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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枯州

    站桩,从未设想过的轻松。

    身心在这一刻得到统一。

    天地灵气顺着毛孔自发的钻入体内,悄无声息又缓慢的滋养着身体的每一处。犹如浑身酸痛,找人松骨按摩一般愉悦。

    待到神气圆满,全身散乱的气已全部收归丹田,念头通达,心境空明,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身体自然而然的开架练拳,松中送力,平静舒缓,一招一式,缓缓而动,步稳身正,气运全身,张弛有度,呼吸自然。

    天地间的灵气,前赴后继的钻进他周身毛孔,滋养周身筋骨。运气行经,游走百脉,若百川归海,收归丹田,气养周身,周身聚气,反复如斯。

    锻体第一重名为固元,即固本培元,巩固根本,培养元气,元气来自于本身气血,可通过进补与修炼获得,最简单的便是锻炼身体,使得浑身气血充盈,行气时畅通无阻,令全身各司其职的部位化为一个整体,常人亦可力大如牛,此为明劲。

    若无及时补充,则会消耗自身能量,从而导致体质越练越差,最后生生练跨。不论是补充能量,还是温养肉身,修复损伤,全都离不开钱,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穷文富武。

    如此数日,陆定感觉体内的气已经比最初壮大十数倍,但是距离修炼出内力还有不少差距。不过找到了窍门,配合药物调养,体内的气与日倍增,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能完成他人数月,乃至一年半载才能达到的效果。

    夜深,月明星稀。

    望着又一轮满月,陆定兀自摇头叹气,仔细算来,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到陆家,再到现在,应该也有一年了。只是一年时间,就经历了这般多的烦心事。

    收拾心情,吃点东西,便主修掠天功三个时辰,而后辅修金罡锻体术两个时辰,其中一个半时辰是在练桩功,只有半个时辰是金罡拳法。练功一毕,即修碧心经,借木灵力疗愈恢复,不消片刻,通体舒泰,随后骑着黑马接着赶路。

    日复一日,却是也没忘了练那千光手,如此四日后,体内的气无法再增长,散布四肢百骸,温养筋骨血肉,消耗一空,经拳法修炼,练功恢复,恢复的不是气,而是似暖流一般的力量。不需要猜,这便是所谓的内力了。

    不同于气的轻灵,内力给人的感觉是深沉,试着催动内力发劲,只凭肉身之力,轻而易举的就将手臂粗的树干拍断,断口就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塌陷。身如铁,劲如牛,这便是锻体境一重的表现。

    一有内力,陆定便运转掠天功,可出人意料的是能够轻易吞噬血影功的毒灵力和碧心经的木灵力的它,对于内力的吸收,却是有心无力。但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在意料之中,虽然根源上同出一辙,但是在本质上却有着天差地别。真要论起来的话,灵力是通过修炼吸收获得的强大外力,而内力是通过修炼,由肉身之中诞生,应归属于元气。

    灵力属于外来者,而内力是土生土长的土人,这就好比天降倾盆大雨,淹没大地,但等雨水退去之后,地依然是地,是无法撼动的万物之根本。也就是说,掠天功并非万能,而且对于自体内诞生出的力量,掠天功可以吸收,但效果甚微,几近于无。

    换句话说,掠天功对法修是逆天神功,但是遭到体修的克制,除非是绝对的实力碾压,否则怎么也耗不过体修。体修的恢复能力远胜于法修,且肉身极其强横,一旦拖入持久战或是近战,法修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尽管实力没有获得提升,但是却让陆定知道了掠天功的弱点,日后势必要改修功法,放弃掠天功,它是祸福相依,且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亦是最顶级的魔道功法。尽管山才老人修炼大成,无敌于天下,且完全压制掠天功的魔性,但陆定可不认为自己能与之相提并论,更遑论压制乃至根除掠天功的魔性。

    相比兴州的入关测试,枯州则是连测三次,魔眼中的魔气一个比一个浓,因此陆定的握着魔眼的左手直接被烫出一个小小的水泡来。也许是怕被骂臭了名声,每个入关的修士都能获得一枚一品清风丹,能够提升聚集天地灵气的一成速度,对低阶修士而言,无疑是珍贵的丹药。

    但是对中高阶修士而言,却是比不上普通糖豆,至少糖豆还甜下口。

    拿着清风丹,陆定感受着其中所蕴含的药力,很奇怪,能够轻微的聚集周围的灵气,虽然很微小,但确实有在聚集灵气。一口吞下,入到胃里,已经化作浆液,迅速被身体所吸收,陆定感觉到吸引灵气聚集的速度确实有所提升,但同清风丹一般,很微弱。

    这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自身修炼的功法较多,而且掠天功在这聚集灵气这方面比较厉害,所以造成清风丹的药效减弱。可要是大量服用,那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入城后,陆定首先找到了药铺,他听说枯州乃是苍炎王朝最大的灵草出口地,这其中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苍炎王朝第一炼丹宗门纳荒谷坐落此州,倒不如说是因为此地药草与灵草众多,吸引他们至此。

    传闻是有数十万年前,有奇石陨星坠落此地,造成所有活物灭绝,包括众多极其珍贵的灵草灵植。在那之后的万年,只有一根红草破土而出,千年一寸,三十万年后,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树冠横展百里。自那时起,万物复苏,遍地灵草,枯州第一批先民便住在树上,自给自足,与世无争。

    历代改朝换代,无人敢对枯州出手,只因他们实力最强,但是性子淡泊,与世无争,否则枯州出手,江山必是囊中之物。因此,枯州自古以来就是众多势力拉拢的对象。不过他们信奉神树,与世无争,而且为了枯州的未来,只与外人建立交易,却不偏向任何一方。

    由于不争不抢,枯州历来都是苍炎王朝六州垫底的,但谁都知道,枯州是唯一能够叫板王朝,且王朝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超然存在。

    枯州之所以以“枯”为名,是因为他们知道生长与枯萎是命定之数,而且那棵神树自长成后,数十万年来,一共枯萎过两次,每一次都是近乎灭世的天灾人祸。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一是魔道统治世界,凡人如牛羊圈养,可谓是正道经历过最黑暗,也是最不愿提及半个字的耻辱的时代。其二便仅有几个活了数万年的老怪物才知道,他们只说比魔道统治世界更加恐怖万倍,终有一天会再次降临,旁的是半个字都没说。

    这些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传闻,陆定一到枯州境内,便被动的听了个遍,可是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无从考证,只当听了个故事。

    瓮圳城里的药铺多如牛毛,他不需要问路就能找到十多家,随便挑了一家名为“百药堂”的药铺走进去,没有上来迎客的伙计,就一位四十来岁的掌柜,躺在藤椅上休憩,只道了一声“自己看,看好了,付款不送”,眼皮连动一下都懒得动。

    这种接客方式,陆定是头一回见,颇为新奇。不过想到这枯州足以供应半个苍炎王朝的灵草需求,价格上肯定会便宜些,而且遍地都是药铺,完全没必要招呼客人,爱买买,不买有的是人买。

    虽说是药铺,但更像是仓库,光是药柜就有上百个,每个架子都能放置二百种药材,一列一种药材二十种年份,正对门口的木牌上写着“年份不足,可问掌柜”八个大字,这说明有些年份高的药材并没有摆出来。

    进到里面,陆定才发现除了一面对着大门的宽一丈的墙外,全是药柜,左边是一般药材,中间与右边则全是灵草。走了一圈,他发现这药铺所卖的灵草最高是三品,三品以上则一株都没有。想来要买三品以上灵草,得去那些与炼丹师有合作的店面,一般人所能接触到的灵草,最高也就三品了。

    这些灵草都是要灵石结算,最低一块下品灵石,最高四百块下品灵石,粗略的统计了下,这些灵草的总价值应该在四千下品灵石。虽说城中治安非常好,但是这般多的灵草放在店里,难道就不怕有人偷吗?

    想着这个问题,陆定随便抽出一个装着三品灵草的柜匣,里面别说是没有放着灵草了,就是一丝灵草的气息都没有,甚至已经落灰了。又抽出了另一个,结果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有。

    接连抽出几个三品柜匣,全是空无一物,转而抽出几个二品柜匣,品相完整,气息药性都被锁住,没有外泄。陆定大概可以肯定这药铺里压根就没有三品灵草,放着三品灵草的药柜只是撑门面。

    要是有客人问,只说一句“卖光了,尚未进货”就能打发。倘若客人交了定金,则可以拿着定金去进货,这样一来,他自己就不需要承担任何被盗、损失的风险,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极为聪明的做法。

    转身来到普通药柜前,陆定现在还用不上灵草,不说他有无足够灵石,单说他一次炼丹的经验都没有,拿灵草去炼丹纯属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