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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神弓摧芒

    “莫慌,莫慌,不会出事的。”伯阳先去看了看姬桓,给他盖上薄被,又说道,“怎么?不放心?”

    缙黎不知怎么回伯阳这句话。自打在戏水边遇到那墨龙开始,每日所见便无时无刻不在刷新自己的三观和认知。

    今日又见到伯阳使出那般诡异的法术……

    见缙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伯阳捋起了胡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孩子,随我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伯阳走到屋子的正中间,拨开漂浮在半空运作着的一干物什,伸手在旁边的碗里随意沾了沾,又将指尖上的水滴弹了出去。

    只见水滴飞到半空突然碎裂,好像拍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飞散开来,转眼间一根藤蔓从飞散的水珠之间缓缓伸展出来,围成一个矩阵。

    藤蔓的缝隙间溢出一股股水柱,渐渐交织在一起,变成一张流动的画布。

    画布之上,树木丛生,小路蜿蜒,还有许多不同颜色的光点跳来跳去。

    伯阳随意展露的这一手让缙黎瞪大了眼睛,“太史公,您这是……”

    “这是太华山的舆图。”伯阳笑了笑,在舆图上随意划了几下,舆图上的画面随之放大,“你看,这个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伯阳指给他看的是自家宅邸,“以这宅邸为中心,往外方圆几里,八个方位,我早就布下了结界,一般凡物,无论大小都是闯不进来的。”

    “太史公您布了结界?那现在这是……”

    “冬日猎物稀少,豺狼虎豹总是要觅食的,时不时就会撞击上来,放宽心,不碍事的。”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声巨响,似是玉碎。

    缙黎听了,右眼皮跳了跳,“太史公,平时豺狼什么的撞上来,也是这么大的动静吗?”

    此时舆图上,一个墨绿色的光点在结界西南边际的位置上反复跳动着。

    西南边是通往太华山的路……缙黎心里一惊,暗觉不妙,该不会那巨蛇跟过来了?

    “太史公,我从琼田回来的时候……”

    话音未落,又是两声巨响,再看舆图,那墨绿光点已经撞破了最后一层结界,正向着这边横冲直撞而来。

    伯阳手上不住的掐着九宫推演,却算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听到缙黎没说完的话,忙问道,“你说在琼田怎么了?”

    缙黎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语言,“回来的路上,我见到一条长着腿的蛇,一共六条腿,背上还有两双翅膀。不过,虽然它长着腿,但是奔腾起来的时候,还是像蛇一样蜿蜒滑行……”

    伯阳听后神情凝重了起来,“你说的这巨蛇,乃是上古灾兽肥遗啊!”

    肥遗?

    缙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上古灾兽”四个字放在前面,他觉得自己可能惹来大祸了。

    “肥遗这东西,每每出现,天下大旱,少则几月,多则数年……传闻,商汤曾在阳山下见到此妖兽,不久后商朝便遇七年大旱,生灵涂炭……”

    “嘶——”

    “哈——”

    肥遗的吼声渐渐清晰,显然是离着很近了,伯阳故作玩笑道,“听它这声音,竟然还生气了,你在琼田欺负它了?”

    欺负它?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嘛!

    缙黎连连摇头,“小子哪有这本事……”

    “以商汤之贤尚且难免七年大难,如今这天下时局,不知万民要遭受什么苦难……”伯阳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是放在平时,收拾这家伙也不在话下,可是眼下我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对付它了。”

    说着,伯阳抬手,强撑着身体在宅子周围落下两道结界,能拖延多久算多久。

    见状,缙黎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自己闯的祸,总得自己去解决。

    “太史公,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我这就去引开它。”说完,起身便往外冲。

    “傻孩子,这与你有何干系?”太史伯阳叫住缙黎,“此事非你之过,这座宅子里能吸引它的东西太多了。”

    直到听到这句话以前,缙黎都以为,是因为自己回来的路上首尾没有处理干净,肥遗才会循迹而至。

    伯阳在此降神施法,驱邪杀魔,两株神草灵气四溢,鹿狼邪神煞气过重。不管是灵气还是煞气,对肥遗这等妖兽,都是大补之物。

    兴许就是因为这些,它才会不顾疼痛撞破结界,狂奔而来。

    缙黎此刻内疚的情绪消减许多,但是妖兽越来越近,总要有人与它周旋才行。

    “太史公,我……我速去速回。”同样一句话,缙黎说的就没有之前那么有把握。

    “你这孩子,”太史伯阳知道拦不住他,既欣慰又担心,“你可有兵器随身?赤手空拳,拿命去拼吗?”

    缙黎怔然,摇了摇头。

    太史伯阳神色担忧,指向屋外,“你从这屋子出去,右手边的房子便是库房,里面有我收藏的兵器,你速去挑两件趁手的。”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纵然肥遗蠢笨,但也是上古凶兽,你多加小心,不可逞强,用些计谋引走便好。”

    “小子谨记。”缙黎点头称是,随后快步跑到仓房。

    肥遗在外面闹得地动山摇,震得仓库里也是烟尘滚滚,有些呛人。

    缙黎快速扫视一圈,只见墙边挂着一张弓,在这久积的灰尘中散出些许微弱光芒。

    取下弓在手里掂了掂,又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他觉得这弓再合适不过了,顺便提起旁边装满箭矢的箭箙一并带了出去。

    扎好袖口,披挂整齐,缙黎向等在正屋门前的伯阳行了一礼,来不及走大门,沿着西南边的墙就翻了出去。

    翻出墙后奔行不过数十步,缙黎顿感周围狂风大作,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他抬头一看,正是那灾兽肥遗飞在半空中。

    缙黎调整了下呼吸,将弓半挂在身上,三五步蹿到旁边的树上。

    太华山的树大部分都有百年树龄,这会儿虽不及琼田附近的枝叶茂密,但也是枝干粗壮利于藏身和游走。

    缙黎踩在树枝上打了个指哨,紧接着一跃而起,凭着肌肉记忆在树与树之间穿梭着。

    大约跳出二三十丈,他回头一看,肥遗果然已经折返,一尾巴扫断他刚刚藏身的那棵树。

    缙黎大口喘息着,稳住心神张弓搭箭,瞄准肥遗背上翅膀就是一箭!

    箭矢带着光烟给那肉翅开了两个洞,肥遗一声嘶吼坠到地面上,翻滚扑腾起来。

    虽说刚刚引弦的时候就觉得这弓不一般,但这般威力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弓在他手中嗡嗡作响,缙黎吃了一惊:怎么这张弓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兴奋?

    再看那巨蛇,缙黎原本不想与其缠斗,只想着引它回山林便是。

    可现在,肥遗在地上翻滚着,蛇尾扫过的树木全都被拦腰折断,这种破坏力,此时不除,若是日后它离开此地,岂不是要为祸人间?

    缙黎不敢再往下想那些生灵涂炭的场面,肥遗已经滚到他脚下,他向后一跃,同时张弓三箭齐发。

    这三支箭狠狠扎进肥遗后颈的鳞片中,它不断扭动着身体试图用嘴将箭拔出来。

    缙黎藏在树干后,瞄着它的七寸——就算身形大了数十倍,但按照比例应该也能找到大致位置——想就此了结了它。

    不料这厮在扭动翻滚间竟然看见了正在拉弓的缙黎,随即拍地起身,盘起身子笔直朝他弹射过来。

    缙黎大呼不好,但已来不及逃跑,干脆把心一横,跳到肥遗的头上死死扒住一块鳞片,任凭肥遗怎么甩头都不松手。

    甩不开头上的人,背上又吃痛,肥遗渐渐没了耐性,干脆带着头上的人往四周山岩上撞去。

    撞上山壁前缙黎一跃而下,只听“轰”地一声,肥遗撞碎山岩,碎石纷纷滚落下来砸在它身上,它自己也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缙黎搭着弓走过去,准备再补几箭,却见那巨兽一息尚存,头上身上全是血迹,对着他呜呜咽咽,仿佛悲鸣,又像是在求饶。

    缙黎拉开弓弦,对准肥遗,“你想让我放过你?”

    它像是听懂了一般,乖巧的吐着蛇信子“嘶”了两声。

    缙黎垂眼想了想,“若你能回到山林深处,并且永远不再出来为祸人间,我也可以放了你。做得到吗?”

    肥遗又“嘶”了两声,慢慢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收起两双肉翅,甚至还向他点了点头。

    缙黎舒了口气,警惕的后退了几步,见对方再无动作,才收起弓转身离去。

    这时,肥遗眼中寒光一闪,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听着呼啸而来的风声,缙黎似早有准备一般原地蹿起,跳上它的头颅,手中箭矢对着蛇眼径直贯入,又狠狠搅了几下。

    肥遗发出几声哀鸣,轰然倒地,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他看着肥遗巨大的尸骸,又补了几箭,心里百味杂陈。

    看了一会儿后,缙黎用箭头割开蛇腹处的皮,剥了一块下来,对着自己的手臂比了比大小。

    回去做副蛇皮护臂,权当纪念好了。

    缙黎用雪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蛇皮,揣进怀里。

    此前的所有战斗,不是仗着系统给的外挂,就是有姬桓顶在前头,他竟不知自己的身手原来可以这么灵活。

    缙黎活动着手指,握紧了手里的弓。

    今日一战,所获非虚啊。

    只是这肥遗……缙黎踢了它一脚,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他真的思考过要不要放了它。

    “审时度势,取舍有依。如今这世道,你的善念未必换得来对等的善念,更何况,就算开了灵智,它现在也只是个畜生而已。”

    太史伯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拄着那根桃木杖,身上还是之前那套衣服,只是没光着脚出来。

    “你在那里愁眉苦脸作甚?放与不放,杀或不杀,都不失君子之风。这凡事啊,做你自己便是了。”

    君子吗?缙黎没想过,他只是看那妖物太惨,一时心软。

    “太史公说的是。”

    许是独自一人在山里住的久了,平日里无人说话显得烦闷,缙黎来此短短两日,太史伯阳言语中的废话越来越多,一改未曾谋面之际,对郑国臣僚那番惜字如金的厌烦态度。

    或许,他是打从心里,把姬桓和缙黎这两个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孙辈。

    伯阳捋了捋胡子,面容慈祥,“这副弓用得可还顺手?”

    闻言缙黎赶忙将弓箭双手奉上,“谢过太史公,小子幸不辱命。”

    伯阳接过弓,手心处华光一闪,捋过弓臂,只见这毫不起眼的弓瞬间变了个模样,“老夫平日里疏于保养,倒是埋没了此物啊。”

    两端缚角上缠绕着莹莹丝线,缚角下端雕刻成龙纹,与暗红色的弓臂相接,宛若一体,不时有赤芒从两端的龙口飘散出来,沿着弓弦划过,没入另一端的龙嘴里。

    要不是缙黎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这是同一张弓。

    “昔日里,桓儿与他父亲聊起虎贲氏的时候,多次提起过你,夸你射术、御术、箭术在同辈中皆为佼佼。说以后要带着你挣功勋,带你建功立业、封王拜相。”

    缙黎怔了怔,这些话好像在梦里听到过。

    “今日见你所为,确实是个好苗子。”

    伯阳施法掐诀,将弓擦得干干净净,对缙黎说道:“吾贶汝此弓,汝好自勉励!”

    言罢,他将弓筋朝上,恭恭敬敬捧起,对着缙黎微微欠身。

    “小子缙黎,多谢太史公厚赠!”见伯阳如此态度,缙黎慌忙避开,手忙脚乱的还礼接弓。

    本白混青的弓角不知是什么材料,缙黎想了半天,又伸手摸了摸。

    “这可不是一般的角,”伯阳笑了起来,“这张弓的来头可是不小,如今我要送给你,总得有点仪式感,不要嫌我老人家啰嗦。”

    “小子不敢!太史公,我……”缙黎兴奋地看着这张弓,这可是能杀妖兽的神弓啊,“太史公,您说这角不一般,是有多不一般?”

    “这角啊……是龙子赑屃之角!”

    “啊?”

    “不止这角,”伯阳捋了捋胡子,“这弓,丝是天蚕所吐之丝,臂为建木神树之干,筋乃神兽奎牛之筋,胶由涴水冉遗鱼熬成……”

    虽说缙黎料想此弓申通,必是有名之物,但没想到所用材料都是此等神物,那这弓……

    “太史公,此弓可有名字?”

    “当然有,此弓名曰‘和之弓’,也称‘九和弓’”,伯阳压低声音,附到缙黎耳边说道,“这可是当年武王时期,四方诸侯的贡物,曾是天子御用的!”

    缙黎听完,当场愣住,差点没把弓掉到地上。

    周武王御用的宝器,这可极具分量,这等宝器拿在手里,多多少少有些烫手。

    伯阳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笑道:“此物承蒙天子赐我,如今我既然将它赠与你,你安心收下便是。只是,日后你能不能留得住,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咯!”

    说完,他甩甩袖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回家回家,今天可累坏我了……”

    缙黎听他这么说,也就安心收下神弓,随后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宅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