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意晋 » 第十章 碧水令

第十章 碧水令

    镜湖李郡守见沈毅一年轻冒进的白身,竟然赶来指挥自己,还恐吓自己小心乌沙帽,生平还是头一回遇到,顿时火冒三丈。

    “哪里来的混小子在衙门放肆,辱骂朝廷命官,当心你的狗命。”李郡守越骂越带劲,转身上前,“我大晋律例规定,口出狂言,造谣生事,对朝廷命官不敬,乃杀头之罪。来人,拿下!”

    沈毅一听,这是哪门子朝廷律例,随口一句就是杀头之罪:“我大晋律例还规定,百姓伸冤,官不得推辞。大人,你这是要将在下赶出衙门吗?”

    “哪又如何,在这里,我就是天王老子。你祖上没教育你要尊重朝廷命官吗?”

    真是左一句朝廷命官,又一句朝廷命官,一个小小的郡守,哪来的自信。

    沈毅沉得住气,可跟他一道进来的车夫急了:“大人,我们二少爷乃堂堂大将军沈弘之子,一代忠良,世代效忠圣上,圣上封赐的府邸,怎么能容你诋毁?”

    车夫勇气可嘉,思虑却不周,一个过气的将军,连自家属地杭城的郡守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何况在异地他乡。

    果不其然,李郡守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倒是谁那么大口气,原来是贬将沈弘的后代,杭城的梁郡守就是被你污蔑下狱的吧,难怪有这傲气,今天我倒要替沈将军,好好治治你!来人,给我打!”

    一听这,沈毅怒从心中来,一个狗官口无遮拦,想替家父教育自己,侮辱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带家人。

    随即急中生智大喝一声:“大胆,李瑜!”

    说完缓缓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亮在李郡守面前。

    李郡守怒目相对,余光瞟了一眼,大吃一惊,可又心存疑惑,连忙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阁下这块令牌从何而来?”

    “李郡守难道不认识此牌,还问从何而来!”沈毅拿出的正是林如意临行前扔给他的那块碧水令。

    李郡守当即吓得赶紧跪下,连忙磕头认错,还地痞流氓似的回应:“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下官眼拙,还请沈公子见谅。”

    先前还在沈毅眼前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狗眼看人低,如今见了令牌立即笑脸相迎、俯首称臣,这嘴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这种人,不可打交道。

    沈毅也感叹了一番,看来百姓之事还是没有令牌好使。

    镜湖城之行总算因令牌而顺利完成,沈毅带着李郡守一行人径直奔着嘉城和绍城两地而去。本以为有了令牌,行事应当极其简单,奇怪的是两地的郡守似乎并不认识令牌,免不了又受到一番鄙视。反倒是靠着李郡守一番耳边语,才勉强于沈毅方便,跟着沈毅来到了杭城。

    一行人走进杭城衙门之时,周管家已经会同黄主簿整理好议事大厅。大厅中间放着一个大沙盘,一边是一张方桌。本想依次就坐,那些人各个谁不服睡,扭扭捏捏拖事,沈毅也不给那些人机会,径直坐在中间,只有李郡守战战巍巍的坐在一旁。其余二人横眉侧眼,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万的感觉。

    人已到齐,沈毅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众人。

    话刚说一半,嘉城王郡守便冷眼相对:“怎么,沈公子就想这么跟我们说话?也不请梁郡守露个面。”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

    沈璐虽为女子,却坚韧不拔,当即回应:“梁郡守触犯国法,已被沈毅收押。”

    堂下一片嘘声,多在惊叹传闻非假。

    沈璐这一招,也算敲山震虎,言下之意,别说郡守,堂下所有人若是触犯国法,一样都会被沈毅拿下。王郡守本想借机打压沈毅,可没想到反被沈璐将了一军,碰了一鼻子灰。

    虽说面上过不去,为官之人不会也不能与权力为敌。

    嘉城杨郡守眼咕噜一转,反问:“既然沈公子将我们召集在此,可有想过如何处理水患之事?要知道塘江水患,可不是一两年之事,历来多少人想做此事,都未能成功,沈公子为何不顾前人劝阻,一意孤行。”

    “杨郡守此言差矣,前人未曾成功之事,难不成我们后人都不再尝试?就眼睁睁看着百姓在水患中挣扎?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应心系百姓,执政为民,哪有贪图安乐,不思进取之理?”

    “杨郡守所言乃句句真理,多少血泪工程摆在眼前,皆无功而返。朝廷每年投入多少银两和人力你可知晓?你一黄毛小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能口出狂言?还执政为民,我看你是刁民!”

    “堂外何人喧哗?”沈坚看不下去了,当即呵斥。

    一个身材中等,相貌堂堂之人疾步而来,手中的扇子印着当朝第一画师陈昆之作《美人江山》。

    杨郡守见状,得意的笑道:“原来是梁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刚来在与沈公子聊起家父呢。”

    “杨郡守、王郡守,梁尚见过两位叔伯。”

    周管家在沈毅耳边嘀咕:“听说梁尚长年因事外出,号称求学,平日子都不能回来,今日怎么这么巧。”

    “梁尚?这名字有点意思。”沈毅噗嗤一笑,“周叔,看来来者不善呀。”

    沈毅先下手为强:“梁尚,你父亲勾结东倭贼人,掠夺民脂民膏,贪污治水工程款,私吞赈灾粮,蓄意谋害沈弘将军,人神共愤,百姓皆怒,我等已将此人收押,上书汴京,不久之后便会交于刑部。你今日归来,倘若安分守己便已,若是蓄意破坏,休怪我不客气。”

    梁尚没想到沈毅如此强硬,自己还未挑起事端,反倒先行警告。在他的印象中,沈毅只是一个顽劣之徒,不学无术,哪能跟自己的才学相比,自然自信无比。

    定了定神,梁尚开始反击:“沈毅,梁某外出几年不见,变化到挺大,说话也利索了呀。”

    看着镇定的梁尚,沈毅不觉佩服,带着仇恨而来又被当头棒喝,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其中心性非常人能比。

    “梁某来之前便听闻沈公子要治理塘江,根治水患,实不敢想信,你一个没落将军之子,要文没文,要武不行,背个诗都能出错,更何况对水利一窍不通,何人给你勇气敢大言不惭治理塘江。你可知道多少前人努力过而没有成功?”

    梁尚此言一出,堂中众人便七嘴八舌数落沈毅,更有甚者当众取笑,说沈毅只是当初的“小混球”如今长大成了“大混球”!种种不堪入耳之语此起彼伏。

    面对此景,沈璐等人都纷纷为沈毅打抱不平,可唯独沈毅自己稳坐泰山,丝毫不为所动。

    “沈毅,治理水患乃百姓之事,更是朝廷重事,怎可随意让一顽劣之子沾手?我父亲一心为民,苦心钻研塘江治理之事多年尚且未果,派我去我朝第一水利大师程元林那求学,期望我能带来重大突破,一举拿下塘江。我在各地主持水利工程的时候,你还在家里玩泥巴呢,你何德何能妄想统揽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