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咸阳起冲突
无心扑在澹台明月怀里，脸上兀自挂着泪珠。只见她不停地诉说着什么，惹得澹台明月眼眶通红，时而咯咯笑出声来。
卓瑛与伊宓端坐着，眸子里也尽是雾气。
见无尘过来，无心从澹台明月怀里起身。澹台明月起身看向无尘。
“苏先生在前面等你。”
“嗯。”
无尘突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心念转换之间就见无尘在澹台明月身后伸出双手表演了往前走的姿势，无尘突然醒悟过来，“我送你过去吧。”
“嗯。”
澹台明月转身对无心、卓瑛和伊宓笑道：“我先走一步，在临淄等你们啊。”
众姐妹点点头，目送澹台明月和无尘走远。无心拍了拍额头，低语了声木头，惹得卓瑛、伊宓又是一阵娇笑。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卓瑛笑声中隐藏的哀伤。
无尘和澹台明月沿河畔并肩走着，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可曾忘了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倒是会说，人前却像根木头。”一句话说到澹台明月心里去了，佳人妙目亮如大星，双颊也罩上一抹嫣红，娇如春花，更添韵致。
“想过以后吗？”
“想过。”
“如何？”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不是逢泽离别时自己的呢喃细语吗？澹台明月泪眼朦胧。
温热的大手抚上佳人娇嫩的脸庞，轻轻拭去泪水。
澹台明月一动不动，一任泪水流淌。
午后时分，临淄城北门人头攒动。
巨大华丽的青铜轺车上端坐着齐相韩聂，韩聂四十余岁，国字脸，下颌一撮短须，眼神深邃，透着精明。
韩聂伸长着脖子遥望前方，负责迎接的大臣分两列立于轺车前面，再往前便是齐国闻名遐迩的剑击士，左右两队各百名，威武彪悍，使人望而生畏。
四周是临淄城的国人，他们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让相国出迎？
端坐在轺车上的韩聂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助齐王完成了历代先王未曾完成的霸业。
一团黑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渐渐清晰。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拱卫着一辆华丽的轺车辚辚驶来，水蓝色的燕国国旗在春风中翻卷着。
临淄国人发出一阵低呼，人群有些扰乱，韩聂有些愠怒，怪国人大惊小怪。
近了。
韩聂端坐了。
停了。
韩聂脸上不怒自威。
一袭水蓝色长袍的苏秦在御者荆云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轺车，一脸肃穆，躬身高声道：“燕国使者苏秦代燕王问齐王安好。”又面向韩聂，脸上挂满笑意，“见过韩相。”
燕国出使队伍中没有澹台明月。
“呵呵，苏相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我王得知苏相来使，特派在下前来迎接。”
“谢齐王，谢韩相。”苏秦再次躬身行礼。
“我王已在宫中设宴，苏相这就随我进宫吧，上我轺车。”一招手，笑嘻嘻道。
苏秦回首吩咐荆云带着使团先去驿馆休息，便上了韩聂轺车。
待到苏秦与韩聂并肩坐了，御者大喝一声进宫，出迎队伍调转方向缓缓向王宫驶去，看热闹的临淄国人也渐渐散了，坊间也开始议论纷纷，不知燕国来使所谓何事。
轺车之上，韩聂拉住苏秦的手，脸上堆砌起一团哀伤，“唉，这齐相不好当啊！”
苏秦面带微笑，看着韩聂，没有搭话。
韩聂眼珠转了转，继续说，“我王罢免了孟尝君，将我从韩国召来做这齐相，如同将我置于火上炙烤啊。想那孟尝君一世权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在齐国乃是无根之萍，全凭齐王恩宠，田文在齐国可是盘根错节，呼风唤雨，我可是一日不得安心啊。”正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韩聂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我王上承宣王盛世，国力堪与秦国相较，是故我王一直希望开创一番霸业，盖过先王。然老夫愚钝，未曾献上強齐之策，苏相乃鬼谷高才，精通纵横之术，之前来信中亦希望齐、燕交好，此次来齐也为此事，不知可有強齐计策教我？老夫定当全力促成齐、燕交好。”
苏秦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成策在胸，韩聂见状心中略定，等待着苏秦的下文。
苏秦一拱手，问道：“敢问韩相，齐国若要实现霸业，最大的威胁在哪？”
韩聂双眼微眯，眼底精光闪过，略一沉吟，道：“要论威胁，自然是赵国。秦国虽强，但地处西陲，与我有几千里之远，且中间有韩、魏阻之，实奈何我不得；楚国虽地域辽阔，又新亡越国，尽得吴越之地，但楚国一则国主昏庸，二则贵族不听召唤，故无精兵强将，三则楚国目前主要精力在消化吴越之地，实无北上之征兆；韩、魏疲于应对秦国，尚需仰仗于我，燕国嘛”
韩聂略一停顿，观察了一下苏秦的神色，苏秦微微一笑，道：“韩相旦说无妨。”
“这燕国嘛，前年新败于我，十万大军匹马无还，虽则齐、燕世仇，却也无法威胁我。”
“唯有赵国！虽然武灵王已逝，但赵国服胡地、并中山，练精兵，大势已成。天下已然秦、齐、赵三强鼎立。赵国与我毗邻，且时常与我冲突，我要西出亦或赵国南下，齐、赵必然冲突再起，纷争不断，齐、赵相争，秦国必然得利，届时天下大势必然倾向于秦，余所不愿也。”
苏秦点点头，说：“韩相深有见地，苏秦同感。齐王若要争霸，必然外扩，在下有上中下三策，请韩相斟酌一二。”
“哦？苏相旦请说来，无论怎样，此次韩某必定促成齐燕结盟！”
“齐国东临沧海，若要外扩，只能向南、向西、向北三个方向。先说下策，灭燕！”
灭燕两个字吓得韩聂一哆嗦。
苏秦心下暗笑，接着说：“宣王时齐国已经灭过一次燕国，此时倾全国之力再次灭燕也并非不可能。然则，灭燕之后呢？齐国必然国力衰退，但是赵国也不可能眼看着齐国灭燕，一旦齐国屯兵燕境，赵国必然是齐国下一个目标，所以纵然燕国不与赵国结盟，赵国为了自身安危也必然起兵护燕。而且，若是燕、赵结盟反攻齐国，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若不灭国，只为燕国南域，燕王必然寸土必争，齐国可要陷入进去喽！”
韩聂额头冷汗涔涔。
“况且当今燕王贤达，齐国用何借口灭燕呢？非正义之师如何长久？”
韩聂叹了口气，黯然无语。
“再说中策”燕国的话题还是太敏感，韩聂有些应付不来，苏秦转而讲述中策，韩聂也长舒一口气。
“中策，既是蚕食韩、魏之土地，韩、魏被秦压制，兵力基本都被秦国牵制，齐军突然入侵，必可夺得大片土地。然则这极有可能将韩、为彻底推向秦国，造成张仪时期的秦魏韩连横之局势，届时若秦国借道韩魏进攻齐国，齐国又当如何？赵魏韩本是一体，攻齐赵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韩聂面无表情，心下却暗自诽腹，你这中策还不如下策呐！还不如直接听你的上策。
“再说这上策，那自然是向南发展了。韩相以为楚国和宋国如何？”
听到宋国，韩聂两眼顿时精光爆射，立即道：“哈哈，自然是宋国！想那宋王暴虐无道，竟然趁齐魏韩联军伐秦之际，大肆攻掠周边小国，可谓荒唐！我齐国堂堂之师，自然不能任由宋国胡作非为，定要为天下弱者讨还公道！”
苏秦呵呵一笑，捋着短须望向队伍前进的方向。韩聂笑得脸上裂开了花，抓着苏秦的手不住夸赞，拍胸脯保证说服齐王与燕国结盟。
“燕王为表结盟诚意，愿为齐弟，并愿出兵助齐攻宋，以化解齐、燕数十年之恩怨。”
韩聂惊讶地看着苏秦，心道这燕王难道真的决定与齐国结为兄弟吗？灭国之仇真的能放下吗？韩聂一时间有些迷惘。
一愣神之后，韩聂拍手叫好：“如此甚好，甚好啊！此次结盟必定成功！”
“那就有劳韩相了。”苏秦拱手行礼。
“包在我身上了，哈哈！”
临淄城的石板主道上，马蹄哒哒，车轮辚辚，伴着缓缓西沉的太阳，苏秦一行进入了齐王宫。
新月东升，夕阳挂在了城墙一角，漫天红霞映衬下，齐王宫的夜宴开始了。
卓瑛与伊宓端坐着，眸子里也尽是雾气。
见无尘过来，无心从澹台明月怀里起身。澹台明月起身看向无尘。
“苏先生在前面等你。”
“嗯。”
无尘突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心念转换之间就见无尘在澹台明月身后伸出双手表演了往前走的姿势，无尘突然醒悟过来，“我送你过去吧。”
“嗯。”
澹台明月转身对无心、卓瑛和伊宓笑道：“我先走一步，在临淄等你们啊。”
众姐妹点点头，目送澹台明月和无尘走远。无心拍了拍额头，低语了声木头，惹得卓瑛、伊宓又是一阵娇笑。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卓瑛笑声中隐藏的哀伤。
无尘和澹台明月沿河畔并肩走着，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可曾忘了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倒是会说，人前却像根木头。”一句话说到澹台明月心里去了，佳人妙目亮如大星，双颊也罩上一抹嫣红，娇如春花，更添韵致。
“想过以后吗？”
“想过。”
“如何？”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不是逢泽离别时自己的呢喃细语吗？澹台明月泪眼朦胧。
温热的大手抚上佳人娇嫩的脸庞，轻轻拭去泪水。
澹台明月一动不动，一任泪水流淌。
午后时分，临淄城北门人头攒动。
巨大华丽的青铜轺车上端坐着齐相韩聂，韩聂四十余岁，国字脸，下颌一撮短须，眼神深邃，透着精明。
韩聂伸长着脖子遥望前方，负责迎接的大臣分两列立于轺车前面，再往前便是齐国闻名遐迩的剑击士，左右两队各百名，威武彪悍，使人望而生畏。
四周是临淄城的国人，他们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让相国出迎？
端坐在轺车上的韩聂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助齐王完成了历代先王未曾完成的霸业。
一团黑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渐渐清晰。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拱卫着一辆华丽的轺车辚辚驶来，水蓝色的燕国国旗在春风中翻卷着。
临淄国人发出一阵低呼，人群有些扰乱，韩聂有些愠怒，怪国人大惊小怪。
近了。
韩聂端坐了。
停了。
韩聂脸上不怒自威。
一袭水蓝色长袍的苏秦在御者荆云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轺车，一脸肃穆，躬身高声道：“燕国使者苏秦代燕王问齐王安好。”又面向韩聂，脸上挂满笑意，“见过韩相。”
燕国出使队伍中没有澹台明月。
“呵呵，苏相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我王得知苏相来使，特派在下前来迎接。”
“谢齐王，谢韩相。”苏秦再次躬身行礼。
“我王已在宫中设宴，苏相这就随我进宫吧，上我轺车。”一招手，笑嘻嘻道。
苏秦回首吩咐荆云带着使团先去驿馆休息，便上了韩聂轺车。
待到苏秦与韩聂并肩坐了，御者大喝一声进宫，出迎队伍调转方向缓缓向王宫驶去，看热闹的临淄国人也渐渐散了，坊间也开始议论纷纷，不知燕国来使所谓何事。
轺车之上，韩聂拉住苏秦的手，脸上堆砌起一团哀伤，“唉，这齐相不好当啊！”
苏秦面带微笑，看着韩聂，没有搭话。
韩聂眼珠转了转，继续说，“我王罢免了孟尝君，将我从韩国召来做这齐相，如同将我置于火上炙烤啊。想那孟尝君一世权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在齐国乃是无根之萍，全凭齐王恩宠，田文在齐国可是盘根错节，呼风唤雨，我可是一日不得安心啊。”正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韩聂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我王上承宣王盛世，国力堪与秦国相较，是故我王一直希望开创一番霸业，盖过先王。然老夫愚钝，未曾献上強齐之策，苏相乃鬼谷高才，精通纵横之术，之前来信中亦希望齐、燕交好，此次来齐也为此事，不知可有強齐计策教我？老夫定当全力促成齐、燕交好。”
苏秦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成策在胸，韩聂见状心中略定，等待着苏秦的下文。
苏秦一拱手，问道：“敢问韩相，齐国若要实现霸业，最大的威胁在哪？”
韩聂双眼微眯，眼底精光闪过，略一沉吟，道：“要论威胁，自然是赵国。秦国虽强，但地处西陲，与我有几千里之远，且中间有韩、魏阻之，实奈何我不得；楚国虽地域辽阔，又新亡越国，尽得吴越之地，但楚国一则国主昏庸，二则贵族不听召唤，故无精兵强将，三则楚国目前主要精力在消化吴越之地，实无北上之征兆；韩、魏疲于应对秦国，尚需仰仗于我，燕国嘛”
韩聂略一停顿，观察了一下苏秦的神色，苏秦微微一笑，道：“韩相旦说无妨。”
“这燕国嘛，前年新败于我，十万大军匹马无还，虽则齐、燕世仇，却也无法威胁我。”
“唯有赵国！虽然武灵王已逝，但赵国服胡地、并中山，练精兵，大势已成。天下已然秦、齐、赵三强鼎立。赵国与我毗邻，且时常与我冲突，我要西出亦或赵国南下，齐、赵必然冲突再起，纷争不断，齐、赵相争，秦国必然得利，届时天下大势必然倾向于秦，余所不愿也。”
苏秦点点头，说：“韩相深有见地，苏秦同感。齐王若要争霸，必然外扩，在下有上中下三策，请韩相斟酌一二。”
“哦？苏相旦请说来，无论怎样，此次韩某必定促成齐燕结盟！”
“齐国东临沧海，若要外扩，只能向南、向西、向北三个方向。先说下策，灭燕！”
灭燕两个字吓得韩聂一哆嗦。
苏秦心下暗笑，接着说：“宣王时齐国已经灭过一次燕国，此时倾全国之力再次灭燕也并非不可能。然则，灭燕之后呢？齐国必然国力衰退，但是赵国也不可能眼看着齐国灭燕，一旦齐国屯兵燕境，赵国必然是齐国下一个目标，所以纵然燕国不与赵国结盟，赵国为了自身安危也必然起兵护燕。而且，若是燕、赵结盟反攻齐国，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若不灭国，只为燕国南域，燕王必然寸土必争，齐国可要陷入进去喽！”
韩聂额头冷汗涔涔。
“况且当今燕王贤达，齐国用何借口灭燕呢？非正义之师如何长久？”
韩聂叹了口气，黯然无语。
“再说中策”燕国的话题还是太敏感，韩聂有些应付不来，苏秦转而讲述中策，韩聂也长舒一口气。
“中策，既是蚕食韩、魏之土地，韩、魏被秦压制，兵力基本都被秦国牵制，齐军突然入侵，必可夺得大片土地。然则这极有可能将韩、为彻底推向秦国，造成张仪时期的秦魏韩连横之局势，届时若秦国借道韩魏进攻齐国，齐国又当如何？赵魏韩本是一体，攻齐赵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韩聂面无表情，心下却暗自诽腹，你这中策还不如下策呐！还不如直接听你的上策。
“再说这上策，那自然是向南发展了。韩相以为楚国和宋国如何？”
听到宋国，韩聂两眼顿时精光爆射，立即道：“哈哈，自然是宋国！想那宋王暴虐无道，竟然趁齐魏韩联军伐秦之际，大肆攻掠周边小国，可谓荒唐！我齐国堂堂之师，自然不能任由宋国胡作非为，定要为天下弱者讨还公道！”
苏秦呵呵一笑，捋着短须望向队伍前进的方向。韩聂笑得脸上裂开了花，抓着苏秦的手不住夸赞，拍胸脯保证说服齐王与燕国结盟。
“燕王为表结盟诚意，愿为齐弟，并愿出兵助齐攻宋，以化解齐、燕数十年之恩怨。”
韩聂惊讶地看着苏秦，心道这燕王难道真的决定与齐国结为兄弟吗？灭国之仇真的能放下吗？韩聂一时间有些迷惘。
一愣神之后，韩聂拍手叫好：“如此甚好，甚好啊！此次结盟必定成功！”
“那就有劳韩相了。”苏秦拱手行礼。
“包在我身上了，哈哈！”
临淄城的石板主道上，马蹄哒哒，车轮辚辚，伴着缓缓西沉的太阳，苏秦一行进入了齐王宫。
新月东升，夕阳挂在了城墙一角，漫天红霞映衬下，齐王宫的夜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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