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出蹊跷
重台依旧面有怒容，却不得不低头于虞素的话语，他自桌边起身，走到虞素手边。谢衡又一次不自觉地打开了扇子——这是他迎敌时的手势。
虞素指了指那小弟子：“易容相貌，缩小身形，乃至于混淆气味，模仿声音，但凭借外力，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重量。重台，你试试他的重量?”
重台将信将疑，不曾伸手，蓝实却比他冲动些，已经尝试了——他们常年与药物为伍，手上的分量总是准确的，他一提那少年人衣领，便知道，以他的身形，年纪，再如何，也不会是这样的重量。
蓝实递了个眼神给他的师兄，重台不得不也提了他的衣领，一试之下，他才相信虞素所言确实是真的，脸上更加怒气，喝道：“快来人，把这小子给关到地牢里去！”
蓝实问他：“师兄……既然出了这等事情，我们不妨放信号请师尊回来主持大局?毕竟，若有人混迹入了紫陌宫，那白玉京，必然也不安全。”
重台看着自己的弟子们把那小弟子带出大殿，却不太同意：“若是这时候告诉师尊，不仅显得你我太无能了些，只怕也会影响到师尊的闭关，还是再缓缓吧。师姑以为呢？”
苏瑞闻言皱眉，关化走前，只把两枚信号同时交与自己的这位大弟子，说是危急之时用的。
可虞素不曾插手此事，这时候询问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重台太过谨慎?还是他纠结不出答案？还是，他干脆要把责任全部推到虞素身上?
“若是不请师兄回来，不如把所有弟子集中起来，一一甄别。”下一刻，她的疑虑就烟消云散，虞素怎么会落入这样肤浅的陷阱之中?
她言笑晏晏之间，已经有几分亮剑的意思，这言下之意，若是重台无能承担责任，便有她这个师姑，接掌整个紫陌宫。
陈俊卿第一次见到这位出尘绝艳的女道人显示出她翻云覆雨的能力与气魄，奇异般地比那副不近事情的模样更具魅力，甚至，让人目眩神迷。
他有些惊讶，这神秘的女冠竟然这样有性格。下一刻却听到重台重重跪地，以一种示弱的姿态道：“弟子不敢让师姑劳心，这就放信号请师尊回宫。”
这算是屈从?还是妥协?亦或是另外一种对抗?陈俊卿略微皱眉，看着重台的模样。他中进士之后，远离政治中心太久，对这样的漩涡几乎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
谢衡轻轻收了扇子，发出一声微响，也低下身来，与重台相对：“重台，这不过你求问于君上，君上答你罢了。你若是多礼至此，关化师伯必然不喜的。”
苏瑞几乎掩饰不住唇角的笑意，重台要做个虞素以势欺人的样子，可谢衡偏偏争锋相对，那副清冷少年面容，朱唇开合，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不容置疑的话。
折知琅还来添把火：“事情紧急，哪里有做礼数的空当?”
他这话一说，重台几近骑虎难下，他起身正要取出那枚信号，却见一个小弟子慌里慌张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师兄！刚刚那个，那个人，现在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仔细把话说清楚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蓝实耳边炸响，迫使他立刻问道。
那弟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乍然遇到此事，已经慌得手足无措，被他这样一喝，才反应过来：“弟子们刚刚押解那金国细作去往后山地牢，就快到融鼎的时候，那人不知怎么冲破了点穴的穴道，挣开我们，一跃而起，落到大海里去了。”
折知琅小将军立刻警觉起来：“重台掌事，请立刻警戒紫陌宫！若是此人能有如此作为，说明海上必然有他们的接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瑗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他看向折知琅，语带疑惑：“知琅，你这语气，怎么像是要打仗了似的?”
折知琅便是再不耐烦，也得和大宋皇子解释：“公子爷有所不知，江湖早有传闻，紫陌宫有一批不传世之宝将要现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里本就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何况！又混进了个金国的探子！这说明，金人也盯上了这里！”
赵瑗听到这话，双手不禁握拳：“若是如此，便不得不防备了。”
虞素也转向重台：“两样事情都迫在眉睫，重台——”
她的话被重台一挥手打断：“够了，师姑，我们还不曾断定那弟子的身份，你就已经给他安上了金国探子的罪名?师尊在时，你一个字也不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惺惺作态，师尊一走，你就陡然发难！现在你的朋友，又在这里渲染恐怖、恐慌的气氛！紫陌宫是海外净土，师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话诛心极了，直指虞素有心夺权，欺压他这样的小辈。就连他的师弟蓝实也觉得这话不妥得很，推一推他道：“师兄，师姑不过是为紫陌宫大局着想，你这话，指责得也太没道理了。”
虞素反而轻轻一笑，根本不把他这指责放在心上似的：“好了，重台，一会儿哭哭啼啼闹下跪，一会儿声色俱厉玩逼宫，红脸白脸不是你这样唱的。既然你这个掌事觉得我多虑，那便是我多虑了吧。”
她这话温温柔柔，可论其立场，每一句都是站在“师姑”二字上对不懂事的晚辈发出的劝诫，让人驳斥不得。
而后她话题一转：“不论如何，人命案子是件大事，首要之事，应当是找到此人尸首。紫陌宫有专人司职水讯，让他们去打捞尸首吧。”
重台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虞素一退再退，不要他警戒，甚至不要他叫回自己的师尊，可这反而是最大的要挟——她放弃了自己的主张，可不代表他成功了，她不过是在示意师姑的仁慈和安抚，而事情，依旧在她的手上发展。
眼看着他身边的蓝实看不下去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代替他发号施令，他挥了挥手，示意不必了。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如此，还请师姑与我等一起，到现场去看看。”
虞素指了指那小弟子：“易容相貌，缩小身形，乃至于混淆气味，模仿声音，但凭借外力，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重量。重台，你试试他的重量?”
重台将信将疑，不曾伸手，蓝实却比他冲动些，已经尝试了——他们常年与药物为伍，手上的分量总是准确的，他一提那少年人衣领，便知道，以他的身形，年纪，再如何，也不会是这样的重量。
蓝实递了个眼神给他的师兄，重台不得不也提了他的衣领，一试之下，他才相信虞素所言确实是真的，脸上更加怒气，喝道：“快来人，把这小子给关到地牢里去！”
蓝实问他：“师兄……既然出了这等事情，我们不妨放信号请师尊回来主持大局?毕竟，若有人混迹入了紫陌宫，那白玉京，必然也不安全。”
重台看着自己的弟子们把那小弟子带出大殿，却不太同意：“若是这时候告诉师尊，不仅显得你我太无能了些，只怕也会影响到师尊的闭关，还是再缓缓吧。师姑以为呢？”
苏瑞闻言皱眉，关化走前，只把两枚信号同时交与自己的这位大弟子，说是危急之时用的。
可虞素不曾插手此事，这时候询问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重台太过谨慎?还是他纠结不出答案？还是，他干脆要把责任全部推到虞素身上?
“若是不请师兄回来，不如把所有弟子集中起来，一一甄别。”下一刻，她的疑虑就烟消云散，虞素怎么会落入这样肤浅的陷阱之中?
她言笑晏晏之间，已经有几分亮剑的意思，这言下之意，若是重台无能承担责任，便有她这个师姑，接掌整个紫陌宫。
陈俊卿第一次见到这位出尘绝艳的女道人显示出她翻云覆雨的能力与气魄，奇异般地比那副不近事情的模样更具魅力，甚至，让人目眩神迷。
他有些惊讶，这神秘的女冠竟然这样有性格。下一刻却听到重台重重跪地，以一种示弱的姿态道：“弟子不敢让师姑劳心，这就放信号请师尊回宫。”
这算是屈从?还是妥协?亦或是另外一种对抗?陈俊卿略微皱眉，看着重台的模样。他中进士之后，远离政治中心太久，对这样的漩涡几乎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
谢衡轻轻收了扇子，发出一声微响，也低下身来，与重台相对：“重台，这不过你求问于君上，君上答你罢了。你若是多礼至此，关化师伯必然不喜的。”
苏瑞几乎掩饰不住唇角的笑意，重台要做个虞素以势欺人的样子，可谢衡偏偏争锋相对，那副清冷少年面容，朱唇开合，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不容置疑的话。
折知琅还来添把火：“事情紧急，哪里有做礼数的空当?”
他这话一说，重台几近骑虎难下，他起身正要取出那枚信号，却见一个小弟子慌里慌张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师兄！刚刚那个，那个人，现在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仔细把话说清楚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蓝实耳边炸响，迫使他立刻问道。
那弟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乍然遇到此事，已经慌得手足无措，被他这样一喝，才反应过来：“弟子们刚刚押解那金国细作去往后山地牢，就快到融鼎的时候，那人不知怎么冲破了点穴的穴道，挣开我们，一跃而起，落到大海里去了。”
折知琅小将军立刻警觉起来：“重台掌事，请立刻警戒紫陌宫！若是此人能有如此作为，说明海上必然有他们的接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瑗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他看向折知琅，语带疑惑：“知琅，你这语气，怎么像是要打仗了似的?”
折知琅便是再不耐烦，也得和大宋皇子解释：“公子爷有所不知，江湖早有传闻，紫陌宫有一批不传世之宝将要现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里本就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何况！又混进了个金国的探子！这说明，金人也盯上了这里！”
赵瑗听到这话，双手不禁握拳：“若是如此，便不得不防备了。”
虞素也转向重台：“两样事情都迫在眉睫，重台——”
她的话被重台一挥手打断：“够了，师姑，我们还不曾断定那弟子的身份，你就已经给他安上了金国探子的罪名?师尊在时，你一个字也不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惺惺作态，师尊一走，你就陡然发难！现在你的朋友，又在这里渲染恐怖、恐慌的气氛！紫陌宫是海外净土，师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话诛心极了，直指虞素有心夺权，欺压他这样的小辈。就连他的师弟蓝实也觉得这话不妥得很，推一推他道：“师兄，师姑不过是为紫陌宫大局着想，你这话，指责得也太没道理了。”
虞素反而轻轻一笑，根本不把他这指责放在心上似的：“好了，重台，一会儿哭哭啼啼闹下跪，一会儿声色俱厉玩逼宫，红脸白脸不是你这样唱的。既然你这个掌事觉得我多虑，那便是我多虑了吧。”
她这话温温柔柔，可论其立场，每一句都是站在“师姑”二字上对不懂事的晚辈发出的劝诫，让人驳斥不得。
而后她话题一转：“不论如何，人命案子是件大事，首要之事，应当是找到此人尸首。紫陌宫有专人司职水讯，让他们去打捞尸首吧。”
重台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虞素一退再退，不要他警戒，甚至不要他叫回自己的师尊，可这反而是最大的要挟——她放弃了自己的主张，可不代表他成功了，她不过是在示意师姑的仁慈和安抚，而事情，依旧在她的手上发展。
眼看着他身边的蓝实看不下去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代替他发号施令，他挥了挥手，示意不必了。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如此，还请师姑与我等一起，到现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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