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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觉门下(4)

    南宫烛心下奇怪,接过卷轴略一翻看,温道:“宫道长不必客气。江湖上多承太素门平日眷顾,太素门有事,大觉观岂能袖手旁观。”宫士修听罢心情畅快,冲着众人微笑稽首,与訾正才并肩去了。

    花不暖望着二人背影渐渐远去,不禁心中暗暗失落。忽然背后一人冷冷的道:“怎么,想跟宫道长一起走吗?”花不暖一惊,回过神来,只见背后站着的正是南宫邈,忙摇头道:“没有。”南宫邈冷笑道:“没有最好不过,师傅已经进大殿了,你也一起进去。”

    此时尚有数人在前院清理瓦石,南宫烛、禹政等人均已入了大殿,南宫烛端坐殿中,众弟子位列两班,花不暖迈步进了大殿,正要向南宫烛磕头,一瞥之下,只见大殿下首木架上挂着那副卷轴,只瞧了片刻,全身顿时便如僵了一般,一动不动。只见卷轴中女子生得肤白如雪,明眸皓齿,年方豆蔻,容貌却已是秀美绝伦。她身穿紫绢长裙,腰束紫彩絮带,便是浅浅一笑,也当倾倒众生,隐约便是食银笼阁楼上掷银少女。

    过了许久,他兀自凝望着那副卷轴出神,犹如石像一般呆立不动。南宫邈瞧出异样,往他后膝一踢,笑骂道:“臭小子,怎么啦,看到漂亮姑娘就心不在焉啦!”花不暖暗哼一声,向前跪倒,便来给南宫烛磕头,双眼顺势瞥去,心中一惊,原来禹政一双眼睛挣得大大的,直视而来。但见眼中凶狠犀利,忙转视他处,待得回眼再看,禹政眼光一变,竟又带几分古怪的笑意。

    南宫烛冷冷的瞧着花不暖,不动声色,又过片刻,这才说道:“花不暖,你楚伯伯也修的是我大觉观的秘法,我观中法门内以神定咒驭虚,外以天宝印导引,讲究藏拙在巧、寓晦于明,你须谨记。”说完为花不暖引见,指着矮胖弟子与高个弟子,说道:“他们是我的第四与第五个弟子,分别叫周三桥与周四桥,就由他们二人教你武功罢。”花不暖与二人交过手,知他二人武功的确了得,只是相比三境之上能借咒印之力的道行来说,还是差得远了。心中虽觉不快,还是向二人行了礼。

    戌时已过,天色暗沉了下来。大觉观依山而建,后山是整片黑压压的柏树林,前院与中间大殿是练功之所,后堂数十间房屋便是众弟子起居的院落。偏西的一角别院便是膳堂了。用完晚膳,花不暖随着周三桥与周四桥走出膳堂,此时明月悬空,三人走了片刻,二人将他领到最后边一间屋子,周三桥笑道:“你打今儿起,就住这间了,明早卯时,到膳堂找我们。”花不暖疑道:“两位师兄,为什么去膳堂,不是去前院练功吗?”周四桥歪头一笑道:“我们都要在屋里修行,你武功虽然有些根基但还是不够火候,还是以炼体为先,总之明早你去了便知晓。”

    花不暖半天没明白过来,正要追问,二人转身已经走远了。打开房门,只见房屋狭窄,仅容一床一桌和一椅,他关上房门,吹灭油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过了良久,身上突觉寒冷刺骨,随即有东西提住自己后领,身子悬于空中,他惊骇不已,欲要张口呼叫,苦于口舌难动,只觉头顶一双眼睛阴毒的注视着他,恍惚间又见眼前巨大铜镜上,一个红衣女子提着一人,声音暗哑的笑着。“啊”黑暗中,花不暖一声低喊,全身一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眼躺了好一会儿,此时四周寂寂,隐隐有虫鸣声传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黎明,花不暖快步走到膳房,躬身叫道:“两位师兄。”此刻膳堂还未开饭,周三桥与周四桥坐在长凳上,见他慢慢进来,周三桥眼光流转,似笑非笑道:“花不暖,你既然不暖想必是冷极了,正好你就在这膳堂后面的伙房里呆着吧!”花不暖道:“师傅让我和二位师兄学习本门玄功,可不是呆在膳房里当伙夫。”周四桥兀自低头玩弄着手里的玉石,一副充耳不闻的神态。周三桥看他如此神情,倒似在预料之中,望着花不暖说道:“自古以来无论何派玄功咒印,都对施术者本身心念要求极高,尤其是二境以后,心力强弱便似一个分水岭,心力强的稍作修炼便能破境,心力弱的一生都停滞于此,而心力的载体便是自身,现在让你在膳房修行,便是对你自身最好的磨砺。”于是将膳房的伙头叫来,吩咐了一遍。

    花不暖听得清楚,心中寻思:“这两个师兄受禹政和南宫邈撺掇,心存恼恨,必定教我一些没用的招数作弄人。”过了一会,假装很听话的去和伙头求教,帮忙干活。如此过了半月,花不暖每日只在膳房打杂,周三桥与周四桥只是轮流过来查看,怎样修炼玄功法门却只字不提。

    这一日,花不暖正在膳房外劈柴,忽听身后一个苍老声音叫道:“不暖,梁长老要见你。”花不暖听出是伙头的声音,丢下斧头,转身回望,只见檐下站着两人,一人粗布葛衣,须发皆白正是贺伙头,另一人身高体长,青衫加身,神情严肃。花不暖微一迟疑,躬身施了一礼,叫道:“梁长老,有何吩咐?”

    长老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忽地掠前两步,发掌便朝他当胸按去,花不暖见他出手便打,来势凶猛,心中惊奇,当下侧身避过,喝道:“梁长老,这是……”话未说完,长老右手劈面又是一掌,劲道也甚是凌厉。花不暖心中焦躁,斜身避过,伸手来抓手腕,右手直捣他心口,这招“焚天捣胸”是水双双所传的逐日掌,家中四年他每日勤练,已是驾轻就熟,这时陡逢强敌,一出手就是狠辣强势的妙招。长老不躲不闪,左手变掌为爪,骤然抓下,花不暖只觉爪风强劲,掠面生寒,只得收回双手,向后跃出,喝道:“梁长老,何故刁难我?”那长老笑道:“原来是玄山西岩掌法,再试试你的本事。”话说未毕,掌影已到,转眼二人已斗了十多招,花不暖见长老身形越转越慢,掌法朴实尽显笨拙,不管他攻势如何猛烈,身形如何轻灵潇洒,只感觉一只手掌始终拍在他头额上方,明明看得清来势去痕,却徒然有无可化解之感。

    花不暖斗得片刻,早已汗流浃背,心中自知不敌,只能咬紧牙关,勉力苦撑。那长老看在眼里,又拆斗数招,猛地进逼一步,花不暖身形已退到靠墙柴堆旁,退无可退,身形一晃,立即双掌舞动,护住心脉要害,起左脚上撩长老会阴。长老轻喝一声,双膝一合,已然夹住他左脚,手上还是单掌取他中路。花不暖情急之下,左腿运劲回收,不料那长老下盘坚稳,只觉如被精铁卷住,抽脱不得。长老见他满面通红,青筋暴起,叫声“当心!”趁势挫身站起,放开他腿。花不暖此时运强劲向后拉夺,全神都在脚上竟未察觉,这一来腿上回抽劲力猛地一空,仰身往后急跌下去,蓬的一声,一垛干柴翻倒下来,劈头盖脸的掉在身上。

    他激起少年心性,怒气上冲,不顾全身疼痛,双手分开干柴,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待要上前再斗,贺伙头迈步上前扭住他,厉声道:“花不暖,梁长老负责新进弟子功夫考核,你休要恼怒。”花不暖自打进大觉观后,屡屡受挫,连日来情绪本就低落,此时被梁长老没来由的一顿打,心中直恨得咬牙切齿,但苦于被贺伙头扭住臂膀,挣脱不开,只是阴沉着脸、默默不语。

    梁长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冷道:“掌法练得不错,听禹政师侄说你早前与他交过手,今日得见,原来是玄山西岩道场的掌法。不过本门功法你怎么不用?”花不暖胸中愤懑,正在思虑间,忽听身后咔咔脚步声,院外走进数十人,投前并列而行的两人,正是禹政与南宫邈,二人见他浑身木柴碎屑,蓬头垢面,相互对视一眼,笑着奔膳堂里面去了。尾随的众人中周三桥与周四桥慢条斯理的走上前来,站在梁长老身侧偷偷发笑。梁长老一眼瞥向二人,怒道:“周三桥呀周四桥,你两兄弟有没有将本门功法教于他?”周四桥不善言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忙向周三桥使眼色,周三桥心中早有了主意,急道:“弟子见他身形单薄,让他在膳房内锤炼筋骨,为日后二境摄心打下根基,所以并未教他本门天宝掌法。”

    梁长老重哼一声,怒道:“大觉观的功法,是由外入内,先将天宝掌法练得熟极,如此才能登堂入室,进入摄心境,而摄心境须得内修神定咒,方能入心咒驭虚之三境,而入三境后想要再得寸进,需得将天宝掌法领悟透彻,掐得天宝法印,如此才能日臻精进。”二人听梁长老疾言厉色,更加害怕。花不暖心知二人居心,但居人篱下,不愿吃眼前亏,收起怒气,恭顺道:“大觉山春寒正浓,两位师兄怜惜弟子体质孱弱,让我在膳房修行,实在是用心良苦,还望长老不要责罚他们,花不暖今后自当发奋练功,绝不生懒惰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