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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定婚嫁

    绍兴十八年,临近元旦正日的时节里,赵构难得地感到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洪皓还未回朝,没来得及给他添什么堵,先忙着照他的思路上提举了一波人才,赵瑗刚刚入朝办事,也显出几分样子,礼部又在筹办赵琢出阁读书的事宜,而秦桧因为他的打压,渐渐地把手收了收,安西都护府的贡品已经到来,那些礼物也颇得他的心……最关键的,当然还是金国的完颜亶忙着自己掌握权力,无暇顾及他。

    这应当是他难得过的一个好年,他近日踏足后宫的次数又多了些,每每到后宫,总要去太后那里慰问一番,后宫中的大小美人知道此事,自然齐齐地由皇后领头,总一个个地去太后那里争奇斗艳,一时之间,倒让赵构颇有几番得意。

    冬至过后五六日的模样,他又到后宫中去问问这正旦节庆准备的情况,却见了韦太后拉着吴皇后说些闲话,两人都是言笑晏晏,颇为高兴的模样,便问了句:“何事如此高兴?”

    吴皇后低头一笑,道:“好叫官家知道,我那侄儿做了门好亲事,臣妾正和娘娘说起这婚俗礼仪,故而得意了些。”

    听到婚事,那是两家结秦晋之好的大喜事,赵构也不免俗,笑道:“皇后的娘家,可谓是自家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叫你那侄儿给看上了。”

    “是个清流人家的小姐,世家的女儿,模样人品都很看得过的,还有那女红。”吴皇后把手上一方绣了寒梅的荷包递给赵构:“臣妾正和娘娘说起这事呢,这读书人家的小姐能有如此的手艺,可是难得的。”

    赵构看了看,他也不太在意这些女子的东西,只粗瞥了瞥,觉得倒是不错,他知道皇后提这茬必然有意思,就点点头道:“若是皇后要为自家人添妆作嫁的,这是好事儿,朕不拦着。”

    这是个恩典,吴皇后忙跪下谢了恩。赵构虚扶了扶,道:“可皇后还不曾告诉朕,这到底是配了哪家的女儿?”

    “便是陛下新召那御史胡铨家的小姐,说出来不怕官家笑话,这其中还有些小儿女的缘分呢。原是我那侄儿去寺庙上香的时候,无意迷了路,在梅花林里撞见的,不过惊鸿一瞥,他就看上人家了。”吴皇后笑道,“我们本还打趣,别是哪个梅花灵化的,没想到却是胡小姐。”

    赵构听着,倒也觉得有趣,只颔首抚了自己的胡须,笑道:“既然有这段风雅姻缘,朕和皇后也不妨凑个趣儿,他们这婚事到哪个步骤啦?”

    韦太后笑道:“这胡铨还没回京呢,自然还要到他回京时再相一相,只是马上逢了正旦,只怕也抽不出空来,好在我们心下都是中意的,不过走个流程罢了。”

    宋代已然有了“相亲”的习俗,男女双方约了个酒馆茶馆画舫一类的地面,叫小夫妻见了面,若是中意的,男方便将一根金钗插在女子头上,称为插钗。若是不中意的,则送上彩缎二匹,称为压惊。

    赵构一击掌,道:“那岂不是正好,快传下去,叫造办打一支梅花钗来,给那胡小姐。也算成了这段缘分不是?”

    韦太后和吴皇后都笑道:“官家安排精心。”吴皇后不免又谢了一回恩,这回却被赵构扶住了:“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多礼。”正在这笑声时,前头进来了一个绯红人影,对一个宫人说了几句。

    那宫人便进来报了信:“官家,侍卫司折虞侯求见。”他是外臣,不便进入女眷众多的后宫宫殿,只能如此通传,是个懂规矩的。

    韦太后一听姓折,便想起那“芝兰玉树”的比喻来,开口问了一句道:“这便是那折知琅折小将军了?”

    赵构笑道:“是了,这孩子是个细心懂礼的,上回母后说要见,这回不妨就见了吧?”转头向那宫人道:“让折虞侯进来,不必多礼了。”

    折知琅在外头听了宣,心下正奇怪,按理没有他一个外臣进后宫的道理,但皇命不可违,他便解了随身的七星龙渊剑,规规矩矩地入了殿,行了礼。

    韦太后便和吴皇后一起打量他,只见他面容十分英俊,双眸灿如星子,因了年龄不及弱冠,也不戴官帽,只高束了个马尾,一身合体官服,身形挺拔,一对剑眉,更添几分蓬勃少年英气。

    韦太后便啧啧称赞起来:“这孩子和那谢使节比起来也不差了!”

    赵构自然得意:“是了。”他想起折知琅也是懂棋艺的,昔年少年时在宫中,也能和他下上几盘,就开口问道:“知琅啊,你的棋艺可荒废了?”

    折知琅知道谢衡已然到了临安城的事情,此刻却不显露半分,端了那副英俊冷面容:“微臣在江湖漂泊时,见多了民间高手,故而不敢在陛下面前称棋艺。”

    赵构一笑,问道:“哦?这么说,你见过的那些高手,比朕的棋待诏们下得还好?那岂不是个国手?应当请到临安来?”

    折知琅低身又道了礼:“请陛下恕臣之罪。”

    韦太后看他虽然年少,可说话这样谨慎恭敬,没几番少年样子,心下觉得他老气,便道:“明明是个小将军,何必做出那些文人腔调,这样无趣乏味。”

    折知琅到底少年,被一个像是祖母一般的老者这样一问,便无奈一笑——这一笑倒是多了几分人气,越发显得英俊起来,让吴皇后和韦太后对视了一眼,韦太后悄悄凑过去道:“这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惜咱们家没有个女儿家来配。”

    折知琅武功高强,自然听得到她们说话,可到底装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端正地道:“微臣流离在衢州时,曾见一白衣少年与曾做过棋待诏的名士沈河对弈,那时沈河言辞间辱及他故乡,要与他在一百二十手内一决雌雄。那少年便与沈河针锋相对,要一百手内赢下沈河——那盘棋,便是结束于第九十九手。故而微臣以为棋艺之道,这少年已经穷尽了。故而不敢再称自己懂棋艺”

    听他说一身白衣,三位贵人都露出一脸奇怪神色,便问了一句:“那少年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