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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夜战

    谁也没想到的是,傍晚的时候,居然又有一支援军到了。秦方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兴冲冲的和吴良奔到了城门口,这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守军,人人都是兴高采烈,宛如过节一般。

    来的援军是一支骑兵,吴良看了看正在缓缓进城的骑兵服饰,对秦方讶然道:“是越国的骑兵。”秦方也发现这支骑兵的铠甲与吴军不同,铠甲颜色是绿色的,想来是由于越国多山地林木的原因吧。

    援军中有一名骑将十分引人注目,也格外的年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相貌俊朗,人家是绿盔绿甲,他却是白盔白甲,头戴朝天冠,盔甲上还插了几根漂亮的羽毛,坐在马上左顾右盼,好像对眼前的东西十分好奇,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似乎十分受用,一脸笑意的频频朝人群挥手致意。

    吴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低声道:“这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这么骚包,是来逛青楼的吧。”

    秦方忍住笑,横了他一眼道:“别胡说,人家好歹也是万里来援,不可轻慢了人家,当心于大人打你的板子。”

    这支骑兵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人,他们听闻定军关军情紧急,便日夜兼程先行赶来救援,这让定军关的众人十分感动,于又临设了晚宴,热情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等秦方和吴良再见到那个白马小将时,他已经换了一声亮丽光鲜的白袍,他的身侧还坐着个黑脸长须的老将,背后斜背双刀,气度沉稳。于又临为众人引见了一番,秦方才知道那名很骚包的小将名叫越千千,担任禁军副将,那名长须老将却是越国禁军正将杨令符。这让秦方两人啧啧称奇,这个越千千才多大点儿年纪,就已经是禁军副将了,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杨令符显的十分稳重,举止应答得体而有礼,那个越千千就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了,见了谁都亲热的不行,拉着于又临口中“于大叔、于大叔”的叫的叫着,非要跟于又临干个三碗,搞的一向端正严肃的于大人都有些发愣,旁边的杨令符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也未出声阻止。

    吴良笑的直抽抽,越千千却端着酒碗走到了两人面前,:“两位就是秦方和吴良两位大哥吧,小弟这刚来就听说了二位哥哥的威名了,吴良大哥单骑斩千人,秦方大哥一人惊退百万敌军,真是羡煞小弟了。”两人听了手一哆嗦,差点把酒碗摔在地上,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是说的自己么?不过看他还真是一脸的钦佩,只得尴尬的谦虚了两句,共饮了一碗酒。

    越千千忽然鼻子嗅了嗅,放下了手中的酒碗,走到二人身边又凑过去闻了闻两人手中的酒碗,不高兴的说:“两位哥哥可是把小弟当外人了,怎的有好酒却独自享用呢。”秦方和吴良喝的却是一南给两人带过来的自家酿的秦酒,两人尬笑道:“怎么会?都是自家兄弟,一起喝,一起喝。”只好将藏在桌下的秦酒拿了出来,给他倒上了。

    越千千尝了一口,眯起了眼连声赞好:“想不到吴国还有这等仙酿,怎么我却从未听说?”吴良得意的夸耀道:“这可是秦哥儿自家酿的酒,越国可是有钱买不到的。”

    越千千看着秦方道:“秦大哥还有这等手艺,真是难得。”吴良又吹嘘道:“秦哥儿的酒好,做的菜可更好,在我们落叶城可是无人不知。”

    越千千双眼放光道:“哎呀,小弟最喜欢两样东西,一是武道,二就是这吃了,秦大哥哪天有空一定得让小弟尝尝鲜。”说着,竟是一屁股坐在了两人的桌前不走了。

    次日醒来后,秦方让人在城墙上广布越军旗帜,又让新来的越军大模大样在城墙上来回巡逻走动,天方军派了两千多骑兵靠近侦察,五千越军骑兵倾巢而出,声势惊人,将其驱赶回营,越军小胜而返。

    天方军大帐内,合里堐一脸阴沉:“本王子可以料定越军援兵不多,甚者可能就是这五千余骑兵,我军当一鼓作气,拿下定军关!”

    涂查哈里沉声道:“殿下,即便是这五千多援兵,我军需得拿多少勇士的性命去换?两万还是三万?若是这两天打不下定军关,敌人援兵越聚越多,那我军可就被动了。”

    合里堐冷然道:“若是打下了呢?”

    涂查哈里抚须道:“即便是打下了定军关,我军若没有后援,也不敢深入吴国腹地,如今弥月国虽攻取了燕城,但黑石城和燕城的吴国败军都聚集在了麦城,将那里守的如铁桶一般,弥月国是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决心死攻麦城的,殿下,我军虽与弥月国暂时结盟,但如何又不是彼此提防,若没有弥月国配合,我军即便是打到了西京城下,也会被吴军群起而攻,可是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啊!”

    合里堐大怒,一指涂查哈里喝道:“亏你还是一员百战老将,怎能如此瞻前顾后,胆小懦弱!”这话刚一出口,合里堐就有些后悔了。要知道涂查哈里可是实权大将,在军中极有威望,自己现在只是个王子,名义上的大军统帅,以后若要登上王位,还得有他的支持。

    涂查哈里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正常,起身恭声道:“既然殿下下定了决心,那明日一早,我军就全力攻城,打下定军关!”

    是夜,月明星稀,几道人影正沿着山边悄悄向天方军大营靠近。秦方一抬手,几人立即卧在了草丛中,秦方朝右前方指了指,吴良便小心的朝那个方向爬了过去,不久,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几人又一路悄悄前行,终于摸到了天方军的营地外围,接着星光,隐约能见到营地内值守士卒的身影。

    吴良趴在地上,有些惴惴的问:“秦哥儿,到底行不行啊?”

    秦方翻了个白眼说:“说了只有试试,不灵光的话咱们就退回去。“旋即又低声骂道:“你才不行哪,你一辈子都不行。”旁边一人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这人竟是非要跟来,象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的越千千。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么好玩刺激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越千千?

    吴良踢了他一下,越千千赶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还一抽一抽的。秦方意念一动,圣页和毛笔已在手中,提笔写道:“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晓月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

    写完,拼命的将体内的正气注入圣页,他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有多少正气,反正一直死命的往里灌就是。圣页上白光大盛,吴良骂了一句:“我操!”赶紧用身体挡住了圣页的光芒,其他人都有样学样,将周围挡了个严实,圣页忽的自燃起来,一会儿整张纸都烧了个干净。

    众人有些愣神,吴良疑惑的问道:“不灵?”这时,林中渐渐腾起一股股的雾气,缓缓的向山脚下聚集,雾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无声无息的将山脚下的天方军大营完全覆盖。

    吴良喜道:“还真他妈的成功了!你可真行啊,秦哥儿。”越千千望着秦方,一脸的崇拜表情,扭头取了弓箭,一支火箭悄悄升空,又高又远。

    没多久,接应的几百步军赶了上来,这些步军中有两百弓箭手,两百枪盾手,两百力士,这些力士都是拿着重斧、铁锤之类的重兵器,每人身上还背了两罐火油。

    秦方呼了口气,道:“待会儿各自小心些,一定要结阵而行,紧跟同伴!”众人一起扎进了迷雾中,摸向了敌军的营寨,这几百人的任务就是尽量破坏寨墙,夺取寨门,雾中目力虽不能看远,但沿着寨栏走却不会迷了方向,秦方带着他们沿着寨栏一路破坏,终于遇到了守卫的大股天方军士卒,一排箭雨过去,敌人倒下一片,秦方知道已不能隐藏行踪,高喝道:“火油!”几百个火油罐腾空而起,仍向敌军密集处和营寨深处,发出轰然声响和一片惨嚎声。

    在天方军营寨的不远处,几千吴越联军已悄然靠近,马衔枚蹄裹布,于又临神情肃然。军阵前,竟然是数百的牛群,这些牛都被蒙住了眼睛,当听到不远处的喧嚣后,于又临喝倒:“点火!”一排军士上前,将牛尾处泡了火油的布条一一点燃,这些牛火烧屁股,一个个哞哞叫着疯狂冲向天方军军营,当牛群狂冲而去后,杨令符刀往前指,一声大吼:“冲锋!”四千骑兵分成了四队,轰隆隆尾随牛群向前方的营寨冲去,而又有千余骑兵,却沿着秦方去的那边山脚兜了过去,他们的任务,是冲散后逃敌军有组织的抵抗。

    天方军营寨内,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许多天方军士兵甲胄不齐,有的甚至是赤手空拳,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惶惶不安的环顾四周,茫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忽然,迷雾中冲出一头赤红双眼,身上燃火的怪兽,将挡在身前的天方军一个个撞飞,越发的加剧了混乱,紧接着,隆隆马蹄声在各处响起,无数声音在狂呼:“败了,败了,快逃啊。”

    秦方领着军士们杀散了遇到的这两百多天方军兵卒,加紧向寨门奔去,所幸这山谷并不宽,费了些功夫又解决了守卫寨门的敌军,放倒了寨门,一路破坏而去,耳边忽然隐约听到了蹄声,秦方面色一变,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正有几辆歪斜的大车,忙指挥兵士将这几辆大车拉起来横放,一辆抵着一辆,刚放好,一头火牛就奔了过来,直挺挺的撞在最前面的大车上,砰然巨响后,火牛狂叫一声倒地不起,断木碎屑飞溅,最前方的大车粉身碎骨,后面的大车被撞的吱呀呀直往后退,躲在大车后面的此时只有不到两百人了,一个个的都是面色发白,心中狂跳。所幸后面虽也有火牛冲过,但却是与他们擦肩而过,大家心有戚戚焉的看了看天方军营寨内,心中竟都有些同情这些敌人。

    不多时,蹄声又起,这次竟是连绵一片,秦方心想是越国骑兵跟进了,对队伍喊道:“竖旗,举盾!”吴良从怀里掏出一面吴军旗帜,绑在枪杆上放在大车前,其余人都拿了一面盾牌,蹲在地上,将身体挡在了盾牌后面。

    轰隆隆蹄声从身旁经过,有一个骑兵可能未看清竖的旗帜,嘭的一刀还是砍在了盾上,骑兵远去,那名挨了一刀的兵卒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妈的,没死在天方人手中,差点儿死在自己人手中。”

    秦方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就知足吧,回头找我,我送你两瓶好酒!”那人兴奋的脸都红了:“这仗打完我只要不死,一定找秦大人要酒喝!”秦方现在在这些定军关士卒的心中,那是快成神一样的存在了,能得到他的赠酒,那是可以回去好好吹嘘一辈子的。

    越千千手举长枪哈哈长笑道:“众将士,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光天方军!”一百多人一起手举刀剑神情振奋的高呼:“杀光天方军!”

    吴良被他抢先一步,十二分的不爽,敲了敲越千千的头盔,气哼哼的道:“你这家伙,干嘛非要抢老子的戏!”

    秦方将手中长刀朝天方军大营一指:“杀!”众人轰然应喝:“杀!杀!杀!”一百余人义无反顾的杀了进去。周遭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叫喊声,这百多人列成了锥形阵,前方以刀盾手掩护,后面紧跟弓手和力士,遇到敌军,先就是一阵箭雨,射散敌人阵型,再由步战剿杀,一路推进而过,也不知杀了了多少敌军。

    合里堐手执金刀,双眼血红,周围站着百余亲卫紧紧护卫,他举刀大喊:“不要乱,向我这里聚拢!”

    这时一名亲卫跑过来禀报道:“王子,没有找到公主殿下!”

    合里堐怒极,将他一脚踢翻在地,佛子密罗叶轻声一叹,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一个坐莲佛像缓缓从他身后浮现,越来越大,最后竟有十丈高,浮于半空,绽放出道道金色霞光,刺透了黑暗与迷雾,显出无尽的神圣和威严。这佛像宛如黑暗中的灯塔,给了天方军士兵最需要的方向和希望,他们士气大振,纷纷向佛像处聚集而去。

    佛像慢慢具有右掌,向前平推,一道宏大的声音从佛像口中传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秦方等人突然觉得举步维艰,象是有一股无形的阻力拉扯住了他们,手中的刀枪也拿不住了,心中涌出无尽对杀戮的悔恨,只想着匍匐在佛像前痛哭忏悔。身后传来叮当的响声,不少人的兵器都掉落在地。

    秦方心中大叫不好,敌军中居然还有佛门高手在,这样的威势,绝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一旦敌人恢复了士气,重新聚集,那突入敌军的联军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定军关也必将难保。

    猛的一咬舌尖,神智恢复了些清明,一道符箓落入手中,正是赤阳子送给他的保命符,现在也只有试试它管不管用了。庞大的灵力注入符箓中,符箓化为火团,嘭的一声炸开,山谷中无数的灵力剧烈翻滚起来,一柄超过十丈长的巨大灵力之剑出现在他的头顶,秦方朝着佛像方向一指,大喝一声:“去!”

    灵力之剑发出轰然炸响,宛若一把天罚神剑向佛像刺去,那威势无比惊人,就连秦方也站立不稳,被巨剑带起的气浪吹翻在地。巨剑一路呼啸,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沿途的所有东西无不化为齑粉,它重重的刺在佛像的手掌上,爆出惊天巨响,犹如千百道雷音同时在山谷中鸣响,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听觉。佛像手掌出现道道裂痕,渐渐密布全身,化为点点金光和巨剑一起消失不见。

    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吴良啐了一口:“秦哥儿,你用的什么鬼东西,这也太吓人了吧!”秦方也暗自嘀咕,臭道士的小小一张符箓就这么厉害,下次自己是不是厚着脸皮再管他要个十张八张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时天方军经此一击,胆气尽丧,今日一战,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