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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黑手

    赵雍原本打算趁机突围,眼看李兑左右支绌,招式越来越乱,赵雍心下一横,决定干掉李兑再行突围。

    赵雍剑招忽变,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絮,变换无定。

    李兑也是大惊,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可以与赵雍对决,哪知道赵雍居然强悍至斯。

    就在这时,赵雍抓住李兑的一个破绽,湛卢剑直向李兑咽喉刺去。

    李兑眼见就要送命!

    倏地,一抹剑光自背后射向赵雍,后发先至,赵雍不得不放弃杀死李兑,撤剑回防。

    “铮”的一声,来剑应声而断,原来只是一柄普通的剑。

    赵雍转身看向剑来的方向,身后的李兑大口喘着粗气。一个蒙面黑影自黑暗中现身,与李兑形成对赵雍的夹击之势。

    “你再晚点出手,我可就没命了,我们的合作也无就从说起了!”李兑对黑衣人出手的时机很是不满。

    “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黑影不咸不淡地回应一句。

    李兑冷哼一声,不再继续纠缠。

    赵雍仍然不露声色,问黑衣人:“我对你的声音感觉有些熟悉,我们应该见过吧?”

    黑衣人没有回应。

    缓过来的李兑问赵雍道:“有一点我很疑惑,以主父的武艺,宫变当晚,你明明可以离开,但为什么留下来呢?”

    “离开?去哪?我是主父,曾经的赵王,当今赵王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走?”赵雍一脸傲气。

    “呵呵,目前的形势已是在主父的意料之外了吧。”李兑有些挖苦地说道。

    赵雍冷哼一声,道:“我是没有料到赵何竟然听从你和赵成的摆布,我也没有料到你李兑竟然勾结外人,我不会让赵国落到你这样人手里的!”。

    李兑与黑衣人都没有搭话。

    形势一时间静止了下来,三人气机互锁,稍一动作,场上局势必然大乱。

    赵雍终于是先出手了,他等不起。突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赵雍还是太自负了。

    当年他单枪匹马混入赵国使团面见秦王,秦王当场就觉得此人不似普通使者,事后发现是赵雍后便欲活捉之,却被赵雍从容逃脱。

    此次兵变,赵雍自负武艺绝伦,便想引出幕后黑手而后再逆转形势,不料赵何如此绝情,李兑竟然勾结外人。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必须尽快脱身!

    赵雍一动,李兑和黑衣人同时出手,大战再起!

    黑衣人的武艺出奇的厉害。其出手之快,实在不可思议,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向赵雍连刺五剑,一剑快过一剑,一剑比一剑诡异、飘忽不定,最后一剑刺破了赵雍衣袖。

    跟着黑衣人缩回手臂,挡开了赵雍刺来的一剑。幸亏赵雍这一剑刺得也是极快,又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而黑衣人虽然此前一直在暗中观察赵雍招式,但真正交手时才发现赵雍招式的灵活诡异,这五剑连招才刺偏了,没刺中他的持剑手腕。

    赵雍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刷刷刷刷连刺四剑,都是指向对方要害。黑衣人“咦”的一声,赞道:“主父大人剑法很高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赵雍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

    赵雍凝目看他出手,这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黑衣人挥剑向上一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

    赵雍手臂微感酸麻,但见红影闪处,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长剑颤动,也向黑衣人的左目急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黑衣人显然不想受伤,主动退了回去,左手中一柄三寸长的红柄短剑。

    李兑见情势不明,一挺长剑,上前夹击赵雍。这李兑、黑衣人两大高手联袂出战,势道何等厉害,但赵雍在两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

    李兑呼的一声长啸,黑暗中又有两名影子刺客加入战团,以四敌一。

    斗到酣处,猛听得一名影子刺客大叫一声,长剑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这只眼睛已被赵雍刺瞎。

    黑衣人见赵雍向李兑二人攻势凌厉,赵雍已缓不出手来向自己攻击,当下展动长剑,尽往他身上各处要害刺去,势若飘风,迅捷无比。

    黑衣人的剑势骇人,赵雍不得不分心防守。这么一分心,被李兑连攻数剑,竟有抵挡不住之势。他连退三步,斜身急走,眼见李兑挥刀砍到,当即飞起左足,往他右手手腕上踢去。李兑长剑斜挥,径自砍他左足。

    赵雍右足跟着踢出,鸳鸯连环,身子已跃在半空。黑衣人见他不但剑术超绝,腿法也是一流,不由得一声喝采:“好!”左手呼的一拳击出,打向他的膝盖。眼见赵雍身在半空,难以移动身形,这一拳只要打实了,膝盖纵不碎裂,腿骨也必折断。

    赵雍腰部急扭,带动右臂挥剑砍向黑衣人,黑衣人见势急退,赵雍立即撤剑回防,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李兑一剑刺入肋下。

    赵雍一声闷哼,急向后退,与三人拉开了距离,肋下衣袍破开一道口子,血水沿着口子流出,沾染了大片衣袍。

    三人呈半包围的态势,与赵雍对峙。李兑望着赵雍,手中长剑低垂,血液沿着剑尖滴到地上。

    “主父大人,你受伤了。”李兑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

    赵雍暗中用了用力,血液往外渗透地更多了,李兑这一剑让自己受伤不轻,几乎不敢用力。

    看了看眼前,一脸从容的李兑,看不清表情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的影子刺客,以及数不清的侍卫,赵雍叹了口气,摇头苦笑。

    啪的一声,赵雍将剑扔到了地上,两手一摊,惨笑道:“不打了,想杀我就来吧。”说完转身往寝宫走去。

    李兑三人着实有些意外,却没有阻止赵雍,他们原本就是要围困赵雍,而不是杀死他。此时赵雍放弃突围,他们乐得如此。

    围困的侍卫自动分开一条通道让赵雍离开。

    赵雍突然回过头来对着黑衣人说道:“这柄剑你带回去吧!”

    黑衣人身体一震,眼神复杂地望着赵雍离去,一旁的李兑有些幸灾乐祸,“公孙渊,时隔这么多年,即使蒙着面主父还能认出你来,可见当年主父对你记忆深刻啊,哈哈!”

    原来黑衣人便是秦墨宗主公孙渊!

    自去年赵国坐看齐、魏、韩合纵大破函谷关逼得秦国求和后,秦、赵关系就恶化了,赵国的强大令得秦国上下不安,一直在寻找机会削弱赵国。

    李兑围困了赵雍,当着赵雍的面处死了赵章,自讨深深得罪了赵雍,便欲杀死赵雍,但是又不敢亲自动手而背负弑君的罪名,就蛊惑赵何困死赵雍。

    然而赵雍在国内都有大批支持者,李兑深知单凭自己和赵成是无法应对这些势力的,便派人去秦国勾结魏冉。

    魏冉乐得插手赵国的内政,但也不好公开来做,便派了已经投靠自己的秦墨宗主公孙渊前来暗中支援。

    也不是公孙渊乐呵呵地投靠魏冉,实在是魏冉当下在秦国的权势滔天,樗里疾故去,没了人压制,连白起、司马错等人都成了魏冉一系的人,当初即已投秦,便没了退路,公孙渊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目前来说投靠魏冉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魏冉本身也深具文韬武略,虽说过于霸道,倒也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

    寝宫空荡冷清,就连侍者也没有一个。赵雍赤裸着精装的上身,就着朦胧的月光处理伤口。

    月光轻柔地抚摸着那满身的疤痕,肋下的伤口触目惊心,随便扯了块布料包扎了一下,赵雍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眼下的形势,赵雍也不知道谁是真正支持自己的。选择自己,就意味着要与名义上的赵王赵何决裂,危险可想而知。

    从云中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乐毅呢?赵雍此刻有些后悔,起码这样有个人可以提醒自己,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被动的境地。

    清晨鸡鸣时分,薄雾蒙蒙,万籁俱寂。

    辽阔无边的高原上,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向南延伸,道路两边是低矮的灌木层,间有稀疏的胡杨林在薄雾中忽隐忽现,单人匹马自北向南飞掠着,马蹄声隆隆,身后扬起的尘土混入了晨雾中。

    遥遥可见大河之水劈开崇山峻岭,从林胡三中的白云深处澎湃而来,在郁郁葱葱的广袤高原上一泻千里向南流去。滚滚滔滔的大河水带着敕勒川大草原的清新,带着阴山大森林的青绿,在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下,温柔地缠绕着雄峻粗犷的千山万壑,壮丽得教人心醉。

    来人三十来岁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面带风尘之色,显是连日赶路、风尘仆仆,正是乐毅。

    几日前,乐毅与赵固正率军与林胡作战,收到沙丘之变的消息后乐毅与赵固紧急鸣金收兵回到大营。

    中军幕府大帐中,乐毅与赵固相对而坐。

    赵固四十多岁的年纪,浓密的络腮胡,长年累月的征战,给卜一种杀伐肃然之感。看似粗犷,实则颇有心机谋略,要不赵雍也不会让其主政胡地多年。

    帐外灯火煌煌,帐内静默无声。午后撤兵回到大营后,二人便干坐在这儿,中间寥寥数语,也只是索然寡味地谈了谈对胡战事,没有提及沙丘之事。沙丘距离云中快马几日的路程,也就是说今天收到的消息已经是几日之前的了。

    他们都在筹。

    等最新的消息,同时心中思索着各自的计划。

    刁斗声混合着隐隐约约的大河涛声传来,赵固站起身来,对着乐毅道:“子时了,乐将军先去睡吧,有消息我通知你,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乐毅站起身来,望着赵固深邃的眼神道:“也好,有劳将军了。”

    拱拱手,乐毅出了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帐,乐毅无心睡眠,重新把今天的一幕幕在眼前过了一边,尤其细细回味了赵固的脸色、说过的话。一向机智多谋的乐毅一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夜幕消散,天倏忽亮了,莽莽山塬上落了淡淡如烟的晨雾。一夜无眠的乐毅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泛酸的胳膊腿,揉了揉面颊,出来大帐。

    帐外一片安静,时有巡逻卫队路过,都向乐毅行礼。

    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乐毅看看幕府大帐,没有消息传来。

    不多时,乐毅牵着一匹马悄悄出了军营,飞身上马,向南疾驰而去。

    中军幕府大帐外,一身戎装的赵固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不知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