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贤王谋反

    为此他们不惜与皇城军队对抗，想要让他们打开城门可供他们离去。有钱者便拿出钱来贿赂守城的官员，没钱者索性将烂命一条豁出去，与其无声无息的被战乱杀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相博一场来得酣畅淋漓，反正迟早都要死。本来守卫皇城的是九门提督刘凌，他是凤景行的人，就在凤景行起事时他就奉命将皇城门守住，未免消息流露出去使得司夜离坏了他的好事。这事本是为了防司夜离，可谁知最后竟将他们自己给困住。宁浩的人暗中盯着凤景行的一举一动，包括他所有的事宁浩都了如指掌。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就做出调整来应对，这四年中他将凤景行的行为都分析透彻，他一步步走上监国的位置，他是如何串通了轩辕澈将他的谎言蒙骗继续下去的，他又是如何被阿月利用与司夜离作对的，甚至连阿月还活着他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不去阻止阿月，就是从阿月的目的中看出了她的报复，他始终都认为她做的很好，这些一直都是他想要做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当初的执迷不悔让她跌入地狱中，日夜受到灵魂的折磨拷问，她在挣扎彷徨中让自己重生，正如他相信她是那么的出色一样，不会让他失望。不枉他自小将她丢入玄月宫中磨炼，就知道她会成为他心中想要的那种人。

    会选择在她离开凤都后动手，是因为他深知司夜离也会随着离开，他虽不清楚两人之间是何种牵绊情感，这些年来也未见得没有了她司夜离就有何不同，但他派人在黔郡照顾杜丽娘他们到是真，阻止他们回凤都，看似是无情，实则是为保护他们。这些宁浩都看在眼中，无论是雾里看花也好，还是司夜离为了补偿也好，面对活着的阿月他必然会被她给带走，这是份无法言说的亏欠。笃定了这点，其实宁浩已经怀疑凤景行让轩辕澈支开阿月的用心，当然没了司夜离这个碍眼的绊脚石，于他来说对付起凤景行来就是事半功倍，只待解决了他下一个目标就是司夜离了。比起凤景行来那人更为难对付，看似是他中了凤景行的计，实则是真虚难辨，谁知他是否是故意上了凤景行的套，还是自己下套让凤景行来钻。这些年同朝为官他就没有看懂过司夜离这个人，亦正亦邪，犹如置身在虚幻中，很难让人窥探到心底真实的想法。他也不止一次派人试探过他，甚至不惜在他身边安插棋子，然而这些棋子若非是他早就发现，要么就是他嫌烦故意没除去，让他们窥探到假消息，甚至到后来更过分的是他竟陪着他玩起了游戏，将他送去的秀怜玩弄于鼓掌间，将她捧得最高，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女人，最后他才残忍的告知秀怜与她生孩子的那人从未是他，甚至连她的孩子都是他亲手扼杀的，导致秀怜在绝望中自杀。他还故意嫁祸给阿月，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场景，将她从大牢中带出，自此加深阿月对他的印象。这么深的心计，这么迂折的心思，常人哪里能猜得到，怕是只有被利用的份。他有一副美人骨，善于迷惑世间女子，就连他精心培养的望月都抵挡不住。这样的人宁浩并不想同他多说什么，只想以最直接的武力去解决，无论用什么都是徒劳的，就看谁更擅长打了。

    皇宫内凤景行的势力被他拔除的差不多了，他也已经安排了自己人来镇压禁军，以最快的速度强行将朝堂上的反对声给镇住，让那些大臣毫无反抗的能力，至于皇城，他只需多费些时间便能将秩序恢复，没有人会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西凤还能恢复成以前繁荣昌盛的样子，由谁来执掌又有什么关系呢？刘凌已被他除去，至于守城的士兵迫于他的威慑不敢将城门打开，只要城门不破，凤军就进不来，就休要妄想救驾，那些朝臣为保性命只能乖乖听话，待到司夜离他们收到消息赶回来时一切就已成定局。他苦心经营了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他可不像凤景行有勇无谋，做事计划的不够周全，他要做就必然做到最好。他是城府最深的猎豹，只捕捉最凶猛的野兽。

    “吩咐下去，以武力镇压那些暴乱的百姓，谁要是再敢趁机捣乱，那就杀无赦。”宁浩冷鸷的声音掠过西凤帝，直接传到门口候着的侍卫耳中。侍卫领命而去。

    西凤帝瘸着腿冷冷看着面前这个坐在帝位上的人，他向来都知道他们宁氏一族有野心，却不知怎么都除不尽。眼前之人比之宁氏任何一人都更要可怕，只是他怎么忘了宁浩根本并非是正统的宁氏族人，他不过是个抱养来的孩子，所以当年他才会放过他，否则哪来他的今日。就是这份善心让他悔不当初，早知就该将他一并铲除了，也就没了今日这份隐患。但他同时不可否认的是宁浩的才能，若非这份才能才是真正解救他的关键。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了意义，他被眼前之人的这份残忍气势所摄，百姓若是落在他手中，在这种暴政下还有什么太平可言，那才是真的成了人间炼狱。

    宁浩今日心情很不错，他就那么淡然若素的看着西凤帝，仿佛每日将他折辱一番于他来说是件多么快乐的事，西凤帝越是脸色情绪不好，那宁浩就越是心情好。他双手交叉而握，好整以暇的倚在龙椅上，也不说话，看谁先沉不住气。

    细碎的光从雕栏玉屏上撒落进来，融进了西凤帝黑沉的眼眸中，仿似给他灰暗的人生注入了一丝光彩。他渐渐挽起唇来笑道：“宁浩，是什么让你以羞辱朕来取悦你的欢心？让朕来猜猜。”此刻的西凤帝神色淡然，俨然又是那副帝王气势，他慢慢走到窗口，将手伸向光柱道：“是皇后吧。”他的言词浅淡，却惊起了一池水浪。同时也惊起了宁浩。

    宁浩愤然起身道：“闭嘴，你没资格提她。”他的愤怒那么明显，甚至比西凤帝要杀他还来得激动。先前西凤帝不过是为了试探他，并非是确定，可现在看来这份试探是正确的。宁浩这样的反应绝非因为皇后与他是表亲，而是另藏了份情感在其中。那么皇后又是否知情呢？莫说现在无法向皇后证实，就算皇后知情，又或者也对他有意呢？

    西凤帝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这么多年了才发现这件事，如果不是他自己露出来准备还要瞒他多久呢？他们若是真的有意为何不对他说，何苦逼他做这无情无义之人，最后还令皇后恨毒了他……而他呢，他又好到哪里去了。终其一生他都在辜负别人，就连自己都迷失了。

    “你笑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择你而弃我吗？听到我说这些你是否觉得很开心呢，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有珍惜过她吗，哪怕是一分一秒？你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娶了她，却从未爱过她，与她生儿育女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事，但你其实一直都在提防着，就是怕她有朝一日生下皇子，凭着母族的权势和她尊贵的身份谋夺了凤氏的江山，可笑那不是你的孩子吗？枉她至死都还在念着你，只要你肯回头，你让她做什么她都无怨无悔。她会害颜素悠不过是因为她在害怕，害怕那个女人抢夺了你所有的宠爱，她为什么会害怕呢？无非是她心中对你还寄存有幻想，她满心满意的爱着你，可你对她有过一丝宽恕慈悲吗？”宁浩脸色悲恸，狠狠拽着西凤帝的衣襟。忆起往事总有那么多的忿恨与不甘，他很想让自己遗忘，然而越是想忘记越是清晰的记得。他呵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子，最终嫁与他人为妻不说，还要被人辜负，让他情何以堪？而那个辜负她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未曾有一刻将她放在心上过，甚至连她的孩子也从未在意过，当成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在或不在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关注，就是这样的不在意才会在凤衍做错了事后他会那么残忍的对待他，这些都是宁浩所不能忍的。他怎么对他都无所谓，唯独不能这么对宁心苒。

    宫殿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那人无声无息的隐匿在光影中，安静的样子很像一个人。而那个人差点让宁浩认错，宁浩拽着西凤帝衣襟的手缓慢松开，从那一瞥中他心跳的很快，他转过头去看向门口处，他的动作也牵动到了西凤帝。

    他只看到浮光掠影中，浅淡的光线下女子明媚的容颜，美得那么淡然，又美得那么不真实，可却偏偏美得那么惊心动魄。她不知站在那里有多久了，也不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多久，他们看到的她却很安静，好似根本不曾存在。光影在她身后，而她的面容沉溺进黑暗中，辨不清是何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