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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愚蠢与勇气总是相伴

    梁众山并没有提鬼婴的事,王应墨也没有问,他现在并不知道鬼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一战最后他只能看到鬼婴坠落的身躯逐渐变小,至于是死是活一概不知。

    但有一点他却是无比确定,那个赵元启口中的师姐,也就是截月山天之骄子萧红袖,恐怕不似他说的那般自绝生机,至少还有部分意识残留。

    直到最后一战他才意识到,先前鬼婴奇怪的停顿,原来都是萧红袖再给他创造的机会,随着鬼婴的逐渐强大,那鬼修残胎逐步复苏,这便是赵元启对鬼婴能进入灵胎境的信心来源,可他也许做梦野想不到,鬼修残胎与他师姐争斗多年,想必早已相生相克,类似于一体了,残胎的复苏给了鬼婴强大的力量却也唤醒了萧红袖残存的意识。

    这个与残胎争斗十几年不愿苟活的奇女子即便只留下少许残魂,也同样不曾又半点妥协,多次给王应墨创造机会,只不过王应墨实在谨慎白白错过好几次机会。

    直到最后,残胎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同样的她的意识也愈发清醒,所以她藏红袖希冀有人能知道她的名字懂得她的暗示,所以她不断和残胎争夺鬼婴的掌控权,所以鬼婴在道脉巅峰修为战力全盛的状态下让王应墨能与她那般搏杀。

    王应墨走到了鬼婴门前,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截月山是魔教么?

    赵元启和楚国人各执一词。

    他能猜到大部分真相,却不敢说谁对谁错。

    楚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建武帝肯定知道截月山是什么样的截月山,但那又如何?他要负责的是楚国上下千千万万的人,彼时局势,截月山即便不是大患也有成为大患的可能,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又成为祸患的实力和可能,便足够将其视作敌人了。

    赵元启又有是什么错,为有养育之恩栽培之情的宗门师长报仇,不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滥杀凡人,肆意屠戮,与当年楚国屠戮截月山何异?

    归根结底,不就是冤冤相报罢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争斗,王应墨看不到对错。

    但摆在他面前的是张家村月湖镇惨案。

    他清楚看到的,是赵元启手上染指的鲜血。

    更加触动他的,是那个叫萧红袖的奇女子。

    她同样背负宗门血仇,却不入魔道,不肯苟活,在赵元启眼里她这才是自私是对宗门的背叛,王应墨看到的却是一个正字。

    五州天下同样谓之正道魔道,袁稷不同样修的一身魔功?

    萧红袖心智之坚韧,王应墨生平仅见,能与残胎相抗十余年,能在师弟算计下接受残胎修为的顷刻间自绝生机,还能仅仅依靠残留的意识便要去肆意屠戮的鬼婴想抗,处处给王应墨杀她自己创造机会,这是怎样一个女子?

    王应墨在鬼婴房前站了很久。

    徐枢还守在此地,委实是对巡境司那些人有些防备。

    不过其实他也不太明白王应墨为什么要留下此獠,他完全可以理解巡境司众人的愤怒,他张了张口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王应墨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鬼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样子,粉雕玉琢,极为可爱,那件衣服现在显得很大,就这么胡乱套在她身上。

    王应墨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仔细感受一番。

    此时她体内半点没有那残胎的气息,有的只是一股极为精纯的灵力,王应墨对这灵力并不陌生,她与赵元启鬼婴交手的过程中都见识过,这是来自截月心经的力量,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时这股灵力虽然弱小,但无比纯粹,与之相比,之前的鬼婴和赵元启的灵力就好似被污秽了一般。

    他有明白了一些事,东帝经对灵力的感知极为敏感,流转在鬼婴体内的灵力和赵元启突破灵胎时的气息极为相似。按照赵元启之前所说他在截月山地位不高名声不显,可他却能凝出月华仙胎,此等资质怎么可能不被重视?莫非截月山长辈都瞎了眼?知道此刻王应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赵元启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在萧红袖自绝生机后夺了她的造化,继承了月华仙胎,原来真正的月华仙胎乃是萧红袖,难怪她能成为截月山大师姐,钦定的下任山主。

    同时王应墨也知道刘丰等人说的拿下他献与宗主是个什么意思了,赵元启能凭借那未知手段继承萧红袖造化,其不能同样来夺取王应墨的天资?殊不知他还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天生五脉呢。

    王应墨心里不免又是一番波动,同样一个截月山,就能出赵元启萧红袖两个极端,一个死不入魔,一个自甘堕落。

    可即便赵元启成功复兴截月山,一偿多年夙愿,那截月山还是之前那个保境安民的截月山么?归根结底,不过是一道复仇的中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罢了。截月山复不复兴或许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可能连赵元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但这并不妨碍王应墨将他视作一个恐怖的大敌,此时的赵元启必然想将王应墨挫骨扬灰吧。

    王应墨心头一阵恶寒,被一个月华仙胎惦记,当真不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当下他更加坚定了要去皇都避避风头,哦不,是与两老先生探讨拳法的决定。

    鬼婴体内还有灵力,身体与常人一般无二,但王应墨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灵魂的气息,换句话来说,她此时已经与死了一般无二。

    这一点王应墨早就想到了,毕竟便是他在萧红袖的帮助下亲手斩灭了鬼婴的全部生机。

    萧红袖在这人世间留下的最后的痕迹,是她那怀有绝世天资的躯壳。

    可是,他无法忘怀,无法忘怀在他怀中时鬼婴脸上的笑容,眼里的狡黠。

    那张脸那么美丽,透露着青春的气息,即便时十几年的折磨也不曾让那个女子生有半点怨气。

    王应墨根本就不认识萧红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这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就是觉得那样好的一个女子不该只在这个世上留下一具没有生息的躯壳。

    他更想看看她的风采。

    王应墨只有十五岁,他是一个年轻人,或者说是一个孩子也不为过。

    他有年轻人的幼稚,有年轻人的热血,有年轻人的善良,而且他还是个喜欢赌的年轻人,在张家村完全不知道对手实力情况下他悍然出手,赌上自己的命;徐枢重伤垂死他赌上对他而言珍贵无比的符纸,救他一命;此番上月山,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或许很愚蠢。

    愚蠢和勇敢往往是相伴的。

    此时的王应墨打算再赌一把,于是他掏出了最后一张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