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请假
打车太贵了。
晨筱目送一辆造型优雅的内燃机汽车经过，伸手摸了摸裤子内衬中的钱。
绝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宝贵的金钱！
四下转了一圈后，晨筱惊喜的发现远处有公交车驶来，沿西而行，赶紧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挥手快步迎了上去。
拥有庞大车身的双层巴士由蒸汽机驱动，车头的铭牌写着大大的“12”，粗大排气管冒出湿热的浊气，径直吹向高空，随着车轮的减速发出沉重的轰鸣。
呜——！
双层巴士在蒸汽的喷涌下停住，掀起一阵热风。
衣着整洁的中年司机叼着烟斗，对跨进车里的晨筱上下扫视，随后目光不善的说：
“12号线不去下河区！”
他显然认识晨筱身上的高中制服，猜出了晨筱的目的。
“……”司机的态度让晨筱犯了难，他下意识的以为向西行驶的公交车会进入下河区。
稍作沉吟后，晨筱礼貌的微笑着说：
“那您可以告诉我，要乘坐哪条线路的公交车，才能达到下河区吗？”
“不知道！”司机拿着烟斗吐了口烟圈，脸上满是不耐烦，“赶紧下去，这里的公交车都不去下河区！”
旁边的年轻售票员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眼中满是冷淡。
明显的轻视，让晨筱微微皱眉。
他本以为上层人士都是素质很高的人，在这里工作的司机和售票员应该也是文明人，拥有最基本的礼貌。
至少之前与渺晗一起乘坐内燃机出租车时，那个司机就很有耐心。
晨筱犹豫不决中，忽然有一道很明快的声音响起：
“你如果想去下河区的公立第二高中，可以乘坐14号线，在秋叶街下，再向北步行三分钟就能达到目的地。”
他立刻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司机正后方的座位。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皮肤光滑水嫩，满头棕黄色利落短发，身着棕色短款正装，脚踩白袜与棕色圆头平底皮鞋的秀气女性。
她拥有罕见的淡黄色眼眸，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巧的五官稚气未脱，年龄似乎比晨筱还小一些。
“谁在……”
司机这时也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位容貌出众的女士后，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憋下去。
尤其那位女士的手腕上，还戴有一款价格不菲的名贵金表，显然家境优渥。
不过稍显奇怪的是，那款机械表是男款，比较宽大。
配合上那位女士偏男性化的发型和穿着，会让人意识到，她在刻意凸显自己的中性美。
晨筱与其对视一秒，下意识的侧过目光。
不知为何，那双稀少的淡黄色双眼，让他感到有些别扭。
“谢谢您，美丽的女士。”
拥有中性美的女士注意到了晨筱的小动作，但没在意，只是轻轻点头。
退后两步跳下双层巴士，晨筱回头望去，透过车窗看着那名女士在双层巴士上逐渐远去，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并非因为那位女士的中性美，让他产生了别扭的感觉。
那更像是某种“直觉”，来自精神上的反馈。
哪里不对劲……
难道又跟【变识者】有关？
按理说【变识者】的数量相当稀少，没理由天天被我碰到，我只是想问个车而已。
他正思索着，又一辆双层巴士喷吐蒸汽而来，车头的数字是“14”，晨筱赶紧伸手拦下。
这回司机和售票员都没有为难他。
面容和善的售票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很是熟络的说道：
“你要去第二高中？”
晨筱点点头，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里面除了刚到手的耀银纸币，还有一些属于他自己的圆铜硬币。
售票员报出了一个令人舒心的价格。
“两公里内，十五圆铜。”
“好的。”晨筱满脸笑容，拿出两枚泛着黄铜色泽的硬币，递给了售票员。
公交车的速度没有出租车快，在下河区坑洼的道路上有些颠簸，但是价格的实惠会令乘坐过程无比愉悦。
晨筱欣赏着下河区街边熟悉的风景，将刚刚那位中性美女士的事情暂时放下。
哪怕对方真的是【变识者】，也没必要那么关注。
他连正规培训都没开始，合同也没签，无论于公于私，都没有发起调查的资格。
渺晗之前的态度也说明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主动招惹麻烦。
路程很快结束。
晨筱跳下双层巴士，这里是秋叶街，到处都是印刷社和报刊亭，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油墨味。
稍微分辨一下方向，晨筱顺北而上，几分钟后就如那名中性美女士所说，到达了升阳市下河区公立第二高中。
这是一座被居民楼围绕中的高中，占地面积不算大，有三座四层高的教学楼和一座小小的体育馆，建校历史不足二十年。
原本这里是一座矿石破碎厂，后来矿脉枯竭，只留下大片矿坑和废弃的厂房。
政府出款将矿坑填埋，厂房被改造成体育馆和教学楼，又新建了两座教学楼，才有了如今的公立第二高中。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整座高中都显得很安静，只有教师讲课的声音偶尔传出。
晨筱回想了一下，确认级部主任数毕先生目前没课，应该待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中，便找了过去。
咚咚两声。
他敲了敲级部主任办公室敞开的木门，看到了一脸古板，白发半秃，有着大鼻头的数毕先生，正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
“谁？”
数毕先生的大嗓门震的晨筱耳朵嗡嗡响，小小的办公室中竟出现了回音。
“报告数毕先生，您的学生楠御·希·晨筱，前来向您请假！”
晨筱用正式的、巨大的声音予以回应。
短暂的沉默之后，数毕先生拄着手杖，在地板上戳出一个个木头撞击的闷响，与皮鞋的落地声快节奏的靠近晨筱。
“上个星期五的晚上，突然有警察找上我家，向我询问你的近况。”
“他们说你被绑架了！”
“女王在上，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差点被那些粗鲁的警察吓的尿裤子！”
“我要是被吓到了医院去，以后该由谁去负责你们这群愚笨孩子的数理课程？”
这……
我记得【特行局】的同事们都挺礼貌的，如果是那些普通警察，我就不清楚了……
晨筱保持脸上的笑容，恭敬的微微鞠躬，将怀里的牛皮纸信封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警察局的人让我给您的资料，我的确被绑架了，不过现在凶手被抓，问题已经解决。”
胡茬凌乱的数毕先生低眼看去，一把夺过信封，唰的撕开。
他将信纸单手甩开，浑浊的黑色双眼快速左右转动。
不到一分钟，他双肩一松，声音略微降低了些。
“哼，还算有个合理的解释！”
“回去吧，明天记得继续上课！”
“你们这些愚笨的学生，一天不上课成绩就会下滑，连基本的数理知识都掌握不好，以后该怎么考上大学？”
“大学都考不上，还怎么……”
数毕先生一边碎碎念，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晨筱注视数毕先生不太利索的步伐，回想起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不刮胡子的样子，脸上恭敬的神情更重了。
“我知道了，数毕先生！”
“我会准时上课的！”
“滚滚滚！别再打扰老年人的休息！”数毕先生不耐烦地摆摆手，揉着疲惫的眼角，向后躺在满是皱纹的皮椅子上。
“一个两个天天请假，被绑架是不可抗力，小小的感冒也请假，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时光！”
数毕先生还在发泄般的自语，晨筱没有继续停留，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今天的课程他不打算上，毕竟时间都快中午了。
两天没回家，晨筱准备先回家看看，然后去把水费、煤气费之类的交上。
晨筱正沿着明亮的走廊往一楼大门走去，忽然身体一抖，感觉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缩，熟悉的气息从墙角的阴影处显现。
他很清楚，这是昨晚感觉到“阴影人”出现后，他所感受到的异样。
我还没正式成为【变识者】，自保能力有限，所以【特行局】的人还在保护我……
但“他”怎么跟上公交车的？
而且现在冒出来干嘛？
晨筱心中的疑问接连升起，眨眼间，看到一个高大枯槁的人形阴影，从墙角的阴暗处凸显出来。
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后，晨筱走过去问道：
“你有什么事？”
阴影人模糊的轮廓抖动几下，伸出细长的手臂，指了指楼梯底下的阴暗处。
那里是教学楼中间楼梯的背后死角空间，呈三角形，人只能弯腰进去，通常空无一物，连清洁员都不会特意打扫那里。
顺着阴影人手指的方向，晨筱沉吟一下，抬脚绕过楼梯，低头看向死角空间。
本应只是空地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漆黑的石头，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如同鹅卵石。
这上面没有灰尘，显然刚被放置不久。
换成平常，哪怕偶然发现这块石头，晨筱也不会在意，只会觉得是谁踢石头玩，不小心弄进来的。
但既然被阴影人重点关注，就说明它有问题。
晨筱没有贸然捡起，他注视了一会儿，再次向阴影人问道：
“我该怎么处理它？”
晨筱目送一辆造型优雅的内燃机汽车经过，伸手摸了摸裤子内衬中的钱。
绝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宝贵的金钱！
四下转了一圈后，晨筱惊喜的发现远处有公交车驶来，沿西而行，赶紧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挥手快步迎了上去。
拥有庞大车身的双层巴士由蒸汽机驱动，车头的铭牌写着大大的“12”，粗大排气管冒出湿热的浊气，径直吹向高空，随着车轮的减速发出沉重的轰鸣。
呜——！
双层巴士在蒸汽的喷涌下停住，掀起一阵热风。
衣着整洁的中年司机叼着烟斗，对跨进车里的晨筱上下扫视，随后目光不善的说：
“12号线不去下河区！”
他显然认识晨筱身上的高中制服，猜出了晨筱的目的。
“……”司机的态度让晨筱犯了难，他下意识的以为向西行驶的公交车会进入下河区。
稍作沉吟后，晨筱礼貌的微笑着说：
“那您可以告诉我，要乘坐哪条线路的公交车，才能达到下河区吗？”
“不知道！”司机拿着烟斗吐了口烟圈，脸上满是不耐烦，“赶紧下去，这里的公交车都不去下河区！”
旁边的年轻售票员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眼中满是冷淡。
明显的轻视，让晨筱微微皱眉。
他本以为上层人士都是素质很高的人，在这里工作的司机和售票员应该也是文明人，拥有最基本的礼貌。
至少之前与渺晗一起乘坐内燃机出租车时，那个司机就很有耐心。
晨筱犹豫不决中，忽然有一道很明快的声音响起：
“你如果想去下河区的公立第二高中，可以乘坐14号线，在秋叶街下，再向北步行三分钟就能达到目的地。”
他立刻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司机正后方的座位。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皮肤光滑水嫩，满头棕黄色利落短发，身着棕色短款正装，脚踩白袜与棕色圆头平底皮鞋的秀气女性。
她拥有罕见的淡黄色眼眸，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巧的五官稚气未脱，年龄似乎比晨筱还小一些。
“谁在……”
司机这时也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位容貌出众的女士后，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憋下去。
尤其那位女士的手腕上，还戴有一款价格不菲的名贵金表，显然家境优渥。
不过稍显奇怪的是，那款机械表是男款，比较宽大。
配合上那位女士偏男性化的发型和穿着，会让人意识到，她在刻意凸显自己的中性美。
晨筱与其对视一秒，下意识的侧过目光。
不知为何，那双稀少的淡黄色双眼，让他感到有些别扭。
“谢谢您，美丽的女士。”
拥有中性美的女士注意到了晨筱的小动作，但没在意，只是轻轻点头。
退后两步跳下双层巴士，晨筱回头望去，透过车窗看着那名女士在双层巴士上逐渐远去，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并非因为那位女士的中性美，让他产生了别扭的感觉。
那更像是某种“直觉”，来自精神上的反馈。
哪里不对劲……
难道又跟【变识者】有关？
按理说【变识者】的数量相当稀少，没理由天天被我碰到，我只是想问个车而已。
他正思索着，又一辆双层巴士喷吐蒸汽而来，车头的数字是“14”，晨筱赶紧伸手拦下。
这回司机和售票员都没有为难他。
面容和善的售票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很是熟络的说道：
“你要去第二高中？”
晨筱点点头，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里面除了刚到手的耀银纸币，还有一些属于他自己的圆铜硬币。
售票员报出了一个令人舒心的价格。
“两公里内，十五圆铜。”
“好的。”晨筱满脸笑容，拿出两枚泛着黄铜色泽的硬币，递给了售票员。
公交车的速度没有出租车快，在下河区坑洼的道路上有些颠簸，但是价格的实惠会令乘坐过程无比愉悦。
晨筱欣赏着下河区街边熟悉的风景，将刚刚那位中性美女士的事情暂时放下。
哪怕对方真的是【变识者】，也没必要那么关注。
他连正规培训都没开始，合同也没签，无论于公于私，都没有发起调查的资格。
渺晗之前的态度也说明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主动招惹麻烦。
路程很快结束。
晨筱跳下双层巴士，这里是秋叶街，到处都是印刷社和报刊亭，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油墨味。
稍微分辨一下方向，晨筱顺北而上，几分钟后就如那名中性美女士所说，到达了升阳市下河区公立第二高中。
这是一座被居民楼围绕中的高中，占地面积不算大，有三座四层高的教学楼和一座小小的体育馆，建校历史不足二十年。
原本这里是一座矿石破碎厂，后来矿脉枯竭，只留下大片矿坑和废弃的厂房。
政府出款将矿坑填埋，厂房被改造成体育馆和教学楼，又新建了两座教学楼，才有了如今的公立第二高中。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整座高中都显得很安静，只有教师讲课的声音偶尔传出。
晨筱回想了一下，确认级部主任数毕先生目前没课，应该待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中，便找了过去。
咚咚两声。
他敲了敲级部主任办公室敞开的木门，看到了一脸古板，白发半秃，有着大鼻头的数毕先生，正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
“谁？”
数毕先生的大嗓门震的晨筱耳朵嗡嗡响，小小的办公室中竟出现了回音。
“报告数毕先生，您的学生楠御·希·晨筱，前来向您请假！”
晨筱用正式的、巨大的声音予以回应。
短暂的沉默之后，数毕先生拄着手杖，在地板上戳出一个个木头撞击的闷响，与皮鞋的落地声快节奏的靠近晨筱。
“上个星期五的晚上，突然有警察找上我家，向我询问你的近况。”
“他们说你被绑架了！”
“女王在上，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差点被那些粗鲁的警察吓的尿裤子！”
“我要是被吓到了医院去，以后该由谁去负责你们这群愚笨孩子的数理课程？”
这……
我记得【特行局】的同事们都挺礼貌的，如果是那些普通警察，我就不清楚了……
晨筱保持脸上的笑容，恭敬的微微鞠躬，将怀里的牛皮纸信封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警察局的人让我给您的资料，我的确被绑架了，不过现在凶手被抓，问题已经解决。”
胡茬凌乱的数毕先生低眼看去，一把夺过信封，唰的撕开。
他将信纸单手甩开，浑浊的黑色双眼快速左右转动。
不到一分钟，他双肩一松，声音略微降低了些。
“哼，还算有个合理的解释！”
“回去吧，明天记得继续上课！”
“你们这些愚笨的学生，一天不上课成绩就会下滑，连基本的数理知识都掌握不好，以后该怎么考上大学？”
“大学都考不上，还怎么……”
数毕先生一边碎碎念，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晨筱注视数毕先生不太利索的步伐，回想起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不刮胡子的样子，脸上恭敬的神情更重了。
“我知道了，数毕先生！”
“我会准时上课的！”
“滚滚滚！别再打扰老年人的休息！”数毕先生不耐烦地摆摆手，揉着疲惫的眼角，向后躺在满是皱纹的皮椅子上。
“一个两个天天请假，被绑架是不可抗力，小小的感冒也请假，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时光！”
数毕先生还在发泄般的自语，晨筱没有继续停留，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今天的课程他不打算上，毕竟时间都快中午了。
两天没回家，晨筱准备先回家看看，然后去把水费、煤气费之类的交上。
晨筱正沿着明亮的走廊往一楼大门走去，忽然身体一抖，感觉全身的毛孔瞬间收缩，熟悉的气息从墙角的阴影处显现。
他很清楚，这是昨晚感觉到“阴影人”出现后，他所感受到的异样。
我还没正式成为【变识者】，自保能力有限，所以【特行局】的人还在保护我……
但“他”怎么跟上公交车的？
而且现在冒出来干嘛？
晨筱心中的疑问接连升起，眨眼间，看到一个高大枯槁的人形阴影，从墙角的阴暗处凸显出来。
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后，晨筱走过去问道：
“你有什么事？”
阴影人模糊的轮廓抖动几下，伸出细长的手臂，指了指楼梯底下的阴暗处。
那里是教学楼中间楼梯的背后死角空间，呈三角形，人只能弯腰进去，通常空无一物，连清洁员都不会特意打扫那里。
顺着阴影人手指的方向，晨筱沉吟一下，抬脚绕过楼梯，低头看向死角空间。
本应只是空地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漆黑的石头，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如同鹅卵石。
这上面没有灰尘，显然刚被放置不久。
换成平常，哪怕偶然发现这块石头，晨筱也不会在意，只会觉得是谁踢石头玩，不小心弄进来的。
但既然被阴影人重点关注，就说明它有问题。
晨筱没有贸然捡起，他注视了一会儿，再次向阴影人问道：
“我该怎么处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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