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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新身份

    公主的仪仗可是临安城人从未看过的风景,围观的人只把苏瑞的仪仗团团围住,似乎小半日也没挪动几步。

    苏瑞撑着脑袋在朱轮车里打起了瞌睡,待到外头的侍女喊她:“殿下,云栖处到了,这山门巍峨,您可要换了步辇?”

    外头有些声音,她掀了车帘一看,安西都护府迎接她们的侍女侍卫已经接了她带过来的礼物,又有四位侍女分列在她车前,迎接这位尊贵的公主。

    嚯,她以前倒是不知道,荀懿喜欢这么大的排场。

    她瞥了一眼身边那个侍女,她是不知什么人赏给她的,叫个松茉,平日与她素来合不太来,这会她提议了,苏瑞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干嘛费那个事儿,我用轻功一会儿就上去了。可想想皇家规矩,不免又头痛起来,这痛快的事情是一件也做不得的,道:“不必,我走上去就是了。”

    松茉道:“殿下金枝玉叶,不必如此劳累。”

    苏瑞闻言皱了皱眉,这什么意思?暗地里呛她民间出身?她在宫中待的这两日,也见了不少跟红顶白的事情,虽然她身份尊贵,那群宫女太监们不至于欺负到她头上来。但以她的侠义心肠,对这宫中是一百个看不惯的。

    “我在民间走路多,我还不曾娇弱到如此地步。”

    苏瑞到底是没忍住呛了这身边不知谁安插来的大宫女一句,还没等那大宫女再答话,已经自己掀了车帘,跳下车去。

    那大宫女知道她这是太后、皇后面前的红人,一点儿也得罪不起,自然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跟了她向上爬去。南宋宫廷女子,多是裹了脚的,她这一双莲足吃不得力,还未爬上几步就气喘吁吁起来。

    苏瑞道:“得了,你不必跟的这么快,荀都护和荀长史又不会吃了我,我带着王太医和这两女孩子上去就是了。”她指了指那两个捧了皇后太后送给荀懿的各色表礼的粗使丫头道,不知是不是身份如此,她们倒没缠足。

    那大宫女慌忙道礼:“奴婢不敢。”

    苏瑞摆手道:“你下去吧。”她一直少在宫女们面前发什么火,如今板起面容来,又有训斥黄山派年少弟子的师姐风度,那大宫女摸不透她的性子,而且也实在赶不上,只得退下去了。

    苏瑞叹了口气,刻意放快了速度向上爬去。

    王继先年纪大些,大概是荀墨,特地派了个很有些轻功底子的侍卫下来搀扶他,一路倒是没费什么劲儿。

    眼看着云栖处的正殿已经近在眼前,那大宫女不见踪影了。王继先才开口道:“殿下很不该呛那宫女呢,只怕她回去要议论您不知规矩了。”

    苏瑞笑道:“官家和皇后娘娘素来知道我不喜欢规矩,只命我大面上不出错便罢了。一个宫女,哪个牌子上的人呢?她议论我,难道还成了我的不是?”

    王继先一拍手:“久闻殿下是个豁达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可您到底没想过,这三人成虎,她抹黑您的话到了官家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继先话里有话,苏瑞不免警觉起来,只把袖中一只赤金镯子撸到手里,碰上一个转弯的口儿,假借扶了一扶王继先,塞到他手里。

    王继先是赵构最为宠幸的人之一,若是他这样说,可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王继先接了那镯子,不免一笑:“殿下还真是个爽快人。”他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便是苏瑞这样,十分得宠的皇女,手上也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这样无根无底的人,手上的都是皇家的,一点儿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处处循着份例,这头面算是为数不多真真切切落在自己手里的,她敢拿出来贿赂他,一则说明她对于此事重视,二则,也说明她对于他王继先的信任。

    “我在民间待惯了,自然不如皇家女子们风雅。”苏瑞道,“江湖粗鄙之人,从小思慕青莲居士的诗歌,他说‘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自小深羡慕呢。”

    王继先听了她这番辩白,又不免一笑,只觉得这位齐国公主很有些胆气,瞅着进那大殿门口荀墨和荀懿都站了,道:“人都道殿下自民间来,只怕不适应宫廷事宜,可我看殿下的格局,在这宫廷中还能如鱼得水呢。也是了,英雄到底不问出处。”

    出处?苏瑞接了这暗示,不免略想一想。可不过这想一想,就到了荀懿荀墨跟前。

    按着品级,他们到底应该平礼罢了。可没奈何荀懿和荀墨不姓赵,君臣身份在此。苏瑞只得忍着别扭受了他们的礼,又看着他们侧身受自己半礼作罢。

    一想着以后见荀懿都得这么麻烦的阵仗,苏瑞眼前就一阵阵地犯黑,只萌生了不如自己用了轻功来的想法。反正以她的轻功,虽说在云栖处的地盘还是会被抓到,在宫里她却绝对不怕。

    又这么走了一回神,荀懿奉了她坐到正堂上,开口都是恭敬语气:“齐国公主贸然到访,不知有何贵干。”倒好像真的不认识苏瑞这么个人似的。

    苏瑞只得打起精神和她打官腔:“官家挂念嘉峪郡君眼疾,特派我同王太医前来慰问。”

    “有劳王太医。”荀墨道。

    王继先满口道着不敢。荀墨又道:“既然是要问诊,这正堂到底有所不便,就移到东暖阁如何?”他素来做惯了主,便是苏瑞,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和他争执,便移到那暖阁里。

    那罗汉榻有些狭小,他干脆自己不坐了,只站在荀懿那一侧,把手放在她肩上。

    到底是兄长在此,荀懿要起身给他让座,被他按住了。她知道这事儿是争不过的,便笑一笑,也不说什么。

    这情景被王继先瞧在眼里,侍候的人搬了个绣凳给他坐下。他忙不迭谢了,又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个小枕头替荀懿垫在手腕下,又在她皓腕上盖了一方丝巾,又道了个礼,才伸手把她脉搏。

    他侍候宫中贵人们,做派自然恭敬得吓人,约摸小半刻功夫,他摸了摸胡子道:“荀长史得罪,不知可否将这眼疾来源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