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打杭州来了个书记员
“任务报告我都截稿了，你告诉我还不能回学校？老金什么意思”慕容昕习惯性地推推眼镜，不过这次不是用右手中指，而是用两只中指。
“不是老金的意思，是官方。”朱文涛拿过一张纸，皱着眉头指指右下角的章，公章红得很浅，浅得很清晰，看起来比平时盖在他们请假条上的章顺眼得多。
“生物防御作战办公室？”周宇龙咬着片西瓜凑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九个字出来。
“上面说有一个书记员会过来和我们汇合，然后交代任务。”朱文涛看着三个开始鬼哭狼嚎的小伙伴，再补上一记结实的重拳。
“书记员？就是那种视网膜厚度堪比啤酒瓶底的优等生吗？”慕容昕吐出几粒西瓜籽，满是不屑。
“同学，夸张了，最多是眼镜片的厚度了，你说的那种，不是盲人，也是白内障哦。”周宇龙笑得吐出口西瓜水。
“别闹了，现在分开行动，我和成斌去海鲜市场买菜，小龙你收拾房间，昕儿你去接一下书记员吧？”朱文涛将生物防御作战办公室来函收进抽屉里，看着一脸惊诧的慕容昕，笑，“就下一班车，还是你更愿意收拾房间？”
“收拾你妹啊，回见吧您嘞。”慕容昕摇摇头，飞也似地逃离房间，不忘在下楼时溜进主人家厨房招呼一声：“阿婆，晚上我们会买一些海鲜回来，麻烦您帮我们烧一下哦！”
朱家尖的车站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嘴里叼着根路边的狗尾巴草，慕容昕看着热浪混着黄色的扬尘，看得很用心，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个海市蜃楼来。
“卧槽，好歹说一下书记员的特征吧，等下人海茫茫的，总不能挨个问吧。”慕容昕挠挠头，手机还在房间里充着电，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准则，他也不打算回去取手机，继续靠在车牌杆上，像是等待戈多一样，随缘就好。
大概等了他哼了十首歌的时间，一辆大巴扬尘而至，说不上姗姗来迟，但也差不多消磨了慕容昕很多耐性，毕竟再不来，他嘴里的歌又要重头开始哼起，他不是个不喜欢重复的人，假如哼歌的人不是他，假如他没有口干舌燥，那么一切都还好。
他没有挨个问，他甚至都没有问，就知道谁是来人。
以后有一天，他会说：“我那日遇见你时，眼里只有你。”
他会说得像情话，也是事实，因为那日停在他面前的大巴，乘客只一人。
她不高，戴着遮阳帽，牛仔短裤的边有漂亮的褶皱，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好看，她说：“金老师的学生？你好，我是新来的书记员。”
“你好。”似乎有些热，慕容昕埋低眼睛盯着她的脚尖，凉鞋细带下，指甲油很好看，像是普鲁士蓝的颜色，颜色稍有些深了，夜空中泛着星星一样，“我叫慕容昕。”
“我叫张懿心，很高兴认识你。”
“张？张艺兴？”慕容昕长大嘴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名字，该不会是个化名吧，他心里想着，也太假了些。
“动壹次心的壹，动壹次心的心，是张懿心不是张艺兴！”女孩儿竖起一根手指头，一点也不意外，像是什么奇怪的FAQ文档，说着标准答案。
“张懿心，很好听，很高兴认识你。”慕容昕点点头，想着方才应该先去拿手机的，加微信啊QQ啊什么的会方便一些。
“慕容同学。”看着眼前一直垂着头的男孩儿，张懿心想着，是不是让他等得久了，有些不好意思。
“太热了，有些热昏了，”慕容昕四根手指轻轻拨了拨头发，指尖都是汗，“我帮你拿行李吧，走这边。”
“谢谢。”张懿心咧嘴笑笑，慕容昕额上的汗珠冒得更快了。
随着书记员的到来，本就不开心的四个男孩子，生活更加苦恼了。老金拨的钱，只够订两个房间，所以现在，原本的两个双人间，变成了一个单人间和一个四人间。
“怎么来了个女的？”周宇龙扳着刚洗过的脚丫子，不知道在抠个什么劲，“这么艰苦的生活，女孩子受得了吗？”
“至少她还有床，拼起来还是个大床，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打地铺的我们受得了受不了？”周成斌躺在一张凉席上，白了他一眼，生无可恋。
“没事，没事，地上凉快。”慕容昕在床上躺个“大”字，今晚不用去找“那些东西”，很舒服。
“妈个鸡，开着空调，哪里不凉快？”周成斌像看个怪物一样瞥了他两眼，都被心情颇好的慕容昕自动无视掉了。
“今天阿婆炖的红鱼汤还蛮好喝的，明天还要不要买啊？”朱文涛似乎还沉浸在两个小时前的那堡鱼汤，拍拍肚子。
“那个清炒跳跳鱼也不错。”慕容昕点点头。
“跳跳鱼是阿婆家自己的，没收我们的钱，吃太多不好吧？”周宇龙摇摇头。
“你蠢啊，到时候算加工费的时候多给阿婆算些不就好了。”朱文涛也摇摇头。
“龙儿，你要多向涛儿学，变通一下嘛。”慕容昕侧过身朝向窗边，屏幕上的微信只有一句话——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此后，一夜无话。
2016年7月14日朱家尖民宿夜
那个禅师一定知道什么，可惜死人不能开口说话。
观里这么多年什么也不说，可能知道的也不多。
今天没有想她，阿弥陀佛，今天打杭州来了个书记员，狠狠可爱，眼睛很好看，笑起来还有酒窝。
今天没有想她，无量天尊，书记员叫张懿心，名字也很好听，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还不能回家，很烦，祸兮，福之所倚，倒也不是很烦。
那几块碑，肯定有故事，不过，那个地方，我可不再想去了，除非傻妞想去看一看，或者书记员要去，也还可以考虑。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记录工作都与我无关了，就很闲，很闲就很舒服，就当来舟山度个假？感谢组织，感谢书记员。
明天早晨想吃香菇青菜包，再给书记员带一份。
“不是老金的意思，是官方。”朱文涛拿过一张纸，皱着眉头指指右下角的章，公章红得很浅，浅得很清晰，看起来比平时盖在他们请假条上的章顺眼得多。
“生物防御作战办公室？”周宇龙咬着片西瓜凑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九个字出来。
“上面说有一个书记员会过来和我们汇合，然后交代任务。”朱文涛看着三个开始鬼哭狼嚎的小伙伴，再补上一记结实的重拳。
“书记员？就是那种视网膜厚度堪比啤酒瓶底的优等生吗？”慕容昕吐出几粒西瓜籽，满是不屑。
“同学，夸张了，最多是眼镜片的厚度了，你说的那种，不是盲人，也是白内障哦。”周宇龙笑得吐出口西瓜水。
“别闹了，现在分开行动，我和成斌去海鲜市场买菜，小龙你收拾房间，昕儿你去接一下书记员吧？”朱文涛将生物防御作战办公室来函收进抽屉里，看着一脸惊诧的慕容昕，笑，“就下一班车，还是你更愿意收拾房间？”
“收拾你妹啊，回见吧您嘞。”慕容昕摇摇头，飞也似地逃离房间，不忘在下楼时溜进主人家厨房招呼一声：“阿婆，晚上我们会买一些海鲜回来，麻烦您帮我们烧一下哦！”
朱家尖的车站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嘴里叼着根路边的狗尾巴草，慕容昕看着热浪混着黄色的扬尘，看得很用心，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个海市蜃楼来。
“卧槽，好歹说一下书记员的特征吧，等下人海茫茫的，总不能挨个问吧。”慕容昕挠挠头，手机还在房间里充着电，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准则，他也不打算回去取手机，继续靠在车牌杆上，像是等待戈多一样，随缘就好。
大概等了他哼了十首歌的时间，一辆大巴扬尘而至，说不上姗姗来迟，但也差不多消磨了慕容昕很多耐性，毕竟再不来，他嘴里的歌又要重头开始哼起，他不是个不喜欢重复的人，假如哼歌的人不是他，假如他没有口干舌燥，那么一切都还好。
他没有挨个问，他甚至都没有问，就知道谁是来人。
以后有一天，他会说：“我那日遇见你时，眼里只有你。”
他会说得像情话，也是事实，因为那日停在他面前的大巴，乘客只一人。
她不高，戴着遮阳帽，牛仔短裤的边有漂亮的褶皱，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好看，她说：“金老师的学生？你好，我是新来的书记员。”
“你好。”似乎有些热，慕容昕埋低眼睛盯着她的脚尖，凉鞋细带下，指甲油很好看，像是普鲁士蓝的颜色，颜色稍有些深了，夜空中泛着星星一样，“我叫慕容昕。”
“我叫张懿心，很高兴认识你。”
“张？张艺兴？”慕容昕长大嘴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名字，该不会是个化名吧，他心里想着，也太假了些。
“动壹次心的壹，动壹次心的心，是张懿心不是张艺兴！”女孩儿竖起一根手指头，一点也不意外，像是什么奇怪的FAQ文档，说着标准答案。
“张懿心，很好听，很高兴认识你。”慕容昕点点头，想着方才应该先去拿手机的，加微信啊QQ啊什么的会方便一些。
“慕容同学。”看着眼前一直垂着头的男孩儿，张懿心想着，是不是让他等得久了，有些不好意思。
“太热了，有些热昏了，”慕容昕四根手指轻轻拨了拨头发，指尖都是汗，“我帮你拿行李吧，走这边。”
“谢谢。”张懿心咧嘴笑笑，慕容昕额上的汗珠冒得更快了。
随着书记员的到来，本就不开心的四个男孩子，生活更加苦恼了。老金拨的钱，只够订两个房间，所以现在，原本的两个双人间，变成了一个单人间和一个四人间。
“怎么来了个女的？”周宇龙扳着刚洗过的脚丫子，不知道在抠个什么劲，“这么艰苦的生活，女孩子受得了吗？”
“至少她还有床，拼起来还是个大床，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打地铺的我们受得了受不了？”周成斌躺在一张凉席上，白了他一眼，生无可恋。
“没事，没事，地上凉快。”慕容昕在床上躺个“大”字，今晚不用去找“那些东西”，很舒服。
“妈个鸡，开着空调，哪里不凉快？”周成斌像看个怪物一样瞥了他两眼，都被心情颇好的慕容昕自动无视掉了。
“今天阿婆炖的红鱼汤还蛮好喝的，明天还要不要买啊？”朱文涛似乎还沉浸在两个小时前的那堡鱼汤，拍拍肚子。
“那个清炒跳跳鱼也不错。”慕容昕点点头。
“跳跳鱼是阿婆家自己的，没收我们的钱，吃太多不好吧？”周宇龙摇摇头。
“你蠢啊，到时候算加工费的时候多给阿婆算些不就好了。”朱文涛也摇摇头。
“龙儿，你要多向涛儿学，变通一下嘛。”慕容昕侧过身朝向窗边，屏幕上的微信只有一句话——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此后，一夜无话。
2016年7月14日朱家尖民宿夜
那个禅师一定知道什么，可惜死人不能开口说话。
观里这么多年什么也不说，可能知道的也不多。
今天没有想她，阿弥陀佛，今天打杭州来了个书记员，狠狠可爱，眼睛很好看，笑起来还有酒窝。
今天没有想她，无量天尊，书记员叫张懿心，名字也很好听，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还不能回家，很烦，祸兮，福之所倚，倒也不是很烦。
那几块碑，肯定有故事，不过，那个地方，我可不再想去了，除非傻妞想去看一看，或者书记员要去，也还可以考虑。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记录工作都与我无关了，就很闲，很闲就很舒服，就当来舟山度个假？感谢组织，感谢书记员。
明天早晨想吃香菇青菜包，再给书记员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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