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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奇袭

    夜色已晚,天空却挂起了一轮血月,映照着整个地面。世界一切都变成了猩红。一个男孩因为恐惧瘫坐在黝黑的地上,四周布满了尸体,浓稠的血液已经发黑,慢慢的向地面渗透。

    他亲眼目睹了那个比他大几分钟出生的男孩嘴角带着血迹狞笑的从门口出来,一点一点的褪去了人皮,变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然后疯狂的虐杀着这座古老宅院的所有生命。当他躲在后院那个枯井后面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世界一下子寂静了,哭喊声、惨叫声戛然而止,就如同一个片段莫名的被剪掉了。接着一股带着浓浓腥臭味的气息涌入了他的鼻息,恶心得他睁开了眼和口一泻千里的时刻,他看到了那个怪物正在他面前不到十步的距离,瞬间呆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怪物一步一步的靠近,男孩看清了它的脸,没有一点表情,或者说这张本该特别熟悉的脸庞已经没有了五官,如同一堆烂肉敷在骨架上,却有一丝莫名的和谐感。男孩感觉到了一双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劲越来越大,意识也变得模糊,要死了吗?可这个时刻男孩却看见了那坨烂肉堆上出现了两行泪水。

    怪物离开了,男孩并没有死亡。模糊中看见怪物转身离去,来不及多想原因,男孩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哪怕这空气早已混浊。他想站起来逃跑,可是双腿早已如同烂泥般无法动弹,顺着腿看下午,发现自己已经大小便失禁,这本该令人作呕的味道却在这片空气中如同泥牛入海般消散。

    四周一片寂静,破烂的尸体胡乱的倒在黝黑的土地上,就像顽皮的孩子生气时把自己的玩具发泄的砸得稀碎。男孩来不及悲伤,也来不及哭泣,甚至来不及反应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有怎样的情绪,只是呆呆的瘫倒在地,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一朵云遮住了月亮,世界陷入了黑暗,月亮却着急的驱散了这朵晦气的云仿佛打扰了它看这次人间悲剧。在寂静的院长中,却照出来了两个淡淡的影子,男孩看着面前红的发黑的身躯,它回来了。

    “哥,为什么!”男孩此刻仿佛终于回神,流出了一行泪,随即跳入了这口枯井中,枯井里面一片漆黑,男孩回头看着上方的光点愈发模糊,直至消失。

    黑暗,寂静。只感觉得到自己一直在下坠。到底了吗,还没有,要结束了吗,也还没有!

    白城睁开了眼,满目疮痍,四周已经停止了厮杀,变得格外安静,只有心跳的声音还能传入白城的耳中,他艰难的站了起来,胸口依旧很痛,他估摸着断了不少肋骨,他的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由于心脏挂了个千斤坠。没有人再来看过这片战场,因为他们相信没有人能还能在这里活下来。

    白城现在渴的要命,他多么希望面前突然有一大碗水,尽管他也喝不下去。白城开始往南方走去,自己的军营应该还在那里,他想回去,不想留在这里,这里的空气都带着尸臭的恶心味道。可是由于胸部受损的原因,他走得很慢,走几步都会停下喘息。

    肚子也叫了起来,他饿了。这一刻,白城感觉到了疼痛,口渴,饥饿,疲劳。他觉得自己不该醒来的,至少死了不会有这么东西反复的折磨人,而且还不知道会折磨他多久。可是他不敢在睡去,他不想在梦到那个连串的梦境。这是什么梦?他不清楚,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却一直在交缠着自己,难道自己过去曾经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这是赎罪?白城内心想着,如此折磨着自己,难道自己过去犯下了大错?自己不应该阿,十岁左右的男孩能犯什么错。白城不明白。

    白城意识也变得迷糊,突然他看到了一条河流,河边有很多很多的美食。白城如同野狗一般扑向河流边,大口喝着河水,他此刻感觉不到了疼痛,只想喝水,然后大口的吃肉。河水很甘甜,如山野泉水,肉食也同样美味。白城没有了顾忌,边吃边喝,仿佛忘记了一切。吃饱喝足过后,困意便又起,他想挣扎,可是抵不过困意,便睡了起来,这一觉,他睡得无比舒适,没有做任何梦。

    白城再次睁开了眼,却没有看见河流,也没有什么美食?这地方哪来的河流,更哪来的美味?只有无数堆积着的尸体。白城的嘴角带着血迹肉沫,这一刻白城反胃到了极点,眼角带着泪,他想呕吐,他用手扣着嘴,手指甚至伸进了喉咙里面,可是他吐不出来,只感觉大了痉挛,他蜷缩着身体不停的颤抖,嘴角已经被他用手撕裂,可是除了自己嘴的血慢慢的流出,胃里流不出任何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白城疲惫不堪。没有了一丝力气,躺在地上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片一片的问着。是问自己吗?还是问谁?白城自己也不清楚。他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可是怪物有自我的意识也是怪物吗?还是说自己本身就是个怪物?

    白城站了起来,不再哭泣,他已经哭得够多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要哭呢?自己受不了这些折磨吗?自己的人生注定是悲哀的吗?他不认同,他不信命,所看到的未来不是未来,只有众多现实堆积碰撞在一起的现在才叫做过去的未来。他坚定了信念,他想活着,所以他要南走,去寻找大部队。胸口已经不再疼痛,也不再凹下去了。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此刻白城只想着南走,眼里心里再也看不到想不起任何东西。

    天色变黑,冷风吹干了白城的汗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盔甲此刻沉重无比,可是这个时候白城也看到了范字旗,随风飘荡。白城终于笑了,他快步走了过去,到了营门口,有巡逻人员拦住了他,白城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从军令,一面写北,一面写范。是镇北军的士兵令,巡逻人员放了白城进去。当白城走进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世界竟如此的美好,太多人死去了,但还有更多的人活着,哪怕将死,但此刻他们还活着。

    他回到了逐鹿营,李杰等人没有说些什么,有营中的士兵活着归队总归是件高兴的事,但在此刻军营里没有人高兴得起来。而梅云等人更是惊讶。因为他们看见了白城被马蹄一脚踢凹了胸口,没有人能在那样的伤势下活过来,但白城活了,此刻他们四人都来到了白城的帐篷里面,询问看望着白城。

    “我也不清楚,那一脚后我就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你们都不见了,我只得南下寻找你们。”他没有说出自己吃喝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梅云没有多问,而是由衷的为白城死里逃生感到高兴,五人在一起谈论了很久,主要还是谈论着自己作为新兵一开始就遇到如此战争的感概,有兴奋,有担忧,但犹豫。但到最后都一笑了之。生死有命,至少如今活着可以高谈阔论,喜怒哀乐。死后的事情死后再说。

    梅云等人走了,白城也累了,躺在木板上就睡了。舒适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来不及回味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天亮时分,众人已经起床集合完毕。李杰昨晚去了趟将军帐篷,得知了下一步的命令,所以今早一早便集合了部队。如今逐鹿营只剩下了一千多人,那一次偷袭使得靠前的营死亡众多。大多都损失了一半的军力。

    “咳咳,弟兄们!”李杰对着众人大声吼道,“来不及休整,来不及多想。将军已经有了指令,目前北燕已经南下到了之前青州军所布置的战场中,拒马阴渠也都有了用武之地。我们的命令就是在侧面骚扰北燕,能杀就杀。”

    “杀杀杀”众人的声音齐天而响,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悲愤,要以杀回复杀戮。李杰带领众人立即北上。

    而北燕在占到了先机后一直追击,他们明白此地有陷阱,有东周的布置,但他们依然会上前,将军一声令下,士兵百死不悔。他们需要占领这州城,一切都是为了下一步继续的南下。他们不想到此结束,他们想直破东周北部三州,横渡洹河,踏破东周京城,活捉东周皇帝,灭绝东周数百年的王朝。

    战争也很快的打响,青州军很快就组织了反击,这一刻他们占尽了地利,北燕骑兵打得很难受,跑不起来,引以为豪的速度的左右发挥不出来,死亡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们没有后退,他们在拿命填渠,拿命折枪,一切都是为了后面的骑兵能够发挥骑兵的优势。

    北燕骑兵很快就有了支援,局势在慢慢倾斜。“杀!”一声怒吼中从东部跑出了一只军队,正是镇北军的一军,由赵留将军率领,有万人左右,而逐鹿营也正处其中。兵马没相遇,箭矢就互相射杀了起来。双方在箭矢中不管不顾的向着北燕士兵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