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编修官
杨存中眯眼看了一看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青年，一时没有说话。
他发现，荀墨和荀懿虽然是亲兄妹，但行事的区别却不小，比如荀懿喜欢示好，示弱，以这种方法保护自己详细地观察，以便在对方翻脸的时候一举把对方干掉。而荀墨则是在一开始就表明，我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如果有不识相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很难说他们俩谁的做法更好，但是杨存中自己，肯定宁愿与荀墨打交道，也不愿意与荀懿打交道的。他转身派了个小兵去通报皇帝，自己则迎了出来，他虽然也有郡王的爵位，但面对皇子，还是要道礼的。
待这一番客套过了，杨存中带着赵瑗和荀墨进了皇帝所在的驻地，赵琢被赵构打发到其他地方罚跪了，留下一片空地给他们做礼节之用，行过了面君大礼，赵瑗却依旧俯身称罪：“儿臣有罪。”
听到这种奇奇怪怪的话，赵构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他害怕赵瑗和荀墨是来杀人灭口的，而他本能地觉得，荀墨若是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也并非难事。反而是一边的吴皇后比他镇静些，只问道：“你何罪之有？”
“官家匆忙离城，城中混乱，儿臣逾越处置，还请官家责罚。”
吴皇后和赵构对视了一眼，这应当是把城内的情况处理完毕了才出来找的人，便问道：“那城门外的金兵怎么说？”
“那并非金兵，而是乱离之中的流民和军人，儿臣已经发布命令，他们若是愿意回到原籍地，便一律既往不咎，抗命流连不去的，儿臣已经派人控制在原地，还请官家回城，主持大局才是。”赵瑗一脸无奈。
“那，”赵构本想问若非金兵，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轰隆声响，可看荀墨和赵瑗镇定的样子，只得强装不知，“朕这就回銮。”他心底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快乐。
吴皇后只觉得自己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好在多年的宫廷生涯给了她快速隐藏自己情绪的能力。韦太后一个字也没说，只看着赵瑗。
“官家，儿臣恳请您，一定要悄悄入城。”赵瑗道，“儿臣安抚百姓之时，只告诉他们您病了。”
赵构倒不至于为自己的逃跑而大张旗鼓，韦太后在这个时候才露出点笑容，赵瑗这个孩子，到底是顾及皇家脸面的。
赵瑗说完了事儿，赵构便把目光落在荀墨身上，这个神神秘秘的安西都护，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总不见得，是来看他的笑话的吧？
“侍卫司折副指挥使受殿下之命在城内巡夜，微臣只得奉命保护殿下来觐见官家。”荀墨道，“目睹金人南下之现状，微臣愿为官家尽绵薄之力，请官家容许微臣招募兵勇，出兵扬州。”
他这话说的实在敷衍，他本意是不太想去打这个不能赢得痛快的仗，没奈何荀懿把事情描述得好像他不出兵，这大宋就要没了似的。但赵构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你说，你要招募兵勇，出兵扬州？”
“韩将军回防距离虽短，但步兵速度无法与骑兵相比，如今完颜亮的军队已经到了城下，若是官家再不出兵，就晚了。”荀墨不得不又把原因再重复了一遍。
当然，出于军事和政治两种考虑的那些原因，他从来不多说，他并不认为赵构能理解这些话，就像他知道自己在讲那些军事理论作战技巧的时候，赵瑗其实在打瞌睡一样。
这种简短的话，就算是大宋皇帝也应该能理解了吧？
赵构犹豫了片刻道：“若是你愿意把令妹嫁给普安做侧妃......”这位不愿意自污、不愿意打通关节，更不愿意示弱的将领，总要找个东西牵制的！他与韩世忠谈完话之后，坚定地认为，用荀懿节制荀墨是个最好的法子，可问题就是，他们不愿意。他又不想被逼得鱼死网破。
他的话随即就被荀墨极为不礼貌地打断：“家妹执政安西，责任重大，绝不会做任何大宋人的某某夫人，或者某某妃子，官家还是少考虑这种事情为妙。”赵构被他说得脸色涨红，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回去，毕竟他和荀墨之间的距离只有十步不到，万一要是聊崩了，问题就很大了。
赵瑗真担心荀墨能把赵构气晕过去。可事情马上就峰回路转了起来：“不过官家放心，家妹确实请命要留在临安城中，留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
赵瑗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荀墨说起话来桩桩件件都有把赵构气晕的本事，还每一句都如此理直气壮？
他慌忙扯了扯荀墨的衣服，示意他别说了，自己则上前：“官家，秦相公议和十余年，朝中大臣难免不知战事，既然安西都护府长史有所经验，儿臣请让她入枢密院做编修官员，以便节制战事。”
若是有一个与荀家并无瓜葛的大臣在这里，必然要破口大骂：“把一个海外州府的将领派到前线，再把一个海外州府的执政送到中枢，安西都护府若是要谋反，可就方便得很了！”
可赵构与大臣们不一样，他最先考虑的，必然是皇帝的宝座和自己的安危，他想了想，既然如此，把荀懿留在临安枢密院，总比把她放在荀墨身边要好：“如此也好。”
赵瑗想了想，又道：“既然把荀长史增补入枢密院，是不是.......陈先生也应该挪动挪动？”他说这话也算得体，为自己的老师谋福利本来就应该是件值得鼓励的事情，而他的理由更好，“毕竟秦相公一力主张议和，若是继续做枢密使，岂不是让天下将领寒心？”
赵构想了想，他留着一个秦桧作丞相也不算打破宋金和议中的“无故去相”，这不对还是在金国那边，而枢密使这个位置，若是打仗，他还真不放心秦桧坐，于是颔首：“如此......都依普安郡王所言罢。”
赵瑗和荀墨都低头谢恩，赵构长长地叹了口气，太好了，既然荀墨去了前线，他就不用对扬州战事那么悬心了。”
他发现，荀墨和荀懿虽然是亲兄妹，但行事的区别却不小，比如荀懿喜欢示好，示弱，以这种方法保护自己详细地观察，以便在对方翻脸的时候一举把对方干掉。而荀墨则是在一开始就表明，我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如果有不识相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很难说他们俩谁的做法更好，但是杨存中自己，肯定宁愿与荀墨打交道，也不愿意与荀懿打交道的。他转身派了个小兵去通报皇帝，自己则迎了出来，他虽然也有郡王的爵位，但面对皇子，还是要道礼的。
待这一番客套过了，杨存中带着赵瑗和荀墨进了皇帝所在的驻地，赵琢被赵构打发到其他地方罚跪了，留下一片空地给他们做礼节之用，行过了面君大礼，赵瑗却依旧俯身称罪：“儿臣有罪。”
听到这种奇奇怪怪的话，赵构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他害怕赵瑗和荀墨是来杀人灭口的，而他本能地觉得，荀墨若是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也并非难事。反而是一边的吴皇后比他镇静些，只问道：“你何罪之有？”
“官家匆忙离城，城中混乱，儿臣逾越处置，还请官家责罚。”
吴皇后和赵构对视了一眼，这应当是把城内的情况处理完毕了才出来找的人，便问道：“那城门外的金兵怎么说？”
“那并非金兵，而是乱离之中的流民和军人，儿臣已经发布命令，他们若是愿意回到原籍地，便一律既往不咎，抗命流连不去的，儿臣已经派人控制在原地，还请官家回城，主持大局才是。”赵瑗一脸无奈。
“那，”赵构本想问若非金兵，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轰隆声响，可看荀墨和赵瑗镇定的样子，只得强装不知，“朕这就回銮。”他心底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快乐。
吴皇后只觉得自己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好在多年的宫廷生涯给了她快速隐藏自己情绪的能力。韦太后一个字也没说，只看着赵瑗。
“官家，儿臣恳请您，一定要悄悄入城。”赵瑗道，“儿臣安抚百姓之时，只告诉他们您病了。”
赵构倒不至于为自己的逃跑而大张旗鼓，韦太后在这个时候才露出点笑容，赵瑗这个孩子，到底是顾及皇家脸面的。
赵瑗说完了事儿，赵构便把目光落在荀墨身上，这个神神秘秘的安西都护，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总不见得，是来看他的笑话的吧？
“侍卫司折副指挥使受殿下之命在城内巡夜，微臣只得奉命保护殿下来觐见官家。”荀墨道，“目睹金人南下之现状，微臣愿为官家尽绵薄之力，请官家容许微臣招募兵勇，出兵扬州。”
他这话说的实在敷衍，他本意是不太想去打这个不能赢得痛快的仗，没奈何荀懿把事情描述得好像他不出兵，这大宋就要没了似的。但赵构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你说，你要招募兵勇，出兵扬州？”
“韩将军回防距离虽短，但步兵速度无法与骑兵相比，如今完颜亮的军队已经到了城下，若是官家再不出兵，就晚了。”荀墨不得不又把原因再重复了一遍。
当然，出于军事和政治两种考虑的那些原因，他从来不多说，他并不认为赵构能理解这些话，就像他知道自己在讲那些军事理论作战技巧的时候，赵瑗其实在打瞌睡一样。
这种简短的话，就算是大宋皇帝也应该能理解了吧？
赵构犹豫了片刻道：“若是你愿意把令妹嫁给普安做侧妃......”这位不愿意自污、不愿意打通关节，更不愿意示弱的将领，总要找个东西牵制的！他与韩世忠谈完话之后，坚定地认为，用荀懿节制荀墨是个最好的法子，可问题就是，他们不愿意。他又不想被逼得鱼死网破。
他的话随即就被荀墨极为不礼貌地打断：“家妹执政安西，责任重大，绝不会做任何大宋人的某某夫人，或者某某妃子，官家还是少考虑这种事情为妙。”赵构被他说得脸色涨红，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回去，毕竟他和荀墨之间的距离只有十步不到，万一要是聊崩了，问题就很大了。
赵瑗真担心荀墨能把赵构气晕过去。可事情马上就峰回路转了起来：“不过官家放心，家妹确实请命要留在临安城中，留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
赵瑗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荀墨说起话来桩桩件件都有把赵构气晕的本事，还每一句都如此理直气壮？
他慌忙扯了扯荀墨的衣服，示意他别说了，自己则上前：“官家，秦相公议和十余年，朝中大臣难免不知战事，既然安西都护府长史有所经验，儿臣请让她入枢密院做编修官员，以便节制战事。”
若是有一个与荀家并无瓜葛的大臣在这里，必然要破口大骂：“把一个海外州府的将领派到前线，再把一个海外州府的执政送到中枢，安西都护府若是要谋反，可就方便得很了！”
可赵构与大臣们不一样，他最先考虑的，必然是皇帝的宝座和自己的安危，他想了想，既然如此，把荀懿留在临安枢密院，总比把她放在荀墨身边要好：“如此也好。”
赵瑗想了想，又道：“既然把荀长史增补入枢密院，是不是.......陈先生也应该挪动挪动？”他说这话也算得体，为自己的老师谋福利本来就应该是件值得鼓励的事情，而他的理由更好，“毕竟秦相公一力主张议和，若是继续做枢密使，岂不是让天下将领寒心？”
赵构想了想，他留着一个秦桧作丞相也不算打破宋金和议中的“无故去相”，这不对还是在金国那边，而枢密使这个位置，若是打仗，他还真不放心秦桧坐，于是颔首：“如此......都依普安郡王所言罢。”
赵瑗和荀墨都低头谢恩，赵构长长地叹了口气，太好了，既然荀墨去了前线，他就不用对扬州战事那么悬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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