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古墓游魂（其三）
觉悟，不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字那么简单。
那是必须要用生命去坚守的东西，波洛斯十分清楚这一点。
惨叫，哀嚎，人们在街头如无头苍蝇般逃亡，城市在大火之中熊熊燃烧。来自深渊的怪物自南边的大桥涌来，占领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波洛斯试图拉着父亲离开，整座城市已经没救了，守卫们死伤过半，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怪物杀死的。
然而父亲却推开了波洛斯，说道：“我是边流角的领主，如果连我都逃跑了，还有谁会留在这里守护人民！哪怕一秒钟也好，我必须为人群争取足够的时间！”
“你会死的！”波洛斯几乎是哀求着，死死拉住父亲的衣服，试图阻止他的举动。
“我早就做好觉悟了，这是我作为领主的职责。带着人群快逃，波洛斯，代替我守护好他们。”然后，毅然投向了已然沦陷的街区与怪物们厮杀。
那是充满血腥的燃烧之夜，是波洛斯从未忘记的梦魇。
而此时此刻，正如记忆中的那样。
贴在波洛斯外衣内层的无数单向起爆符被引爆，烈焰瞬间吞噬了二人。这是波洛斯堵上赴死的觉悟带来的致命一击。波洛斯清楚的很，议会的内鬼，实力必然不俗，若是主动防御恐怕集合波洛斯和格拉提娅二人之力也难以突破，唯有偷袭，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而且必须一击毙命，否则若敌人察觉，便难以再得手。因此，这是唯一的手段了，陷阱，言语，只为勾引他主动触发这最后的爆破陷阱，即使是单向爆破符，其反作用力也大概率会折断波洛斯几根肋骨，但那又如何。
“做好觉悟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索隆德的一刺瞬间引爆了无数符文，刀片连同索隆德的腿被炸的粉碎，焦黑的尸体被炸飞数米，重重砸在地上，滚了几圈。一旁的格拉提娅惊魂未定，波洛斯为了防止敌人察觉，事先未曾告知格拉提娅计划的细节，而她也从未想过波洛斯的那一句“全部交给我就好”背后居然是这样。惊恐的格拉提娅扑了上去检查波洛斯的伤势。胸部受到重击，碎骨可能插入内脏，腹部的伤口被巨大力量撕裂，鲜血不断涌出。格拉提娅吓得双手发抖，从包里掏出止血药试图缓解波洛斯的伤势，但却听到了波洛斯用微弱的气力阻止了她。
“没事……这才不会死呢……但是必须要快……”
“快……我，我马上给你止血。”格拉提娅的声音都在打颤。
“不……带我去……去宝库的大门，现在……快！……”
格拉提娅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几乎是机械般的背起波洛斯，去到宝库大门处。在波洛斯微弱声音的指挥下，格拉提娅开始为大门注入魔力，随着波洛斯的声音愈发微弱，宝库终于被打开，整整齐齐的两排展示柜立在房间两侧，金银珠宝堆砌在房间中央，而在中心的台子上，放着一个檀木的宝盒。
波洛斯此时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指挥格拉提娅将旁边柜子的绿色溶液灌入他嘴里。格拉提娅如此照做，随后无力的瘫坐在一旁，此刻她的心中什么也想不到，唯有祈祷波洛斯能够再站起来。
仿佛是感知到格拉提娅的祈祷一般，濒临死亡的波洛斯真的有了动作，先是手臂，随后延伸到全身。波洛斯撑着地面，在格拉提娅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真是千钧一发啊，谢了，格拉提娅。”波洛斯撑着墙壁，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不过，好像有些断骨扎进内脏了，回去还得想办法处理一下啊。”
看到波洛斯无事，格拉提娅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终于注意到所处的宝库，比自己预料的更加富丽堂皇，地上散落的宝石，每一颗都是品质极佳，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而散落的饰品，材质也并非黄金，而是更为稀有的魔金，由于提炼困难，这些东西在市场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更别说在弗托梅尔的时代，提炼魔金的技术比现在还要落后，这些东西在当时的价值，恐怕够买下一座城市了吧。
“被震惊到了，是吗？”波洛斯看见了格拉提娅的惊讶，“这些还只是值钱而已，两旁展示柜里的东西才是真的稀世罕见。”说着，波洛斯捡起之前的空瓶，放回柜中。“你别看这些瓶子还不到巴掌大，我刚才喝下的那一瓶生命溶液，需要一整片森林来提炼。”
“所以，你才不惜性命，也要拿到这些吗？”格拉提娅看向波洛斯，眼神中包含着一种波洛斯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你觉得这些东西的价值，比生命更高，所以才愿意赌上性命去和他一换一？”
生命，到底价值几何？
格拉提娅无法停止思考这问题，自从她的哥哥死后，这问题如同毒蛇一般萦绕在他的头脑之中，化为最可怕的噩梦永远缠绕着她。
格拉提娅本身平平无奇，但是她的哥哥却拥有很高的魔法天赋，整个家族的人都把期望寄托在她的哥哥之上，希望能继承爷爷的衣钵。而她的哥哥也不负众望，从未懈怠过一分一秒，早早的表现出过人的学识。然而就当所有人都期望着他美好的未来之时，悲剧接踵而至。
格拉提娅的哥哥因为在研习魔法时法术失控，重伤不治身亡。整个桑普勒家族陷入了沉寂，不复往日的热闹。
格拉提娅很清楚哥哥是为什么而死的，他想要成为家族的荣耀，为了虚名，为了浮华，他支付了生命的代价，可这笔交易真的值得吗？生命只有一次，格拉提娅宁可哥哥不要那么努力，也不希望他离去。
渐渐的，格拉提娅也开始逐渐希望变强，只为完成哥哥那尚未实现的梦想。也为了让家族重回往日的热闹。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天赋平平的格拉提娅，似乎永远无法成为立于顶点的耀眼明星。果然，自己一辈子只能在人群之中吗，格拉提娅失落的想着。
直到她看到波洛斯.迪亚罗斯
波洛斯的天赋相当的普通，然而他却实实在在的是整个学院的顶点，几乎没人能超越他。但只有格拉提娅知道那背后意味着什么，从不停息的训练，从不停止的研习。过去的记忆与波洛斯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
对格拉提娅而言，波洛斯是灯塔，照亮了格拉提娅渐渐黯淡的梦想，让她重新振作。但她也害怕着波洛斯的倒下，如同曾经的哥哥一样。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无法劝他们停止的，于是她只能在一旁默默的跟随，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们。自己必须变强，直到能和他们并驾齐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不必如此拼上性命去努力。
“求你了……不要再那么拼命了，”格拉提娅眼前的波洛斯逐渐变得模糊，泪水从眼眶流出，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至少……答应我，在我能和你并驾齐驱之前，不要死掉，好吗？”
波洛斯抱住格拉提娅，轻声安抚着她，“我不会死的，放心吧。直到我所有珍爱的人自然死亡之前，我都不会倒下。”
波洛斯一生几乎都为他人而活，曾经的自己为了复兴家族拼命的苦读，而复活的自己又为了守护他人的愿望而拼死战斗。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有多珍贵，对他而言，这世上有太多他需要守护的东西，而自己的生命不在其列。他从未想过，守护他人的自己也会是他人所希望守护的目标。波洛斯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想不到任何话。或许……他过去真的把一切看的太简单了。
“哭够了吗？我们可还在墓地呢，这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啊。”波洛斯半开玩笑的安抚着格拉提娅，格拉提娅也笑了，擦擦眼泪，重新站起。
“所以……你是来找什么的？这些东西虽然很值钱，但是也不算特别重要吧，并非什么重要资料，也非什么强大法器，只是一些珍贵材料罢了，哪怕真的被他偷走一些，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吧？”格拉提娅看着周围的珍宝，还是有些不解。
“当然，但是，这墓穴之中有一件东西绝不能被他取走。”波洛斯走到房间中间，双手扶住那檀香木盒。“这可是咒术之手，弗托梅尔的传奇法器，能够数倍放大魔法能量……要是这东西落入他人之手，世界可能真的因此改变。”波洛斯打开木盒，他还记得当初议会发掘坟墓后得到这东西后的惊诧，可惜随后不久深渊生物就入侵了，尚未探明咒术之手全部的特性。不过这一次，自己和议会有着数年的时间研究这一传奇法器，历史将被改写。
然而当波洛斯打开木盒时，二人却双双惊掉了下巴，因为盒中除了一张字条以外，空空如也。波洛斯不敢置信的拿起纸条，上面短短的写着一行字。
“荆棘禁卫，弗兰.法罗拉已取”
波洛斯先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描述，随后愤怒的将纸条撕成碎片。他想不出，明明禁卫的叛变该在数年之后，为何弗兰已经抵达这里？为何他能知晓破开大门的方法？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杀死自己的那个弗兰！难道他这也算到了？！
盛怒之下的波洛斯突然想到先前被自己杀死的怪人，他知晓破解大门的方法……莫非……就是从禁卫手中泄露的？作为议会的内鬼，取得叛变禁卫的情报也并非不可能，他是想来这里盗取被禁卫掠夺后的宝库的剩余宝贝……想到这里，波洛斯不由得全身发冷。
蝴蝶扇动翅膀的小小微风，可能最终会引起一场恐怖的大风暴。时间回溯之后，不光自己的行动，尽管他人并未察觉，但随机数的改变可能早已引起蝴蝶效应，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铁证。波洛斯几乎要瘫倒在地，因为这几乎意味着他珍贵的情报几乎变成一堆没用的假情报，并且深渊具体的入侵时间……不……甚至入侵地点，入侵计划都会剧变。
“怎么了……”格拉提娅察觉到波洛斯的异常，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我们把门封上然后回去吧。”波洛斯努力的保持着镇定，试图重新理清思绪，在格拉提娅的搀扶下一步步离开了墓穴。
这充满血腥和混乱的恐怖之夜，也终于画上句号。
议会随后派人清理了墓穴的尸体，确认了此次入侵的“主谋”黑斑沼泽著名盗匪——刀疤。并秘密回收了由波洛斯汇报的，议会“内鬼”的尸体——尽管已经几乎化为焦炭，连辨认都很困难。这场灾难最终在议会的入场下，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不过，虽然对于波洛斯而言，今夜是充满意料之外事情的一夜，但对于索隆德而言，今夜的意外只有两个。
一是与波洛斯的不期而遇
二是杀死梅林后，从尸体上搜出的一张空白笔记纸，让他有了嫁祸弗兰的手段
此刻，索隆德躲藏在风语大陆某处洞窟之中，在他面前工作台一旁的，正是从墓穴失窃的咒术之手——除了上方的宝石核心消失不见。
“想杀死一个死人……这点伤害还不够呢……”索隆德此时已经卸去了绷带伪装，而他的脸部除了被重度烧伤的痕迹，还有稍许深渊的根须从皮肤下破出——这是食尸鬼的特征。是死者被深渊力量复活之后都会有的外貌表现。
“更何况……我还取得了群星之子的部分灵魂，格莱达在上，希望这能成功。”索隆德不断摆弄着面前的机械，一边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某人对话。终于，他面前的机械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而他也露出笑容，随后按下开关，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索隆德先是一愣，随后转为欣喜。“已经被开启了？莫非，那半成品依然符合要求？太棒了，太棒了，格莱达在上，愿荣耀属于破碎之光。”
随后，索隆德咳嗽几声，调整了状态。
“刚才失态了，抱歉，实在抱歉。”索隆德对着墙壁说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至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无法理解。
“各位。早上，中午，下午，晚上好，序幕揭开，好戏，现在才开始真正登台。”
“仅为【诸君】准备的，真正好戏”
那是必须要用生命去坚守的东西，波洛斯十分清楚这一点。
惨叫，哀嚎，人们在街头如无头苍蝇般逃亡，城市在大火之中熊熊燃烧。来自深渊的怪物自南边的大桥涌来，占领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波洛斯试图拉着父亲离开，整座城市已经没救了，守卫们死伤过半，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怪物杀死的。
然而父亲却推开了波洛斯，说道：“我是边流角的领主，如果连我都逃跑了，还有谁会留在这里守护人民！哪怕一秒钟也好，我必须为人群争取足够的时间！”
“你会死的！”波洛斯几乎是哀求着，死死拉住父亲的衣服，试图阻止他的举动。
“我早就做好觉悟了，这是我作为领主的职责。带着人群快逃，波洛斯，代替我守护好他们。”然后，毅然投向了已然沦陷的街区与怪物们厮杀。
那是充满血腥的燃烧之夜，是波洛斯从未忘记的梦魇。
而此时此刻，正如记忆中的那样。
贴在波洛斯外衣内层的无数单向起爆符被引爆，烈焰瞬间吞噬了二人。这是波洛斯堵上赴死的觉悟带来的致命一击。波洛斯清楚的很，议会的内鬼，实力必然不俗，若是主动防御恐怕集合波洛斯和格拉提娅二人之力也难以突破，唯有偷袭，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而且必须一击毙命，否则若敌人察觉，便难以再得手。因此，这是唯一的手段了，陷阱，言语，只为勾引他主动触发这最后的爆破陷阱，即使是单向爆破符，其反作用力也大概率会折断波洛斯几根肋骨，但那又如何。
“做好觉悟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索隆德的一刺瞬间引爆了无数符文，刀片连同索隆德的腿被炸的粉碎，焦黑的尸体被炸飞数米，重重砸在地上，滚了几圈。一旁的格拉提娅惊魂未定，波洛斯为了防止敌人察觉，事先未曾告知格拉提娅计划的细节，而她也从未想过波洛斯的那一句“全部交给我就好”背后居然是这样。惊恐的格拉提娅扑了上去检查波洛斯的伤势。胸部受到重击，碎骨可能插入内脏，腹部的伤口被巨大力量撕裂，鲜血不断涌出。格拉提娅吓得双手发抖，从包里掏出止血药试图缓解波洛斯的伤势，但却听到了波洛斯用微弱的气力阻止了她。
“没事……这才不会死呢……但是必须要快……”
“快……我，我马上给你止血。”格拉提娅的声音都在打颤。
“不……带我去……去宝库的大门，现在……快！……”
格拉提娅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几乎是机械般的背起波洛斯，去到宝库大门处。在波洛斯微弱声音的指挥下，格拉提娅开始为大门注入魔力，随着波洛斯的声音愈发微弱，宝库终于被打开，整整齐齐的两排展示柜立在房间两侧，金银珠宝堆砌在房间中央，而在中心的台子上，放着一个檀木的宝盒。
波洛斯此时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指挥格拉提娅将旁边柜子的绿色溶液灌入他嘴里。格拉提娅如此照做，随后无力的瘫坐在一旁，此刻她的心中什么也想不到，唯有祈祷波洛斯能够再站起来。
仿佛是感知到格拉提娅的祈祷一般，濒临死亡的波洛斯真的有了动作，先是手臂，随后延伸到全身。波洛斯撑着地面，在格拉提娅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真是千钧一发啊，谢了，格拉提娅。”波洛斯撑着墙壁，仿佛无事发生一般，“不过，好像有些断骨扎进内脏了，回去还得想办法处理一下啊。”
看到波洛斯无事，格拉提娅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终于注意到所处的宝库，比自己预料的更加富丽堂皇，地上散落的宝石，每一颗都是品质极佳，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而散落的饰品，材质也并非黄金，而是更为稀有的魔金，由于提炼困难，这些东西在市场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更别说在弗托梅尔的时代，提炼魔金的技术比现在还要落后，这些东西在当时的价值，恐怕够买下一座城市了吧。
“被震惊到了，是吗？”波洛斯看见了格拉提娅的惊讶，“这些还只是值钱而已，两旁展示柜里的东西才是真的稀世罕见。”说着，波洛斯捡起之前的空瓶，放回柜中。“你别看这些瓶子还不到巴掌大，我刚才喝下的那一瓶生命溶液，需要一整片森林来提炼。”
“所以，你才不惜性命，也要拿到这些吗？”格拉提娅看向波洛斯，眼神中包含着一种波洛斯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你觉得这些东西的价值，比生命更高，所以才愿意赌上性命去和他一换一？”
生命，到底价值几何？
格拉提娅无法停止思考这问题，自从她的哥哥死后，这问题如同毒蛇一般萦绕在他的头脑之中，化为最可怕的噩梦永远缠绕着她。
格拉提娅本身平平无奇，但是她的哥哥却拥有很高的魔法天赋，整个家族的人都把期望寄托在她的哥哥之上，希望能继承爷爷的衣钵。而她的哥哥也不负众望，从未懈怠过一分一秒，早早的表现出过人的学识。然而就当所有人都期望着他美好的未来之时，悲剧接踵而至。
格拉提娅的哥哥因为在研习魔法时法术失控，重伤不治身亡。整个桑普勒家族陷入了沉寂，不复往日的热闹。
格拉提娅很清楚哥哥是为什么而死的，他想要成为家族的荣耀，为了虚名，为了浮华，他支付了生命的代价，可这笔交易真的值得吗？生命只有一次，格拉提娅宁可哥哥不要那么努力，也不希望他离去。
渐渐的，格拉提娅也开始逐渐希望变强，只为完成哥哥那尚未实现的梦想。也为了让家族重回往日的热闹。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天赋平平的格拉提娅，似乎永远无法成为立于顶点的耀眼明星。果然，自己一辈子只能在人群之中吗，格拉提娅失落的想着。
直到她看到波洛斯.迪亚罗斯
波洛斯的天赋相当的普通，然而他却实实在在的是整个学院的顶点，几乎没人能超越他。但只有格拉提娅知道那背后意味着什么，从不停息的训练，从不停止的研习。过去的记忆与波洛斯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
对格拉提娅而言，波洛斯是灯塔，照亮了格拉提娅渐渐黯淡的梦想，让她重新振作。但她也害怕着波洛斯的倒下，如同曾经的哥哥一样。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无法劝他们停止的，于是她只能在一旁默默的跟随，一步一步的跟着他们。自己必须变强，直到能和他们并驾齐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不必如此拼上性命去努力。
“求你了……不要再那么拼命了，”格拉提娅眼前的波洛斯逐渐变得模糊，泪水从眼眶流出，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至少……答应我，在我能和你并驾齐驱之前，不要死掉，好吗？”
波洛斯抱住格拉提娅，轻声安抚着她，“我不会死的，放心吧。直到我所有珍爱的人自然死亡之前，我都不会倒下。”
波洛斯一生几乎都为他人而活，曾经的自己为了复兴家族拼命的苦读，而复活的自己又为了守护他人的愿望而拼死战斗。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有多珍贵，对他而言，这世上有太多他需要守护的东西，而自己的生命不在其列。他从未想过，守护他人的自己也会是他人所希望守护的目标。波洛斯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想不到任何话。或许……他过去真的把一切看的太简单了。
“哭够了吗？我们可还在墓地呢，这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啊。”波洛斯半开玩笑的安抚着格拉提娅，格拉提娅也笑了，擦擦眼泪，重新站起。
“所以……你是来找什么的？这些东西虽然很值钱，但是也不算特别重要吧，并非什么重要资料，也非什么强大法器，只是一些珍贵材料罢了，哪怕真的被他偷走一些，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吧？”格拉提娅看着周围的珍宝，还是有些不解。
“当然，但是，这墓穴之中有一件东西绝不能被他取走。”波洛斯走到房间中间，双手扶住那檀香木盒。“这可是咒术之手，弗托梅尔的传奇法器，能够数倍放大魔法能量……要是这东西落入他人之手，世界可能真的因此改变。”波洛斯打开木盒，他还记得当初议会发掘坟墓后得到这东西后的惊诧，可惜随后不久深渊生物就入侵了，尚未探明咒术之手全部的特性。不过这一次，自己和议会有着数年的时间研究这一传奇法器，历史将被改写。
然而当波洛斯打开木盒时，二人却双双惊掉了下巴，因为盒中除了一张字条以外，空空如也。波洛斯不敢置信的拿起纸条，上面短短的写着一行字。
“荆棘禁卫，弗兰.法罗拉已取”
波洛斯先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描述，随后愤怒的将纸条撕成碎片。他想不出，明明禁卫的叛变该在数年之后，为何弗兰已经抵达这里？为何他能知晓破开大门的方法？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杀死自己的那个弗兰！难道他这也算到了？！
盛怒之下的波洛斯突然想到先前被自己杀死的怪人，他知晓破解大门的方法……莫非……就是从禁卫手中泄露的？作为议会的内鬼，取得叛变禁卫的情报也并非不可能，他是想来这里盗取被禁卫掠夺后的宝库的剩余宝贝……想到这里，波洛斯不由得全身发冷。
蝴蝶扇动翅膀的小小微风，可能最终会引起一场恐怖的大风暴。时间回溯之后，不光自己的行动，尽管他人并未察觉，但随机数的改变可能早已引起蝴蝶效应，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铁证。波洛斯几乎要瘫倒在地，因为这几乎意味着他珍贵的情报几乎变成一堆没用的假情报，并且深渊具体的入侵时间……不……甚至入侵地点，入侵计划都会剧变。
“怎么了……”格拉提娅察觉到波洛斯的异常，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我们把门封上然后回去吧。”波洛斯努力的保持着镇定，试图重新理清思绪，在格拉提娅的搀扶下一步步离开了墓穴。
这充满血腥和混乱的恐怖之夜，也终于画上句号。
议会随后派人清理了墓穴的尸体，确认了此次入侵的“主谋”黑斑沼泽著名盗匪——刀疤。并秘密回收了由波洛斯汇报的，议会“内鬼”的尸体——尽管已经几乎化为焦炭，连辨认都很困难。这场灾难最终在议会的入场下，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不过，虽然对于波洛斯而言，今夜是充满意料之外事情的一夜，但对于索隆德而言，今夜的意外只有两个。
一是与波洛斯的不期而遇
二是杀死梅林后，从尸体上搜出的一张空白笔记纸，让他有了嫁祸弗兰的手段
此刻，索隆德躲藏在风语大陆某处洞窟之中，在他面前工作台一旁的，正是从墓穴失窃的咒术之手——除了上方的宝石核心消失不见。
“想杀死一个死人……这点伤害还不够呢……”索隆德此时已经卸去了绷带伪装，而他的脸部除了被重度烧伤的痕迹，还有稍许深渊的根须从皮肤下破出——这是食尸鬼的特征。是死者被深渊力量复活之后都会有的外貌表现。
“更何况……我还取得了群星之子的部分灵魂，格莱达在上，希望这能成功。”索隆德不断摆弄着面前的机械，一边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某人对话。终于，他面前的机械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而他也露出笑容，随后按下开关，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索隆德先是一愣，随后转为欣喜。“已经被开启了？莫非，那半成品依然符合要求？太棒了，太棒了，格莱达在上，愿荣耀属于破碎之光。”
随后，索隆德咳嗽几声，调整了状态。
“刚才失态了，抱歉，实在抱歉。”索隆德对着墙壁说着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至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无法理解。
“各位。早上，中午，下午，晚上好，序幕揭开，好戏，现在才开始真正登台。”
“仅为【诸君】准备的，真正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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