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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贾氏之殇(三)

    五日后,贾琏来了,林如海身体有恙,考虑到贾圭和贾琏同是贾家的人,就让贾圭过来迎接。

    那贾琏金冠束发,锦袍遮身,再加上一副白腻而又俊俏的外表,活脱脱一个小鲜肉、大帅哥。

    贾圭却翻了个白眼儿,你是来奔丧的,又不是来玩乐的,至于打扮成这样么?

    一行人见过了,贾琏打量着贾圭,因笑道:“哦?你就是金陵第十二房的贾圭?听说你考中了南直隶武科举人?”

    贾圭笑道:“琏二哥好!小弟正是贾圭。武科举人,不过是侥幸而已。”

    贾琏点头,“哦,原来是侥幸啊!圭弟不愧是我贾家之人,单看这外表,只比你琏二哥差了一点点,很好,很好!”

    贾圭道:“琏二哥,先别说这些,姑母新丧,我觉得,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

    贾琏尴尬地笑了笑,贾圭喊来王皋,让王皋带贾琏以及他的跟班兴儿、昭儿等,去东跨院换上孝服,方去见林如海。

    林如海果然如原著那般,只派遣了黛***.母王妈妈、小丫鬟雪雁相随,贾圭苦谏,却是无用。

    商定好随行人员、船只、路线、日期等事,贾琏便命郑华家的、吴兴家的、王兴家的等协助黛玉整顿行装,过了头七,启程上京。

    王皋家的来报:“圭二爷,姑娘有请!”

    贾圭“虚伪”地说:“男女有别,不敢擅入。姐姐请回姑娘,如果有事儿,派个婆子传话便是。”

    王皋家的瞧着他一脸正气,心里纳闷儿:往日太太训斥过二爷好几次,让他多学些礼数,不可随意进入深宅大院,但二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何曾把垂花门放在眼里,难不成太太一去,二爷悔之莫及,竟都改了?

    王皋家的悻悻而去,回过黛玉,黛玉听了,摆出招牌式的冷笑:“这是在和我怄气呢。好一阵歹一阵的,说两面三刀,真真没冤枉他!”

    继而汪汪而哭,泪俄下,罗衣湿。

    王皋家的垂手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少时,林黛玉想了想,忙执笔写了一首诗递给王皋家的,又说:“王姐姐,你告诉他,他若不来,赶明儿我旅居客寄于贾府,到死之时,也不知葬在哪座香丘里,再不能像在我家一样儿,由着性子胡闹了!”

    王皋家的便以原话告之。

    贾圭先是一怔,香丘?这两个字……再接来纸条一看,赫然是元慎的代表作——《行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短短四句,蕴意无穷。

    来到林如海专门为林黛玉设置的书房“返生斋”,林黛玉正在书桌前挥笔洒墨。

    一身素白色生麻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双眸点漆含泪,愈增其妍,恰如西子捧心,符合两世人的审美。

    好一幅美丽、祥和的美少女挥笔图。

    雪雁、王妈妈早习惯了贾圭的“无礼”,当下也不阻拦,悄悄退至书架之后。

    “呆货,你肯来了?”

    黛玉抬头一瞥,嘴角露出不可察觉的微笑,继续埋头写字。

    贾圭笑道:“林妹妹,还生气呢?”

    黛玉白了他一眼,含笑道:“你管我呢!我生不生气,与你何干!”

    “妹妹切不可再说什么‘香丘’的浑话了。你是下凡渡劫的仙女,怎会葬在那劳什子的香丘?”走至案前,宣纸上赫然是一首悼亡诗:

    十载恩难报,重泉哭不闻。

    年年春草色,肠断一孤坟!

    “好诗!悼亡之情跃然纸上,连我都忍不住要哭了!”

    “呸!又作妖了,人家写得是真情实意,怎么在你口中就变味儿了!”

    说着赶忙夺在手内,嗔道:“你这呆货,就许你自个儿说浑话,不许别人说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啐!你忒霸道了吧!”

    贾圭笑了笑,便转移话题:“林妹妹,其实,那天我和姑母……”

    黛玉只听了半截,纤手一伸,踮脚忙忙掩住他的小嘴,怔怔地说:“圭哥儿,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那天娘亲初丧,我竟多心了,只当你心里藏.奸.儿。两年前,若不是你费心请决机禅师为娘亲诊治,娘亲焉能续到今日?况这两年来,你花着各种心思逗我和娘亲开心,我是个草木之人,焉能不知?不用说了。譬之烟云之过眼,百鸟之感耳,岂不欣然接之,然去而不复念耶?”

    贾圭本做好了被她怼一番的打算,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段回复,奇女子啊!当下愣了半晌,体味其中之意。

    黛玉啐道:“呆货,又发什么呆!”

    贾圭笑着拱手:“林妹妹之灵秀,天下无人能及,贾某佩服!”

    黛玉亦笑着拱手:“过奖过奖!在才华横溢的贾经魁面前,小女子这是‘东施效颦’,什么时候能像您这么有才还这么低调,小女子就无憾了!”

    “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贾圭脸色凝重起来,因说:“林妹妹,我要和你说一件大事儿。”

    黛玉笑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那些个浑话我早知道了。”

    贾圭道:“不是浑话。荣国府有个唤作什么‘宝玉’的,整日厮混于内帏,你知不知道?”

    “宝玉?你说得是外祖家的表哥吧?”

    “嗯,就是他。”

    黛玉笑道:“我曾听见母亲常说,外祖家的表哥衔玉所生,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虽极憨顽,说在姊妹情中极好的。况我去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十几岁的人了还不知礼数?”

    贾圭道:“林妹妹,你想岔了。你这位表哥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爱给姊妹们取字。他给二姑娘取字‘木头’,给三姑娘取字‘玫瑰’,给四姑娘取字‘青莲’,自号‘富贵闲人’,亦号‘绛洞花主’,都姓贾,都是自家姊妹,平日里取着字玩闹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如果他见了你,也给你取字的话,麻烦就大了啊。”

    黛玉听得一惊一乍的,不禁破涕为笑,奇道:“木头,玫瑰,青莲,富贵闲人,绛洞花主,好生奇怪的字!照你这样说,这个宝玉还真是个惫懒人物、懵懂顽劣之童了?”

    贾圭道:“林妹妹,你的关注点可真刁钻!重点不是字,而是取字啊!”

    黛玉剜了他一眼,忽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数落道:“圭哥儿,你又弄什么鬼?你也是姓贾的,这个宝玉那里得罪你了,值得你口有蜜腹有剑地中伤他?况我外祖家是诗书簪缨之家,严守礼法,表哥更是嫡子,怎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事?啐!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摇笔弄舌、心里藏起奸儿来了?”

    贾圭苦笑,贾家一门双公,位列金陵四大家族,又是林如海的岳家,别说林黛玉了,就是喊来一个路人,也会这样认为。如果再添油加醋,确实有嚼舌根之嫌了。

    便笑道:“正是因为我出身于贾家,所以才知道这些隐秘。《礼记》有言:女子许嫁,笄而字。‘待字闺中’的道理你肯定比我懂。我没有中伤他人的意思,只是提醒而已。”

    黛玉蹙眉一思,自有一番计较。

    贾圭瞧着她的表情,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当下叹了一声,转移话题,谈论进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