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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米亚女孩

    武硕的身上有些发酸,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洗澡,他认为洗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加上他左手先天有些疾病,所以他也对酸臭味习以为常。

    躺在宿舍的床上,武硕感觉生活愈发的空虚,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还有楚枫和徐世超他们一块玩,现在就剩自己,和大学的舍友也不太能合得来。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武硕在心中暗暗想着,他的大学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每天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而忙,真正自己想做的事情,譬如坚持运动,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就算有时间和精力,也无法坚持长久。

    武硕很快就入睡了,最近的睡眠质量还算可以。

    当他逐渐进入深度睡眠时,一张诡异的脸从很远的地方出现,银色的头发,邪魅的眼睛,长相酷似变成巫妖王的阿尔萨斯,他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仅仅是那一张脸。

    那张脸冲到武硕面前时,他也被吓醒了。

    武硕被吓得不轻,心跳速度很快,他睁开眼,被子的质感变得不一样了,房顶也比宿舍高了很多。

    他躺在一张足以睡三个人的欧式大床上,床边是四根罗马柱,紫色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武硕不知道这个被面是什么材料的,但是摸起来非常顺滑。

    “这里又是哪儿?”武硕的家里有一台全沉浸式的模拟器,可以让人完全“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当中,与真实世界几乎没有两样,但是那台机器在他的家里面,这里可是学校,他怎么可能凭空穿越呢。

    房间很高,大概有十米的高度,上面有吊灯,地面上是某种淡蓝色的晶体砌出来的,细细看去,能看见其中不同位置的晶体在反光。

    所有的墙壁,都是同一种材料,一种暗红色的石砖,就像是《我的世界》中的下界石砖。房顶上有倒悬的蝙蝠,数量还不少。

    整个屋子除了一张床,就只有旁边的一张桌子和上面的一根白蜡。

    这地方真让人害怕,武硕心中想着,他本事就是个比较胆小的人连玩密室逃脱都不敢去恐怖主题的,只能去其他主题的。

    “大爷的,随便再来一个人和我一块,我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武硕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很显然,他不是在做梦,梦境不可能这么真实,他应该是被困在某个废弃的欧式酒店里面了。而且这个地方离城区很远,他没有来过这里。可他想不明白这是谁干的,把他从宿舍移动到这个地方。

    绑架是几乎不可能的,他没招惹谁,再说就算是绑架,他也不可能不被绑着,还能自由活动。

    “喂!有人在吗?”武硕喊了一声,回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但是没有别人应答。

    “成,我就当是个密室逃脱玩了。”武硕壮着胆子把桌上的蜡烛拿起来,向房间深处走去,他最害怕的不是蝙蝠,而是怕从暗处突然蹿出来什么东西。

    武硕弯着腰,顺着墙摸索,屋子的右边有三面红色的玻璃,每一面都有五米多长,接近两米宽。但是透过玻璃看不见外面,全是黑的。

    屋子的尽头是一个很高的书架,但是上面的书都粘在书架上了,根本取不下来。

    唯一的出口在左边的尽头处,仍然是暗红色的墙砖,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武硕比较瘦,大概三个他并排站在通道里就相当于通道的宽度。通道的左手边依次有四扇橡木门,似乎是镀金的门把手。每扇门都紧闭着,门外各有两根长蜡在燃烧。而且这个走廊里居然有微风一直在吹。

    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墙,墙上挂着一幅画。但是距离太远,武硕看不清是什么画。

    现在怎么办,武硕举棋不定。他想到了三个方案,一是返回最开始的大厅去找出现的线索,二是直接进走廊里这些门找线索,三是去看看尽头的那张画。

    “算了,死就死了,没准那画上有什么机关呢。”武硕摸着墙,脚下一步步蹭着地面向前走。他的身子是靠着右边的,离门远一点,出现什么意外还多点儿反应时间。

    越往走廊的尽头走,风速越大,但变大的程度有限。

    武硕这网上见过这幅画,这幅画的名字叫《波西米亚女孩》,是法国画家威廉·阿道夫·布格罗创作于1890年的一副油画。画作中的波希米亚姑娘手持小提琴坐在巴黎塞纳河上一座桥上的水泥凳上。远处好像有巴黎圣母院。

    单看这幅画也没什么奇特,应该是个仿制品,真迹应该是在美国某个博物馆里面珍藏。但是画中的小女孩,让武硕感觉一直被注视着。

    现在该做什么?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是应该去一扇门一扇门地去开,找到出去的线索。但武硕连动都不想动,待在这个死胡同挺好。

    武硕干脆蹲在了墙角,他眼睛盯着那几根正在燃烧的白蜡。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一滴蜡油流下来,每根蜡烛都还是那个长度。而武硕对于这里的恐惧,稍微减弱了一点儿,可能是因为环境熟悉了些。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武硕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距离他最近的门上钉着一个铜制的门牌,上面是一个凸出来的罗马数字“Ⅳ”。

    “这是最后一道门,没有谁规定一定要从第一扇门开始开吧。”武硕推了一下门,后者丝毫没有反应,镀金的门把手也根本不能动,是固定在门上的,中间没有轴。

    “嘎吱。”第一扇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而且开的速度很慢,就像是有人在门里慢慢推门似的。

    武硕害怕的要死,他非常想大声地喊叫释放情感。但生生让他自己憋回去了,他觉得一会门里面可能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一试管毒药的变态教授。

    时间对于武硕来说非常漫长,他尽量一点声音都不出,但是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气体却循环了好几次了。

    “噗————”一个震荡了整个走廊的屁放了出来。武硕的心跳速度达到了峰值,变态教授肯定听见声音了,就算他老人家耳朵不好使,味道也该闻到了。

    屁的味道都散了,也没有人出来,武硕贴着墙向第一扇门移动。一股肉类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

    武硕在门外看见了第一扇门内部的情况,就是一张靠着墙放的桌子,上面一左一右两根和外面一模一样的蜡烛。中间是一块用白瓷盘盛放的牛排。

    武硕也不敢回到刚醒来的那个大厅,其实他是想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哪怕有本字典也成。

    “别吓我,别吓我。”武硕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随后慢慢地走进第一扇门,当他双脚都迈进门里面的时候,门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关门发出巨大声响差点让武硕心脏跳出来。

    缓了一阵子。

    桌子上的牛排就是在西餐店里经常能看见的牛排。武硕不经常吃牛排,他说不好这是牛身上哪部分的肉。牛排旁边还有一块信纸,上面写着一个单词:

    “taste.”

    武硕心想我可不吃,吃完了死了多丢人呐。到了下面咋和秦广王交代?对不起了大人,小人我吃牛排吃死了。

    秦广王说大胆,崇洋媚外,下辈子投胎去西洋当头牛吧。

    但是武硕转念一想,他都困在这儿出不去了,人家想弄死他还不容易吗?让尝就尝吧,万一没毒呢。

    武硕坐到了餐椅上,用牛排旁边的刀叉切割牛排,切下来一小块之后,他看见牛排的内部还发红,他说不好这是几分熟,反正肯定超不过五分熟。

    不熟怎么吃啊?

    武硕环视四周,能把牛排变熟的只有两根蜡烛。但是蜡烛的温度是不是能够把牛排弄熟,武硕也不清楚。

    武硕两根蜡烛横置,外焰对着牛排的侧面。这里的蜡烛果然与外面无异,它的燃烧根本不会让蜡烛变短,它可以永远燃烧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牛排侧切面上的生肉被烧的颜色变深。但武硕知道它的内部恐怕还是没有熟。

    武硕拿叉子叉起这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味道很一般,甚至有些硬。

    “嘎吱。”房门又自动打开了,同时发生的事情还有这个屋子里的蜡烛瞬间熄灭。没有光源的武硕自然不敢在这里多停留。赶紧跑回了走廊中。

    武硕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屋子让他进去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完成了任务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正当武硕一头雾水之时,他看见远处的画作似乎有些异样。走进一看,那画中的女孩眼睛中居然流出了鲜血,一直流到她的脸颊两侧。

    武硕摸了一下,那红色的液体已经干了已经干了,不像是血液,倒像是某种颜料。

    那么是谁画上去的呢?就在他进屋的时间里有人过去画上了这一笔,然后这个人又藏到了其他地方。

    “嘎吱。”还是相同的开门速度,第二扇门也打开了,武硕觉得那门的折叶上肯定有某种机关,收到遥控指令就可以立马打开。

    与第一扇门不同的是,第二扇门之中似乎有一股寒气扩散出来。

    “我就横门口,我看你咋办。”武硕站到了第二扇门的门口,半个身子踏在里面,整个屋子的格局和第一个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刀叉和牛排。桌椅以及墙壁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霜,两根蜡烛燃烧着,但是它们并没有给附近的霜解冻。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武硕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很强的杂音,他不知道这杂音是从何而来,他连忙才门口出来,杂音却更重了。越接近门口,杂音越小。

    “行,你不是就想让我进去么。”武硕踏进第二个房间,房门随即关闭。

    “好奇怪的感觉。”武硕摸了一下蜡烛的火焰,感觉凉嗖嗖的,是接近零度的那种感觉。这么低的温度是不可能燃烧的。

    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张信纸,上面仍然只有一个单词:

    “blood.”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武硕的后颈,他下意识地去摸,是一只类似于蜱虫的东西,纯白色的身体,褐色的足。但奇怪的事情是,这只虫子有些热,比武硕的体温要高上一些。

    “血液,意思就是让它吸我的血吗?但按照纸条上的意思做不一定就是对的。”

    蜱虫被武硕用两根手指捏住,它的足在不断地挣扎。

    周围的气温开始迅速下降,没有气温计,武硕只有一些模糊的概念,在他进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屋子大概在十度到十五度之前。但是当他捏住这只蜱虫之后,温度已经在零度左右了。

    房门也根本推不开,蜡烛也没有温度,他现在唯一的道具就是这只蜱虫。

    武硕把蜱虫松开,让它在自己的手掌上,蜱虫毫不客气地咬住了武硕,它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它的温度也在上涨,甚至带动了周围的室温。

    蜱虫仍然在吸血,周围的室温也回到了武硕刚进来时的水平。但蜱虫的体型已经是它原本的四五倍大小了。

    “啪!”蜱虫的肚子破了,血溅了武硕一手,但是它拖着已经破了的肚子,顺着武硕身上爬了下去,又从地上爬上墙。

    “嘎吱。”门再一次打开,武硕没有着急走出去。对于他来说,环境的恐怖程度远远比不上这些反自然事件的诡异程度了。

    油画上的血液也拉长了,几乎要靠近画框底部。

    到底是什么人把他关在了这里?目的又是什么?到底怎样做是对的,怎样做是错的?

    “如果油画流血了,在一些解谜游戏里面,应该代表着我做的步骤不对。但是那两个房间都仅仅有一个单词的提示,我也按照它说的做了。那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它的提示是一种误导,根本不能按照它说的做,另外一种可能性是它的提示是对的,只是我做的方法不准确。”武硕自言自语说着。

    “嘎吱。”第三扇门以同样的方式自动打开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要把我怎么样。”武硕闯进第三扇门。布局和前两扇门一样,只是桌子上的东西,换成了两块人脸大小的圆盘,一块平放在桌子上,另一块悬于其上,有几厘米的距离。

    字条上写着的字母是:

    “coalesce.”

    “这不就是两块大吸铁石吗?翻过来异性相吸不就合并了。”武硕把上面的圆盘翻了过来,但他脑海中想象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圆盘还是悬在另一块圆盘上面。反复实验了几次,结果都没有变。

    “难道两面和下面的都是同极?我是文科生啊,这些知识我不是太懂的。”

    武硕用力压住上面的圆盘,但它和下方的圆盘无法接触。松开以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更大了。

    “我就不信了。”武硕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两个圆盘之间还是无法接触,他松手的瞬间,位于上方的圆盘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出去,一直磕到了屋顶。

    “嘎吱。”房门打开,武硕知道自己再一次失败了。

    走到油画前面,武硕的眼睛瞪得很大,他发现《波西米亚女孩》消失了,油画的位置变成了武硕自己的脸,但这也是张油画。

    “我明白了,原来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的经历啊。过去的失败无论怎样都是无法挽回的,那些事情就应该关在永远打不开的门里,真正应该关心的,是今后的日子。”

    最后的一扇门被一只纤细的手打开了,武硕直视着那只手的主人。

    “果然是你啊,我不会再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