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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广陵起(上)

    苏瑞不免又长叹一声,她是知道以赵瑗的聪慧,猜出虞素与她的瓜葛并不难,可若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也只有赵瑗这样的涉世未深之人才能做出来。

    这下子,搞得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了。承认吧,似乎赵瑗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不承认,又不是她苏瑞的作风。

    赵瑗又似乎在等她的回答,使得现场再一次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只留下海水在日光照射之下泛起波光粼粼的光华来,一浪高过一浪。

    苏瑞把目光放向远方,只看到旭日已升,海天一线,可不知为何,她几乎本能地感到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对劲儿,伸手几乎就要摸自己腰间的佩剑。

    她摸了个空。

    苏瑞大惊失色,这一惊之下才想起,她当时追着苏青凤出了自己的屋子,连佩剑都放在桌上不曾拿起。而之后与虞素、折知琅轮番交谈,她心乱如麻,便出来散心,这出来散心……自然也不曾带上自己的佩剑。

    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蓄上些内力于手心,又对赵瑗道:“公子爷,请您一会儿要小心,最好……是往角落里躲起来。”

    “苏女侠?”赵瑗不知她此举何意,开口疑问道。

    苏瑞却已然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我感觉到有人来了,十来个人,都带着兵器,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她说的郑重其事,赵瑗也想起了当时在烂柯山时,她的耳力能听到远处的小鹿饮水,不由得对她的判断多信一分,点点头道:“那,我尽量往一边的礁石后躲?”

    苏瑞点点头,歪了头示意他向后退去。

    几乎就是在赵瑗向后一退的那个瞬间,苏瑞飞身而起,一支玉笛铿锵一声,砸在了一个埋伏之人的刀上,她借由内力缠住那人兵刃,生生地把那人的刀自手中打飞了出去。

    那些人似乎都没想到苏瑞竟然能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仅凭苏瑞一人,也未必能挡得住他们这么多人的威力,便都拿起兵刃,要将苏瑞团团围住。

    苏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足尖旋身而出,踏在战阵外围一人的肩膀上,又用了几分内力,生生将那人肩膀踩断,不由得跪倒在地,大声哀嚎起来。他哀嚎的语言不像是中原词句,倒有几分海外国度的意思。

    苏瑞环视四周,看清这些人虽然都身着中原服饰,手中拿的却不是寻常的中原刀剑,那刀身狭长而薄,更像是传闻之中的唐刀模样。

    她来不及多想,就被接踵而来的攻击夺走了注意力,先低身躲过一个武士的刀光,借玉笛一挡,击落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支羽箭,再回身一击,击退身后人的埋伏。

    她心中有些着急,这些人防守进攻都颇有章法,必然不是第一次做此等恶行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动作,又与中原武术的套路相差甚远,是她所不了解的。

    既然是有组织的恶匪,又是她所不熟悉的套路,凭借她一个人护着赵瑗自这些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就很难了。

    更何况,她此刻又手无寸铁,只有一支玉笛左支右绌。

    她正在皱眉之际,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紫陌宫关化君卿的一项绝技便是以音杀人,这是紫陌宫密不外传的招法。她虽然与关化君卿不熟悉,却在紫陌宫弟子来到中原时,有幸见过一两次。

    如今此等局面之下,恐怕唯有这一招,能解她的困厄。

    她将玉笛一横,放在唇边,尝试抱元守一,把功力灌入笛音之中——笛音震颤,吹出极为尖锐的啸声。

    那啸声激得海浪都纷纷飞起,打湿了赵瑗身上的锦袍。而那些武士都纷纷抱住自己的头,似乎是受不了这震荡。

    再吹一二声,飞鸟哀鸣,便是不通武艺的赵瑗,也觉得十分难受。

    这是个下下之策,笛声的摧折之下,就连苏瑞自己,都有些震颤恍惚,她意识一散,这抱元守一的内力四散奔逃,迫使她的笛声也变得微弱起来。

    笛声渐渐微弱,苏瑞也开始眼前发黑,几乎就要支撑不不住,倒在地上。

    却听得不知何处而起的清越琴声,铮铮一声,仿佛净化这天地之间的郁郁浊气,也使得她的思维清静起来,眼前一亮。

    几乎不受她自己控制,手指震颤几下,那笛音一变,内力随着任督二脉向下,竟是被那琴声带入运转之中。

    赵瑗颇通音律,立刻辨认出那是古琴名曲《广陵散》的前奏,抬头想去看是何人奏响,又为何有此等威力,只看见远处逆光的海上,有人撑着一只小舟,舟上坐着个衣带飘飘的奏琴者,一任沉浮而来。

    他再看苏瑞,她已然闭上双眸,不自知地吹奏起与《广陵散》相和的声音来,他心下安定些许,要看看四周情况,好去寻求帮助。

    可他一看那些武士,却不由得眦目欲裂!

    那些武士大多被苏瑞的笛声所伤,一个个站不能站,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再没有伤人的本事了。

    只有一个似乎是头领模样的人物,十分坚强,以自己的剑支撑着自己起身,挽了自己手边的属下丢下的弓,勉强搭箭起来,要射伤苏瑞,以解心头之恨。

    赵瑗骨子里的血性让他决不能再在一边躲下去了,似乎是来自于太祖太宗的血脉觉醒,他打量四周,低头捡了附近地上一个武士飞出的刀,快走几步到那武士头目身前,趁他拉弓欲射之际,一刀捅进他身子,了结他性命。

    他从未亲手杀过人,被那人的血溅上自己的锦袍时,竟然不由得浑身一颤,手上一松,那刀就随着那武士头目的身体倒了下去。

    他也几近脱力,就跪倒在他身前。

    身边的武士有人想趁机杀了这不知何处而来的贵公子,可他的刀还未抽出,就被人一刀斩下了头颅。

    赵瑗听到重物落地之声,再抬头去看,却不知何时来了十来个黑衣死士,有人拿刀,有人弯弓,有人拿着其他兵刃。

    他们似乎训练有素,三人一组,迅速逼近那些武士,一个个地终结他们的性命,那些武士各个奋力而起,而随着那《广陵散》逐渐激越,这些武士被纷纷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