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酒和零花钱（1）
家里的七位仆人经过卡丽娜夫人的调配，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他们都没见过罗南，还以为罗南是扎古和自家两位小姐从外面带来的客人。
盖尔拉着罗南径直往楼上走，让他们感到很困惑。
在他们眼里，这位不请自来的盖尔先生不过是个不怎么受到嘉西亚小姐待见的客人，他的架式看起来却让人以为他是这个家里的老爷。
“……现在才像话嘛。”
“明明已经是我们临水集最富有的家族，之前家里连个端茶递水的仆人也没有，我都替你们感到难堪。”
盖尔有一句没一句地拉扯着，领着罗南走进三楼的公共休息室，指使随行的安妮——原本是艾米莉的贴身侍女——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葡萄酒，打发她守在门口，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他跟罗南议事。
但是话刚说完，嘉西亚就像风一样飘了进来，从他手里抢走他正准备品尝的葡萄酒。
嘉西亚背靠罗南，大大咧咧地横躺在沙发上，举起酒杯抿下一口红酒，“你们聊你们的，我听我的，互不相干，不用管我。”
盖尔不指望罗南会把嘉西亚撵出去，一脸无奈地走到放置酒水和零食的壁柜前，重新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背对着罗南问道：
“你刚在院子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胸章追不回来？还是说，你没兴趣接这个活？”
“拿走前辈胸章的那个人，我惹不起。”
罗南的回答脱口而出。
仿佛没过脑子，让人觉得没有诚意。
盖尔左手提着酒瓶，右手端着半杯红酒，在远离嘉西亚的高背椅上坐下，不以为意地说笑道：“这座小城还有罗南少爷惹不起的人？别闹了。”
罗南把手伸到右边茶几上的果盘，拿起两根糖冬瓜条，分给嘉西亚一根，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和嘉西亚一样直勾勾地看着盖尔，却不说话。
盖尔被他们两个盯得心里发毛，局促不安地陪笑道：“如果你觉得接这个活有辱你的身份，那你给个名字，我自己去找他。”
咽下糖冬瓜条，罗南严肃地说：“我没有跟您开玩笑。我只能告诉您，那个人不是本地人，也有可能，他不是人。”
盖尔以审视的目光凝视罗南半晌，突然领会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罗南笑了笑，从容地说：“最近临水集不太平，也不知道城里藏匿了多少‘妖孽’。那个人拿走前辈的胸章，应该是为了借用前辈的身份，方便做什么事。您真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弗兰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盖尔喝下一口葡萄酒压惊，小声怯怯地问：“那个挨千刀的‘妖孽’借用老子的身份做了什么？”
罗南稍微思索了一下，沉声回答道：“我只知道他借用前辈的身份去过一个地方。知道得太清楚对前辈没好处，对我也没好处。我的建议是当到此为止，不要问，不要声张，也别想着找回胸章，最好彻头彻脑忘了这件事。”
盖尔识趣地闭上嘴，连喝两杯葡萄酒后渐渐释怀，痴痴地凝视着酒杯里梦幻般的暗红色液体，心情苦涩地喃喃道：“自从上上个月喝过你家的葡萄酒，别家的葡萄酒，我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真要命……”
嘉西亚眉开眼笑，得意地说：“要不是我，罗南酿不出这种口感细腻丝滑、风味醇厚复杂、一瓶卖1铢990文的葡萄酒。虽然我喝不惯，但不可否认，这是深得像你这种成熟老男人偏爱的顶级葡萄酒。”
“怎么说？”盖尔跳过嘉西亚的后半段话，饶有兴致地问。
“云歌酒庄用来混酿红酒的葡萄总共有四种，其中两种是我们大泱岭常见的‘布彻’和‘小绿’，用的是老藤，从西域引进来的那种叫‘梅落’，还有一种是嘉西亚在‘回音山’发现的。”罗南解释道，
“目前看来，这个品种的葡萄是‘回音山’的特产，我翻过的书里面都没有关于它的记载。我给它取名叫‘雪花沙’。”
“我们最初的规划是以‘梅落’为主导，后来发现‘雪花沙’更适合临水集的气候和云歌山丘的土质，好养活，所以扩大了‘雪花沙’的种植规模。现在‘雪花沙’在云歌山丘的种植比重已经达到七成。”
盖尔举起酒杯向嘉西亚低头致敬，感激她的伟大发现，“听说你家的云歌酒庄大前年总共才酿了七百桶。卖了两个月，现在还剩下多少？”
“大前年是个好年份，除了留着珍藏的四百桶，可以装瓶上市的只剩下十一桶。”罗南简洁地回答。
“十一桶？我滴个娘……”
盖尔顿时觉得手里这杯葡萄酒无比珍贵，不舍得大口喝了，说不定喝完这杯，想要再次喝到这种级别的佳酿，得等到明年。
“咱们临水集总算有了一种可以摆上台面的东西。”盖尔感慨道：
“就是贵了点，我一个月的薪水抛去家用开支后还不够买你家一瓶酒，以后只能厚着脸皮到你家来解谗……要是能配上黑面包、奶酪和黑布丁，再来一盘酱牛肉或者嫩羊排就更妥贴了……”
罗南掰响手腕打断盖尔的话，没什么表情地说：“这几天我忙得入定炼气的时间都没有，心情有点浮躁。前辈如果只是扯蛋，我可以把我家扎古哥哥和拉杰哥哥请上来陪您。”
盖尔滞了一下，腆着脸陪笑道：“开口借钱嘛，总是有点难为情，你得让我……稍微迂回、稍微酝酿一下。”
“我最烦的就是婆婆妈妈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总是要白白浪费大把时间。”罗南说着站了起来。
嘉西亚幸灾乐祸地笑了。
盖尔慌了，着急地问：“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罗南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近窗的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厚厚一沓浅红色的纸张。
远远闻到钱庄存单的味道，盖尔心中大喜，抿着嘴嗔怨地斜了罗南一眼，囔囔道：“你这都准备好了，还好意思说我婆婆妈妈。”
罗南拿着存单走到盖尔面前，咬了咬嘴唇，惆怅地说：“这些都是我偷偷攒下来的‘零花钱’，留着应急用的，总共720令。”
我勒个去……
临水集过去两年的财政收入加起来也只比你的零花钱多出个零头……
盖尔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索性闭紧嘴巴，以防自己说溜嘴冒犯罗南。
虽然整个临水集的人都知道罗南一家很有钱，但具体有多少钱，没人说得清楚，盖尔心里也没底。
盖尔的预期是在罗南这里借到两三百个金盾。
盖尔很清楚，城里没有哪个家族能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
没想到，罗南却为他准备了两三倍于预期的惊喜。
由此可以窥见，罗南一家的资产规模已经积累到了多么恐怖的程度。
盖尔把酒杯搁在茶几上，起身端正姿态，弯腰九十度，向罗南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接下罗南的“零花钱”。
之后当着罗南和嘉西亚的面小心翻看存单，越看越心惊。
近百张存单所归属的钱庄都是还没歇业的。一旦拿着这些存单去兑现，其中有一半钱庄就有关张的可能。
而且，存单上的客户签名和印签没有一个重复。
想来当时去钱庄存钱的人也不可能是罗南。
盖尔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凉，嘟囔道：“你这哪像是应急用的，分明是要别人命用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城里的钱庄？”
他们都没见过罗南，还以为罗南是扎古和自家两位小姐从外面带来的客人。
盖尔拉着罗南径直往楼上走，让他们感到很困惑。
在他们眼里，这位不请自来的盖尔先生不过是个不怎么受到嘉西亚小姐待见的客人，他的架式看起来却让人以为他是这个家里的老爷。
“……现在才像话嘛。”
“明明已经是我们临水集最富有的家族，之前家里连个端茶递水的仆人也没有，我都替你们感到难堪。”
盖尔有一句没一句地拉扯着，领着罗南走进三楼的公共休息室，指使随行的安妮——原本是艾米莉的贴身侍女——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葡萄酒，打发她守在门口，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他跟罗南议事。
但是话刚说完，嘉西亚就像风一样飘了进来，从他手里抢走他正准备品尝的葡萄酒。
嘉西亚背靠罗南，大大咧咧地横躺在沙发上，举起酒杯抿下一口红酒，“你们聊你们的，我听我的，互不相干，不用管我。”
盖尔不指望罗南会把嘉西亚撵出去，一脸无奈地走到放置酒水和零食的壁柜前，重新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背对着罗南问道：
“你刚在院子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胸章追不回来？还是说，你没兴趣接这个活？”
“拿走前辈胸章的那个人，我惹不起。”
罗南的回答脱口而出。
仿佛没过脑子，让人觉得没有诚意。
盖尔左手提着酒瓶，右手端着半杯红酒，在远离嘉西亚的高背椅上坐下，不以为意地说笑道：“这座小城还有罗南少爷惹不起的人？别闹了。”
罗南把手伸到右边茶几上的果盘，拿起两根糖冬瓜条，分给嘉西亚一根，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和嘉西亚一样直勾勾地看着盖尔，却不说话。
盖尔被他们两个盯得心里发毛，局促不安地陪笑道：“如果你觉得接这个活有辱你的身份，那你给个名字，我自己去找他。”
咽下糖冬瓜条，罗南严肃地说：“我没有跟您开玩笑。我只能告诉您，那个人不是本地人，也有可能，他不是人。”
盖尔以审视的目光凝视罗南半晌，突然领会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罗南笑了笑，从容地说：“最近临水集不太平，也不知道城里藏匿了多少‘妖孽’。那个人拿走前辈的胸章，应该是为了借用前辈的身份，方便做什么事。您真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弗兰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盖尔喝下一口葡萄酒压惊，小声怯怯地问：“那个挨千刀的‘妖孽’借用老子的身份做了什么？”
罗南稍微思索了一下，沉声回答道：“我只知道他借用前辈的身份去过一个地方。知道得太清楚对前辈没好处，对我也没好处。我的建议是当到此为止，不要问，不要声张，也别想着找回胸章，最好彻头彻脑忘了这件事。”
盖尔识趣地闭上嘴，连喝两杯葡萄酒后渐渐释怀，痴痴地凝视着酒杯里梦幻般的暗红色液体，心情苦涩地喃喃道：“自从上上个月喝过你家的葡萄酒，别家的葡萄酒，我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真要命……”
嘉西亚眉开眼笑，得意地说：“要不是我，罗南酿不出这种口感细腻丝滑、风味醇厚复杂、一瓶卖1铢990文的葡萄酒。虽然我喝不惯，但不可否认，这是深得像你这种成熟老男人偏爱的顶级葡萄酒。”
“怎么说？”盖尔跳过嘉西亚的后半段话，饶有兴致地问。
“云歌酒庄用来混酿红酒的葡萄总共有四种，其中两种是我们大泱岭常见的‘布彻’和‘小绿’，用的是老藤，从西域引进来的那种叫‘梅落’，还有一种是嘉西亚在‘回音山’发现的。”罗南解释道，
“目前看来，这个品种的葡萄是‘回音山’的特产，我翻过的书里面都没有关于它的记载。我给它取名叫‘雪花沙’。”
“我们最初的规划是以‘梅落’为主导，后来发现‘雪花沙’更适合临水集的气候和云歌山丘的土质，好养活，所以扩大了‘雪花沙’的种植规模。现在‘雪花沙’在云歌山丘的种植比重已经达到七成。”
盖尔举起酒杯向嘉西亚低头致敬，感激她的伟大发现，“听说你家的云歌酒庄大前年总共才酿了七百桶。卖了两个月，现在还剩下多少？”
“大前年是个好年份，除了留着珍藏的四百桶，可以装瓶上市的只剩下十一桶。”罗南简洁地回答。
“十一桶？我滴个娘……”
盖尔顿时觉得手里这杯葡萄酒无比珍贵，不舍得大口喝了，说不定喝完这杯，想要再次喝到这种级别的佳酿，得等到明年。
“咱们临水集总算有了一种可以摆上台面的东西。”盖尔感慨道：
“就是贵了点，我一个月的薪水抛去家用开支后还不够买你家一瓶酒，以后只能厚着脸皮到你家来解谗……要是能配上黑面包、奶酪和黑布丁，再来一盘酱牛肉或者嫩羊排就更妥贴了……”
罗南掰响手腕打断盖尔的话，没什么表情地说：“这几天我忙得入定炼气的时间都没有，心情有点浮躁。前辈如果只是扯蛋，我可以把我家扎古哥哥和拉杰哥哥请上来陪您。”
盖尔滞了一下，腆着脸陪笑道：“开口借钱嘛，总是有点难为情，你得让我……稍微迂回、稍微酝酿一下。”
“我最烦的就是婆婆妈妈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总是要白白浪费大把时间。”罗南说着站了起来。
嘉西亚幸灾乐祸地笑了。
盖尔慌了，着急地问：“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罗南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近窗的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厚厚一沓浅红色的纸张。
远远闻到钱庄存单的味道，盖尔心中大喜，抿着嘴嗔怨地斜了罗南一眼，囔囔道：“你这都准备好了，还好意思说我婆婆妈妈。”
罗南拿着存单走到盖尔面前，咬了咬嘴唇，惆怅地说：“这些都是我偷偷攒下来的‘零花钱’，留着应急用的，总共720令。”
我勒个去……
临水集过去两年的财政收入加起来也只比你的零花钱多出个零头……
盖尔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索性闭紧嘴巴，以防自己说溜嘴冒犯罗南。
虽然整个临水集的人都知道罗南一家很有钱，但具体有多少钱，没人说得清楚，盖尔心里也没底。
盖尔的预期是在罗南这里借到两三百个金盾。
盖尔很清楚，城里没有哪个家族能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
没想到，罗南却为他准备了两三倍于预期的惊喜。
由此可以窥见，罗南一家的资产规模已经积累到了多么恐怖的程度。
盖尔把酒杯搁在茶几上，起身端正姿态，弯腰九十度，向罗南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接下罗南的“零花钱”。
之后当着罗南和嘉西亚的面小心翻看存单，越看越心惊。
近百张存单所归属的钱庄都是还没歇业的。一旦拿着这些存单去兑现，其中有一半钱庄就有关张的可能。
而且，存单上的客户签名和印签没有一个重复。
想来当时去钱庄存钱的人也不可能是罗南。
盖尔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凉，嘟囔道：“你这哪像是应急用的，分明是要别人命用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城里的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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