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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乱世之始

    “小二,来一斤好酒!”

    林通久拴好大黑驴,兴冲冲地跨步走进了酒铺。

    酒铺开在朱仙城墙脚下。林通久碰巧赶上了晚饭时间。铺子里人声鼎沸,已见不到座位了。

    一个年轻伙计满头大汗,带着林通久来到门外临时座位就坐,摆盘摆碗,看着少年呵呵笑,“今天客人实在太多了,请客官见谅哈!听客官语音,不像是本地人,可是来此游玩的?要真是那样,客官可要赶紧了,城门亥初就关了。”

    林通久拍了拍肚皮,咧嘴笑了笑,“谢啦!我不急,现在也才戌初。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年轻伙计高兴地眨了眨眼,“嘿,客官好心态!不像城内那些公子哥,个个急的不得了!”

    林通久呵呵一笑。

    没过一会儿,酒菜上齐。收过钱,年轻伙计跑去其他地方帮忙。

    林通久拿了一只碗盛满酒给大黑马送去。大黑马甩了甩鬓毛,快活不已。

    这酒香气浓郁,经久不息。路过酒铺时,大黑马被酒气弄得躁动不安,让本打算直接进城的林通久停了下来。

    一个邻座客人看见了,举起碗对着喂马少年嘿嘿一笑,小酒鬼和大酒鬼!

    林通久端坐恣笑,举酒回了一礼。

    进城前,林通久特意装了满满一大葫芦酒。

    城门口有铁甲守卫,进城的普通百姓,都得经过盘查。林通久是熔炉境武修,只是被守卫看了眼文牒,就放行了。南周律法有言:世之武修者,入城不拒。

    进了城门,立刻人山人海。此时夜幕降临,林通久一进来只看得眼花缭乱。只见朱仙城户户灯明,街街璀璨。那青玉砖要书云纹铺地板,这街上灯要金翡翠饰琉璃。那香车马要银络头挂锦缎,这梁上木要七彩瓦配雕花。街上人流滚滚,车马比肩接踵。有长袍长须说书人高拍醒木,有任侠江湖客举杯邀明月,还有妙龄女子金钗碰玉钿,巍巍老人扬首踱云靴。

    物各尽其艳用,人各传其独美。

    当然也有像林通久这样的,初来乍到,看见装饰精美处便啧啧称叹,偶遇琳琅美女子就双眼放光。只是大周人人皆知朱仙城富风丽景,自然来此的人不少。那些游客,来此之前,千挑万选,总要感到自己符合朱仙客的气质后才翩翩而至,纵情繁华。至于那些江湖浪荡儿,大部分进了朱仙城,也会打扮一番,以防误了此地风气。即便是那最最浪荡的游侠儿,进了朱仙,也会特意找来一块符合自己品味的玉佩戴上。

    谁都知道朱仙城有条不成文规矩:读书者可成天下师,佩玉者方为朱仙客。

    可惜林通久这个愣头青,不晓得这些,也就没考虑自己的衣着佩饰。等到众人都异样看他,少年才发觉了过来。问过原因,少年无奈一笑,只好赶紧跑去买了一块玉配上。被众人异样看待的滋味可不好受!

    到了朱仙城,林通久也就算是达到陈竹湘的要求了。陈竹湘所说的陈氏商行,林通久问过,就在内城一条叫斟酌街的地方。

    朱仙城有十八星四月的说法。十八星是朱仙城十八条著名的街道,繁华异常。四月是朱仙四大家族的地盘,守卫森严。斟酌街是十八星之一,其间商行林立,花色飘香。天有四时,斟酌街的花林也有四色。

    斟酌街口牌坊写着:“取意长春树,得福永昌年”。其富贵可见一斑。

    陈氏商行生意做得不大不小,主要是售卖刀剑。陈氏有一剑,名为斟酌,品质重于天下;斟酌街这个名字,正是得于此。传闻剑在水内,经年不出。

    大黑马被城门守卫领去了城外的马厩。林通久进城后没有直接去找商行,而是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晚。

    到了第二天早上,少年就站在了斟酌街的牌坊口处。林通久望去,五步一花色,十步一商家,鳞次栉比。户户皆有一匾,匾下皆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貔貅石兽。

    街道平坦宽广,多见走路人。朱仙城内的人走路方式很独特,步调因人而异,却都含有一种共同的美感。抬履俯仰间,腰间佩玉泠泠作响。林通久只觉得有趣,没有多管。

    少年看见一个中年人悠然路过,就上前询问,“前辈知道陈氏商行在哪里吗?”

    中年人斜瞥了一眼少年。等到看出林通久是一个下三流熔炉境的浪荡子后,男子漠然开口,“斟酌街就这么长,小子自己找去!”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泠泠撞玉声。

    林通久匝了匝嘴,拍了拍腰间红柄匕首,呵呵一笑。

    陈氏商行就在斟酌街靠中间的地方。有一个束发紫衣的高挑少女坐在门口石兽的背上,无趣拨弄着手指。等到那个傻里傻气的素衣少年终于来到自己的面前后,少女抬起鹅蛋脸,表情无奈。

    林通久指了指刻有“陈氏商行”的匾额,问了一句,“这里是陈氏商行?”

    紫衣少女翻了翻白眼,箕踞在貔貅上,指着少年,“我家师父花了十多年教出来的徒弟,就你这样?”

    林通久打量着满身灵气的少女,看不出境界。少年上前一步,“你是谁?”

    紫衣少女跳下石兽,扬了扬秀眉,傲气指着自己,“我?我陈江琳从小跟着师父,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你又是谁?”

    林通久笑眯眯地取下腰间大青葫芦,喝了口酒,“我?我叫林通久,陈氏商行的掌柜!”

    紫衣少女憋了口气,上前一把抢了林通久的大青葫芦,速度快得少年没反应过来。名为陈江琳的少女晃了晃酒壶,咧嘴一笑,“管你林通久是什么掌柜。师父说了,你一天在商行,一天就归我管!”

    林通久闻言张大了嘴,满脸不满,“我可是掌柜!”

    少女转身嘿嘿一笑,“我可是太掌柜!赶紧进来干活!”

    ……

    时已入秋,北燕极北的一处小村落内,此时大雪压山。

    两个男人慢悠悠走在无人的路上。其中一个男子随口说道,“曾经剑气可跨江,可跨山,可跨洲,怎么就不能跨海了?”

    被问的白袍男子掸了掸身上堆云般的雪,咳嗽一声,“还能是啥,剑气不长呗。”

    询问的男子握了一团空中雪,又扔掉,满脸不满,“我就不懂了,你陈竹湘活了几千年,还能死了不成?还有,朱仙城那地方,习武不比武师堂,修剑不比海上岛。你让小林去那里做什么?!”

    陈竹湘重重拍在老朋友的肩膀上,笑呵呵戳着对方胸口,“你会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修剑易,修心难呦。朱仙城只是一个坐标而已。其间小林走过的路才是关键。”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冰崖边。冰崖两边相隔百丈,一只麻雀从上面飞过,没到一半,就坠向崖中。陈竹湘屈指弹去,冰崖内顿时咧咧作响。那麻雀挣脱出来,慌张地折身飞走了。没过多久,一群群如蝗虫般的冰蝙蝠从悬崖内冲出,在冰崖上聚成了一条拱桥。两人走上桥,过了冰崖,来到对岸。

    陈竹湘指着隐没在雪雾中的虚影,从容笑道,“陈乾,要是换作你来,要几剑?”

    被叫陈乾的男人看着雪雾深处,伸手比了个三,“开天一剑,破甲一剑,取命一剑,共三剑。”

    陈竹湘哈哈大笑,伸手比了个一字剑式。随后,陈乾只见陈竹湘拔地而起,再次出现,已在云端之上。陈竹湘抬指向地。那把垂挂的银色小剑之中,数不尽的剑气浩浩荡荡地从中喷射出。万里云层之中,瞬间金光暴涨。一道道金色耀眼的剑锋携裹着电流,从云层中显露,随后如奔雷劈地,刺下人间。那雪雾之中的虚影,桀桀然然,还没来得及显现,就瞬间被万剑穿杀。

    这时大燕境内的百姓看向北方,只看得见一片金光落在天边,绚烂如夕阳。

    远在大宋的郭廉看向北方,击掌而笑。有个抱葫芦的黑袍小童躺在一颗树上呼呼大睡,嘴里不时吐出两句脏话。一本被人们传颂不衰的小说被一个年轻人贬低得一无是处。还有远在西凉的一个白须老僧,将手中的佛经拿起又放下。陈竹湘哪里会在意这些。杀了那只大燕的护国神兽,陈竹湘就如一张薄纸,轻飘飘地掉了下来。

    陈乾飞身一把将其抱住,骂了一声娘。随后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说来奇怪,冰崖这一边声震如雷,另一边的小村镇却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在以后每一天的早上,向北而望,村里人就能看到茫茫雪雾中,有一把巨剑的虚影竖立天地间!

    ……

    上古龙族遍布天下。江海湖泽,山川峡谷,皆有龙影。后人族崛起,为扩张地盘,并攫取龙族宝物,大杀龙族。至今日,唯有少数真龙隐没于世间。

    朱仙城东面多山崖。崖下为海。当地人在崖上修建了长廊楼阁。

    此时天已入冬。大雪漫山海。一个蓝袍女子牵着一匹龙驹马静静地等候在崖畔边。蓝袍女子名叫宣凯月,朱仙城宣家嫡女,亦是大周丞相。

    没过多久,远处海面传来阵阵涛声。随后,一个红袍女子金辉玉面,踏浪而来。宣凯月看见皇帝来了,漆黑的眼眸浅浅一笑。“陛下,这次要在朱仙城待多久?”

    大周皇帝名为郭瑶年。郭瑶年接过丞相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淡然道,“朕先去趟斟酌街,晚上回来。”说完,策马而去。

    宣凯月目送皇帝远去后,自言自语了一番,也独自返回城内。看其神色,颇有几分焦虑。

    陈氏商行每天除了要接待客人外,还要关注城内的信息,收购商品。例如商行会收购来自盗贼的东西,再高价卖出去。陈氏商行有一个老主顾,是个大盗,也是个大剑仙。当然,商行有时也会组织队伍去寻宝。常去的地方如东海,或者某些大墓,遗迹,古战场等。不过,这种消息一般可遇不可求。

    郭瑶年到时,陈江琳正在和一个蒙面客讨价还价。那蒙面客见郭瑶年快进来了,挥手就披了件黑色披风。那挂在腰间的虎皮拨浪鼓就被盖上了。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郭瑶年眼里。她皱了皱眉头,看向正在偷笑的陈江琳,“你笑什么?”

    蒙面客站起身正要离开,却突然怔住,眼角瞥向身后,顿时脊梁骨发寒。一道剑影横在蒙面客的脖子上。

    上古有一剑,剑名承影。柄化龙佩,剑化龙影,隐匿八方,杀人无形。

    郭瑶年面若冰霜,眼睛冷冷地看着蒙面客,开口道,“见到孤了就想走?你不是威名远播吗?不是连孤的皇宫都敢闯吗?!怎么,现在孤来了,就怕了?!”

    蒙面客只觉后背发寒,哪里还敢顶嘴。而且自己本就好色成性,当初趁皇帝云游进得皇宫,盗得了皇帝的猥衣,好好舒服了一把。事后无事。本以为未曾发觉,没想到被这皇帝记挂了这么久。

    蒙面客突然灵光一闪,看向陈江琳。陈江琳向来是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铺子里打打杀杀的。

    没曾想陈江琳看都不看蒙面客,对郭瑶年无所谓地摆摆手,“做干净点。还有,记得把他身上的宝贝留给我呀。”

    “想都别想。”,郭瑶年一挥衣袖。蒙面客还没反应过来,就随着剑影消失不见。

    陈江琳瘪了瘪嘴,躺在藤椅上拨弄着手指,静静等着郭瑶年说话。

    杀了蒙面客,郭瑶年就在房间内到处参观。偶尔瞥见后院那把古剑,郭氏像是挑衅一般,还多看它几眼。等到郭氏看的差不多了,才看向陈江琳,“怎么不见你那师弟?”

    陈江琳指了指门外,“出去买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郭瑶年难得笑了笑,“你那师弟倒是像你师父,是个惹麻烦的。”

    陈江琳生气地站了起来,“你到底想干啥?”

    郭瑶年微微愠怒,“丫头,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罢了,不说也罢。你师父不就想置我大周于绝境?何必假借他人之手?”

    说罢,郭瑶年拂袖而去。

    陈江琳站在原地,看着红衣女子远去熟悉的背影,怔了怔神。陈氏想到,什么时候起,师父和她决裂的?又为什么决裂呢?

    师父从来没和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