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第四章 仁民爱物，她也不例外
谈话间，侍女端上来一个梨木托盘，上面拿青瓷碗盛着煮的稀软的白玉米粥。
东方弘烨接过托盘，来到床榻前。
“南风，将她扶起来。”
南风浔扶着昏迷的裴凌，看着东方弘烨吹去升腾的热气，将米粥送进裴凌嘴里。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在他眼中裴凌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竟值得太子这样对她。
“知道当今太子仁义贤明，她不过一介平民，论起来也该她侍奉你，哪里轮得到你来喂她？”
“是啊，若是陛下在此又要训斥你了……”一旁的杨容玉嘟囔道。
东方弘烨不为所动，“我不喂她，难道你们来？”
二人对视一眼，如他所想般默然。他们身份高贵，自然没伺候过旁人。
“治国是以仁民爱物，她也不例外。”
东方弘烨看着裴凌的睡颜，温柔一笑。
裴凌喝下米汤，再睁开眼时已是午夜。环顾四周，屋内的装饰雅致华丽，还有身下这宽敞的床榻，她顿感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茫然四顾时，只见三位翩翩公子的坐于桌案前，她还未走出屏风，杨容玉率先察觉了她。
“裴姑娘醒了。”
“杨公子，洪公子，这里是哪啊？”
南风浔见她略过自己，有些不快，随即勾起一抹邪笑，“妙音坊，你现在是这里的姑娘了。我们呢，是你第一批恩客。”
裴凌一怔，思绪飞快运转。
身边的东方弘烨又给了他一肘击，“干嘛吓她。”转而对裴凌道，“此处确为妙音坊，我们暂住此处的雅间罢了。”
想来他们也是正人君子，裴凌再度谢过他们的救命之恩。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上前坐到他们身边，自顾自的吃起桌上的糕点和茶水。南风浔浅笑着，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看她也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
“裴姑娘先前说不需要皇城司，为何？”
“皇城司听着很厉害，是做什么的？”裴凌大口大口的吃着栗子糕，头也不抬的问道。
三人一怔，她都不知道皇城司，还大言不惭说不需要。
东方弘烨斟酌着用词，想着如何不暴露身份，“皇城司直属皇城，统领禁卫，司调查事宜…”
果然是字面意思。
裴凌抬头，“那不就是直属天子？”
“…对。”
“你是太子？”裴凌定定的看着东方弘烨。
她看出他们气度不凡，身边二人以洪公子为尊，又能调动属天子心腹的皇城司。天下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太子了。若真如此，这时装傻没有半点意义，决定坦白对他身份的猜测。
三人皆是一惊。
难不成她早就醒了，偷听了他们对话吗？
绝无可能，杨容玉是一品高手，有人走近他必有察觉。
那便是她洞幽烛微，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有这么聪明？
“我不是，我…”东方弘烨向南风浔投去求助的眼神。
“我们家父在皇城司当差，所以可以调度。”南风浔面不改色圆了这个谎。
裴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太子久居东宫，紫垣城这么大，哪里是这么容易遇上的。
“有杨小公子的身手就够了。不必为我调动皇城司，免得惊动了圣上，平白给令尊惹出祸事。”裴凌淡然，“待到明日，我自能找到他们。”
方才对裴凌有所怀疑的三人，被她一句太子惊得久久缓不过来，只得信她。
看裴凌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沾着尘土。南风浔对身边侍女私语两句，不多时，一个蛾眉皓齿，身段丰盈带有成熟韵味的女子上前福了福身。
“蓝公子。”
南风浔一指裴凌，“给她好好打扮一下。”
女子眼神略惊，随即应声，“是。”
她牵过裴凌的手，“妹妹同我来。”
裴凌不明所以，“干嘛？”
南风浔轻轻摇扇，带着戏谑的笑容，“跟在我们身边，须得打扮打扮，你这不修边幅的丑样子怎么行？”
裴凌忿忿瞪了这狐狸美人一眼。
她任由那女子牵引着，来到坊内姑娘梳妆的房间，屋内挂着各色的衣裙，和一面偌大的落地铜镜立于屋内，长排的红木梳妆台上满是琳琅华丽的珠翠簪花，在烛光下闪烁如灿灿星光。
裴凌少时见过清河王妃，王妃雍容华贵，惊为天人。此后除了在书中，再未见过这样华丽的装饰。她娘亲王氏是个貌美的朴实女子，嫁了一介穷书生，平日不施粉黛，终日劳作，家中连块胭脂都没有。
“坊内都叫我玉芙蓉，妹妹呢？”
眼前散发着成熟气韵的女子带着掐丝层叠金镯的手，凤仙花汁染成淡粉指甲在裴凌墨色长发中来回穿梭，挽成一个抛家髻。
“裴凌。”
玉芙蓉打量着镜中她的面容，“妹妹生得真好看，多大了？怎得到了此处。”
“十三，他们带我来的。”
裴凌对她的问题一一应答，不多加赘述。
不知是她心中戒备，还是生性不喜说话。玉芙蓉心里更拿不准少女的身份，这么小的年纪，又是一身素衣，纵她阅人无数也着实难猜。想到是蓝公子开口，尽心给她打扮就是了。
玉芙蓉带她来到落地铜镜前，裴凌从众多华服中翻出一件牡丹金绣殷红烟沙飞霞罗裙，长长的裙摆逶迤，外罩一层金色花纹的蝉翼纱，华彩流溢。
“妹妹好生会挑，这是花魁邢沅沅的衣服。”
花魁的衣服，怕不是寻常人能穿的。
“我要换一件吗？”
“无妨，妹妹尽管穿上就是。妹妹只比花魁矮一点，想必也不会太不合身。”
蓝凤大抵不是想叫她打扮得尽态极妍，可裴凌想既然要打扮，就让这帮公子印象深刻，一眼惊艳。看蓝凤还敢不敢说她丑。
玉芙蓉招呼人给她上妆。
侍女将金色流苏钗，红玛瑙步摇，和丝质的牡丹绣花往她头上簪。略施粉黛，画上红妆，涂上口脂。裴凌本就气质出尘，经这么一打扮哪里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明明就像十七八的花魁。
这长裙除了胸前空空，倒真是合身。
看镜中人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妆容妖艳。和方才素气的少女判若两人，果然人靠衣装。
玉芙蓉打量着她，“妹妹真是纤瘦得让人羡慕。”
裴凌苦笑。
若是她知道这是一月来，裴凌颠沛流离，步行百里，险些饿死的身材，不知还会不会羡慕。
二人回到雅间，玉芙蓉上前行礼，“蓝公子，裴姑娘梳妆好了。”
众人目光落在裴凌身上时，不禁一怔。
裴凌方才清秀的脸已是红妆妩媚，一双水眸勾魂摄魄，不多卖弄便是风情万种，这一身红裙更是显得雍容华贵，好似紫垣宫里的娘娘。
她打了个旋，“怎么样？”
杨容玉惊叹，“女子打扮一下当真不一样啊。裴姑娘若真来了这妙音坊，也能做个花魁！”
东方弘烨回过神，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垂眸敛容，继续品手中的热茶。
南风浔扶额，声音无奈，“叫你给她打扮一下，没叫你给她打扮成花魁！这裙子，你是要让她上台跳舞么？”
玉芙蓉惊慌，“芙蓉会错意了，这就带裴姑娘去换下来。”
“慢着。”
南风浔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东方弘烨，洞穿了他的心思。“除了没胸没屁股，她穿红色倒是不难看，就这样吧。”
裴凌捂住胸前，愤懑的横了他一眼。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轻佻的很。
夜里，裴凌跟着东方弘烨来到他的雅间。妙音坊顶楼的雅间极大，有主厅，副厅，三个房间，俨然是一个宅子的布局。
和裴姑娘独处一室，看她气定神闲，东方弘烨反倒有些局促了。她墨发如瀑，束腰纤纤，体态轻盈犹如一只小鹿，一颦一笑皆是灵动。
只是一对视，便让人身子发酥。东方弘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随手指了个房间给她。
“早些歇息吧，裴姑娘。”
不要她侍奉，也不逾矩，裴凌心中对这位温润如玉的洪公子越发感激。
夜色渐深，她着实睡不着，心里挂念着秦双。今日让张戚吃了哑巴亏，恐怕他会报复在秦双身上…
裴凌打开房门，想出去透透气。
妙音坊顶楼不过四个雅间，就被他们包下了两个。
只见一个身姿如松的少年依靠在朱红的雕花栏杆上，向下眺望，眉宇间似乎带着淡淡的愁云。
是杨小公子。
他随即也注意到了裴凌，裴凌也意识到，好似周围几丈的动静他都能感知到。
“裴姑娘。”
裴凌上前，“杨公子，这么晚还不歇息？”
他随手一指楼下莺歌燕舞的高台，十几名女子水袖舞动，整个妙音坊内无数丝带横亘空中，挂着无数通明花灯。
“这多热闹啊，哪里会晚呢。”
也对，紫垣第一乐坊内，可谓是不夜天。
杨容玉有心事难决，他侧目瞥了一眼专注的裴凌，她同样是个美人，不认识这里任何人，也不知自己的身份。似乎可以问问她？
“裴姑娘，你们女子会对怎样的人心动？”
裴凌一怔，稍作思索，“每个女子大抵都不同，有人爱钱财名利，有人爱才华风貌，有人爱踏实体贴，也有爱的毫无理由，有时只需要一眼…”
今日看到洪公子的那一眼，他眼眸清澈，声音温柔…裴凌的心真切的动了。
“女子真心爱慕一个人，会如何？”
“大抵会娇羞扭捏，会情难自抑，脾气古怪，会想日日与心上人见面。”裴凌认真答道。
“若是有了夫妻之实呢？”
“啊？”裴凌一惊。
杨容玉脸色涨红，吞吞吐吐道，“是真心喜欢…才会有的，对吧！”
裴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思量着，突然狡黠一笑，“杨公子是为情所困了啊？”
杨容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是…吧，同不爱的人行夫妻之事，那不是出卖自己的心么？”
可偏偏这世间有很多苦命女子都不由己，出卖着自己的心。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怕是不能理解世道的艰苦。
看来这杨小公子遇到了个风情美人。
裴凌会意一笑，拿手肘碰了碰他，“你一大男人，便宜都占了，还纠结什么呢！”
杨容玉为难，“我觉着，她并不喜欢我…”
“何必在乎她是不是喜欢你呢？你觉得她值得就好了，不希求回报，不希求相守，这才称得上真正喜欢一个人。这份喜欢本身就足够美妙了…”
杨容玉恍然。
也对，何必强求她的喜欢呢。自从遇见她，自己的心情已经美妙的无以复加。他心中千斤重担瞬间放下，激动的抓起裴凌的手。
“多谢你，裴姑娘！”
说罢，三步作两步，匆匆下楼去了。
裴凌看着满脸喜悦的杨小公子，也不禁微笑，还有什么比看少年奔赴心中的爱恋更让人欢喜呢？
想着，她转身撞上了一双深沉的凤眸，直直的望着她。
“蓝公子…”
“看不出裴姑娘对男女情爱还颇有心得，这样误导我兄弟。”南风浔讥诮道。
东方弘烨接过托盘，来到床榻前。
“南风，将她扶起来。”
南风浔扶着昏迷的裴凌，看着东方弘烨吹去升腾的热气，将米粥送进裴凌嘴里。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在他眼中裴凌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竟值得太子这样对她。
“知道当今太子仁义贤明，她不过一介平民，论起来也该她侍奉你，哪里轮得到你来喂她？”
“是啊，若是陛下在此又要训斥你了……”一旁的杨容玉嘟囔道。
东方弘烨不为所动，“我不喂她，难道你们来？”
二人对视一眼，如他所想般默然。他们身份高贵，自然没伺候过旁人。
“治国是以仁民爱物，她也不例外。”
东方弘烨看着裴凌的睡颜，温柔一笑。
裴凌喝下米汤，再睁开眼时已是午夜。环顾四周，屋内的装饰雅致华丽，还有身下这宽敞的床榻，她顿感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茫然四顾时，只见三位翩翩公子的坐于桌案前，她还未走出屏风，杨容玉率先察觉了她。
“裴姑娘醒了。”
“杨公子，洪公子，这里是哪啊？”
南风浔见她略过自己，有些不快，随即勾起一抹邪笑，“妙音坊，你现在是这里的姑娘了。我们呢，是你第一批恩客。”
裴凌一怔，思绪飞快运转。
身边的东方弘烨又给了他一肘击，“干嘛吓她。”转而对裴凌道，“此处确为妙音坊，我们暂住此处的雅间罢了。”
想来他们也是正人君子，裴凌再度谢过他们的救命之恩。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上前坐到他们身边，自顾自的吃起桌上的糕点和茶水。南风浔浅笑着，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看她也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
“裴姑娘先前说不需要皇城司，为何？”
“皇城司听着很厉害，是做什么的？”裴凌大口大口的吃着栗子糕，头也不抬的问道。
三人一怔，她都不知道皇城司，还大言不惭说不需要。
东方弘烨斟酌着用词，想着如何不暴露身份，“皇城司直属皇城，统领禁卫，司调查事宜…”
果然是字面意思。
裴凌抬头，“那不就是直属天子？”
“…对。”
“你是太子？”裴凌定定的看着东方弘烨。
她看出他们气度不凡，身边二人以洪公子为尊，又能调动属天子心腹的皇城司。天下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太子了。若真如此，这时装傻没有半点意义，决定坦白对他身份的猜测。
三人皆是一惊。
难不成她早就醒了，偷听了他们对话吗？
绝无可能，杨容玉是一品高手，有人走近他必有察觉。
那便是她洞幽烛微，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有这么聪明？
“我不是，我…”东方弘烨向南风浔投去求助的眼神。
“我们家父在皇城司当差，所以可以调度。”南风浔面不改色圆了这个谎。
裴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太子久居东宫，紫垣城这么大，哪里是这么容易遇上的。
“有杨小公子的身手就够了。不必为我调动皇城司，免得惊动了圣上，平白给令尊惹出祸事。”裴凌淡然，“待到明日，我自能找到他们。”
方才对裴凌有所怀疑的三人，被她一句太子惊得久久缓不过来，只得信她。
看裴凌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沾着尘土。南风浔对身边侍女私语两句，不多时，一个蛾眉皓齿，身段丰盈带有成熟韵味的女子上前福了福身。
“蓝公子。”
南风浔一指裴凌，“给她好好打扮一下。”
女子眼神略惊，随即应声，“是。”
她牵过裴凌的手，“妹妹同我来。”
裴凌不明所以，“干嘛？”
南风浔轻轻摇扇，带着戏谑的笑容，“跟在我们身边，须得打扮打扮，你这不修边幅的丑样子怎么行？”
裴凌忿忿瞪了这狐狸美人一眼。
她任由那女子牵引着，来到坊内姑娘梳妆的房间，屋内挂着各色的衣裙，和一面偌大的落地铜镜立于屋内，长排的红木梳妆台上满是琳琅华丽的珠翠簪花，在烛光下闪烁如灿灿星光。
裴凌少时见过清河王妃，王妃雍容华贵，惊为天人。此后除了在书中，再未见过这样华丽的装饰。她娘亲王氏是个貌美的朴实女子，嫁了一介穷书生，平日不施粉黛，终日劳作，家中连块胭脂都没有。
“坊内都叫我玉芙蓉，妹妹呢？”
眼前散发着成熟气韵的女子带着掐丝层叠金镯的手，凤仙花汁染成淡粉指甲在裴凌墨色长发中来回穿梭，挽成一个抛家髻。
“裴凌。”
玉芙蓉打量着镜中她的面容，“妹妹生得真好看，多大了？怎得到了此处。”
“十三，他们带我来的。”
裴凌对她的问题一一应答，不多加赘述。
不知是她心中戒备，还是生性不喜说话。玉芙蓉心里更拿不准少女的身份，这么小的年纪，又是一身素衣，纵她阅人无数也着实难猜。想到是蓝公子开口，尽心给她打扮就是了。
玉芙蓉带她来到落地铜镜前，裴凌从众多华服中翻出一件牡丹金绣殷红烟沙飞霞罗裙，长长的裙摆逶迤，外罩一层金色花纹的蝉翼纱，华彩流溢。
“妹妹好生会挑，这是花魁邢沅沅的衣服。”
花魁的衣服，怕不是寻常人能穿的。
“我要换一件吗？”
“无妨，妹妹尽管穿上就是。妹妹只比花魁矮一点，想必也不会太不合身。”
蓝凤大抵不是想叫她打扮得尽态极妍，可裴凌想既然要打扮，就让这帮公子印象深刻，一眼惊艳。看蓝凤还敢不敢说她丑。
玉芙蓉招呼人给她上妆。
侍女将金色流苏钗，红玛瑙步摇，和丝质的牡丹绣花往她头上簪。略施粉黛，画上红妆，涂上口脂。裴凌本就气质出尘，经这么一打扮哪里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明明就像十七八的花魁。
这长裙除了胸前空空，倒真是合身。
看镜中人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妆容妖艳。和方才素气的少女判若两人，果然人靠衣装。
玉芙蓉打量着她，“妹妹真是纤瘦得让人羡慕。”
裴凌苦笑。
若是她知道这是一月来，裴凌颠沛流离，步行百里，险些饿死的身材，不知还会不会羡慕。
二人回到雅间，玉芙蓉上前行礼，“蓝公子，裴姑娘梳妆好了。”
众人目光落在裴凌身上时，不禁一怔。
裴凌方才清秀的脸已是红妆妩媚，一双水眸勾魂摄魄，不多卖弄便是风情万种，这一身红裙更是显得雍容华贵，好似紫垣宫里的娘娘。
她打了个旋，“怎么样？”
杨容玉惊叹，“女子打扮一下当真不一样啊。裴姑娘若真来了这妙音坊，也能做个花魁！”
东方弘烨回过神，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垂眸敛容，继续品手中的热茶。
南风浔扶额，声音无奈，“叫你给她打扮一下，没叫你给她打扮成花魁！这裙子，你是要让她上台跳舞么？”
玉芙蓉惊慌，“芙蓉会错意了，这就带裴姑娘去换下来。”
“慢着。”
南风浔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东方弘烨，洞穿了他的心思。“除了没胸没屁股，她穿红色倒是不难看，就这样吧。”
裴凌捂住胸前，愤懑的横了他一眼。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轻佻的很。
夜里，裴凌跟着东方弘烨来到他的雅间。妙音坊顶楼的雅间极大，有主厅，副厅，三个房间，俨然是一个宅子的布局。
和裴姑娘独处一室，看她气定神闲，东方弘烨反倒有些局促了。她墨发如瀑，束腰纤纤，体态轻盈犹如一只小鹿，一颦一笑皆是灵动。
只是一对视，便让人身子发酥。东方弘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随手指了个房间给她。
“早些歇息吧，裴姑娘。”
不要她侍奉，也不逾矩，裴凌心中对这位温润如玉的洪公子越发感激。
夜色渐深，她着实睡不着，心里挂念着秦双。今日让张戚吃了哑巴亏，恐怕他会报复在秦双身上…
裴凌打开房门，想出去透透气。
妙音坊顶楼不过四个雅间，就被他们包下了两个。
只见一个身姿如松的少年依靠在朱红的雕花栏杆上，向下眺望，眉宇间似乎带着淡淡的愁云。
是杨小公子。
他随即也注意到了裴凌，裴凌也意识到，好似周围几丈的动静他都能感知到。
“裴姑娘。”
裴凌上前，“杨公子，这么晚还不歇息？”
他随手一指楼下莺歌燕舞的高台，十几名女子水袖舞动，整个妙音坊内无数丝带横亘空中，挂着无数通明花灯。
“这多热闹啊，哪里会晚呢。”
也对，紫垣第一乐坊内，可谓是不夜天。
杨容玉有心事难决，他侧目瞥了一眼专注的裴凌，她同样是个美人，不认识这里任何人，也不知自己的身份。似乎可以问问她？
“裴姑娘，你们女子会对怎样的人心动？”
裴凌一怔，稍作思索，“每个女子大抵都不同，有人爱钱财名利，有人爱才华风貌，有人爱踏实体贴，也有爱的毫无理由，有时只需要一眼…”
今日看到洪公子的那一眼，他眼眸清澈，声音温柔…裴凌的心真切的动了。
“女子真心爱慕一个人，会如何？”
“大抵会娇羞扭捏，会情难自抑，脾气古怪，会想日日与心上人见面。”裴凌认真答道。
“若是有了夫妻之实呢？”
“啊？”裴凌一惊。
杨容玉脸色涨红，吞吞吐吐道，“是真心喜欢…才会有的，对吧！”
裴凌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思量着，突然狡黠一笑，“杨公子是为情所困了啊？”
杨容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是…吧，同不爱的人行夫妻之事，那不是出卖自己的心么？”
可偏偏这世间有很多苦命女子都不由己，出卖着自己的心。他这样的世家公子，怕是不能理解世道的艰苦。
看来这杨小公子遇到了个风情美人。
裴凌会意一笑，拿手肘碰了碰他，“你一大男人，便宜都占了，还纠结什么呢！”
杨容玉为难，“我觉着，她并不喜欢我…”
“何必在乎她是不是喜欢你呢？你觉得她值得就好了，不希求回报，不希求相守，这才称得上真正喜欢一个人。这份喜欢本身就足够美妙了…”
杨容玉恍然。
也对，何必强求她的喜欢呢。自从遇见她，自己的心情已经美妙的无以复加。他心中千斤重担瞬间放下，激动的抓起裴凌的手。
“多谢你，裴姑娘！”
说罢，三步作两步，匆匆下楼去了。
裴凌看着满脸喜悦的杨小公子，也不禁微笑，还有什么比看少年奔赴心中的爱恋更让人欢喜呢？
想着，她转身撞上了一双深沉的凤眸，直直的望着她。
“蓝公子…”
“看不出裴姑娘对男女情爱还颇有心得，这样误导我兄弟。”南风浔讥诮道。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