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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抽丝剥茧

    “你都不睡觉的嘛?蠢熊?”毛巾包着刚洗过的头发,穿着人字拖的少女搅拌着瓷杯里的咖啡,走过阳台的落地窗,轻轻将布偶猫拨在一边,盘腿窝进秋千摇篮里,午后的阳光轻轻洒在她光着的修长的腿上,像围着层温暖的薄薄的纱。

    “你拍的这是哪儿?还挺有感觉的,”少女放下咖啡,也懒得打字,发着语音。

    听着傻妞“变声”过后的声音,慕容昕扶额,大拇指按着太阳穴,食指和中指来回摩挲着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拼出一行字——“如果我说这是你出生的地方?”

    “滚!”傻妞坐起身来,脚趾头不小心压到布偶猫,布偶猫幽怨地看了主人一眼,也懒得叫了,歪过头继续小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出生就在观里。”

    看着对面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周宇龙,慕容昕轻轻压低声音:“我中午的时候,做了一个梦,这四张照片都是我在梦里拍的,你知道么?”

    “编,接着编。”傻妞解开毛巾,用毛巾搓着头发,嘴角轻轻扬起,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小样,知道你很会编故事。

    “我透过一扇窗,看到了日历,日历上是1996年9月30日,我还听到了小baby的哭声,那哭声,很像你。”

    “很像我什么?”傻妞将毛巾扔在一边,抓过渐入睡境的布偶猫放在怀里,从手机屏幕的倒影,可以看见她笑。

    “像你一样,不哭到震耳欲聋不休,不哭到声嘶力竭不休。”慕容昕撇撇嘴,将枕头竖着靠着,打出一行字。

    “你是不是皮痒了?”手机屏幕的倒影里,少女合不拢嘴地笑,紧跟着语音的表情包却是凶恶至极。

    “你TM又盗我图?”慕容昕打出一行字,脑子里飞速转着,翻江倒海地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好像确实不太好说,简直是个神话故事。

    “就盗!”没有什么“读书人的事,能叫盗吗?”之类的皮,傻妞的回复,只是霸道。

    “卧槽,这么凶的吗?”看着周宇龙的鼻孔里冒出来的泡泡一个个在鼾声里戳破,慕容昕有些被吓着了,打了个响指,决定皮一皮:“你都没有胸,这么凶干嘛?”

    “滚啊,辣鸡。”隔着千万个基站的距离,慕容昕似乎可以瞧见此刻傻妞浑身的杀气,他自嘲道:“还好没有打电话,她还不顺着电话线来砍我啊!”

    “说真的,接下来的一字一句,你都要听好。”慕容昕挠挠头,只能竭尽全力,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凭着自己的记忆,叙述一遍。

    “你看看大伙儿合照,就你一个人没有笑,是我们装傻,还是你真的,有很多普通人没有的困扰?”哼着歌,傻妞皱皱眉头,手机屏幕上,蠢熊的长消息,接踵而至,而她,不是个很喜欢阅读理解的女孩儿。

    赵家岙,雨还下着,不过没有城隍头村那么大。

    须发皆白的老僧,走在田埂上,沿着那日四个男孩儿走过的路,一步步走到土地庙。

    “二十年来如一梦,不期风雨太匆匆。”似乎早料到他会来,镇海灵娃就站在土地庙前,像是在迎接一个老朋友。

    “二十年了,你还在找她?”

    “你不也一直在找我吗?”镇海灵娃笑笑,小婴孩儿般的脸上,神情满是沧桑。

    “二十年前,也是这般大雨吧,那帮工人,炸山开矿,不小心放出囚在里面的‘山内尸鬼’,你那时就在山下的庙里看着吧?”老僧看着镇海灵娃,他的眼睛洗得很清澈,明镜似的。

    “是,”镇海灵娃点点头,“那时你的胡子还没白呢,你去晚了,整个宿舍区就活下一个初生的婴儿,你很生气,杀了所有的尸鬼,山内的、林间的,相干的、不相干的,你都杀了。”

    “那时我还不懂慈悲,杀得太少,”老僧摇摇头,两行清泪流过,“如若把你杀了,城隍头村何来昨夜之祸?”

    镇海灵娃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救了那个女婴,自此隐居,我奇怪的是,你怎么没把那个女婴养在身边,你若将她养在身边,我又何必如此麻烦,要杀一个村的人,才知道我的灵媒根本不在那里。”镇海灵娃有些恨。

    “佛学院没有,你隐居的城隍头村也没有,她是不是还活着啊?”镇海灵娃走出庙里,看着老僧的眼睛,试探着问。

    “她生你生,她若死,你还问得着我么?”老僧摇摇头,抬头看看天空,细雨如针,针针扎进他的心窝。

    “老秃驴!”一声惊雷后,一声稚嫩的尖叫,整个土地庙四周已变成了一片废墟。

    “毁我肉身?”土地庙上空,稚嫩的声音稍带九分虚弱,“只有更快找到灵媒才行了。”

    “我觉得那个老和尚肯定知道些什么。”慕容昕的大拇指按键盘按得酸了,才将城隍头村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老僧?城隍头村?”傻妞在手机里的加密数据库里搜索着,“佛宗隐居的慧决禅师?”

    这时,在咖啡旁边,躺了半天的笔记本突然弹出条消息来,傻妞看着消息,不淡定地差点从秋千吊篮上摔下来——慧决禅师,今日午后圆寂于清修之所。

    佛学院里,今日慕容昕他们见过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小僧,看着房间里仍点着的长明灯忽明忽暗,似乎不敢相信:“师叔,长明灯仍祈着,您怎么就油尽灯枯了呢?”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慕容昕摘掉眼镜,揉揉眼睛,笃定地说:“他一定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刚睡醒,周宇龙看着慕容昕的表情有些奇怪。

    “知道晚饭吃什么。”慕容昕转过头来笑。

    “哦,我想吃饭,”周宇龙伸个懒腰,学着慕容昕刚才出神的样子,笃定地说,“不要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