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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雪山行

    他们顶着风雪艰难地往上走。

    秦陌前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这一世也没练成什么神功,只不过因为常年锻炼,身体素质比较好而已,但是很快,在轩辕山严酷的环境下她就有点受不了了。

    之前乌渠权给她披上的那件衣服根本抵御不了这漫天的风雪。

    乌渠权一言不发地在前面走着,秦陌亦步亦趋,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心里不是没有疑惑,他为什么非要拉着自己一起出逃?只是因为怀疑她的身份?可是冬宫里已经被叛军占领,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自己来冬宫有什么目的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不足挂齿。

    这人,太深沉难懂。

    秦陌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他身后,两条腿自脚后跟往上已经冻得没什么直觉。她脑子里昏昏沉沉地想着这些,却不妨脚下一滑沿着身侧的山坡摔了下去。

    乌渠权听到背后有动静,猛地回过头,只见那个瘦削的身影正宛如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般越来越远。

    乌渠权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像被什么东西猛地蜇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的,他朝那个正不停坠落的身影扑了过去。

    其实这个地方离他要去之处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了,眼看这那个洞口就在眼前,可是他竟然为了她功亏一篑。

    冷。

    秦陌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只觉得哪里都冷,冷得似乎连心肝胃肺都失去了温度。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开始仰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神秘大山,今日若真能葬身于此,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她这一死,对魏翊的承诺怕是实现不了了。

    这应该是她唯一的遗憾了吧。

    就在她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之时,忽然她感到自己似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丝丝缕缕龙涎香的气味冲入鼻端,让她豁然有了片刻的清醒。

    “乌渠权……”

    秦陌压根就没想过关键时候他竟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自己。虽然之前他也救过他,但那些对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同于此时此刻,搞不好他们滚落的声响稍微大点就会引起雪崩。

    她望着他,心中震动。

    他是英俊的,这种英俊不同于魏翊的耀眼明亮,自有一种清冷孤绝的气质,仿佛茫茫人世间,只剩他一人禹禹独行。他不需要任何人,亦不被任何人所需要。

    “冬宫一千两百三十八口,从八十岁的老阿嬷到才出生几个月到小娃娃,他都不放过。”

    ……

    她又想起了之前听过的关于他的那些传说。

    相传十一年前,义兴王乌渠孙被魏无信打败,战死在松安。他留下了四子三女,为了争夺王位自相残杀,长子乌渠葵在杀死老二老四后,不知道为何却对当时还未满十岁的乌渠权手下留了情。当然,这也为后来更大的悲剧埋了伏笔。

    “整个冬宫成了红色的地狱,血一直流到了护城河。”

    ……

    到底是怎样的滔天恨意,才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此毒手呢?

    蛰伏的那些年,他又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他浑身浴血终于身处高位,却还要经历人臣叛乱,他身边是否还有可信任之人?

    秦陌心中无端酸楚起来。算起来,自己之前在这个世界的处境似乎比他还要好一点。至少她还有可记挂和记挂她的人。如果她今天死在这里,还有人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悲伤难过。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耳际,虽然处境更加险恶,但秦陌觉得乌渠权双臂和胸膛围起的这方小天地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她的手脚终于有了知觉。

    她心中暗叹,果然内力是个好东西,练功之人就是不一样,都不怕冷的。

    随着乌渠权一声闷哼,他们终于停止了坠落。

    秦陌抬眼看去,却撞进了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她视线慢慢下移,只见有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一滴一滴,掉落在惨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秦陌眼眶刺痛,有眼泪涌了出来。

    她慌忙用衣袖替他去擦拭。

    “你……怎么样了?”

    乌渠权用指腹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忽然,他笑了起来。

    不同于往常的阴沉难懂,他笑得全无阴霾,仿佛雨过天晴吹来的风,那么轻柔无邪。

    “没事,死不了。”

    他浑不在意地说道。刚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没咳几下就猛地侧头喷出了一口血。

    秦陌大惊失色,她朝他背后探手摸去,果不其然,肋骨断裂。

    “你对这里很熟?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蔽身的地方?”秦陌急促地问道。

    乌渠权左右看看,手往右上方一指:“如果我记得没错,那里应该有个山洞。”

    秦陌朝那里望了望,伸手就要去扶他。没想到乌渠权避开了她的手。

    “一点小伤,哪里就那么娇弱。”

    秦陌却罕见地坚持:“你背后的骨头断了,不能用力,我们得赶紧到那个洞里将你受伤的地方固定好,不然以后会有大麻烦。”

    乌渠权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你原来还真是个大夫?”

    秦陌白他一眼:“笑话,我可是神医薛若怀的弟子!”她怕他怀疑她的医术,不肯接受医治,索性搬出了薛若怀。不过也不算她胡说,薛若怀可不就教过她一阵子,虽然她学得也不怎么样。

    “你是薛若怀的弟子?”乌渠权明显不相信,“那老头虽门人众多,可关门弟子却没几个,他真的收你为徒?”

    但到底还是顺从地由秦陌扶了起来。

    两人顶着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风雪艰难地朝乌渠权记忆中的那个山洞走去。

    山洞隐藏在一处落满积雪的小山丘背后,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秦陌扶着乌渠权往里走去,她想找点东西给乌渠权包扎,可是这茫茫雪山,除了雪哪里还能找到什么东西。

    她略一思索,拔出头上的发簪固定在乌渠权受伤的肋骨处,又将他之前裹在她身上的外套割裂,撕成布条,一层层小心地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这样裹起来有用?”乌渠权看着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自己,不由觉得好笑。

    秦陌也有点不好意思,包得确实有点丑,很久没练,有点手生了。

    “丑是丑了点,但谁说没有用?”秦陌脖子一昂,“这可是薛若怀教我的外家三十六式中的一招,专治你这种跌打损伤。

    秦陌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的小药瓶子,从里面抖出了两颗赤色的药丸,她捏起其中的一颗塞到乌渠权嘴边。

    乌渠权皱眉:“这是什么?”

    秦陌笑得邪恶:“自然是杀人的毒药,你吃下去,立时三刻便会毙命!”

    乌渠权忽然就着她的手猛地一口将那颗赤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他嘴唇柔软,带点湿漉漉的冰凉。秦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一时有点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