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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好一个伏魔天师

    这张白符是王应墨如今最后的底牌。

    神符消失,赤火符紫雷符青符消耗殆尽,墨锭不知有何作用,神灵玉只能储存灵力,这张能够保命的白色符纸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可他真的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同时他也深深记得老爹说过的一句话。

    外物终究是外物。

    要是谁真的觉得王之涣青衣枪仙的名号是靠那杆神枪“瞬狱”而来的话,那他一定是个白痴。

    不同先前这些威力巨大的符纸给王应墨带来的安全感,经过此三战,王应墨如今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同样有了初步认识,此时的他有了自保的信心。更重要的是让他知道,符纸再强打不中人又如何,此地天地规则对符纸想必也有不小的压制,这也是他后知后觉的事情。

    之前与赵元启对敌那般出其不意之下赤火符还能他当时还处在道脉巅峰的赵元启躲过,虽然也让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同样可以证明,实力的差距,光假借外物,想要弥补会是如何的苍白无力,一个道脉巅峰的赵元启尚且对付不了,那么灵胎境呢?即便赵元启说了灵胎境恐怕也接不下,但又如何?接不下不接不就是了?

    所以他使用这张白符并没有可惜、心疼或者担心浪费之类的情绪。

    虽然他也不清楚白符能不能挽救灵魂逝去的萧红袖,但他愿意赌一把。

    随着灵力的灌输,白符化作丝丝缕缕的白光垂落。

    下一刻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房内。

    是梁众山。

    王应墨知道这位老人恐怕会感受到白符的灵力,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突兀的直接闯进来,不由的有些戒备。

    梁众山毫不掩饰渴望的看着那道白符化作的灵力缓缓进入萧红袖体内,却没有什么动作。直到那些白光尽数没入萧红袖体内,与徐枢金虎不同,他们两人都是白光绕体缓缓修复伤体,但萧红袖身体并没有外伤,所以那些精纯的灵力并未在体外停留直接没入体内。

    梁众山收回了那渴望的目光看着王应墨道:“你拿这个试探老夫?”

    王应墨一时间无比尴尬,被这一句话问的呆在原地。

    不对啊,这种事大家不都是要么翻脸夺宝要么心照不宣么?这老头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问出来啊?

    好半晌才愣愣道:“那里的事,老先生可误会我了。”

    梁众山好笑道:“我要是出手夺宝,你待如何?”

    王应墨无言以对。

    说实话,他对这位老先生观感不错,但此事尝试救萧红袖是主要,试探这位老人也是顺带,可要是老人真的出手呢?他又能如何?

    他不是想不到这个问题,而是又开始赌了,赌这位老人不会副词下作,赌自己的观感是对的。

    而他忘记了想赌错了之后的事情了。

    王应墨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老人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有这个通病。我如今久伤之躯又是风烛残年,即便夺了那符纸恢复伤势拳道也再无望走远,若是再早个十年,你可知你这到白符对我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王应墨后背有些发凉,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去试探一个翻手就能捏死自己的人。

    “晚辈受教。”

    “你那些符纸可还有?”

    王应墨苦笑:“月山一战,我算是倾家荡产了,刚才那道符纸便是最后一张了。”

    老人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管你是有还是没有,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拿出来了。”

    王应墨点了点头。

    梁众山却是有转头看向萧红袖:“就算你把他救活,截月山遗骨的身份,直到对大楚来说意味着什么么?”

    王应墨沉默了一番最终还是开口,将他与鬼婴搏杀的种种细节还有萧红袖赵元启的故事讲给了老人听。

    梁众山静静的听完,身躯好似又佝偻了几分。

    老人轻轻开口道:“你可知当年截月山山主陨落于谁之手?”

    王应墨摇了摇头道:“晚辈并不清楚。”

    “是我亲手将其拳杀。”那堪称此界绝顶的巅峰一战的结果就这么被老人平静说出。

    王应墨一脸震惊。

    白玉与他说过梁众山参与过二十年前的截月山大战,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老人亲手杀了截月山山主,王应墨震惊后又有些疑惑,这位前辈如此强大那在阵外怎会?

    老人又道:“他死我活,但他当年那一道清辉,也让我重伤垂死,最终只能一再迭境,苟活于世。”

    王应墨这才知道先前为什么老人说自己是久伤之躯风烛残年。

    赵元启那个后生说的不错:“截月山不是什么魔道,只不过它恰好横亘在我大楚的地盘边,终究是个祸患。”

    说到此处老人漏出了一丝疲惫。

    “说起来,其实是我们楚人对不起截月山。”

    “罢了罢了,如今那赵元启已然入魔,就当为截月山留下最后一脉传承吧。”

    “至于是福是祸,且随他去。”

    梁众山取出一株蓝幽幽的花朵,随手一挥,那花朵落到萧红袖眉心,花瓣片片枯萎,而后化作尘埃。

    “此花名曰见幽,又呼魂唤魄之效,不过也只能稍存于世,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你那符纸效用如何。”

    王应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花想必价值连城,梁老先生竟然舍得?

    “我这一辈子,杀人无数,只想着修行登高,只想着助我楚国大业,如今老来才想起修道修道不止要修道还要修心,我堂堂问道院,只知道问道却忘了问心。”

    “你这么个如初茅庐的小家伙尚且能为百姓而战,不顾性命守护月湖镇,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付出如此代价。”

    “那小女娃,如此灭宗大恨都能放下,拒绝鬼修传承,放弃复仇机会,想抗十余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能帮你灭魔。”

    “而我却打着灭魔的旗帜,亲手将截月山葬送。”

    老人声音有些颤抖。

    “原来我修了一辈子的道,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原来我练了一辈子拳,练出这么个梁众山!!!!!!”此时的老人声音力已经充满了悲呛。

    王应墨感觉到老人的气息在不断衰弱。

    一直到似乎与之前赵元启差不多才停下,于是老人身影愈发佝偻。

    他缓缓转身对着王应墨道:“你可知,我这些年一直被截月山山主清辉所扰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拳意在二十年前那一战,已经破了。”

    “截月山山主,叫月纪。”

    “老夫当年凭借一双拳头,打杀作恶魔修无数,老夫的学生们给老夫起了个名号叫伏魔天师。”

    “截月山那一战,老夫那些学生们死的死伤的伤。”

    “而月纪被我打杀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老人眼里竟然有混浊的眼泪滚出。

    “他说:哟,好一个伏魔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