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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离开

    通宵开了一夜车才到的宁乡,看着身边同样疲惫不堪已经睡着的宁玉,禹杰一个右转下了高速,进入宝山市收费站,休息一晚再回兰城。

    坐落在西南的这座小城,虽然是直辖市,但因没有什么资源,人口较少,并没有多少知名度。禹杰搜了导航离市中心较近的酒店。

    一场雨过后,常年温度保持在二十多度的小城,多了一丝凉意。到达酒店地下停车场,他没有熄火,把车里暖气关小了一点,睡着的宁玉眉头紧锁、手突然抽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禹杰探身过来,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又坐了回去,右手牵着宁玉的手没有再放下。

    许久,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也睡着了。不行,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感冒了,他轻轻松开握着宁玉的手,熄火下车走到副驾驶,小心翼翼的抱起宁玉往电梯口走去。

    怀里身高一米六的女孩体重不足九十斤,禹杰第一次感觉到,她比看起来更瘦更轻。

    酒店前台一脸警惕的看着抱着一个女孩进来的男人

    “欢迎光临,先生请问这位女士怎么了?”

    “订了房间,麻烦先开一下房,这位小姐是我女朋友睡着了”。禹杰小声说道。

    “抱歉,麻烦先办理入住登记,两位的身份证都要看,如果是睡着了,麻烦叫醒这位小姐”。酒店前台丝毫不让步。

    禹杰无奈,刚想说些什么

    宁玉醒了过来

    “怎么了?到哪儿了?”

    “你醒啦?我们先在宝山市区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兰城吧”禹杰把宁玉放了下来。伸手拿出身份证递给前台,“刚刚携程网上订的房间”。

    禹杰订的是一个豪华大床房,今天,他不想让宁玉自己一个人。

    宁玉进了房间,倒在床上,接着睡了。

    刚刚在高速上很困的禹杰,此刻没了睡意。

    他给宁玉盖好被子,站在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前,看着雨后几朵乌云还没来得及散去的宝山市区,不远处有一个湖,一束光洒在灰色的湖面上。认识她之前的十多年时间,宁玉可曾出现在这里,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在这里的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的过去他未曾参与,可在他未来的规划里有她

    电话铃声响起,禹杰快步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喂,朱总,对,我请了一天假,资料我都好了,放在办公桌第一个抽屉,嗯,您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对了朱总,我明早还得请个假,下午会回事务所。”

    禹杰挂断电话,回到房间,见宁玉还在睡,悄声走到床边,和衣侧身躺在她身边。

    原本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憔悴,长长的睫毛关上了眼睛的门,小巧直挺的鼻翼上有一颗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的褐色的痣。他想伸手摸一摸眼前的人儿,还是忍住了,怕吵醒她。

    他实在太困了,来之前熬夜加班赶案子,工作结束才开车动身往宁玉的方向赶来,片刻未做休息,中途困了,他就把车窗摇开,让高速的风灌进车里,吹醒自己的睡眠,也吹醒自己的意志。

    四季如春的宝山市,酒店空调几乎没人使用,打开有一股灰尘的土味,禹杰关掉空调,把被子往宁玉身后掖住,再次躺下睡着了。

    禹杰迷迷糊糊感觉到怀里多了个温暖的小东西,伸手摸了一下,熟睡的宁玉拱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概是感觉冷了,像一只受伤的猫咪,蜷缩在他的怀里。

    伸手抱住了她,继续睡,还有十个小时的车程,养足睡眠。

    宁玉醒来时已经是早晨7点,他们是下午四点从宁乡出发的,一上车就睡着了。连续睡了十六个个小时,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担心有事情要做,不用着急去兼职,不用赶时间,第一次睡了饱觉。

    她盯着正在熟睡,风尘仆仆从千里之外赶来的这个男孩,从见面到现在还没讲上几句话。宁玉用尽全力撑住了自己,没有表现出丝毫脆弱,直到他突然出现在眼前,宁玉感觉到全身软塌塌、双脚轻飘飘的,撑不住想要睡觉。

    宁玉不想把自己扮演成需要同情的受害者的角色,从前没有想过斗争,外后也不会,她没有想要为自己发声的想法,她想要的,不过是,从今往后,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不再那么沉重。

    她想通过这场道别,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以放下了,可以尝试着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与奶奶告别,与过去告别,与曾经的自己告别,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总得回到这里,拿到拥有幸福快乐的钥匙,重新出发。

    她没有期望过,前方会有一路丰收的终点,她想要的不过是心安,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想休息就休息,不必看人脸色,不必担心没有贡献就没资格吃饭。

    她没有特殊的爱好,用一双手,足够养活自己,几近无欲无求的生活开支并不大,她期望的不过是可以过得随心所欲一点。

    别人的快乐唾手可得,而她需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远离故土,才寻到一隅偏安。

    此刻她不想离开这个让她安心饱睡的温暖的港湾。

    清醒中的宁玉,把头往禹杰的怀里伸了伸,想离他更近一些

    她觉得,不该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禹杰的身上,她不想成为对方的负担,只有两个人都拥有产生幸福的能力,在一起才能拥有幸福。

    父母亲人尚且不能给予她的爱,她不该强行要求别人给,也不敢奢望,此刻她有些贪心,她想留下这份美好,留住这个男孩,如果还要活很久,那么她希望身边的这个人,可以陪伴她一起走过,接下来的这段生命的旅程。

    而她也确定,禹杰是来接她的,来带她离开,摆脱不安、摆脱自我否定,带她去寻找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