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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夜色的漆黑,她处在下方,火光照不清她的面孔,掉眼泪丢人的样子,才不至于被看见。

    一直在找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巨大的惊喜打了个措不及防,她怔了好一会,又细细地缩了一下鼻子,稳了稳或许带了点哭腔的调子,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下来,才问:“你去哪里了?你要走吗”。

    说话时,感觉到脸上的泪水刘国划痕还在,生怕被张良叶看见。她低侧了些脑袋,故作咳嗽,将手掩面,顺势抹了两把脸颊上的眼泪,才敢又折回脑袋。

    张良叶还在望着天上的星河,听到问话,也停了一会,答非所问:“很多星星,我们摸的到吗?”。

    还在思考着这句话是何用意,又突然闪过灵光,是在说猎星的事吗?但话比想法快:“也许能吧”。

    张良叶松开撑地的双手,也不再眺望头顶,他带着火光向萧叶冲来,烈焰似乎要把他卷噬进去,灰烬开始从边角扬起,直到整个画面,都开始一片血红。

    萧叶拉回脑中的想法,呆了好一会,也许是刚才厨房被火烧,才有这个画面。她见张良叶不语,也沉思片刻,又抬手挥在他眼前。

    他继续道:“摸不到的,怎么,也摸不到,太远了。况且我们现在看见的星星,实际上是很多年前的星星,也就是说,时差。”

    只当他在科普,萧叶仰头,点点头:“这样吗。”虽有些一头雾水,但她性子随和,也没多想。

    两人又陷入平静中,这是种要让人窒息的环境。萧叶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你下午”。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确实是个冷淡的人。”

    萧叶有点不自在,但她下意识反驳:“怎么会?你那么仗义,怎么会冷淡,我们站得立场不一样,但下午你也是为了我们都全局观,你别这么说自己”。

    “你觉得你说错了吗?”他冷冷问。

    萧叶停滞片刻,想过说谎话,可是几次话到嘴边,思考,沉默,还是不想说谎,可是……

    心情渐渐冷静下来,她开始回忆自己语言的对错,回忆那时自己说的是否妥当,去掉着急的内心,在安静的此刻,微弱的火光,涓涓流水声下,她反而不焦急,一切得到了平静。

    对方也不催促,就这样对坐不语,在万籁俱寂中她说了一句:“不”。

    慢慢地,她续上:“但我认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该指摘评判你”。此时又稍稍扭了些脑袋,声音闷了些。

    张良叶道:“这样吗”出乎意料的反应,他莞尔,笑的淡然“我父母很恩爱。”

    萧叶愣了一会,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说这个,就听见后文。

    “父亲离世很早,母亲将我带大几年后,终抵不过病魔与心魔缠绕,离开人世。

    我那时便跟着混着,哪里都去,哪里都学,我的父母的江湖上有名的天涯侠侣,我也算沾得了光吧。”谈到此处,他眼神又柔和了下来,她总觉得,今天的张良叶,和平常的他,实在是不太像。

    “但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起初存了挽救他想法的,还是会被麻烦这个词给影响,他们想‘快走吧,和你没什么干系,赖在这做什么?’。看着他们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们既要维持自己善心的模样,又不肯真心为他人想,待人群走散后,又是以大欺小,什么骂声不断,在我面前,也只是明里暗里说几句罢了。”他忽的一笑,嘲讽的笑意蔓开,他瞧着河对岸,哪里什么也看不见,方便他回忆。

    “只是可惜啊,那时候我单纯的很,他们的什么明里暗里,讽刺,一概不懂。要不是偶然听到他们背后谈论,怕是一辈子也要被被人嫌恶了。

    但如今我还是很讨厌这样的行为,表面亲和,背地辱骂,想到他们这样,我都为他们感觉恶心,不累吗?”他嗤笑“天天对着不想对的人说些驱寒问暖的话,剖心开来看,竟是些‘快滚’的字眼。

    我太疲倦了。我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因为只会让我恶心。让我无地自容,没有归属感,不过很久开始就没有归属感了,习惯了,没什么说的。”他表情淡淡,可萧叶分明从那表情里,看到化不开的忧愁,心里已暗暗共鸣。

    “我自己去江湖上闯荡,本以为是快意恩仇,纵横四海,结果是贪成痴念,人心隔肚皮,今日出卖你,明日踹开你,小毛孩和谁当兄弟?和谁去笑谈?只好把自己圈起来,圈在安全区内,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对你,是什么样的想法,他是怎样的人,警惕,是我的想法,所以,我也觉得我没有错”。

    他似乎犹豫很久,才肯说出这些话,说完后,倒有些如释重负,他轻轻笑,眉眼又恢复素日模样,一副玩世不恭,却又肃肃如风,他说:“怎么样,小叶子,我本想着帅气的离开,一了百了。但是我很久没碰上你这种人了,要是走了,以后是否可以再见,还是个问题。江湖太大了,我还是找个世外桃源,过我平凡的日子,我已经不想争什么。

    理解也好,质疑也罢,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不嘲笑你,你也丢了劝服我的念头,我这人洒洒脱脱,好聚好散,留个以后见面的机会吧。”他仍然笑着。

    “这么久了,真的,辛苦你了。”说这话时,水面有跳出鲤鱼声,身后脚步声加快,耳边清风鼓鼓,静皆为动。萧叶看着张良叶,眼里复杂的情绪,却没有怜悯,是心疼。

    萧叶听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从前的经历,酸涩存在心口,顺带着鼻尖的酸意,也替他悲伤,委屈。

    “真的很抱歉,我都不知道这些”萧叶还是一直看着他。

    张良叶笑了一下:“这没事,我没同你们说过”,但看到她的神情,心里也被扯脱了一块。

    萧叶拉着他叽叽喳喳的问了好多好多,叹气声叠加,却还在安慰他,给他提建议,她的安慰不是轻飘飘的,是很用心,真诚的建议。

    张良叶一字一字记着,萧叶也不知他记了多少。

    最后,萧叶才晃的一下想起他最后的提问:“我知道了你的想法,我理解你,别走,我们一起继续走下去。”说完,顿了顿,补上:“但是张军师,我还是坚持我的做法,但我们要一起”她想到猎星叫他张良,欲打破沉寂的氛围,便开了个玩笑,称他张军师。

    最后,有人说:“好,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