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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迫近的风暴(其四)

    黑夜笼罩,月光下,眼前的人影却呈现略微扭曲的怪象。洛恩走上前一步,而眼前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随即一个声音在自己身后传来。

    “虚空之中,风是最先诞生的元素,奔流的风的准则是流动,急速,永不停歇之物。直至聚合的风中迸发最初的雷鸣火花。原初的火由此显现,而其准则为热烈,毁灭,放射之物。”

    洛恩立刻转身看去,然而双脚仿佛有千钧之重,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冷,就连牙齿都打起颤来。寒意自头顶直贯全身,发丝结起白霜。

    “上升的气化为冰,凝滞,死寂,终结之物。下沉的气化为地,阻碍,厚重,承载他物之物。”

    “你到底是谁?出来!”洛恩惊慌起来,开始试图找出那个施法的人,皎白的月光下,纯黑的着装显得如此显眼。而在她周围,一股又一股的黑气不断散发着,而且逐步向洛恩靠近,几乎要将其吞噬一般。

    “当火触地,暗便从中融化而出,其代表粘滞,减速,迟缓之物。”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洛恩试图施展魔法,但他立刻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魔法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场压制,被周围的黑暗死死的封在体内,而且这些黑暗如同烟雾般弥漫,又如油一样粘稠,无法甩开。在即将窒息的时刻,一场大雨又将周围的黑暗全部洗刷干净,方才看到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洛恩震撼的无法说出话来,而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声音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火触及冰,水自天空流淌直下,那是引导,接引,带方向之物。”

    “水被地承载,诞生生命,活力,脉动,并非永恒之物。而水和暗相融,则将诞生最为纯粹的纯净元素——未染,无暇,易于转化之物。”

    洛恩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所震颤,微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终于,他向面前的神秘人问道:

    “你是人,还是神……亦或是其他?”

    那人轻笑着,声音如清泉流过山涧。在月光下旋转起来,在其身旁各色魔法汇成旋风。

    “我是谁?我是人,是飞舞的蜂,是黑夜中的光,是天界的使者,是地狱中的火;是神,亦是尘埃。”

    “我传达永生者的旨意,为你带来贝特拉的神谕。”从神秘人的手中突然发出一阵白光,随后三张发黄的古老书页出现其中。

    洛恩在诧异中接下这三张书页,上面写着他从未见过的法术。神秘人在白光中消失不见,但他的目光无法从中移开,那纸上的漩涡仿佛吸住了他的眼球。而如今,他已将这漩涡化为现实。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以风代血肉,以水束其形,如风亦如兽,唯听我号令!”洛恩身旁的空气开始剧烈的扭曲,旋转的空气卷起地上的沙尘,居然幻化为两只猎犬模样,在洛恩的指挥下扑向格拉提娅和波洛斯二人,“去吧,风暴的兽群,为我,为神谕的代行人效力!”

    风暴猎犬对着格拉提娅飞扑,格拉提娅立刻拿起盾牌防御,猎犬撞击在盾牌上瞬间消失不见,化为一堆尘土正当格拉提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身后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隐约透露出一只猎犬的轮廓。

    而波洛斯这里情况也不容乐观,一个附身躲过猎犬的扑咬,而风暴猎犬则直接在空中绕了一个圈重新从高处扑咬而下。波洛斯从药剂袋中快速掏出一瓶冰冻药水,来不及打开,直接生生捏碎了瓶子,依靠寒冰魔力削弱了猎犬。“抱歉,导师,恐怕洛恩必须要交给您处理了。”

    “我的本事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老头子。况且所谓的魔法,也不过是一种工具,再锋利的剑,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手里也发挥不出用途。”洛恩双手摊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嘲讽着阿奎那。

    而阿奎那完全无视了他的挑衅,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镶嵌魔辉石的黄铜指虎。“你也一样,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就连老狗都还有几颗新牙。不是么?”阿奎那戴上指虎空挥几拳,拳头在的轨迹上留下黑色的魔法痕迹。洛恩啧了一声,侧身对着阿奎那,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受敌面积。

    “怎么?放完狠话就不动了?还是故意等我这个老头子热身完毕?”阿奎那也没有轻易进攻,只是继续挥拳,黑雾在他周围聚集,几乎将他隐藏起来。他是打算把自己藏在黑暗中伏击吗?

    不,阿奎那出击了,几乎全身藏在黑雾之中的阿奎那突然向前窜出,但是脚上的动作却不太对劲,仿佛是被人拉出而非凭借自己意志出来的。没错,先行动的并非阿奎那,而是看似没有行动的洛恩。洛恩侧身调整姿态之后默不作声的运转魔力,双脚与沙地链接,将其注入魔力后便可以控制沙地。而他刚才正是用这方法将阿奎那强行拖出,逼迫他开始战斗。

    阿奎那也不甘示弱,瞬间调整状态挥出一记直拳,随后火球从指虎中飞出。在拳头和洛恩的牵扯的双重加速下火球几乎是瞬间就命中了洛恩的头部,甚至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借助爆炸的火花遮挡,阿奎那又是左手几拳连出。瞬间洛恩的岩石鳞片被炸开几片。

    洛恩双手格挡,同时凝聚风元素,浓缩在指尖瞬间飞出,化为指枪刺穿阿奎那的胸口。

    胜负已分……?

    风穿过阿奎那的伤口,但从中没有鲜血流出,而是一些粘稠的黑色物质。阿奎那嘴角上扬,仿佛早已料到。

    在战斗中,先后手并非由出招顺序决定,首先被对方逼到不得不出招应对的才是后手。而现在也是如此,洛恩咬紧牙关,波洛斯和格拉提娅包围在他身后,他刚才的那一下攻击不是杀招,而是被逼到不得不出的防御招。从一开始他就被阿奎那步步压制,表面上看洛恩一直掌控着局面,其实只是被阿奎那逼得出招罢了。

    “不管再怎么像,假的终究不是真的。”阿奎那继续嘲讽着咬牙切齿的洛恩,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所谓的召唤,本质上不过是操控风魔法攻击罢了,而法阵一旦释放完毕就无法再进行修改——除非他根本就没有释放完成。在激烈的战斗中,微弱的魔法连线难以被察觉,但那又如何,全部破坏掉就好。所以阿奎那散播暗元素,试图阻断这些魔法,从而逼迫洛恩出招。而双手维持施法的洛恩也被迫腾出一只手来反击。

    波洛斯闪到一旁,怀中飞出几瓶爆破药水,洛恩挥拳将其全部击碎。炸裂的火花融化了手部的岩石护甲,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继续维持护甲需要消耗太多精神力了……洛恩脚重踏地面将风元素注入先前链接的部分,随即黄沙飞扬。洛恩借机抬手一挥,用水魔法为黄沙塑性,化作鞭子抽向波洛斯。由沙粒组成的鞭子击中波洛斯的瞬间便爆散开来,然而威力却没有丝毫减少,被地魔法硬化的沙粒爆碎后溅射造成了更多伤害,如同被霰弹枪击中一般,瞬间波洛斯身上鲜血四溅。而洛恩尚未停止连击,左手继续挥动,横扫周围,试图强行将三人逼退。

    血液流出,如同死亡降临的预告。没人不畏惧鲜血,即使是再狂野的野兽,在受伤之时也会犹豫,迟疑,那是铭刻在本能中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而且鞭本身就是出于创造疼痛而发明的武器,比起斩击,敲打,鞭打的疼痛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任何人都会被逼退……

    对吧?

    洛恩的手臂被瞬间贯穿,而伤害来源不是魔法,是波洛斯顶着他的攻击冲到他身边,用短剑强行刺穿了他的手臂关节。还没等他从疼痛中缓过来,迎接洛恩的便是剧烈焚烧之痛。灌注黑暗的火焰从阿奎那的手中燃起,在洛恩的身上蔓延着。

    一个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的波洛斯,一个是议会现存资历最老的的成员之一,这二人显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们。越是身处险境,他们就越是兴奋。而现在就是如此。

    洛恩的岩石护甲在焚烧下逐渐支离破碎,露出被烈火燃烧的身体,跪在沙地之中。双目无声,三人缓缓靠近,随时准备防御攻击。

    “你听……是风啊……”洛恩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三人不知所谓。

    随着风逐渐变大,洛恩眼中的恐惧逐渐消退,甚至露出了笑容,而且笑得越发猖狂。

    “晚了一步,你们到底是晚了一步。”洛恩双手高举,远方的天空早已不见光明,唯有一面沙墙……不,是如滔天海啸一般的沙暴向绿影镇冲来。

    “逃吧,忏悔吧,畏惧吧。命运的风暴会葬送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