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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好得很

    姜妩摇了摇头,“母亲去得早,我幼时贪玩又总是多病,只学到了她的一点皮毛。”

    这倒不是假话,后来姜母去世不久父亲也跟着走了,她睹物伤情,又在姜伯恩的劝说下,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和医术有关的东西。

    如今想重新捡起来,怕是也难了。

    沈瑾赋笑了笑,好像总有法子安慰她,“只学到一点皮毛就会焠刺这么复杂的针法,嫂嫂天赋可不低。”

    似看出了她的心绪,他面容温和又透着真切,若有所指道:“只要嫂嫂还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她一时有些哑然,半晌后会心的露出一点微笑,“谢谢你。”

    或许沈瑾赋说得对,她是该试着捡起从前放弃的东西,去继承母亲的遗志。

    “小姐,药开好了。”

    伙计将药包拿过来,姜妩伸手去接,衣袖里的小瓷罐突然不慎滚了出来。

    好在沈瑾赋眼疾手快,接住了即将摔碎在地的瓷罐。

    “这是什么?”他将东西递给姜妩,顺口问道。

    说起这东西姜妩就忍不住叹气,“那天有毒的燕窝,我留了一点带出来想拿给其他大夫检查。”

    这件事沈瑾赋也听说过了,沉吟道:“府医不是说里面是鸩毒,嫂嫂觉得有问题?”

    “对,我总觉得那不是鸩毒,可我问了大夫,都说是鸩毒没错。”

    “可否让我看看?”

    姜妩讶异,伸手道:“请。”

    沈瑾赋和医馆里的伙计要了几样东西,都是验毒用的。

    姜妩看他用银针挑出一丝燕窝,熟练地使用各种工具细细查验,其实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那么多人都说是鸩毒无误,或许真是她感觉出错了呢?

    大约一刻钟过去,沈瑾赋终于将东西放下,肯定的告诉她:“你猜得没错,的确不是鸩毒。”

    姜妩顿时刷地站了起来,“当真吗?”

    沈瑾赋微微点头,“这里面是箭毒木的汁液,俗名也叫见血封喉,一般只有南方才有栽植,很稀少的树,毒性和鸩毒非常近似,所以京城内没几个大夫能认出来。”

    “南方……”姜妩思索着,倏然间神情变得冷冽,扬州不就在南方吗?

    “怎么了?”沈瑾赋看她脸色不太对,“嫂嫂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没有证据的事,姜妩到底不好乱说。

    沈瑾赋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她看了眼外面的夕阳日暮,温声道:“天色不早了,回府吧四公子。”

    姜妩替他提着那包药,没坐马车,两人一道步行回府。

    回了国公府,分别之际,姜妩叮嘱他的伤口不能碰水。

    而沈瑾赋忽然开口道:“上次问嫂嫂的事情,嫂嫂考虑好了吗。”

    姜妩怔愣了一下,才想起是上次沈琨的事情之后,沈瑾赋问她能否帮忙鉴定古董。

    “我……”姜妩刚要回话,突然就觉得芒刺在背,后脊一股寒意蔓延,仿佛背后有人正盯着她。

    姜妩下意识一回头,就隔空遥遥对上了沈缚阴冷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下一紧。

    “大哥,”沈瑾赋恭敬的主动打了声招呼,解释道:“我与嫂嫂只是偶遇,嫂嫂心善见我受伤才与我同行,大哥不要误会。”

    沈缚深邃凤眸微眯,森冷目光落在她手里拎着的包药上,那显然是要送给沈瑾赋的。

    巧的是,今日两个人的穿着非常近似,一个玉白色锦袍温雅君子,另一个月白纱裙明媚动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

    让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沈缚目光不动声色从沈瑾赋身上掠过,锁定了姜妩,“过来。”

    男人的声线危险又低沉,姜妩忍不住感到有点头皮发麻,刚僵硬地朝沈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轻微抽气声。

    “嘶——”

    姜妩紧忙转头看他,心生愧疚,“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缚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阴沉寒戾,这种关切又心急如焚的模样,姜妩从未在他面前对他展露过。

    而如今却全部对着另外一个男人,毫无保留。

    四周的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看沈缚。

    因为失血,沈瑾赋清俊温和的脸苍白中透着脆弱的易碎感,仍然对她强撑起一抹微笑:“我没事,你快回去陪大哥吧。”

    他嘴上说没事,可姜妩却看到他捂着胳膊的手,鲜血从指缝间缓慢溢出。

    姜妩的愧疚在瞬间达到了顶峰,瞳孔微缩,“这还叫没事?快去请大夫!”

    “是。”沈瑾赋身边唯一的小厮被她支走了,姜妩忍不住担心又觉得怪异:“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血?伤口开裂了?”

    沈瑾赋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许是我身子不好,嫂嫂快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而实际现在的沈瑾赋咳嗽的很严重,脸色极差,站都快站不稳了,姜妩都怕他倒在这里。

    “可以什么可以,等大夫来了再说,你别硬撑。”姜妩没办法不内疚,沈瑾赋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救她,她没法放着他不管。

    姜妩围着受伤的沈瑾赋,沈缚被晾在了一旁。

    从刚才到现在,她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却对着其他男人不停嘘寒问暖。

    “姜妩。”

    咳嗽声中,沈缚冷戾声音响起,令人悚然。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

    如果有,那必是生气了。

    姜妩陷入两难,她也很想过去,但凡沈瑾赋情况好点,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和沈缚走。

    可她发现沈瑾赋咳到最后,竟然在咳血。

    他的身形摇摇欲坠,过多失血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沈瑾赋!”姜妩眼明手快,在他栽倒之前下意识出手接了他一把,扶他坐在了树底下。

    她也不想亲力亲为,会有与外男太过亲近的嫌疑,可这里除了她,连一个过来搭把手的下人都没有。

    沈瑾赋半阖眼眸,难受无力地垂着头,似乎已至力竭。

    没想到沈瑾赋的病况竟然会差到这种程度,小厮半天还没回来,姜妩有点急,顾不上太多,只能心力交瘁的对沈缚道:“殿下您等等,我回来和你解释。”

    沈缚没说话,反而薄唇冲她扯出阴鸷又乖戾的冷笑。

    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