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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三:拉郎配

    他只得中规中矩地说:“嘉峪郡君让人见之难忘,儿臣不敢多言。”

    他不敢多言的哪里是荀懿,而是这个就是赵构拍脑门的拉郎配!这分明就是乱来嘛!

    赵构一听这话,更加兴奋起来,带着点嫉妒一般的神情:“嘉峪郡君风姿倾世,朕也久久难忘,可惜朕到底是天下之主,有些事情,还是该遗憾则遗憾啊。”

    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还有收了她的想法?

    一向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的赵瑗此刻脸上都要绷不住了。

    他都不用多想荀懿入宫是个什么效果,武则天的路已经在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或许甚至她都不用等到六十岁,三十岁就能登上帝位了。

    他这位君父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能驾驭得了荀懿这种女人?

    他想了想,还是要说服自己的父皇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拉郎配:“官家,我等意虽好,可这婚姻大事,到底轻率不得。儿臣这些日子与安西都护接触下来,觉得他到底极为看重这个唯一的妹子,只怕不愿意把她嫁到中原吧。”

    赵构一拍宝座的扶手:“笑话!他是臣,朕是君,哪里有他说不愿的道理?”

    赵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触及到了君主最紧绷的那根弦,权力,慌忙找补道:“儿臣是说,婚姻大事,不可草率马虎,民间娶亲尚有三礼六聘之流程,还有些看人,送定的形式,何况皇家娶亲,又是娶安西都护唯一,也是最心爱的妹子呢。”

    赵构笑道:“嚯,还未过门,你就心疼起媳妇来了。说的也是,她哥哥不是说她有眼疾么?来的时候还说要求医来着,就让王继先去看看罢。这大臣中……”他想了想,突然想起御史胡铨是皇后的姻亲,也算是半个家人,昨日他的发言虽不和他的心意,到底显出有些东西,便道:“礼部本是你的管辖,你去看看也无妨碍,御史胡铨是皇后家的姻亲,也一道去看看吧。定了下来,便拿了生辰八字,给钦天监合了……”他这畅想已经快要到之后了。

    赵瑗想想要去见荀懿,那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面对荀懿和荀墨,他对他们俩喜怒不形于色的印象极深,绝对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发火的样子。

    于是他赶忙道:“儿臣觉得,婚姻之事应当慎之再慎,若是胡御史与儿臣出面,则显得怪异。倒是……”

    他想到了刚刚回宫的苏瑞,灵机一动:“女眷之间怕是有些话好聊,皇后娘娘不是刚收了个义女?不若派她去吧?”

    实话说,赵瑗其实一直对苏瑞入宫这事儿一头雾水,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能找机会问苏瑞个清楚。

    说到苏瑞,赵构也想起了这个侄女,拍了拍脑袋道:“也是,那孩子虽然是王妃给了瑞字为名,这封号还未定下。你回去且催催礼部,既然是皇家遗孤又是义女,这分位就按着公主来了。不能薄了她。”不得不说,便是赵构,也对着当时柔福帝姬的事情有愧,面对又一个皇家遗孤,自然要补偿回来。

    他说完又笑,“可不知她有什么本事,才这么一夜的功夫,你皇后娘娘和太后都可喜欢她了。”

    因说到了皇后的事情,他们两个说罢,便转到后宫吴皇后那里去,儿子拜见嫡母,是应该尽的礼仪。赵瑗也曾经在吴皇后膝下成长过三两年,也对她极为亲近的,这拜见到底让他被自己父亲炸得七零八落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还未到皇后宫中,远远地就听见一阵笑语,赵构带着赵瑗进去,见是苏瑞和吴皇后在说笑,各自道礼完毕,赵构不免问起这发笑的缘由来。

    吴皇后一推苏瑞,笑道:“都是瑞儿,尽说些笑话引得臣妾发笑,险些在官家面前失了礼仪。”

    她这是有意给苏瑞在赵构面前卖乖的机会,苏瑞自然知道,便笑盈盈地接她的话:“儿臣不过想着,笑一笑十年少,故意说些话来逗母后,好叫母后青春永驻,怎么母后怪起我来了?”

    她一说众人又都笑起来,吴皇后凑趣道:“得了,照你这样说呀,这满宫里的补品和平安脉都停了罢,本宫还要给各宫添个人手,专管说笑话呢。”

    这么一说,众人更加乐起来。待到众人笑毕,苏瑞又装着不好意思赔礼道:“儿臣不知轻重了,请官家责罚。”

    赵构挥挥手道:“无妨无妨。”若是苏瑞一味地诙谐,他倒有些疑心她民间习气太重,这么一行礼倒是恰恰好,显得她有规矩的很,“瑞儿是个诙谐孩子,这是好事。这宫里也该添添笑声了。不过你既然请了罪,朕自然还是要罚你一罚,给你一桩难办的差事。过几日,礼部给了你封号,你便替朕和皇后去安西都护府那里走一趟,和他家的嘉峪郡君说些话,那可是个冷美人,怎么问她,可要看你的本事。”

    苏瑞略有些惊讶,难道是赵构怀疑起了她入宫的事情与荀懿有关?

    她面上一点也不显,佯作好奇地问:“可是宴会上那位着了郡君服色的美人么?”

    赵瑗差点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说得好像你们很不熟悉似的!

    “正是了。她双目失明,朕派了王继先给她诊治。她孤身来此,必然少人陪伴,你便代朕和皇后尽一尽心意,也问问她,可有什么要求……”

    苏瑞闯荡江湖多年,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知道事有反常必有妖,赵构突如其来的关心必然别有用心。而问一个女孩子所谓要求——这不是在暗示秦晋之好,又是在暗示什么?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她是个未婚女孩子,要是说这些事,可就显得她很不得体了。只得低声称是的同时,狠狠地瞪了赵瑗一眼,那意味分明是:“你干了什么?”

    赵瑗可是真心觉得自己冤枉得过分。可当着皇帝皇后的面和苏瑞解释,除非他不要命了,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不日,礼部给了苏瑞这位义女新的封号:“齐国公主”,简单的册封礼一过,苏瑞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往云栖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