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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又生变

    融鼎的火焰并未因关化的离去而熄灭,依旧熊熊地燃烧着,在夜色中分外明晰。

    他们一行人穿越空空荡荡的紫陌宫前殿,来到海边的长廊,身形矫健的苏瑞第一个翻下来到了据闻发现尸体的岸边,借着自己身边的紫陌宫弟子的火把,她看见那弟子周身都已显露出白骨,显然已经腐烂多日,身量与原来那弟子仿佛。便皱了眉:“这分明是那原来的弟子的尸首。那个探子……”

    她说话之间,蓝实与重台也都来到海岸上,他二人都听到了那些话语,心里难免各有想法。

    苏瑞见此地也没有更多发现,干脆利落地翻回廊内,一则她到底与紫陌宫无关,不能随意插手此事,二则,不会武功的虞素,赵瑗,陈俊卿,要翻长廊,还要废一番功夫呢,何必让他们多这一步?

    她伸手制止了要扶着虞素翻过去的谢衡和折知琅:“不必麻烦了,那尸首,就是那原来的弟子的。”

    折知琅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免联想到自己自没有了御前侍卫差事后而历练的江湖风雨,不由得苦笑感叹了一句:“这江湖,哪里有利益,哪里就有纷争……又何尝,真正有什么净土。”

    谢衡听他泄气语句,拍了拍他的肩:“知琅。”

    折知琅知他劝慰之意,便也知道,江湖之大,相遇无数,他也有幸遇到此生知己,也算无憾,实在没有什么好抱怨这江湖的。转而思考起这案子来:“若是有此一人,便不知有几人混入紫陌宫中,这……”

    海岸上的蓝实与他所想相同,又是个急性子,开口便是:“师兄,咱们还是把师尊叫回来吧,这……若是有此一例,便不知有几人,紫陌宫,分明处于危险之中。”

    重台紧紧皱着眉头,只兀自带着弟子们往回走,一个字也不说。

    直到他们走回那长廊,他才开口:“师姑教训得是,我们……还是要请师尊回来。”

    虞素听闻此言,反倒没有任何表示,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一时让人捉摸不透了起来。

    谢衡却从她这幅样子里察觉到一丝危急,作为她的弟子,他知道,虞素这模样是一种防备——面对陌生时的防备,他也展开了自己的扇子。

    重台看虞素没有动作,一时似乎也觉得奇怪起来,他皱着眉问:“师姑……怎么不说话了?”

    虞素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惋惜什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赤霞’此毒,有几味药是要越过里海而得?”

    重台想强作镇定,可他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他强作笑意:“我怎么,听不懂师姑的意思?”

    “蓝实,你拿了他身上的信号放吧。不仅要请你师尊回来,还要,召集紫陌宫所有弟子。”虞素不再与重台纠缠,绕过他,直接命令道。

    苏瑞,折知琅,谢衡三人,都是见识过“赤霞”此毒的威力的,中此毒者,武功尽废,且会昏迷一日。

    可,明明在穆柳那案子中,虞素手上的赤霞便已经消耗殆尽。她此刻提到此物,意思分明就是重台配了此药,而且……还因为配的药材不对,出了问题?

    苏瑞目光灼灼地盯着重台,想要看他有什么反应,可他就像呆滞了一般,任凭蓝实自他腰间摸走了那两枚烟花,然后转手一放,在夜空中绽放出分外明亮的两朵光华。

    接下来是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在紫陌宫的夜色中,远处的白玉京毫无声响,近处的紫陌宫也没有动静。

    直到这光华落下,夜空重归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重台死死地盯着虞素,虞素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面对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海浪每日日常的涨潮落潮。

    他忽而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他这样子几近癫狂,谢衡犹豫地摸着发暗器的机关,想着要不要制下他。

    就在他犹豫的风驰电掣之间,重台出手如电,伸手如勾扣在了虞素修长洁白的颈子上:“师姑。果然厉害,能从药香之中闻到酪香的人,自然也能在海风之中闻到赤霞……”

    他虽然脸色通红,双目如炬,但思路却非常清楚:“谢衡,别以为你的暗器能制住我,你猜猜看,是你的针快,还是我的手快?”

    在场的都不是笨人,看到此情此景,自然有所感悟。

    最崩溃的,自然要数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对他赋予无尽信任的蓝实,他几度指着重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想要运功,却生生倒在了地上。

    随着他倒下,周围的几个紫陌宫弟子和陈俊卿、赵瑗也纷纷倒下,折知琅飞快低身接住一支火把,勉强照亮这方寸之地。

    “不错,虞师姑说的对,我配的‘赤霞’不能废人武功,只能致人昏迷若干个时辰,不过……那也够了。”重台挟持着她,穿过紫陌宫长长的海边长廊,一路来到了融鼎之上。

    在那里,早早等着六七个人物,两个中原打扮的男人,一个面色阴沉,隐隐有几分黑气,另一个,身着墨绿色的长衫,有一副宽大的袖子。剩下的俱是异域人的模样,簇拥着一个年长的老者。

    那老者脑门极亮,一副极长的胡须,挂在胸前,他极瘦,瘦得几乎能看清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折知琅看他这副模样,自尘封的记忆里找出了他的名字:“你是西夏白虎堂的创派人野利荣!”

    野利这个姓,可是西夏的贵族姓氏,李元昊的第一个皇后野利都兰就是来自于这个家族。

    折知琅出身府州折家,自然没少和这群西夏人打交道,他到底是个少年人,面对一个自己家族的仇人,不免开口便是嘲讽:“李仁孝死了,他的头还被挂在兴业城上,你的风雷电三位师弟,也都死了。白虎堂四分五裂,你到中原来,是寻求庇护吗?”

    野利荣哈哈大笑:“折家的黄口小儿和你的祖先一样愚蠢!不过没关系了,你……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