两人同时一愣，男孩反应过来，赶紧跑向了声音的所在地：“坏了，差点忘了。”
“怎么了？”女孩悄悄地跟了过来，“啊！这是......”
不大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只小型电子锅炉，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热腾腾地往外冒着蒸汽。
旁边是两只盛满了食材的塑料篮子，五颜六色的各种丸子和切成片状的火腿肠，居然还有一束金针菇和几片大生菜。
“火锅？”女孩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甚至捂住了嘴巴，“同学，你的想法也实在是太......”
“不不不，只是这里刚好有个插头！”夜宇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坏了，企图解释说，“这不是校运晚会嘛，煮碗丸子当宵夜不是十分合理的行为吗......”
“这只电子火锅哪里来的？我记得学校是明文禁止带烹饪器具进校园的！”女孩可不好糊弄，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孩看。
“小卖部借的......”
“他们居然会借电器给学生用！”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拉高了许多。
“不是不是！”夜宇曦很有点心虚，“其实......是他们拜托我帮忙修理，我修好了还没来得及还回去。这个时间点，小卖部已经关门了！所以就想着先测试一下效果......”
“那这些丸子和金针菇呢？”女孩问。
“隔壁班不是在摆熟食摊吗......”
“8班买的对吧？”女孩无奈地扶额，语气实在哭笑不得，“你的胆子真的好大啊！这要是被老师看到了，说不定会被通报批评的！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不至于吧......”夜宇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有点没底。
他其实是知道的，校园内私自使用电子设备的后果，还是有一定危险的电子厨具，和私闯天台这类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忽然愣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是8班？11班和12班的项目也是摆的熟食摊子。你是13班的，按理来说，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附近的班级......”
“你认识我？”他微微地皱眉，对自己的结论有点难以置信，“为什么？”
女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神色变得慌乱起来，很有点紧张地手心抓着手背乱晃，别过目光不去看他：“没有啊......我怎么会认识你......”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13班的？”她也察觉到了异样，“你认识我？”
夜宇曦顿了顿，知道瞒不住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索性爽快地承认：“嗯，我听说过你，夏千羽。大概全校的男生都听说过。”
“为什么？”夏千羽问。
夜宇曦沉默了片刻：“你......很漂亮。”
“哦......谢谢。”夏千羽眨了眨眼睛，一脸淡然的神情看起来是习以为常了。
“我也听说过你，夜宇曦。”她思考了片刻，“因为......你成绩挺不错的，年级前50名的榜单上经常有你。我们班的女生们有时也会讨论你。”
“哦......”夜宇曦心说原来如此，但他有什么好讨论的？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还准备告诉老师吗？”男孩的语气小心翼翼地。
要是学校知道他私自使用了电子器具，惩罚是肯定有的。他怕倒是不怕，只是感觉会特别麻烦，毕竟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千羽忽然笑了，她向前轻踏一步，把小脑袋凑到了男孩的面前，灵动的眼神里似乎闪烁着莫名的光：“正常情况下都不一定，看我心情。不过嘛......你要是主动邀请我一起的话，可以考虑，按好心情时的办法处理哦。”
“选择权在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她的笑容狡黠，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瞳是罕见的亮绿色，眼底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金黄，即使夜空下的光线暗淡，也无法掩盖住女孩的眼神深处，那份瑰丽而奇特的光芒。
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还带着点小狐狸一般的机灵狡猾。夜宇曦心想。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于是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来：“那就，邀请你一起共进......啊不对，宵夜的话......是共享良宵。夏千羽，你，愿意吗？”
“你这怎么和求婚似的......”女孩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肩膀，“不过，好啊！”
“那我们就是真正的共犯了。”夜宇曦说，“不准反悔的。拉钩吗？”
“你是小孩子吗？”夏千羽忍不住吐槽，但还是伸出了手，“拉钩。”
她的手臂纤细修长，雪白的肌肤仿若玉脂，让男孩不禁想起了一句先秦的诗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诗中虚假的幻影仿佛在此刻照进了现实。
两人指尖触碰的瞬间，夜宇曦感到一阵冰凉，她的体温貌似有点过低了。
天台上的夜风还是很凉爽的，他自己都得多套一件薄薄的外衣，更别说夏千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短袖。
白天进行运动会的时候倒没什么，有太阳晒，到了夜晚温度一降，短袖肯定就顶不住了。
她大概是有点受寒了吧？夜宇曦心想，觉得自己作为男生，总不能独享温暖。
于是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向前一步靠近女孩，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外套在半空中抖了抖，仿佛一位将军挥起战衣大氅，然后轻轻地盖在她的肩膀上。
那一刻月光刚好刺破了层云，化作一柄雪白色的通天光剑砸在了大地之上。
这是夜宇曦第一次看到夏千羽红通通的俏脸，好似一朵娇嫩欲滴的红玫瑰。
她伸手扯住大衣的领子，一副不知所措的小表情，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衣领间，可爱得像极一只爱撒娇的小奶猫。
他们围着火锅席地而坐，用塑料的小碗盛起了一颗颗煮好的丸子，有原味的鱼蛋或者墨鱼小丸子，淋上了点番茄酱或者咖喱，打底的清淡汤汁味道也十分鲜美。
夏千羽并不喜欢金针菇，所以最后全部由夜宇曦解决了，作为交换，为数不多的几片火腿都分给了她。夜宇曦把自己的那份生菜也给她了，因为她说很喜欢这种清脆爽口的小菜。
他们还开了两瓶大罐的果汁鸡尾酒，夜宇曦从小卖部买的，酒精含量小得几乎忽略不计，说白了就是大罐果汁，但搭配火锅的感觉还是真棒极了。
那真是一个令人无法忘却的夜晚，扑腾的蒸汽萦绕在两人的鼻尖，暖暖润润的，冷却下来之后又有点凉意，化作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远方传来舞台遥遥的歌声，有人起舞有人歌唱，他们火锅配着美酒，任由青辉银衣般的白月光撒在身上，心旷神怡。
从那之后，他和夏千羽就算是朋友了。
有时会一起在天台上聚聚，但聊天不多，基本上都是去大块朵硕的，这次她带两碗汤粉，下次他带一袋烧烤。火锅倒是只有唯一的一次，毕竟条件过于苛刻，电子锅早就还回去了。
临近高三的时候，最后的分班公布，夜宇曦依旧留在呆了两年的七班，十三班却因为人数太少被校方解散了，原本的学生们被平均分配到了其他的十二个班级。
夏千羽把自己的课桌搬到了七班课室的外面，站在门口对着发愣的夜宇曦微笑，喊他去帮忙拿书，然后当了他最后一年的同桌。
月明星稀，夏蝉轻鸣。
夜宇曦独自趴在教学楼的天台栏杆上，看着下方芸芸众生，偌大的操场人声嚷嚷，亮起一盏又一盏淡黄色的晚灯，是一年一度的校运晚会。
齐恒高中的校运会项目，曾被评为本市最具特色的校园活动。
大多数学校的校运会总是在白天。炎炎烈日之下，运动员们在数百米的橡胶跑道上全力奔跑，同班同学们站在旁边呐喊助威，说不定还会有穿短裙的拉拉队的漂亮女孩，挥舞手中的彩球或者花束，欢呼跃雀。
到了夜晚，一切重归平静，他们回到了自己的班级，欢声笑语响起在一间间的课室里。
而齐恒的校运会却不太一样，一共举办两天，但是多加一夜，它有着一场独具风格的月色晚会。
便携式的小型舞台会被拉到操场的正中央，早已排练好的节目一个一个地上场，小品、舞蹈或者音乐表演，木质琴弓拉响了小提琴纤细的弦，跳跃的裙摆与夜空下飘荡的音符齐飞。
舞台的周边还会摆着小摊，都是学生们自发地在贩卖一些小玩具或零食，比如冲天而起的花风筝和竹蜻蜓，烹饪咖喱鱼蛋的熟食摊子永远人满为患。
夜宇曦一直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人山人海的局面。
每当这个时候，他会选择一个人待在无人问津的地方，比如天台上，静静地聆听操场上空传来的歌声，任凭微凉的清风吹拂脸颊。
至于舞台，距离太远难以看的清楚，他只知道美丽的少女们在那里跳起舞蹈，妙曼的舞姿仿若绽放的花蕾，如同一只只曲颈的白天鹅般极致优雅。
所以当她推开了那扇通往天台的唯一的铁门时，男孩惊讶地回头，视线交汇的瞬间不知所措，还以为是被学校的巡察老师当场捕获了。
“你是......”女孩也是一愣，迟疑了半晌说，“嗨，你好啊。”
夜宇曦回过神来，顿了顿说：“你好。”
“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女孩有点局促。
“本来是没有，也不会有。”夜宇曦说，“门是我用铁丝撬开的。”
“真的假的！好厉害！”女孩显然很有些震惊，“难怪那个锁不需要钥匙......我还以为原本就是这样。”
“根据校规，学生不准私自进入带有禁止标识的区域。”夜宇曦说，“铁门后面的那个圆圈加红叉的符号，你应该看见了吧？”
“你放心，我不会和老师打小报告的。”女孩赶紧摆了摆手，有点紧张地竖起两只手指朝天，“我保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夜宇曦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认真，“我不害怕你打小报告，你也违规了，我们现在算是共犯。”
“哦......”女孩微微一怔，想了想，然后淡淡地笑了，“嗯，确实。是共犯。”
她的笑容给人一种特别的宁静的美感，仿佛幽邃的暗夜里昙花一现。夜宇曦眨了眨眼睛。
局面好像有点僵住了，女孩背着双手，侧过脑袋看向别处，看起来并不太想离开，但又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夜宇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不是主动的类型，只能仰头四十五度角遥望苍穹。
漆黑的天幕中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唯有孤零零的半边月亮偶尔暴露出一角，但很快又被乌黑的云层淹没，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叮咚”一声清响，听起来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发出的，在无人言语的寂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两人同时一愣，男孩反应过来，赶紧跑向了声音的所在地：“坏了，差点忘了。”
“怎么了？”女孩悄悄地跟了过来，“啊！这是......”
不大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只小型电子锅炉，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热腾腾地往外冒着蒸汽。
旁边是两只盛满了食材的塑料篮子，五颜六色的各种丸子和切成片状的火腿肠，居然还有一束金针菇和几片大生菜。
“火锅？”女孩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甚至捂住了嘴巴，“同学，你的想法也实在是太......”
“不不不，只是这里刚好有个插头！”夜宇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坏了，企图解释说，“这不是校运晚会嘛，煮碗丸子当宵夜不是十分合理的行为吗......”
“这只电子火锅哪里来的？我记得学校是明文禁止带烹饪器具进校园的！”女孩可不好糊弄，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孩看。
“小卖部借的......”
“他们居然会借电器给学生用！”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拉高了许多。
“不是不是！”夜宇曦很有点心虚，“其实......是他们拜托我帮忙修理，我修好了还没来得及还回去。这个时间点，小卖部已经关门了！所以就想着先测试一下效果......”
“那这些丸子和金针菇呢？”女孩问。
“隔壁班不是在摆熟食摊吗......”
“8班买的对吧？”女孩无奈地扶额，语气实在哭笑不得，“你的胆子真的好大啊！这要是被老师看到了，说不定会被通报批评的！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不至于吧......”夜宇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有点没底。
他其实是知道的，校园内私自使用电子设备的后果，还是有一定危险的电子厨具，和私闯天台这类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忽然愣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是8班？11班和12班的项目也是摆的熟食摊子。你是13班的，按理来说，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附近的班级......”
“你认识我？”他微微地皱眉，对自己的结论有点难以置信，“为什么？”
女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神色变得慌乱起来，很有点紧张地手心抓着手背乱晃，别过目光不去看他：“没有啊......我怎么会认识你......”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13班的？”她也察觉到了异样，“你认识我？”
夜宇曦顿了顿，知道瞒不住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索性爽快地承认：“嗯，我听说过你，夏千羽。大概全校的男生都听说过。”
“为什么？”夏千羽问。
夜宇曦沉默了片刻：“你......很漂亮。”
“哦......谢谢。”夏千羽眨了眨眼睛，一脸淡然的神情看起来是习以为常了。
“我也听说过你，夜宇曦。”她思考了片刻，“因为......你成绩挺不错的，年级前50名的榜单上经常有你。我们班的女生们有时也会讨论你。”
“哦......”夜宇曦心说原来如此，但他有什么好讨论的？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还准备告诉老师吗？”男孩的语气小心翼翼地。
要是学校知道他私自使用了电子器具，惩罚是肯定有的。他怕倒是不怕，只是感觉会特别麻烦，毕竟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千羽忽然笑了，她向前轻踏一步，把小脑袋凑到了男孩的面前，灵动的眼神里似乎闪烁着莫名的光：“正常情况下都不一定，看我心情。不过嘛......你要是主动邀请我一起的话，可以考虑，按好心情时的办法处理哦。”
“选择权在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她的笑容狡黠，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瞳是罕见的亮绿色，眼底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金黄，即使夜空下的光线暗淡，也无法掩盖住女孩的眼神深处，那份瑰丽而奇特的光芒。
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还带着点小狐狸一般的机灵狡猾。夜宇曦心想。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于是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来：“那就，邀请你一起共进......啊不对，宵夜的话......是共享良宵。夏千羽，你，愿意吗？”
“你这怎么和求婚似的......”女孩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肩膀，“不过，好啊！”
“那我们就是真正的共犯了。”夜宇曦说，“不准反悔的。拉钩吗？”
“你是小孩子吗？”夏千羽忍不住吐槽，但还是伸出了手，“拉钩。”
她的手臂纤细修长，雪白的肌肤仿若玉脂，让男孩不禁想起了一句先秦的诗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诗中虚假的幻影仿佛在此刻照进了现实。
两人指尖触碰的瞬间，夜宇曦感到一阵冰凉，她的体温貌似有点过低了。
天台上的夜风还是很凉爽的，他自己都得多套一件薄薄的外衣，更别说夏千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短袖。
白天进行运动会的时候倒没什么，有太阳晒，到了夜晚温度一降，短袖肯定就顶不住了。
她大概是有点受寒了吧？夜宇曦心想，觉得自己作为男生，总不能独享温暖。
于是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向前一步靠近女孩，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外套在半空中抖了抖，仿佛一位将军挥起战衣大氅，然后轻轻地盖在她的肩膀上。
那一刻月光刚好刺破了层云，化作一柄雪白色的通天光剑砸在了大地之上。
这是夜宇曦第一次看到夏千羽红通通的俏脸，好似一朵娇嫩欲滴的红玫瑰。
她伸手扯住大衣的领子，一副不知所措的小表情，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衣领间，可爱得像极一只爱撒娇的小奶猫。
他们围着火锅席地而坐，用塑料的小碗盛起了一颗颗煮好的丸子，有原味的鱼蛋或者墨鱼小丸子，淋上了点番茄酱或者咖喱，打底的清淡汤汁味道也十分鲜美。
夏千羽并不喜欢金针菇，所以最后全部由夜宇曦解决了，作为交换，为数不多的几片火腿都分给了她。夜宇曦把自己的那份生菜也给她了，因为她说很喜欢这种清脆爽口的小菜。
他们还开了两瓶大罐的果汁鸡尾酒，夜宇曦从小卖部买的，酒精含量小得几乎忽略不计，说白了就是大罐果汁，但搭配火锅的感觉还是真棒极了。
那真是一个令人无法忘却的夜晚，扑腾的蒸汽萦绕在两人的鼻尖，暖暖润润的，冷却下来之后又有点凉意，化作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远方传来舞台遥遥的歌声，有人起舞有人歌唱，他们火锅配着美酒，任由青辉银衣般的白月光撒在身上，心旷神怡。
从那之后，他和夏千羽就算是朋友了。
有时会一起在天台上聚聚，但聊天不多，基本上都是去大块朵硕的，这次她带两碗汤粉，下次他带一袋烧烤。火锅倒是只有唯一的一次，毕竟条件过于苛刻，电子锅早就还回去了。
临近高三的时候，最后的分班公布，夜宇曦依旧留在呆了两年的七班，十三班却因为人数太少被校方解散了，原本的学生们被平均分配到了其他的十二个班级。
夏千羽把自己的课桌搬到了七班课室的外面，站在门口对着发愣的夜宇曦微笑，喊他去帮忙拿书，然后当了他最后一年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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