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弄潮儿
玉津园内还有各种水上节目，有水师演习、杂技、木偶戏等。那些精明的商家一大早就在演出周围搭满了帐篷，然后租给前来观看表演的人们。这里早就被形形色色的人群占据了，到处人潮涌动着。想要看到前面的表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观看最好的位置已经被那些商家们占据了。
“小榆，你刚才摔了一跤，现在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哥。”宋小榆笑着回答道。
宋福摸摸宋小榆的头说：“你呀……”
此时远方正在敲锣打鼓，估计又是什么好戏即将上场。兄妹俩赶紧凑过去也看个热闹。
“哥，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见。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宋小榆对宋福说。
宋福想了想，说：“来，你骑在我的肩上，这样你就可以看见了。”说着，宋福便蹲下身去让宋小榆骑在了自己的肩上。果然，叠加起来的高度，让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起来。高高耸立在人群之中的宋小榆，独享着一览众山小的妙趣。
远方一头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人群中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哥，快看，那里有一只大怪物。”宋小榆兴奋地说道。
“在哪儿，在哪儿？”
“就在那边啊。”
“怪物长什么样？”
“哎呀，哥，快把我放下了。”
宋福遵从地将宋小榆放下了。
“哥，快走。我们过去看。”说完，宋小榆便拉着宋福朝“怪物”出现的地方奔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人群，然后从人墙中拨开了一道缝隙，才得以观赏到面前这个奇物。
“哥，快看呀，那只怪物长得好奇怪。”
“就是呢。”
“哎呀呀，你看它那四根粗壮的脚就像大柱子那么大。”
“可不吗，比咱们家的房梁还粗吧？”
“嗯嗯。哎，快看挂在它头顶的那两把蒲叶扇。”
“什么蒲叶扇，那是人家的耳朵。”旁边一位老先生说。
“耳朵？还这么大吗？”宋小榆惊叹地瞪大了双眼。
“小榆，你快看那长长的东西。”
此时，大怪物正在向世人展示如何用鼻子卷地上的食料来吃。它的一举一动让人群中不断发出惊讶的声音。
“哥，那支弄着的两根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别人给他安上去的一种装饰的物品吧。”
“那是牙齿。”旁边的老先生忍不住回应道。
“牙齿？”
宋福和宋小榆互相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宋福对旁边的老先生说：“哎呀，老先生真是让您见笑了，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
“你们第一次来玉津园吧？”老先生问。
兄妹俩笑着点点头。
“这个呀，叫‘大象’，是从天竺来的一种吉祥物。每年这个时候，朝廷就会把它们放出来给大家表演。快看，表演开始了。”
只见，站在“大象”旁边的一个穿紫色衣衫的男人开始击鼓敲锣，随着鼓点声，那只庞然大物便乖乖地开始转圈、跳跃、屈膝行礼。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过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不管驯象人如何击鼓敲锣，大象就是不肯动。这可急坏了旁边的驯象人，而旁边观看的人们议论纷纷地话语让驯象人开始烦躁了起来，于是他便拔出身上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大象的身上，大象越是不动，驯象人就越使劲地抽打它，直到大象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每一鞭子打下去，宋小榆都感觉都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实在看不下去，便将脸埋在了宋福的怀里。可是，挥动的皮鞭在空中划出的响声一次一次地告诉她事情还在继续，虐待依然在继续。
“哎，真是奇怪，这怪物这么大，为什么不站起来反抗呢？要说，它一抬脚估计都能把驯象人给踩扁了。”旁边一个人说。
“这种大象啊，之所以没有反抗能力。是因为它们从小就接受训练，只要不听话，就会挨打。估计是从小被打怕了，即使身体长大了，思想也被禁锢在了一条皮鞭下。”
旁边两人的对话，再加上眼前的这一幕，让宋小榆内心对那只比自己庞大好几倍的怪物，产生了无尽地怜悯之情。
“哥，我们走吧。”
“好。”
就在兄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那只大象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站起来愤怒地撞飞了旁边的驯象人，然后又开始狂躁地冲向了人群。吓得人们，四处逃窜。有的人鞋子被跑掉了，只好光着脚继续逃。有的人摔倒了，刚爬起来又被人撞到了。有的人只顾着自己逃，却忘记了身边的孩子，被遗失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就在刚刚，惊恐混乱的人群一下子将宋福和宋小榆给推散开了。他们四处寻找，大声呼喊根本无济于事。
慌乱之中，宋小榆被旁边哭泣的声音吸引住了，她看见距离自己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个男童正坐在地上伤心地哭泣。而此时那只大象正好朝这边冲来。危难之时，根本容不得她有片刻地思考。她本能地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盖住男童的身体。而此时，大象正好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双又大又粗壮的脚已经抬到了距离他们头顶还有方寸距离的地方。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人群的上空如闪电飞了过来，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翻滚到宋小榆身边，只见他一把抱住宋小榆和男童，随后像一个快速滚动地球很快便滚到了安全区域。就在他们刚好滚出去的一刻，大象的脚正好重重地踩到了刚才宋小榆救男童的地方。
宋小榆从惊恐之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是一个戴斗笠的男人。一块深色的布幔遮住了对方的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是他救了自己和男童，宋小榆想。刚才在小花园，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我的儿啊，你没事吧？”
一个妇人跑过来呼喊道。此时，宋小榆才意识到她怀里的男孩依然在哭泣，而他的娘亲正焦急地在寻他。男童听见自己娘亲的召唤，马上挣开束缚，一下子扎进了自己母亲的怀抱。
而此时，那只发疯的大象还没有消停下来，它继续冲撞着周围的人群，并且正在朝宋小榆的方向加速冲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戴斗笠的男人抱着宋小榆朝更远的方向快速滚动去，就在这个滚动的过程中，宋小榆隐隐约约地窥见到了帷幔背后隐藏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不苟言笑，没有愁容，未有悲亢，既无紧张，也无害怕，深不见底的眼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好似可以刺透周围的一切。他们的目光对视着。男人的目光就像烈火，将宋小榆团团包围住。炽热的力量，让她的心也滚烫了起来。
当他们与大象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时候，戴斗笠的男人立马翻身起来。只见他，纵身一跃，便飞到了空中，然后再来一个翻滚与回旋，整个人便平稳地落在了大象的后背上。他用手中的剑柄用力地在大象背部敲击了几下，随后又绕着大象四周随意地敲击了几下，那只大象便乖乖地停了下来。驯象人赶紧过来牵走自己未管教好的大怪物。
真是虚惊一场，此时逃散的人们这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周边摆摊的商贩们赶紧收拾被大象冲撞后的狼狈场面。
“小榆……”
远方传来宋福的呼唤，他跑过来扶起地上的宋小榆。
“你没事吧？”
“我没事，哥。”宋小榆摇摇头。
宋福准备带宋小榆离开时，宋小榆突然停驻了脚步，她感觉背后有一双炽热的目光正看向自己。当她转过身去，刚才混乱的场面已经恢复了原来井然有序的样子，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而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也早已经不见了……
“弄潮比赛开始了，弄潮比赛开始，大家快去看啊。”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呼喊。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流去。在这里滚滚江水如暴怒而饥饿的狮子一般在河道中不断跳跃翻滚，岸边的人们黑压压地挤成了一条长长的围墙。在江边，官府搭建起了五六个三米高的看台，上面坐着来自京都和梦梁府的达官贵族，还有一些地方有钱有势的大亨。其中，最中间的看台上坐着的人全是来自京都的官员。旁边的一个看台上，则是京都官员的家眷，其中就有都南青和蔡周这两个好斗的公子哥。杨梦姬和黄五爷的家眷坐在最后一个看台上。
报名参加弄潮比赛的人非常多，但是大多是一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原因是，最后的优胜者会得到非常可观的奖赏。这些奖赏都是那些有钱的商业大亨们亦或是地方官员提供。今年弄潮比赛的奖赏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丰厚。除了可以获得名门望族提供的白银100两，会子200贯以外。梦梁府的黄四爷会赏60坛美酒，最大的布庄提供20匹上好的绸缎，还有三家酒楼会提供胜利的勇士免费食宿五天五夜。
“还有谁，要报名参加？弄潮比赛马上开始，赢得头筹赏赐丰厚。”负责报名的男子朝人群中呼喊道。
“小榆，你先拿着这些东西。”宋福将刚才买的东西塞到宋小榆的手里。
“哥，你要干什么？”宋小榆不安地看着对方。
“我也参加这次的比赛。”
“不要！”宋小榆马上提出反对，“哥，你看那江里的水，人一旦跳进去后，就真的起不来了。”宋小榆紧紧抓住宋福的手不放。
“放心吧，你哥我长这么大跟别人比赛从来没输过。”
“可是，哥……”
“哎呀，没有什么可是。等我赢了头筹，我们就会有很多钱，这样我们就不在过以前吃不饱的日子了。”
“哥……”
“相信我！”宋福拍了拍宋小榆的肩，坚定地说。
事已至此，宋小榆也没什么话可说了。从小到大，她都相信这个哥哥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这一次，她依然也会选择相信。虽然，此刻她内心极度的不安。
“我报名！”宋福说着，便走到报名官的面前。
正式比赛之前，每个参加弄潮比赛的人都会事先在一份类似“安全责任书”的纸上签字画押，如果在整个过程中，一旦发生意外，责任全由自己负责。
签字画押完之后，他转过身来问：“小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旗？”
宋小榆一眼望去，指着其中一面旗说：“绿色。”
“好，就绿色了。”
坐在看台上的人们，也都期待地望着沱江岸边上的一举一动。此时，一个有点瘸腿的跛子端着一个木托盘走向看台，在他的托盘里摆放着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旗。
“老爷您押哪位弄潮勇士？”跛子每走到一个大老爷身边，便会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大老爷们如果看中了哪位弄潮勇士，觉得对方在这次弄潮比赛中赢的胜算最大，便会拿起代表对方的小旗子。这当然是属于上流社会的另外一番赌博，赢了的一方，自然会收获一波远超于弄潮勇士报酬几十倍的银钱。
当跛子端着托盘来到黄五爷面前时，他看了看，也不知道该选哪个颜色的旗子。于是，他扭头问旁边的杨梦姬：“杨姑娘，你觉得应该选哪个？”
而此时，杨梦姬看了看岸边的弄潮勇士，惊讶地发现站在队伍最末尾的人竟然是那个卖炭的男子。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杨姑娘，你觉得选哪个比较好？”黄五爷再一次问道。这时，杨梦姬才回过神来，她指着岸边举着绿色旗子的宋福，说：“他！”
“好，就选他了！”黄五爷说着便拂袖伸手从托盘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的旗子。
“喂，都南青，你敢跟我打赌吗？”蔡周问旁边的都南青。
“打就打，谁怕谁呢。你想堵什么？”都南青说。
“如果我赢了你输了，上次我输的那次，咱们就抵消了。”
“那如果你这次又输给我了呢？”
“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当众叫你一声爹。”
都南青一听，马上拍手叫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都南青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蔡周说。
“好！那你就等着叫我爹吧。”
“别高兴得太早，现在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走着瞧吧。”
“我堵那个举红旗的男人会赢。你堵谁？”蔡周首先选择了下赌注的选手。都南青一看，一下子清楚了蔡周心里打的算盘。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故意把体格最好的选手选走了，留下那些高不高低不低的弱者。哎，谁叫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对方的邀请了。既然答应了，就要好好地玩一把。他仔细打量着岸边站着的那些弄潮勇士们，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了边上那个举着黄旗的男子。对他而言，输赢很重要，但是不畏惧挑战更重要。
比赛马上开始，在一阵敲锣打鼓之声中，只听一声令下，所有参赛的弄潮勇士便一个个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沱江河里。岸边的看官们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探望。
首先冒出头来的是那个举着红旗的男子，随后是黄色、蓝色、紫色等旗子。宋小榆焦急地盯着面前的滚滚江水，却怎么也看不到那面绿色的旗子。就在她快急哭的时刻，突然那面绿色的旗子从水里被举了出来。宋福没有被江水吞下，顿时宋小榆心中的那块悬着的石头便落了下来。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个妇人哭喊了起来。原来，她的儿子也参加了本次弄潮比赛，可惜人跳进江中许久都未钻出头来。旁边的人们纷纷议论说：“一定是被江水给吞了。”妇人哭得死去活来，几乎晕厥，好心的人只好将其扶到一边休息。
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些在江中激流勇进的男人们个个都是“亡命徒”。其实，他们并不是天生就好赌博，也并不是不畏惧死亡，更不是不珍惜眼前的生活。而是，生活迫使他们需要通过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来博得命运的转变。这就是在底层生活的人们的真实写照。那些高高在上，拿着从百姓兜里挣来的钱的富人们，是理解不了这种对生的夙愿的。
随着比赛的进程，气氛越来越紧张。站在岸边观看的人们都为江中的勇士们捏了一把汗。而对于勇士们的家属而言，此刻赢不赢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能活着回来就行！
江中的弄潮勇士们，自从跳进江中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困难是什么。他们不仅需要克服内心的巨大恐惧，克服浑浊汹涌的浪潮造成的视线不清晰，而且还需要努力让自己在逆流中保持勇往直前的冲劲。此刻，平时认为自己是游泳高手的人，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谦逊地用蛮力来比拼。目前冲在最前方的依然是红旗和蓝旗，后面还有四五个旗子紧随其后，绿旗在第七个。岸边的跛子拿着锣敲打，随时向周围地人汇报弄潮比赛的进展。
宋福始终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均匀地速度前行，当下不仅在比快慢，更是在比耐力。他要等时机再向前超越。很快最初超越他的四五个人因为体力不支，都陆续落在了他的后面。而江水中，红旗勇士一直保持领先地位，就在大家误以为他将会夺冠时。后面的蓝旗勇士突然发力，一下子追上了红旗勇士。红旗勇士见状赶紧发力超过去。很快两名勇士并驾齐驱，双方力量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就在此时，蓝旗勇士忽然没进了水里，不见了。就这样，红旗勇士依然保持领先地位。宋福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就像一头雄狮猛地往前窜了出去，很快追上了红旗勇士，随后便超越了红旗勇士。红旗勇士立马就慌了，刚才在与蓝旗勇士比拼和搏斗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他很多体力，此刻的他感到心有力而余不足。但是为了赢得头筹他突然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宋福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拉，对方突然失去平衡，没进了江水中。宋福只感到四周有很多只强劲地手正在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推，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身下也有无数只手在将自己往下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何处，他看不见周围的人，耳边只有江水怒吼的声音，和若隐若现的人潮声。很快，他的身体完全被黄色的江水吞没了。他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方向，听不见人声，抓不住一切。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越陷越深……
站在岸边的宋小榆见江中的绿旗不见了，吓得差点瘫在了地上。她赶紧扒开人群，挤到岸边朝江中使劲呼喊着宋福的名字。可是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呼啸地江水一点回应也没有。宋小榆发现岸边放着一堆绳子，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将绳索的一头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旁边一位老人一把抓住了她，说：“小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老人家，我要救我哥哥。”宋小榆说，她已经来不及悲伤了，而是十分冷静地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她的举动让周围的人们都感到深深地同情。旁边有人想要来扶她，安慰她，让她接受现实。但是只见她抱起那一堆绳子扔到江水中，希望宋福能够抓住，万一奇迹出现了，他真的就回来了……很快绳索便沉没到了翻滚的江水中。好久都没有反应，时间过去得越久，希望就越小。宋小榆突然失控地趴在岸边朝滚滚江水中呼唤着宋福。她是多么希望奇迹会出现……
眼前这一幕，让坐在看台上观望的都南青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为了表示欢喜，他还忍不住拍手叫了起来，周围的达官贵族开始窃窃私语。坐在另外一个看台上的都玉看见儿子的这番举动，忍不住骂道：“不争气地逆子！”他气得甩手离开了。
很快，红旗勇士便首先游到了终点。跛子立马敲响了手中的锣鼓，向周围的人们播报夺冠的好消息。其他弄潮勇士也陆续从江中爬上了岸边。站在看台上的蔡周看见红旗勇士夺冠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喂，都南青，咱俩现在互不相欠！”蔡周得意洋洋地朝都南青说道。
“哼，没出息！”都南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岸上围观的群众都纷纷散去，只有宋小榆却不愿意离开。随着时间地越来越长，宋小榆内心越感到惶恐不安。就在她无比绝望之时，突然感到腰上的绳索有了一股拉扯的力量，随后力量越来越大，她整个人都被绊倒了。周围的人们也发现了异常，赶紧伸手过来拖住宋小榆，以免她也被江水吞了去。很快，江中突然冒出一个黑圆点，那是个人！宋小榆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笑着朝江中呼喊。人们看到宋福再次冒出江水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被困在江中的宋福，好像遇到了麻烦，感觉他怎么游也无法使自己再向前移动一步。
一个男人见状赶紧从周围寻来一根粗壮的绳索，然后将其中的一头伸到江中。宋福努力够住了扔下来的木头，然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他终于平安地爬上了江岸。宋福的回归让周围的人都欢呼雀跃了起来，这比他赢了这场比赛还要英勇。
“哥，你刚才吓死我了！”宋小榆一头扎进宋福的怀里，眼泪一下子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哈哈哈，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宋福笑着安慰道。
“你还好意思笑！”
弄潮比赛已经结束，人们也陆续地离开沱江边。此时，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杨梦姬从看台下走下来，她路过宋福时，看见他和一个年轻的女子相拥在一起，脸色露出了一丝不悦。可是临走时，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多看了一眼对方。
“小榆，你刚才摔了一跤，现在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哥。”宋小榆笑着回答道。
宋福摸摸宋小榆的头说：“你呀……”
此时远方正在敲锣打鼓，估计又是什么好戏即将上场。兄妹俩赶紧凑过去也看个热闹。
“哥，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见。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宋小榆对宋福说。
宋福想了想，说：“来，你骑在我的肩上，这样你就可以看见了。”说着，宋福便蹲下身去让宋小榆骑在了自己的肩上。果然，叠加起来的高度，让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起来。高高耸立在人群之中的宋小榆，独享着一览众山小的妙趣。
远方一头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人群中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哥，快看，那里有一只大怪物。”宋小榆兴奋地说道。
“在哪儿，在哪儿？”
“就在那边啊。”
“怪物长什么样？”
“哎呀，哥，快把我放下了。”
宋福遵从地将宋小榆放下了。
“哥，快走。我们过去看。”说完，宋小榆便拉着宋福朝“怪物”出现的地方奔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人群，然后从人墙中拨开了一道缝隙，才得以观赏到面前这个奇物。
“哥，快看呀，那只怪物长得好奇怪。”
“就是呢。”
“哎呀呀，你看它那四根粗壮的脚就像大柱子那么大。”
“可不吗，比咱们家的房梁还粗吧？”
“嗯嗯。哎，快看挂在它头顶的那两把蒲叶扇。”
“什么蒲叶扇，那是人家的耳朵。”旁边一位老先生说。
“耳朵？还这么大吗？”宋小榆惊叹地瞪大了双眼。
“小榆，你快看那长长的东西。”
此时，大怪物正在向世人展示如何用鼻子卷地上的食料来吃。它的一举一动让人群中不断发出惊讶的声音。
“哥，那支弄着的两根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别人给他安上去的一种装饰的物品吧。”
“那是牙齿。”旁边的老先生忍不住回应道。
“牙齿？”
宋福和宋小榆互相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宋福对旁边的老先生说：“哎呀，老先生真是让您见笑了，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
“你们第一次来玉津园吧？”老先生问。
兄妹俩笑着点点头。
“这个呀，叫‘大象’，是从天竺来的一种吉祥物。每年这个时候，朝廷就会把它们放出来给大家表演。快看，表演开始了。”
只见，站在“大象”旁边的一个穿紫色衣衫的男人开始击鼓敲锣，随着鼓点声，那只庞然大物便乖乖地开始转圈、跳跃、屈膝行礼。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过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不管驯象人如何击鼓敲锣，大象就是不肯动。这可急坏了旁边的驯象人，而旁边观看的人们议论纷纷地话语让驯象人开始烦躁了起来，于是他便拔出身上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大象的身上，大象越是不动，驯象人就越使劲地抽打它，直到大象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每一鞭子打下去，宋小榆都感觉都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实在看不下去，便将脸埋在了宋福的怀里。可是，挥动的皮鞭在空中划出的响声一次一次地告诉她事情还在继续，虐待依然在继续。
“哎，真是奇怪，这怪物这么大，为什么不站起来反抗呢？要说，它一抬脚估计都能把驯象人给踩扁了。”旁边一个人说。
“这种大象啊，之所以没有反抗能力。是因为它们从小就接受训练，只要不听话，就会挨打。估计是从小被打怕了，即使身体长大了，思想也被禁锢在了一条皮鞭下。”
旁边两人的对话，再加上眼前的这一幕，让宋小榆内心对那只比自己庞大好几倍的怪物，产生了无尽地怜悯之情。
“哥，我们走吧。”
“好。”
就在兄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那只大象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站起来愤怒地撞飞了旁边的驯象人，然后又开始狂躁地冲向了人群。吓得人们，四处逃窜。有的人鞋子被跑掉了，只好光着脚继续逃。有的人摔倒了，刚爬起来又被人撞到了。有的人只顾着自己逃，却忘记了身边的孩子，被遗失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就在刚刚，惊恐混乱的人群一下子将宋福和宋小榆给推散开了。他们四处寻找，大声呼喊根本无济于事。
慌乱之中，宋小榆被旁边哭泣的声音吸引住了，她看见距离自己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个男童正坐在地上伤心地哭泣。而此时那只大象正好朝这边冲来。危难之时，根本容不得她有片刻地思考。她本能地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盖住男童的身体。而此时，大象正好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双又大又粗壮的脚已经抬到了距离他们头顶还有方寸距离的地方。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人群的上空如闪电飞了过来，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翻滚到宋小榆身边，只见他一把抱住宋小榆和男童，随后像一个快速滚动地球很快便滚到了安全区域。就在他们刚好滚出去的一刻，大象的脚正好重重地踩到了刚才宋小榆救男童的地方。
宋小榆从惊恐之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是一个戴斗笠的男人。一块深色的布幔遮住了对方的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是他救了自己和男童，宋小榆想。刚才在小花园，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我的儿啊，你没事吧？”
一个妇人跑过来呼喊道。此时，宋小榆才意识到她怀里的男孩依然在哭泣，而他的娘亲正焦急地在寻他。男童听见自己娘亲的召唤，马上挣开束缚，一下子扎进了自己母亲的怀抱。
而此时，那只发疯的大象还没有消停下来，它继续冲撞着周围的人群，并且正在朝宋小榆的方向加速冲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戴斗笠的男人抱着宋小榆朝更远的方向快速滚动去，就在这个滚动的过程中，宋小榆隐隐约约地窥见到了帷幔背后隐藏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不苟言笑，没有愁容，未有悲亢，既无紧张，也无害怕，深不见底的眼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好似可以刺透周围的一切。他们的目光对视着。男人的目光就像烈火，将宋小榆团团包围住。炽热的力量，让她的心也滚烫了起来。
当他们与大象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时候，戴斗笠的男人立马翻身起来。只见他，纵身一跃，便飞到了空中，然后再来一个翻滚与回旋，整个人便平稳地落在了大象的后背上。他用手中的剑柄用力地在大象背部敲击了几下，随后又绕着大象四周随意地敲击了几下，那只大象便乖乖地停了下来。驯象人赶紧过来牵走自己未管教好的大怪物。
真是虚惊一场，此时逃散的人们这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周边摆摊的商贩们赶紧收拾被大象冲撞后的狼狈场面。
“小榆……”
远方传来宋福的呼唤，他跑过来扶起地上的宋小榆。
“你没事吧？”
“我没事，哥。”宋小榆摇摇头。
宋福准备带宋小榆离开时，宋小榆突然停驻了脚步，她感觉背后有一双炽热的目光正看向自己。当她转过身去，刚才混乱的场面已经恢复了原来井然有序的样子，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而那个戴斗笠的男人也早已经不见了……
“弄潮比赛开始了，弄潮比赛开始，大家快去看啊。”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呼喊。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流去。在这里滚滚江水如暴怒而饥饿的狮子一般在河道中不断跳跃翻滚，岸边的人们黑压压地挤成了一条长长的围墙。在江边，官府搭建起了五六个三米高的看台，上面坐着来自京都和梦梁府的达官贵族，还有一些地方有钱有势的大亨。其中，最中间的看台上坐着的人全是来自京都的官员。旁边的一个看台上，则是京都官员的家眷，其中就有都南青和蔡周这两个好斗的公子哥。杨梦姬和黄五爷的家眷坐在最后一个看台上。
报名参加弄潮比赛的人非常多，但是大多是一些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原因是，最后的优胜者会得到非常可观的奖赏。这些奖赏都是那些有钱的商业大亨们亦或是地方官员提供。今年弄潮比赛的奖赏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丰厚。除了可以获得名门望族提供的白银100两，会子200贯以外。梦梁府的黄四爷会赏60坛美酒，最大的布庄提供20匹上好的绸缎，还有三家酒楼会提供胜利的勇士免费食宿五天五夜。
“还有谁，要报名参加？弄潮比赛马上开始，赢得头筹赏赐丰厚。”负责报名的男子朝人群中呼喊道。
“小榆，你先拿着这些东西。”宋福将刚才买的东西塞到宋小榆的手里。
“哥，你要干什么？”宋小榆不安地看着对方。
“我也参加这次的比赛。”
“不要！”宋小榆马上提出反对，“哥，你看那江里的水，人一旦跳进去后，就真的起不来了。”宋小榆紧紧抓住宋福的手不放。
“放心吧，你哥我长这么大跟别人比赛从来没输过。”
“可是，哥……”
“哎呀，没有什么可是。等我赢了头筹，我们就会有很多钱，这样我们就不在过以前吃不饱的日子了。”
“哥……”
“相信我！”宋福拍了拍宋小榆的肩，坚定地说。
事已至此，宋小榆也没什么话可说了。从小到大，她都相信这个哥哥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这一次，她依然也会选择相信。虽然，此刻她内心极度的不安。
“我报名！”宋福说着，便走到报名官的面前。
正式比赛之前，每个参加弄潮比赛的人都会事先在一份类似“安全责任书”的纸上签字画押，如果在整个过程中，一旦发生意外，责任全由自己负责。
签字画押完之后，他转过身来问：“小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旗？”
宋小榆一眼望去，指着其中一面旗说：“绿色。”
“好，就绿色了。”
坐在看台上的人们，也都期待地望着沱江岸边上的一举一动。此时，一个有点瘸腿的跛子端着一个木托盘走向看台，在他的托盘里摆放着十几个不同颜色的小旗。
“老爷您押哪位弄潮勇士？”跛子每走到一个大老爷身边，便会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大老爷们如果看中了哪位弄潮勇士，觉得对方在这次弄潮比赛中赢的胜算最大，便会拿起代表对方的小旗子。这当然是属于上流社会的另外一番赌博，赢了的一方，自然会收获一波远超于弄潮勇士报酬几十倍的银钱。
当跛子端着托盘来到黄五爷面前时，他看了看，也不知道该选哪个颜色的旗子。于是，他扭头问旁边的杨梦姬：“杨姑娘，你觉得应该选哪个？”
而此时，杨梦姬看了看岸边的弄潮勇士，惊讶地发现站在队伍最末尾的人竟然是那个卖炭的男子。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杨姑娘，你觉得选哪个比较好？”黄五爷再一次问道。这时，杨梦姬才回过神来，她指着岸边举着绿色旗子的宋福，说：“他！”
“好，就选他了！”黄五爷说着便拂袖伸手从托盘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的旗子。
“喂，都南青，你敢跟我打赌吗？”蔡周问旁边的都南青。
“打就打，谁怕谁呢。你想堵什么？”都南青说。
“如果我赢了你输了，上次我输的那次，咱们就抵消了。”
“那如果你这次又输给我了呢？”
“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当众叫你一声爹。”
都南青一听，马上拍手叫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都南青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蔡周说。
“好！那你就等着叫我爹吧。”
“别高兴得太早，现在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走着瞧吧。”
“我堵那个举红旗的男人会赢。你堵谁？”蔡周首先选择了下赌注的选手。都南青一看，一下子清楚了蔡周心里打的算盘。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故意把体格最好的选手选走了，留下那些高不高低不低的弱者。哎，谁叫他这么快就答应了对方的邀请了。既然答应了，就要好好地玩一把。他仔细打量着岸边站着的那些弄潮勇士们，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了边上那个举着黄旗的男子。对他而言，输赢很重要，但是不畏惧挑战更重要。
比赛马上开始，在一阵敲锣打鼓之声中，只听一声令下，所有参赛的弄潮勇士便一个个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沱江河里。岸边的看官们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探望。
首先冒出头来的是那个举着红旗的男子，随后是黄色、蓝色、紫色等旗子。宋小榆焦急地盯着面前的滚滚江水，却怎么也看不到那面绿色的旗子。就在她快急哭的时刻，突然那面绿色的旗子从水里被举了出来。宋福没有被江水吞下，顿时宋小榆心中的那块悬着的石头便落了下来。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个妇人哭喊了起来。原来，她的儿子也参加了本次弄潮比赛，可惜人跳进江中许久都未钻出头来。旁边的人们纷纷议论说：“一定是被江水给吞了。”妇人哭得死去活来，几乎晕厥，好心的人只好将其扶到一边休息。
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些在江中激流勇进的男人们个个都是“亡命徒”。其实，他们并不是天生就好赌博，也并不是不畏惧死亡，更不是不珍惜眼前的生活。而是，生活迫使他们需要通过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来博得命运的转变。这就是在底层生活的人们的真实写照。那些高高在上，拿着从百姓兜里挣来的钱的富人们，是理解不了这种对生的夙愿的。
随着比赛的进程，气氛越来越紧张。站在岸边观看的人们都为江中的勇士们捏了一把汗。而对于勇士们的家属而言，此刻赢不赢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能活着回来就行！
江中的弄潮勇士们，自从跳进江中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困难是什么。他们不仅需要克服内心的巨大恐惧，克服浑浊汹涌的浪潮造成的视线不清晰，而且还需要努力让自己在逆流中保持勇往直前的冲劲。此刻，平时认为自己是游泳高手的人，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谦逊地用蛮力来比拼。目前冲在最前方的依然是红旗和蓝旗，后面还有四五个旗子紧随其后，绿旗在第七个。岸边的跛子拿着锣敲打，随时向周围地人汇报弄潮比赛的进展。
宋福始终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均匀地速度前行，当下不仅在比快慢，更是在比耐力。他要等时机再向前超越。很快最初超越他的四五个人因为体力不支，都陆续落在了他的后面。而江水中，红旗勇士一直保持领先地位，就在大家误以为他将会夺冠时。后面的蓝旗勇士突然发力，一下子追上了红旗勇士。红旗勇士见状赶紧发力超过去。很快两名勇士并驾齐驱，双方力量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就在此时，蓝旗勇士忽然没进了水里，不见了。就这样，红旗勇士依然保持领先地位。宋福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就像一头雄狮猛地往前窜了出去，很快追上了红旗勇士，随后便超越了红旗勇士。红旗勇士立马就慌了，刚才在与蓝旗勇士比拼和搏斗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他很多体力，此刻的他感到心有力而余不足。但是为了赢得头筹他突然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宋福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拉，对方突然失去平衡，没进了江水中。宋福只感到四周有很多只强劲地手正在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推，更可怕的是，他觉得身下也有无数只手在将自己往下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在何处，他看不见周围的人，耳边只有江水怒吼的声音，和若隐若现的人潮声。很快，他的身体完全被黄色的江水吞没了。他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方向，听不见人声，抓不住一切。他的身体越来越沉，越陷越深……
站在岸边的宋小榆见江中的绿旗不见了，吓得差点瘫在了地上。她赶紧扒开人群，挤到岸边朝江中使劲呼喊着宋福的名字。可是不管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呼啸地江水一点回应也没有。宋小榆发现岸边放着一堆绳子，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将绳索的一头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旁边一位老人一把抓住了她，说：“小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老人家，我要救我哥哥。”宋小榆说，她已经来不及悲伤了，而是十分冷静地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她的举动让周围的人们都感到深深地同情。旁边有人想要来扶她，安慰她，让她接受现实。但是只见她抱起那一堆绳子扔到江水中，希望宋福能够抓住，万一奇迹出现了，他真的就回来了……很快绳索便沉没到了翻滚的江水中。好久都没有反应，时间过去得越久，希望就越小。宋小榆突然失控地趴在岸边朝滚滚江水中呼唤着宋福。她是多么希望奇迹会出现……
眼前这一幕，让坐在看台上观望的都南青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为了表示欢喜，他还忍不住拍手叫了起来，周围的达官贵族开始窃窃私语。坐在另外一个看台上的都玉看见儿子的这番举动，忍不住骂道：“不争气地逆子！”他气得甩手离开了。
很快，红旗勇士便首先游到了终点。跛子立马敲响了手中的锣鼓，向周围的人们播报夺冠的好消息。其他弄潮勇士也陆续从江中爬上了岸边。站在看台上的蔡周看见红旗勇士夺冠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喂，都南青，咱俩现在互不相欠！”蔡周得意洋洋地朝都南青说道。
“哼，没出息！”都南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岸上围观的群众都纷纷散去，只有宋小榆却不愿意离开。随着时间地越来越长，宋小榆内心越感到惶恐不安。就在她无比绝望之时，突然感到腰上的绳索有了一股拉扯的力量，随后力量越来越大，她整个人都被绊倒了。周围的人们也发现了异常，赶紧伸手过来拖住宋小榆，以免她也被江水吞了去。很快，江中突然冒出一个黑圆点，那是个人！宋小榆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笑着朝江中呼喊。人们看到宋福再次冒出江水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被困在江中的宋福，好像遇到了麻烦，感觉他怎么游也无法使自己再向前移动一步。
一个男人见状赶紧从周围寻来一根粗壮的绳索，然后将其中的一头伸到江中。宋福努力够住了扔下来的木头，然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他终于平安地爬上了江岸。宋福的回归让周围的人都欢呼雀跃了起来，这比他赢了这场比赛还要英勇。
“哥，你刚才吓死我了！”宋小榆一头扎进宋福的怀里，眼泪一下子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哈哈哈，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宋福笑着安慰道。
“你还好意思笑！”
弄潮比赛已经结束，人们也陆续地离开沱江边。此时，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杨梦姬从看台下走下来，她路过宋福时，看见他和一个年轻的女子相拥在一起，脸色露出了一丝不悦。可是临走时，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多看了一眼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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