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连城长秀的烦恼
手脚被禁锢不能动弹。
脑子却十分清醒。
连城长秀很清楚自己肉身的极限，也深知性子比身材还要火辣的护卫队长的一贯作风。
她说可以抗半个小时，估计自己最多只能撑个二十分钟。
就算硬撑半小时不死，自己多半已经成了残废，下半夜不可能还有心情和余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听完萧玉的话，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致。
萧玉刚把话说完，他便开了腔。
“你……你说的话，太……太倒胃口，老子……我不要你……你的肉……肉常，老……老子受不了了，快……快放开老子……”
连城长秀的声音剧烈颤抖，几乎一字一顿，勉强凑成了一段完整的话。
耐心等着连城长秀把话说完，萧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面无表情地说：
“老子舍命护你周全，你他娘的整天想着要睡老子。”
“要不是看在八哥的面子，你早就跟上一个馋老子身子的王八羔子一样，被老子斩断手脚，扔去喂狗。”
“好啊，老子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挺过这半个小时，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玉一口一个老子，连城长秀简直想哭。
此时身体被冻麻木，渐渐感知不到刺痛，再拖延几分钟，某些需要悉心照顾的器官可能会坏死。
连城长秀卯足气力宣告投降，请求放过。
但萧玉正在兴头上。
“这可是你这一生唯一一个跟老子贴身肉搏的机会。”萧玉起身走到连城长秀面前，身子往前倾，凑到连城长秀耳边，狞笑着呢喃挑逗，
“这么轻易就放弃，你会后悔的。”
“老子给你十分钟认真想一想，考虑清楚了再给老子答复。”
说着。
萧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一端系着银链的镀金怀表。
“不……不要十分钟。”连城长秀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姑奶奶，我已经考……考虑得很清楚了，我……我现在就……就告诉你那个秘……秘密……”
萧玉一边拧着发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老子不是萨满，你要是编造谎言忽悠老子，老子也没法鉴别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绝……绝对真实。我要……要是撒……撒谎，八……八爷晚节不……不保！”
“你家八爷要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打死你？”
“那……那是他……他老人家的事。”
“八哥真是没有白疼你这个没大没小的龟孙。好吧，我对司冥伽罗早餐吃几个包子这种屁大点的事不感兴趣，你最好拿出诚意，给我一个足够份量的秘密。否则……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姑奶奶的愤怒。”
“您……您就放心吧，份……份量绝……绝对管够！”
萧玉觉得差不多了。
把怀表塞进口袋，她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周边气温陡然提升。
连城长秀一秒入夏，身上的冰霜迅速融化成水。
很快。
四肢可以自由活动。
脖子也不再僵硬。
气血活络，体表的冻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发愈合。
连城长秀立即低头查看一眼自己的小兄弟。
确认它没有受伤，他长舒一口气。
之后原地抖了两下，甩掉身上的水滴，接过萧玉扔来的裘袍披上，坐在长椅上清了清嗓子，嘀咕抱怨：“这样乍暖乍寒，老子会感冒的……”
萧玉一声不吭，似笑非笑地看着连城长秀插科打诨。
与此同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连城长秀心头，迫使连城长秀立即端正态度切入正题。
“其实在遇见琴真之前，伽罗就已经是蕴象境界的古武强者。”
“伽罗独自一个人在伤麒森林、黑沼泽、悲泣之地游荡了两千六百多年，始终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连城长秀说的这番话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萧玉深吸一口气，闭了下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前面那句话，我勉强可以接受。后面这句，你要我怎么相信？人族不可能有这么漫长的寿元，你家八爷也不可能活那么久……”
眼看萧玉脸色不对劲，连城长秀急忙给出解释：“伽罗是三代混血怪胎。”
萧玉愣了一下。
连城长秀往后一靠，面带苦笑，语调惆怅地说：
“琴真把伽罗伪装成化雨境界的人族，隐藏他的修为，编造假身份，演了十年戏，把老子也骗到了。”
“你要知道，我曾经跟他们两个朝夕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睡了整整四年，像个奴仆一样上下打点，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亲自为他们洗衣煮饭，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要不是八爷提点，我都不知道伽罗是个已经活了两千六百多年的混血老怪胎。”
连城长秀的话，听起来诚意十足。
然而萧玉仍然没法信服。“不是说侥幸存活的混血怪胎都会丧失人性，像彻底失控的诡秘术士一样，转化成天鬼那样的极恶的邪物吗？”
连城长秀低笑一声，抬头看着西南天际的群星，平静地说：
“总会出现跳脱常识的意外。”
“星空之下最奇妙的就是这种看似偶然、其实必然的意外。如果没有这些意外，我们人族指不定还像猴子一样在树上荡秋千。”
“混血怪胎的脑子都不太好。”
“早年的事，伽罗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
“也许他曾经做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怪物，到处肆虐，见人就吃。”
“琴真根据他栖息的几个山洞里的古董和尸骨，推断出过去两千六百多年里，他的大致活动范围和经历。”
“后来带他去到吉尼斯泰尔西部的‘落星山脉’探寻身世，结果在‘岐山’偶遇他从未谋面的老祖母。”
连城长秀顿了顿，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后继续说道：
“隔了两千六百多年还能见到活着的老祖母……要我说吧，从文艺角度来看，这剧情实在狗血。”
“这种事情在落星山脉的木族世界也属罕见。”
“当初八爷只是怀疑伽罗有可能是人族跟木精灵的混血，回来跟我提了一嘴。”
“世上怪胎那么多，唯独伽罗得到琴真垂青。”
“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所以我睡服八爷，让他带着我和小金献，潜入吉尼斯泰尔西部受木族控制的地界……那边的妹子一个个真他娘的水灵，体态轻盈美妙，前凸后翘，穿得又少，性情纯真无邪，看起来都是那么稚嫩，简直……”
“咳咳，我们三个四处探访，翻遍整个西海岸、银松森林和落星山脉，花了两年时间才打探到伽罗的身世。”
“最让老子无法忍受的是，伽罗的老祖母居然还是木族桐柏一脉的艾思娜女王。”
“以前仗着出身，最起码可以在精神上压他一头，安慰一下自己。”
“如今在出身这一块，没有人比他更高贵了。”
“单论血脉，大概只有‘孤儿院’的龙裔可以跟他相提并论……不对，还得算上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似乎跟我们人族有莫大渊源的魔裔。”
萧玉有点懵。
连城长秀扭头看着她，一脸得意地说：“怎样，凭这个秘密的份量，那个……跟您滚个床单不过分吧？”
萧玉冷笑一声，语气寡淡地说：“又没有夹带司冥伽罗登临峰巅的奥秘，也就当故事听一听。”
连城长秀不加思索，直言反驳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太偏执，无视路上的风景，把自己活成了只为登顶的囚徒。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萧玉无法忍受连城长秀的说教，讥笑道：
“活到老子这个岁数，还有什么风景没见过？”
“人生乐趣？”
“难道老子还要倒回去像尘世的蝼蚁一样贪恋色相肉玉，投身欢场，以搏取蝼蚁倾心仰慕、引诱蝼蚁跟老子交构为乐？”
“还是争名逐利，谋夺权柄，站在更高的层次玩弄蝼蚁，享受荣华？”
“还是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老实人谈情说爱，领养一对儿女，柴米油盐过一生？”
“这他娘的算什么乐趣？”
如此尖锐地戳破世态本真，把男女之间最神圣的事情说得如此不堪，除了自己的护卫队长，连城长秀觉得自己很难找出第二个人。
一般把这种话挂在嘴上的人，要么虚伪，要么就是求而不得、要啥没啥的可怜虫。
同时。
他也清楚，从“点天灯”起，在魂武道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这一小撮人，不仅身体构造逐渐超脱原初的自然形态，永久失去生育能力，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生理需求和物质需求随之消退，对世俗名利的态度变得非常冷淡。
魂武强者大都抱有跟萧玉类似的想法，只是囿于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人文熏染，没有像她这样明显表露出来。
庆幸的是，启灵和藏风两个关卡从源头限制了魂武者的规模。
否则人间将陷入全面的畸形状态。
长此以往，整个族群的延续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连城长秀收敛思絮，深知跟萧玉争辩只会自讨没趣，讪笑着岔开话题，重提伽罗。
“伽罗在北海游荡十六年，到处猎杀那些趁虚而入、图谋颠覆北海、把北海拖入炼狱的异族异种，凭一己之力，保全了司冥一族的千年基业。”
“司冥一族得以喘息，抗过最艰难的时期，重振旗鼓。”
“两万万北海人也是因为他才得以免受流离之苦……不，说他们因为伽罗得以幸存，也不过分。”
“按照原本的行进路线，伽罗应该是去荒原拔魔，却半路玩起失踪。”
“跟他同期失踪的，还有三支马贼团和两支隶属我们瀚海的商队，以及出使瀚海的一个北海使团。”
“宫九的人出现在这座小城，说明宫九也来了。”
“能让宫九离开荒原的人，只能是伽罗。”
“宫九在这座城里呆了两天还没离开，说明她已经跟伽罗接触。不过宫九不会给我面子，不要奢望通过她找到伽罗。”
“伽罗的脾气跟个小娘们一样，对老子又爱又恨，翻脸跟翻书似的，看到我吃瘪，他就偷着乐，我越急，他越开心。”
“临水集的每只鸟都可能是他的眼睛。”
“他肯定已经上过我的船。”
“他要是不主动露脸，我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
“古文姬这个人我现在有点看不懂。”
“他和离宫特使一样，不一定会来。以通古斯人跟东洲人现在的关系，古文姬一露脸，很有可能会被藏在这座小城里的猛男打死。”
“要想找到伽罗这个小妖精，我们只能盯紧司冥道华。”
说到这里，连城长秀停顿了片刻，沉眉垂眼，脸色变得很凝重，
“伽罗登临峰巅是意料之中的事。”
“失踪的两个商队，我也不在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伽罗赖在大泱岭。”
“每一个超凡之巅都有改写人间格局的实力。”
“能够约束他们这种层级的强者的，只有他们自己。”
“在您冰封沉睡期间，在琴真失踪后，八爷扛着琴真九岁那年为他打造的四十米大刀在雪漫城住了七年，砍了鸿一老贼七刀。”
“八爷还上门拜会过另外三个老家伙。”
“他们五个有过口头协议。伽罗可能会打破他们所维系的平衡。”
“身为混血怪胎，伽罗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完全没有权力和名利概念。”
“在他的眼里，人间的帝王，包括八爷和鸿一老贼这样的扛霸子，跟亿万在底层困苦挣扎、随波逐流、拼尽全力都活不明白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伽罗要是像照顾北海人一样照顾通古斯人，家里的诸多前辈过去花了那么大力气在大泱岭铺的摊子，恐怕都没法展开。”
“由此引发的雪崩，会让西域遭受重创，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我跟伽罗之间有一段不太好也不算坏的孽缘。”
“我得搞清楚他的立场，调整战略，及时止损，确保自己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听完连城长秀的正经话，萧玉认真思索了几秒。
随后沉声说道：“这个三叶草的当家小姑娘的态度这么强硬，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司冥伽罗的庇护？”
萧玉这一说，连城长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脑子却十分清醒。
连城长秀很清楚自己肉身的极限，也深知性子比身材还要火辣的护卫队长的一贯作风。
她说可以抗半个小时，估计自己最多只能撑个二十分钟。
就算硬撑半小时不死，自己多半已经成了残废，下半夜不可能还有心情和余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听完萧玉的话，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致。
萧玉刚把话说完，他便开了腔。
“你……你说的话，太……太倒胃口，老子……我不要你……你的肉……肉常，老……老子受不了了，快……快放开老子……”
连城长秀的声音剧烈颤抖，几乎一字一顿，勉强凑成了一段完整的话。
耐心等着连城长秀把话说完，萧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面无表情地说：
“老子舍命护你周全，你他娘的整天想着要睡老子。”
“要不是看在八哥的面子，你早就跟上一个馋老子身子的王八羔子一样，被老子斩断手脚，扔去喂狗。”
“好啊，老子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挺过这半个小时，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玉一口一个老子，连城长秀简直想哭。
此时身体被冻麻木，渐渐感知不到刺痛，再拖延几分钟，某些需要悉心照顾的器官可能会坏死。
连城长秀卯足气力宣告投降，请求放过。
但萧玉正在兴头上。
“这可是你这一生唯一一个跟老子贴身肉搏的机会。”萧玉起身走到连城长秀面前，身子往前倾，凑到连城长秀耳边，狞笑着呢喃挑逗，
“这么轻易就放弃，你会后悔的。”
“老子给你十分钟认真想一想，考虑清楚了再给老子答复。”
说着。
萧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一端系着银链的镀金怀表。
“不……不要十分钟。”连城长秀心里急得像火烧一样，“姑奶奶，我已经考……考虑得很清楚了，我……我现在就……就告诉你那个秘……秘密……”
萧玉一边拧着发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老子不是萨满，你要是编造谎言忽悠老子，老子也没法鉴别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绝……绝对真实。我要……要是撒……撒谎，八……八爷晚节不……不保！”
“你家八爷要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打死你？”
“那……那是他……他老人家的事。”
“八哥真是没有白疼你这个没大没小的龟孙。好吧，我对司冥伽罗早餐吃几个包子这种屁大点的事不感兴趣，你最好拿出诚意，给我一个足够份量的秘密。否则……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姑奶奶的愤怒。”
“您……您就放心吧，份……份量绝……绝对管够！”
萧玉觉得差不多了。
把怀表塞进口袋，她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周边气温陡然提升。
连城长秀一秒入夏，身上的冰霜迅速融化成水。
很快。
四肢可以自由活动。
脖子也不再僵硬。
气血活络，体表的冻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发愈合。
连城长秀立即低头查看一眼自己的小兄弟。
确认它没有受伤，他长舒一口气。
之后原地抖了两下，甩掉身上的水滴，接过萧玉扔来的裘袍披上，坐在长椅上清了清嗓子，嘀咕抱怨：“这样乍暖乍寒，老子会感冒的……”
萧玉一声不吭，似笑非笑地看着连城长秀插科打诨。
与此同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连城长秀心头，迫使连城长秀立即端正态度切入正题。
“其实在遇见琴真之前，伽罗就已经是蕴象境界的古武强者。”
“伽罗独自一个人在伤麒森林、黑沼泽、悲泣之地游荡了两千六百多年，始终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连城长秀说的这番话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萧玉深吸一口气，闭了下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前面那句话，我勉强可以接受。后面这句，你要我怎么相信？人族不可能有这么漫长的寿元，你家八爷也不可能活那么久……”
眼看萧玉脸色不对劲，连城长秀急忙给出解释：“伽罗是三代混血怪胎。”
萧玉愣了一下。
连城长秀往后一靠，面带苦笑，语调惆怅地说：
“琴真把伽罗伪装成化雨境界的人族，隐藏他的修为，编造假身份，演了十年戏，把老子也骗到了。”
“你要知道，我曾经跟他们两个朝夕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睡了整整四年，像个奴仆一样上下打点，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亲自为他们洗衣煮饭，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要不是八爷提点，我都不知道伽罗是个已经活了两千六百多年的混血老怪胎。”
连城长秀的话，听起来诚意十足。
然而萧玉仍然没法信服。“不是说侥幸存活的混血怪胎都会丧失人性，像彻底失控的诡秘术士一样，转化成天鬼那样的极恶的邪物吗？”
连城长秀低笑一声，抬头看着西南天际的群星，平静地说：
“总会出现跳脱常识的意外。”
“星空之下最奇妙的就是这种看似偶然、其实必然的意外。如果没有这些意外，我们人族指不定还像猴子一样在树上荡秋千。”
“混血怪胎的脑子都不太好。”
“早年的事，伽罗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许……”
“也许他曾经做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怪物，到处肆虐，见人就吃。”
“琴真根据他栖息的几个山洞里的古董和尸骨，推断出过去两千六百多年里，他的大致活动范围和经历。”
“后来带他去到吉尼斯泰尔西部的‘落星山脉’探寻身世，结果在‘岐山’偶遇他从未谋面的老祖母。”
连城长秀顿了顿，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后继续说道：
“隔了两千六百多年还能见到活着的老祖母……要我说吧，从文艺角度来看，这剧情实在狗血。”
“这种事情在落星山脉的木族世界也属罕见。”
“当初八爷只是怀疑伽罗有可能是人族跟木精灵的混血，回来跟我提了一嘴。”
“世上怪胎那么多，唯独伽罗得到琴真垂青。”
“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所以我睡服八爷，让他带着我和小金献，潜入吉尼斯泰尔西部受木族控制的地界……那边的妹子一个个真他娘的水灵，体态轻盈美妙，前凸后翘，穿得又少，性情纯真无邪，看起来都是那么稚嫩，简直……”
“咳咳，我们三个四处探访，翻遍整个西海岸、银松森林和落星山脉，花了两年时间才打探到伽罗的身世。”
“最让老子无法忍受的是，伽罗的老祖母居然还是木族桐柏一脉的艾思娜女王。”
“以前仗着出身，最起码可以在精神上压他一头，安慰一下自己。”
“如今在出身这一块，没有人比他更高贵了。”
“单论血脉，大概只有‘孤儿院’的龙裔可以跟他相提并论……不对，还得算上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却似乎跟我们人族有莫大渊源的魔裔。”
萧玉有点懵。
连城长秀扭头看着她，一脸得意地说：“怎样，凭这个秘密的份量，那个……跟您滚个床单不过分吧？”
萧玉冷笑一声，语气寡淡地说：“又没有夹带司冥伽罗登临峰巅的奥秘，也就当故事听一听。”
连城长秀不加思索，直言反驳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太偏执，无视路上的风景，把自己活成了只为登顶的囚徒。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萧玉无法忍受连城长秀的说教，讥笑道：
“活到老子这个岁数，还有什么风景没见过？”
“人生乐趣？”
“难道老子还要倒回去像尘世的蝼蚁一样贪恋色相肉玉，投身欢场，以搏取蝼蚁倾心仰慕、引诱蝼蚁跟老子交构为乐？”
“还是争名逐利，谋夺权柄，站在更高的层次玩弄蝼蚁，享受荣华？”
“还是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老实人谈情说爱，领养一对儿女，柴米油盐过一生？”
“这他娘的算什么乐趣？”
如此尖锐地戳破世态本真，把男女之间最神圣的事情说得如此不堪，除了自己的护卫队长，连城长秀觉得自己很难找出第二个人。
一般把这种话挂在嘴上的人，要么虚伪，要么就是求而不得、要啥没啥的可怜虫。
同时。
他也清楚，从“点天灯”起，在魂武道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这一小撮人，不仅身体构造逐渐超脱原初的自然形态，永久失去生育能力，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生理需求和物质需求随之消退，对世俗名利的态度变得非常冷淡。
魂武强者大都抱有跟萧玉类似的想法，只是囿于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人文熏染，没有像她这样明显表露出来。
庆幸的是，启灵和藏风两个关卡从源头限制了魂武者的规模。
否则人间将陷入全面的畸形状态。
长此以往，整个族群的延续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连城长秀收敛思絮，深知跟萧玉争辩只会自讨没趣，讪笑着岔开话题，重提伽罗。
“伽罗在北海游荡十六年，到处猎杀那些趁虚而入、图谋颠覆北海、把北海拖入炼狱的异族异种，凭一己之力，保全了司冥一族的千年基业。”
“司冥一族得以喘息，抗过最艰难的时期，重振旗鼓。”
“两万万北海人也是因为他才得以免受流离之苦……不，说他们因为伽罗得以幸存，也不过分。”
“按照原本的行进路线，伽罗应该是去荒原拔魔，却半路玩起失踪。”
“跟他同期失踪的，还有三支马贼团和两支隶属我们瀚海的商队，以及出使瀚海的一个北海使团。”
“宫九的人出现在这座小城，说明宫九也来了。”
“能让宫九离开荒原的人，只能是伽罗。”
“宫九在这座城里呆了两天还没离开，说明她已经跟伽罗接触。不过宫九不会给我面子，不要奢望通过她找到伽罗。”
“伽罗的脾气跟个小娘们一样，对老子又爱又恨，翻脸跟翻书似的，看到我吃瘪，他就偷着乐，我越急，他越开心。”
“临水集的每只鸟都可能是他的眼睛。”
“他肯定已经上过我的船。”
“他要是不主动露脸，我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
“古文姬这个人我现在有点看不懂。”
“他和离宫特使一样，不一定会来。以通古斯人跟东洲人现在的关系，古文姬一露脸，很有可能会被藏在这座小城里的猛男打死。”
“要想找到伽罗这个小妖精，我们只能盯紧司冥道华。”
说到这里，连城长秀停顿了片刻，沉眉垂眼，脸色变得很凝重，
“伽罗登临峰巅是意料之中的事。”
“失踪的两个商队，我也不在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伽罗赖在大泱岭。”
“每一个超凡之巅都有改写人间格局的实力。”
“能够约束他们这种层级的强者的，只有他们自己。”
“在您冰封沉睡期间，在琴真失踪后，八爷扛着琴真九岁那年为他打造的四十米大刀在雪漫城住了七年，砍了鸿一老贼七刀。”
“八爷还上门拜会过另外三个老家伙。”
“他们五个有过口头协议。伽罗可能会打破他们所维系的平衡。”
“身为混血怪胎，伽罗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他完全没有权力和名利概念。”
“在他的眼里，人间的帝王，包括八爷和鸿一老贼这样的扛霸子，跟亿万在底层困苦挣扎、随波逐流、拼尽全力都活不明白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伽罗要是像照顾北海人一样照顾通古斯人，家里的诸多前辈过去花了那么大力气在大泱岭铺的摊子，恐怕都没法展开。”
“由此引发的雪崩，会让西域遭受重创，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我跟伽罗之间有一段不太好也不算坏的孽缘。”
“我得搞清楚他的立场，调整战略，及时止损，确保自己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听完连城长秀的正经话，萧玉认真思索了几秒。
随后沉声说道：“这个三叶草的当家小姑娘的态度这么强硬，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司冥伽罗的庇护？”
萧玉这一说，连城长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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