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烈日灼伤的地方

    张东的老家在一个干旱而缺水的贫困的山区，他出生在城里，从来没有在老家生活过，高考结束的假期，父亲希望孩子能回老家体验生活，忆苦思甜。也许是好奇还是新鲜感，他对于这次父亲的安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他很喜欢那些庄稼人，他们贫穷，但却拥有着城市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欢乐，他们遵从着祖先们遗留下来的种种规矩，他们没有过什么书本上的知识，但却很尊重那些拥有书本上的知识的人，他们心里很实在，实在的就像自己脚下的那些黄土地，他们很原始，那片黄土地的后人们，依然崇拜着高高的个子，强健的体魄，宽宽的肩膀，还有修长的双腿的男人们，和现在大多数城市里的审美比起来，张东还是更加的喜欢那些原始的东西。他回到了家乡，借住在姑奶家，姑奶是爷爷的一个表姐姐，是个苦命的女人，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只和自己的孙女生活在一起，儿子儿媳出门打工，每年只回来一次，平时她都是和孙女过活的，张东很喜欢和自己的这位姑奶，因为就像所有的农村的老人们一样的，他们喜欢年轻的生命，喜欢生命中那些从黄土地里带来的原始的部分。司机卸下了东西之后，就匆匆的走了，张东现在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生活，家乡的水都是淡黄色的，家乡的风一旦吹起来都是卷着黄土的，连人都看不见，家乡中午的太阳，真的能晒破你的头，张东静静在坐在了老家的房门前，看着门狗的大黄狗，看了一下午，他把他从城里带来的所有的面包都扔给了那个狗，但每次等他接近狗一米的时候，它都是疯狂的向着她吼叫着，喂不熟的狗崽子！

    到姑奶家的时候，天都快已经黑了，农村的晚上是另一片风景，即使是半个月亮露了出来，但还是显的特别的亮，这种亮只比太阳昏暗一点点，或者说，他和太阳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颜色，白色的月亮，把这个世界也照成了白色的样子，傍晚的这个时候，风就不再那么热了，也不再那么大了，吹在人的身上很舒服，这一刻，就像风也是白色的，一种凉凉的感觉。偶尔的一两颗树上，全都是蛐蛐的叫声，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村头的大喇叭，这个村子里的叫角落落都能听得见，这滋滋滋的声音，让他害怕，他不知道，到底有几千万个这样的昆虫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或许现在树上的角角落落都趴着这样的昆虫，想起来都叫人不寒而栗。蛐蛐的恐吓使得他加快了脚步，终于到了姑奶家的门前，即使是晚上姑奶的家也是很好找的，因为现在全村的人家的门楼子都已经成了砖瓦的，只有姑奶家还是土堆的，很矮，很久，很好认。他站在门前，发现院墙低的自己都能翻进去，门上连个拴都没有。他只能喊叫、

    他的声音很快就有了回应，有人来，开门了，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见了一个姑娘，他认识，就是奶奶家的孙女，是他的姐姐，比他大个两三岁，叫婷婷。她没有大名，也没有上过学，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好从山上背柴火回来，黝黑的脸，黄叉叉的头发。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次眼前的女子应该还是那个听听，一开门，张东一看就知道那是个女子，她的身材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女性的特征。

    女子立刻看出来张东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拿起来这些东西了，走上前就把一袋面和那桶油提了起来，女子弯下腰的时候，明亮的月光正好映照在她的胸脯上。饭还留着，他开始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嘴里刨饭，婷婷转身又回厨房去了。张东抬起头一直看着身边的婷婷，只不过女子从出屋到进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种失落感劈头盖脸的袭来，他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回这样的安静，只能听见刨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