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他好像有点古怪
飞艇相关的事，罗西塔已经听罗南讲过，没兴趣再听一遍，“你们聊吧，我去入定炼会儿气。”
目送罗西塔离开露台，迎着四人急切又好奇的目光，罗南不紧不慢地说：
“人族天生就有飞天梦，我们的先祖一千多年前就有这方面的研究，曾经造出过送人上天的大风筝。在飞天领域走得最坚定的是东洲鸟人，他们七十多年前制造出了一种可以载人的大气球……”
扎古嗤笑一声打断罗南的话，以轻蔑的口吻嚷嚷道：“气球？在天上飞的怪物不比在水里游、地里钻的怪物少，还有喷火的。天空没有遮拦，目标那么明显，一旦被高阶怪物盯上，躲都没地方躲！”
“你说的没错，那种大气球只能在安全区航行，自身的安全性也不高，容易出事故，算是个过渡造物。”罗南正了正坐姿，调整了一下语气，严肃地说：
“你和嘉西亚去荒原朝圣的第四天，我带着缇娜和格兰杰在总督府喝茶，班扬大人要我协助设计飞艇站，我才知道西域佬在三年前的秋天造出了一艘真正的飞艇，一艘全长九十八米、安全可靠又实用的飞艇。”
“那艘初代试验型飞艇装载着比贵霜帝国的工程师最新研制的重型燃气轮机更加先进、更加魔幻的原动机，主要用从海水和‘源质矿’中提炼的物质做燃料，交付入役时一次性满载燃料。理论续航时间长达九十年，整个服役期内无须补充燃料。”
“西域佬公开的官方数据里提到，那艘初代试验型飞艇的最高时速是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也就是说，它航行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的商队需要跑五六天才能跟上。”
“实际对比更加让人绝望，飞艇是走直线的，不受地形限制，夜间也能航行，从临水集直飞青石港，最多两个小时。只有极端天气才能阻碍它的航行。”
“我们平时租借驿站的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去青石港，每三十里换乘一匹快马，最快也要一个白昼，而且只能轻装。”
“飞艇可以打破异族和陆行怪物、地虫、异兽对商线的扼制，以后如果用飞艇跑商运货，依赖驮马、骆驼、雷龙、巨蝎、猛犸巨象的传统长线商队将毫无竞争力，旅行商人也会跟着消失。”
“飞艇的用途不止跑商。”
“单是驱动飞艇的原动机就有非常广泛的应用面，一旦普及，人间将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扎古的眉头沉了下来，身体莫名其妙地微微发抖，嘴里喃喃道：“三年前才造出来的话，没这么快实现民用吧。”
罗南没有回应扎古，自顾自地沉声说：
“西域有个大人物要乘坐一艘全长二百六十八米的巨型观光飞艇巡游整个北境。”
“按照官方公布的行程和航线，那艘飞艇已经启航，不出意外的话，将于明年仲夏经过大泱岭，有可能会在我们临水集停靠。”
“西郊飞艇站的一期工程就是按照那艘观光飞艇设计的。”
默默思索的嘉西亚咬了下嘴唇，“你的意思是，耗费这么多的人力和物力，花费大半年时间盖个大楼，就是因为有个西域佬要坐着会飞的船到处显摆，而且还不一定会在我们这里落脚？”
罗南无奈地点了下头，沉重地说：“我们祖庵人出门全靠两条腿，有钱人才能骑上马，外域人却已经在天上飞。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一时间，露台上的少年都沉默不语。
罗南扭头望着西边的夜色，自嘲似的浅笑道：
“西域佬严密封锁消息，他们在飞艇制造领域走了多远，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还是个谜，他们放出来的那些官方数据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
“不过，既然他们的飞艇还没有满天飞，说明我们还有追赶的机会。这也是我冒险出书，筹集资金推动三叶草加速转型扩张的一个理由。”
“这一次，我们必须得跟紧。”
“否则以后西域佬驾驶飞艇杀进大泱岭，在我们头顶上撒野，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这里，艾米莉和艾丽丝忽然对香水没那么热衷了。
扎古也提不起带她们去实验室的心思。
“我先去洗个澡。”罗南站了起来，转身往拱门走去，边走边说：
“你们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说句心里话，我巴不得那个废柴早点来。”
“只要让我看一眼，我就能窃取到制造飞艇的核心技术，最多十年，我一定能造出更好的飞艇，飞到他家门口去！”
…………
艾米莉的卧室位于过道东侧。
窗口对着前院。
安顿好睡在隔壁的小妹，艾米莉穿着睡衣走进卧室，透过窗棂上唯一一块完好的玻璃，恰好看到朦胧的满月钻出云层。
月亮出来了，明天是个晴天……
艾米莉心想。
她拿起搁在书桌上的黑皮书——《罗南·橡木盾探案集》，走到床头，掀开蓬松的羽绒被，钻了进去。
今天是她和艾丽丝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却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比在家里更安心，有种被宠溺的感觉，由衷感到舒畅。
就在她满心激动、迫不及待地摊开书本准备阅读的时候，艾丽丝推开房门，抱着枕头走了进来。
“姐姐，我要跟你睡。”
不等艾米莉回话，脚步轻快的艾丽丝迅速爬上床，钻进被窝，粘在了她身上，嘴角翘起，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你压到我胸啦，我喘不过气来。”艾米莉佯装呼吸急促地说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放松。”艾米莉搂着艾丽丝的小脑袋，吻了一下她仰起的额头。
“还好我没有带你进总督府。”
“是呀，要是进了总督府，就见不到拉杰少爷和罗纳德先生，没法成为大小姐和嘉西亚小姐的妹妹，也吃不到扎古少爷和卡丽娜夫人做的菜。”
“扎古少爷和阿娘的厨艺好棒。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吃了这么多。姐姐你知道吗？我的肚子现在还有点撑呢。”
“我也是……我做梦都梦不到自己会住进罗南少爷家里。”
“如果不是父亲说的那些话，你会过来吗？”艾丽丝小声谨慎地问。
“我不知道。”艾米莉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接着说：
“我可能会跟社团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很想来，但不敢来。关于罗南少爷的流言从来没有消停过，最近城里还流传着他在地牢……你知道的，虽然不怎么可信，可听得多了，还是有点害怕。”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罗南少爷是这样的人，大小姐居然这么随和，扎古和嘉西亚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可怕。”
说着，艾丽丝支起身子往艾米莉的肩头靠了靠，目光落在艾米莉右手拿着的《罗南·橡木盾探案集》，嘟着嘴问：“姐姐，你又打算熬夜吗？”
艾米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打算看完第一个案件再睡。”
艾丽丝眨了眨眼睛，幽幽地说：“扎古说这本书里面有很多恐怖的灵异事件，会吓死人，你就不怕看过以后吓得睡不着觉？”
“不会的。”艾米莉满不在乎地凑到妹妹耳边，小声嘀咕：“扎古说的话不能当真。”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看。”
……
两分钟后。
“啪”的一声，艾米莉合上黑皮书，慌乱中将其扔到了床尾。
仿佛这本黑皮书很烫手。
艾丽丝搂着艾米莉的脖子瑟瑟发抖，“姐……姐姐，扎古说……说得一点也……也没错，这……这本书不合适晚……晚上看……”
艾米莉滑进被窝，小心翼翼地伸直长腿，隔着被子把《罗南·橡木盾探案集》踢下床，颤声说：“今……今晚我们不……不熄灯了，就……就这样亮……亮着灯睡吧。”
艾丽丝毫不迟疑地点头。
……
第二天。
阔别二十天的太阳终于从云层之间探出了脸。
不冷不热的薄阳驱散不了深秋的寒意，沐浴阳光的人却欢欣无比。
过去的一晚平平静静，没有传来任何坏消息。
很多农夫已经按耐不住，迫切地想要出城料理自己的庄稼。
野外的物产在这个时节最丰富，依赖深山老林过活的樵夫、采药人、采蜜人、松露猎人和猎户也都蠢蠢欲动。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进山，全家老小来年日子过得紧巴巴，还是宽松惬意，都指望这个时期的收获。过段时间打霜下雪，山路难行，白昼太短，附近的山野被死灵种盘踞，一年也就到了头。
然而军部并没有发布新的榜文。
城里依然维持戒严，只有游骑旅的官兵才能出城。
……
扎古和嘉西亚吃完早餐就带着艾米莉和艾丽丝一路闲逛，去了内城，半抢半借，从治安司的总部大院弄到两辆警用马车。
赶着警用马车闯进艾米莉和艾丽丝的祖宅大院，当着她们的父亲艾略特先生的面，把她们的家当搬到后街，还带走了一半家仆。
罗南同样也是吃完早餐就出了门，背着装有支票和补偿协议书的单肩扁平布袋，跟着罗西塔和罗纳德从北城转到西区，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慰问。
之后骑着取名叫“小橘子”的大黑马，绕过枫山，独自来到枫山南麓的档案馆。
罗南的造访让档案馆的职员如临大敌。
老馆长亲自出面，笑脸迎接。
“我这次不是来找茬的，前辈不用紧张，茶水就免了，我今天已经喝过三十七杯茶。”罗南边走边说，直接说明来意，“我找布莱恩·铜须，我有几句话要问他，问完就走。”
两分钟后。
布莱恩从三楼跑下来，勿忙赶到会客室。
见到一头雾水的布莱恩，罗南以学院的规矩，先行低头拱手行礼，“学长，打搅了。”
布莱恩恭敬回礼，强笑着打趣道：“我应该没犯什么事吧。”
罗南抿了抿嘴，用肉眼打量布莱恩一番，“我想知道学长九月四日下午两点左右去过哪里。”
布莱恩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喃喃道：“九月四日……也就是大前天，我一直在档案馆啊，下午四点才下班。”
不等罗南问询，老馆长主动补充道：“老夫可以证明。”
其他人纷纷附和。
罗南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破邪的刀柄，语气略严肃地说：“那天下午两点之前，学长有没有接触过可疑的人？”
见到罗南摸刀，档案馆的这些文人书匠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布莱恩后退半步，忐忑地问：“什么样的人……才算‘可疑’？”
这个脑残问题把罗南难住了。
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老馆长察觉到气氛不太妙，暗自为布莱恩捏了一把冷汗。
布莱恩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满头冒汗。旋即灵机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促地说：“那天中午，前辈们外出用餐时，我接待了财政司司长盖尔大人。他好像有点古怪。”
财政司司长独身一人造访档案馆一事，布莱恩已经跟同事们说过。
这种小事对档案馆的资深职员来说并不稀奇。
毕竟是个大人物，行事乖张任性是常态，只要不触犯法纪，不按章程办事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但罗南不这么认为。
那个老家伙每天中午都要睡一觉，火烧眉毛都不紧不慢的，能让人代劳跑腿的事，他绝不会多走一步路……
罗南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他进来做了什么？”
布莱恩不加思索地回答道：“盖尔大人问我要了一本户籍名册，指定要……啧，哪一年来着？”
布莱恩顿了顿，突然想起大名鼎鼎的罗南少爷未满十七岁。
“您稍等。”
布莱恩说着转身跑出会客室。
三分钟后。
他气喘吁吁地捧着曾给盖尔过目的那本名册返回会客室，翻到他私自做了一个小记号的那一页，摊开交到罗南手里，“那天，盖尔大人看的就是这一页。”
见到页眉的日期，罗南心底生出极大的恐怖。
仿佛被雷击一般，整个脑子发麻，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目送罗西塔离开露台，迎着四人急切又好奇的目光，罗南不紧不慢地说：
“人族天生就有飞天梦，我们的先祖一千多年前就有这方面的研究，曾经造出过送人上天的大风筝。在飞天领域走得最坚定的是东洲鸟人，他们七十多年前制造出了一种可以载人的大气球……”
扎古嗤笑一声打断罗南的话，以轻蔑的口吻嚷嚷道：“气球？在天上飞的怪物不比在水里游、地里钻的怪物少，还有喷火的。天空没有遮拦，目标那么明显，一旦被高阶怪物盯上，躲都没地方躲！”
“你说的没错，那种大气球只能在安全区航行，自身的安全性也不高，容易出事故，算是个过渡造物。”罗南正了正坐姿，调整了一下语气，严肃地说：
“你和嘉西亚去荒原朝圣的第四天，我带着缇娜和格兰杰在总督府喝茶，班扬大人要我协助设计飞艇站，我才知道西域佬在三年前的秋天造出了一艘真正的飞艇，一艘全长九十八米、安全可靠又实用的飞艇。”
“那艘初代试验型飞艇装载着比贵霜帝国的工程师最新研制的重型燃气轮机更加先进、更加魔幻的原动机，主要用从海水和‘源质矿’中提炼的物质做燃料，交付入役时一次性满载燃料。理论续航时间长达九十年，整个服役期内无须补充燃料。”
“西域佬公开的官方数据里提到，那艘初代试验型飞艇的最高时速是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也就是说，它航行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的商队需要跑五六天才能跟上。”
“实际对比更加让人绝望，飞艇是走直线的，不受地形限制，夜间也能航行，从临水集直飞青石港，最多两个小时。只有极端天气才能阻碍它的航行。”
“我们平时租借驿站的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去青石港，每三十里换乘一匹快马，最快也要一个白昼，而且只能轻装。”
“飞艇可以打破异族和陆行怪物、地虫、异兽对商线的扼制，以后如果用飞艇跑商运货，依赖驮马、骆驼、雷龙、巨蝎、猛犸巨象的传统长线商队将毫无竞争力，旅行商人也会跟着消失。”
“飞艇的用途不止跑商。”
“单是驱动飞艇的原动机就有非常广泛的应用面，一旦普及，人间将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扎古的眉头沉了下来，身体莫名其妙地微微发抖，嘴里喃喃道：“三年前才造出来的话，没这么快实现民用吧。”
罗南没有回应扎古，自顾自地沉声说：
“西域有个大人物要乘坐一艘全长二百六十八米的巨型观光飞艇巡游整个北境。”
“按照官方公布的行程和航线，那艘飞艇已经启航，不出意外的话，将于明年仲夏经过大泱岭，有可能会在我们临水集停靠。”
“西郊飞艇站的一期工程就是按照那艘观光飞艇设计的。”
默默思索的嘉西亚咬了下嘴唇，“你的意思是，耗费这么多的人力和物力，花费大半年时间盖个大楼，就是因为有个西域佬要坐着会飞的船到处显摆，而且还不一定会在我们这里落脚？”
罗南无奈地点了下头，沉重地说：“我们祖庵人出门全靠两条腿，有钱人才能骑上马，外域人却已经在天上飞。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一时间，露台上的少年都沉默不语。
罗南扭头望着西边的夜色，自嘲似的浅笑道：
“西域佬严密封锁消息，他们在飞艇制造领域走了多远，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还是个谜，他们放出来的那些官方数据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
“不过，既然他们的飞艇还没有满天飞，说明我们还有追赶的机会。这也是我冒险出书，筹集资金推动三叶草加速转型扩张的一个理由。”
“这一次，我们必须得跟紧。”
“否则以后西域佬驾驶飞艇杀进大泱岭，在我们头顶上撒野，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这里，艾米莉和艾丽丝忽然对香水没那么热衷了。
扎古也提不起带她们去实验室的心思。
“我先去洗个澡。”罗南站了起来，转身往拱门走去，边走边说：
“你们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说句心里话，我巴不得那个废柴早点来。”
“只要让我看一眼，我就能窃取到制造飞艇的核心技术，最多十年，我一定能造出更好的飞艇，飞到他家门口去！”
…………
艾米莉的卧室位于过道东侧。
窗口对着前院。
安顿好睡在隔壁的小妹，艾米莉穿着睡衣走进卧室，透过窗棂上唯一一块完好的玻璃，恰好看到朦胧的满月钻出云层。
月亮出来了，明天是个晴天……
艾米莉心想。
她拿起搁在书桌上的黑皮书——《罗南·橡木盾探案集》，走到床头，掀开蓬松的羽绒被，钻了进去。
今天是她和艾丽丝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却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比在家里更安心，有种被宠溺的感觉，由衷感到舒畅。
就在她满心激动、迫不及待地摊开书本准备阅读的时候，艾丽丝推开房门，抱着枕头走了进来。
“姐姐，我要跟你睡。”
不等艾米莉回话，脚步轻快的艾丽丝迅速爬上床，钻进被窝，粘在了她身上，嘴角翘起，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你压到我胸啦，我喘不过气来。”艾米莉佯装呼吸急促地说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放松。”艾米莉搂着艾丽丝的小脑袋，吻了一下她仰起的额头。
“还好我没有带你进总督府。”
“是呀，要是进了总督府，就见不到拉杰少爷和罗纳德先生，没法成为大小姐和嘉西亚小姐的妹妹，也吃不到扎古少爷和卡丽娜夫人做的菜。”
“扎古少爷和阿娘的厨艺好棒。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吃了这么多。姐姐你知道吗？我的肚子现在还有点撑呢。”
“我也是……我做梦都梦不到自己会住进罗南少爷家里。”
“如果不是父亲说的那些话，你会过来吗？”艾丽丝小声谨慎地问。
“我不知道。”艾米莉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接着说：
“我可能会跟社团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很想来，但不敢来。关于罗南少爷的流言从来没有消停过，最近城里还流传着他在地牢……你知道的，虽然不怎么可信，可听得多了，还是有点害怕。”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罗南少爷是这样的人，大小姐居然这么随和，扎古和嘉西亚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可怕。”
说着，艾丽丝支起身子往艾米莉的肩头靠了靠，目光落在艾米莉右手拿着的《罗南·橡木盾探案集》，嘟着嘴问：“姐姐，你又打算熬夜吗？”
艾米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打算看完第一个案件再睡。”
艾丽丝眨了眨眼睛，幽幽地说：“扎古说这本书里面有很多恐怖的灵异事件，会吓死人，你就不怕看过以后吓得睡不着觉？”
“不会的。”艾米莉满不在乎地凑到妹妹耳边，小声嘀咕：“扎古说的话不能当真。”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看。”
……
两分钟后。
“啪”的一声，艾米莉合上黑皮书，慌乱中将其扔到了床尾。
仿佛这本黑皮书很烫手。
艾丽丝搂着艾米莉的脖子瑟瑟发抖，“姐……姐姐，扎古说……说得一点也……也没错，这……这本书不合适晚……晚上看……”
艾米莉滑进被窝，小心翼翼地伸直长腿，隔着被子把《罗南·橡木盾探案集》踢下床，颤声说：“今……今晚我们不……不熄灯了，就……就这样亮……亮着灯睡吧。”
艾丽丝毫不迟疑地点头。
……
第二天。
阔别二十天的太阳终于从云层之间探出了脸。
不冷不热的薄阳驱散不了深秋的寒意，沐浴阳光的人却欢欣无比。
过去的一晚平平静静，没有传来任何坏消息。
很多农夫已经按耐不住，迫切地想要出城料理自己的庄稼。
野外的物产在这个时节最丰富，依赖深山老林过活的樵夫、采药人、采蜜人、松露猎人和猎户也都蠢蠢欲动。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进山，全家老小来年日子过得紧巴巴，还是宽松惬意，都指望这个时期的收获。过段时间打霜下雪，山路难行，白昼太短，附近的山野被死灵种盘踞，一年也就到了头。
然而军部并没有发布新的榜文。
城里依然维持戒严，只有游骑旅的官兵才能出城。
……
扎古和嘉西亚吃完早餐就带着艾米莉和艾丽丝一路闲逛，去了内城，半抢半借，从治安司的总部大院弄到两辆警用马车。
赶着警用马车闯进艾米莉和艾丽丝的祖宅大院，当着她们的父亲艾略特先生的面，把她们的家当搬到后街，还带走了一半家仆。
罗南同样也是吃完早餐就出了门，背着装有支票和补偿协议书的单肩扁平布袋，跟着罗西塔和罗纳德从北城转到西区，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慰问。
之后骑着取名叫“小橘子”的大黑马，绕过枫山，独自来到枫山南麓的档案馆。
罗南的造访让档案馆的职员如临大敌。
老馆长亲自出面，笑脸迎接。
“我这次不是来找茬的，前辈不用紧张，茶水就免了，我今天已经喝过三十七杯茶。”罗南边走边说，直接说明来意，“我找布莱恩·铜须，我有几句话要问他，问完就走。”
两分钟后。
布莱恩从三楼跑下来，勿忙赶到会客室。
见到一头雾水的布莱恩，罗南以学院的规矩，先行低头拱手行礼，“学长，打搅了。”
布莱恩恭敬回礼，强笑着打趣道：“我应该没犯什么事吧。”
罗南抿了抿嘴，用肉眼打量布莱恩一番，“我想知道学长九月四日下午两点左右去过哪里。”
布莱恩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喃喃道：“九月四日……也就是大前天，我一直在档案馆啊，下午四点才下班。”
不等罗南问询，老馆长主动补充道：“老夫可以证明。”
其他人纷纷附和。
罗南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破邪的刀柄，语气略严肃地说：“那天下午两点之前，学长有没有接触过可疑的人？”
见到罗南摸刀，档案馆的这些文人书匠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布莱恩后退半步，忐忑地问：“什么样的人……才算‘可疑’？”
这个脑残问题把罗南难住了。
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老馆长察觉到气氛不太妙，暗自为布莱恩捏了一把冷汗。
布莱恩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满头冒汗。旋即灵机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急促地说：“那天中午，前辈们外出用餐时，我接待了财政司司长盖尔大人。他好像有点古怪。”
财政司司长独身一人造访档案馆一事，布莱恩已经跟同事们说过。
这种小事对档案馆的资深职员来说并不稀奇。
毕竟是个大人物，行事乖张任性是常态，只要不触犯法纪，不按章程办事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但罗南不这么认为。
那个老家伙每天中午都要睡一觉，火烧眉毛都不紧不慢的，能让人代劳跑腿的事，他绝不会多走一步路……
罗南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他进来做了什么？”
布莱恩不加思索地回答道：“盖尔大人问我要了一本户籍名册，指定要……啧，哪一年来着？”
布莱恩顿了顿，突然想起大名鼎鼎的罗南少爷未满十七岁。
“您稍等。”
布莱恩说着转身跑出会客室。
三分钟后。
他气喘吁吁地捧着曾给盖尔过目的那本名册返回会客室，翻到他私自做了一个小记号的那一页，摊开交到罗南手里，“那天，盖尔大人看的就是这一页。”
见到页眉的日期，罗南心底生出极大的恐怖。
仿佛被雷击一般，整个脑子发麻，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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