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美罗敷丸（十五）
紫檀木盒亮幽幽的，抚之还带些微着紫衣的体温。
昨日紫衣女子被抬进停尸房的时候，就已经从她身上掉下一盒大美罗敷丸来。
当时顾不全验尸验到一半，女子颈部的伤痕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因为着急赶去与凌岸分享这一大发现，便被大模大样地闯了进来要验尸的花摇铃打断了。
再之后便是因为紫衣的“死而复生”，花摇铃一惊一乍地闹腾了一回。
顾不全也是忙着为紫衣疗伤，而后又是设计捉拿张捕头夫妻。
前前后后好一阵子忙乎，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紫衣的肚兜里还藏着一盒大美罗敷丸。
凌岸也愣住了，问道：“是真是假？”
顾不全也顾不得脸上还挂着泪水，急忙将昨日那一盒拿出来相比较。
两个盒子一般大小，但乍一看之下，紫檀木盒明显比之前那个盒子显得精致贵重得多，翻开来一看，三者衬里的锦缎也是云泥之别。
虽然都是黑乎乎的三颗药丸子，但紫檀木盒里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馨香，另一盒则充满黑芝麻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大美罗敷丸？
顾不全端起紫檀木盒问紫衣：“这可是罗敷颜庄的？”
凌岸端起另一盒追问：“这可是从竹尖儿那里买的？”
紫衣拼命摇头，“别杀我、别杀我。”
“是谁要杀你？”
紫衣将自己藏进盖尸布里直哆嗦，任顾不全再三追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拼命喊：“别杀我。”
顾不全狐疑地看着惊恐万状的紫衣，又看看之前那一位紫衣女子的尸体，究竟哪一位才是走进张捕头家调查假药，又威胁张大嫂要报官的？
凌岸思忖片刻，指着紫衣说道：“当然是她。”
傻蛋总是这样，往往与她想到一块儿去，适才的疑问才刚刚过脑，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呢，他就给出了答案。
这位紫衣身上藏有真假两盒大美罗敷丸，据此可以判断，她应该就是罗敷颜庄派出调查假药的人，当她查实了张捕头家制假售假之后，一定是要先回去禀报主人，而后再由主人决定是否报官。
紫衣女子离开张家的时候，张大嫂并不是立即追出去的，而是呆了一阵才醒过神来追出门去，恰见紫衣女子走进小巷子。
张大嫂追上了紫衣女子，失手误杀了她，并搜她的身找回假罗敷丸。
那具被抛尸溪岸的女尸身上，确实不见大美罗敷丸。
据此前张大嫂的供述，只拿回一盒假货，如果紫衣女子身上有两盒罗敷丸，张大嫂不可能只拿回一盒假的，而将真货留下。
然而，不论是回禀主人，还是直接去报官，紫衣女子都应该在离开张家之后直接朝大街走去，而不是走进小巷子。
“那么，”顾不全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寒气，“那么，张大嫂很可能认错了人。她讨要罗敷丸，若那位紫衣女子是罗敷颜庄的人，大可将假药交给她便是，不至于为一盒假药而断送了性命。而那女子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刚刚好穿了一身紫衣，刚刚好从竹尖儿那里买到了一盒假药，又刚刚好走到了张家附近那条小巷，就糊里糊涂地枉送了一条性命。”
“嗯。”凌岸点头，“就是这样。”
“另外，张捕头夫妻俩都是单手揉面练出的大力金刚指，习惯一只手掐人，但你瞧紫衣的脖颈处，分明是两手掐脖造成的伤痕。”
“所以，凶手另有其人。”凌岸说着，又看着她笑，“不生气，真好。”
她白了他一眼，口是心非地说道：“我才没生气。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爱对谁好就对谁好，我干嘛要生气。”
凌岸又嘟嘟囔囔：“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不全笑了：“我怎么想不重要。”
“重要。”他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生气。”紫衣将自己裹在遮尸布里，伸出只手来直摇摆，“不生气。”
一下子将顾不全拉回到眼前的现实当中来，看着紫衣，不禁有些沮丧。
眼下这位紫衣神智不清，如何证明和陈楚之起争执的并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离开张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她真是罗敷颜庄的人，为什么颜庄至今没有报失人口，也没有人来认尸？
她应该是被人掐昏过去之后又醒过来，拼尽全力爬行呼救，最后昏倒在济王府的门前。这说明出事的地点离济王府不远，或者就是济王府内也未可知。
忙忙碌碌好几天，对于陈楚之有利的证据一条也没有，而新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
“济王府有问题。”
“罗敷颜庄有蹊跷。”
这一回，两人异口也不同声。
顾不全觉得几桩命案都涉及大美罗敷丸，之前府衙的查访必然存在疏忽，当务之急是立即着手查访罗敷颜庄。
而顾凌岸则认为，应该先到济王府走一趟，问一问当时发现紫衣的情形，或许能够发现什么破绽。
“罗敷颜庄已查访过多次，不必浪费时间。”
凌岸的说法不无道理，此前府衙的捕快们已经去过多次罗敷颜庄，前两日他也亲自去查访过，人家生意热火朝天，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可顾不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照你这么说，济王府还让易大人慎重再慎重，不得轻易结案呐，大可不必在济王府浪费时间。”
但凌岸这回固执己见，还是坚持济王府有问题。
“别忘了，是济王府举荐你来查案的。”
“济王何许人也，他为何举荐？”
顾不全答不上来。
是啊，傻蛋何德何能，才刚到青州府，住在最便宜的客栈里，啥也都没做，怎么就突然入了济王的青眼？青州府衙已经断定了的案子，济王又为何偏偏举荐名不见经传的傻蛋来查案？
济王府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世上还有傻蛋这一号人物的？
莫非，傻蛋与济王府有什么渊源？
那块布料以及银牌又浮现在顾不全的眼前，不禁暗忖，如果他真是那什么神捕司的人，或许并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急于去济王府了，也许人家有什么要事相商？
其实罗敷颜庄或是济王府，只不过是先后的问题，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听你的。”这回是难得的异口同声了。
双双咧开嘴还来不及笑呢，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娇娇弱弱的呼唤。
“傻蛋哥。”
赶出去一看，花摇铃身着单衣薄衫，打着赤脚，梨花带雨楚楚生怜地站在廊下。
“摇铃姑娘非要让我陪着她来找傻蛋大哥，她又不敢进去……呃，我也不敢一个人进去喊你们。”当值的阿水站在一旁，摸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
“快回屋，别着凉。”凌岸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为花摇铃披上，扶着花摇铃回屋去，什么济王府，什么罗敷颜庄，通通抛到脑后。
顾不全怔怔地站着，眼巴巴看着花摇铃回过头来冲她妩媚一笑。
阿水笑着说：“老厨娘刚才还说，摇铃姑娘象是被下了咒，得请个道士做个道场驱驱邪。依我看，她准定是中了傻蛋大哥的咒，是情咒哈哈哈……不用请道士，有傻蛋大哥陪着就行，不全姑娘你说是不是？”
“哦、哦……”她随口答应着，忽然，醒过神来：“咒？”
“有了。”
顾不全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一双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得跟陀螺似的，计上心头的感觉真好。
“啥有了？摇铃姑娘有、有喜了？”阿水摸着后脑勺傻呆呆的。
昨日紫衣女子被抬进停尸房的时候，就已经从她身上掉下一盒大美罗敷丸来。
当时顾不全验尸验到一半，女子颈部的伤痕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因为着急赶去与凌岸分享这一大发现，便被大模大样地闯了进来要验尸的花摇铃打断了。
再之后便是因为紫衣的“死而复生”，花摇铃一惊一乍地闹腾了一回。
顾不全也是忙着为紫衣疗伤，而后又是设计捉拿张捕头夫妻。
前前后后好一阵子忙乎，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紫衣的肚兜里还藏着一盒大美罗敷丸。
凌岸也愣住了，问道：“是真是假？”
顾不全也顾不得脸上还挂着泪水，急忙将昨日那一盒拿出来相比较。
两个盒子一般大小，但乍一看之下，紫檀木盒明显比之前那个盒子显得精致贵重得多，翻开来一看，三者衬里的锦缎也是云泥之别。
虽然都是黑乎乎的三颗药丸子，但紫檀木盒里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馨香，另一盒则充满黑芝麻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大美罗敷丸？
顾不全端起紫檀木盒问紫衣：“这可是罗敷颜庄的？”
凌岸端起另一盒追问：“这可是从竹尖儿那里买的？”
紫衣拼命摇头，“别杀我、别杀我。”
“是谁要杀你？”
紫衣将自己藏进盖尸布里直哆嗦，任顾不全再三追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拼命喊：“别杀我。”
顾不全狐疑地看着惊恐万状的紫衣，又看看之前那一位紫衣女子的尸体，究竟哪一位才是走进张捕头家调查假药，又威胁张大嫂要报官的？
凌岸思忖片刻，指着紫衣说道：“当然是她。”
傻蛋总是这样，往往与她想到一块儿去，适才的疑问才刚刚过脑，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呢，他就给出了答案。
这位紫衣身上藏有真假两盒大美罗敷丸，据此可以判断，她应该就是罗敷颜庄派出调查假药的人，当她查实了张捕头家制假售假之后，一定是要先回去禀报主人，而后再由主人决定是否报官。
紫衣女子离开张家的时候，张大嫂并不是立即追出去的，而是呆了一阵才醒过神来追出门去，恰见紫衣女子走进小巷子。
张大嫂追上了紫衣女子，失手误杀了她，并搜她的身找回假罗敷丸。
那具被抛尸溪岸的女尸身上，确实不见大美罗敷丸。
据此前张大嫂的供述，只拿回一盒假货，如果紫衣女子身上有两盒罗敷丸，张大嫂不可能只拿回一盒假的，而将真货留下。
然而，不论是回禀主人，还是直接去报官，紫衣女子都应该在离开张家之后直接朝大街走去，而不是走进小巷子。
“那么，”顾不全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寒气，“那么，张大嫂很可能认错了人。她讨要罗敷丸，若那位紫衣女子是罗敷颜庄的人，大可将假药交给她便是，不至于为一盒假药而断送了性命。而那女子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刚刚好穿了一身紫衣，刚刚好从竹尖儿那里买到了一盒假药，又刚刚好走到了张家附近那条小巷，就糊里糊涂地枉送了一条性命。”
“嗯。”凌岸点头，“就是这样。”
“另外，张捕头夫妻俩都是单手揉面练出的大力金刚指，习惯一只手掐人，但你瞧紫衣的脖颈处，分明是两手掐脖造成的伤痕。”
“所以，凶手另有其人。”凌岸说着，又看着她笑，“不生气，真好。”
她白了他一眼，口是心非地说道：“我才没生气。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爱对谁好就对谁好，我干嘛要生气。”
凌岸又嘟嘟囔囔：“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不全笑了：“我怎么想不重要。”
“重要。”他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生气。”紫衣将自己裹在遮尸布里，伸出只手来直摇摆，“不生气。”
一下子将顾不全拉回到眼前的现实当中来，看着紫衣，不禁有些沮丧。
眼下这位紫衣神智不清，如何证明和陈楚之起争执的并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离开张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她真是罗敷颜庄的人，为什么颜庄至今没有报失人口，也没有人来认尸？
她应该是被人掐昏过去之后又醒过来，拼尽全力爬行呼救，最后昏倒在济王府的门前。这说明出事的地点离济王府不远，或者就是济王府内也未可知。
忙忙碌碌好几天，对于陈楚之有利的证据一条也没有，而新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
“济王府有问题。”
“罗敷颜庄有蹊跷。”
这一回，两人异口也不同声。
顾不全觉得几桩命案都涉及大美罗敷丸，之前府衙的查访必然存在疏忽，当务之急是立即着手查访罗敷颜庄。
而顾凌岸则认为，应该先到济王府走一趟，问一问当时发现紫衣的情形，或许能够发现什么破绽。
“罗敷颜庄已查访过多次，不必浪费时间。”
凌岸的说法不无道理，此前府衙的捕快们已经去过多次罗敷颜庄，前两日他也亲自去查访过，人家生意热火朝天，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可顾不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照你这么说，济王府还让易大人慎重再慎重，不得轻易结案呐，大可不必在济王府浪费时间。”
但凌岸这回固执己见，还是坚持济王府有问题。
“别忘了，是济王府举荐你来查案的。”
“济王何许人也，他为何举荐？”
顾不全答不上来。
是啊，傻蛋何德何能，才刚到青州府，住在最便宜的客栈里，啥也都没做，怎么就突然入了济王的青眼？青州府衙已经断定了的案子，济王又为何偏偏举荐名不见经传的傻蛋来查案？
济王府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世上还有傻蛋这一号人物的？
莫非，傻蛋与济王府有什么渊源？
那块布料以及银牌又浮现在顾不全的眼前，不禁暗忖，如果他真是那什么神捕司的人，或许并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急于去济王府了，也许人家有什么要事相商？
其实罗敷颜庄或是济王府，只不过是先后的问题，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听你的。”这回是难得的异口同声了。
双双咧开嘴还来不及笑呢，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娇娇弱弱的呼唤。
“傻蛋哥。”
赶出去一看，花摇铃身着单衣薄衫，打着赤脚，梨花带雨楚楚生怜地站在廊下。
“摇铃姑娘非要让我陪着她来找傻蛋大哥，她又不敢进去……呃，我也不敢一个人进去喊你们。”当值的阿水站在一旁，摸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
“快回屋，别着凉。”凌岸立即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为花摇铃披上，扶着花摇铃回屋去，什么济王府，什么罗敷颜庄，通通抛到脑后。
顾不全怔怔地站着，眼巴巴看着花摇铃回过头来冲她妩媚一笑。
阿水笑着说：“老厨娘刚才还说，摇铃姑娘象是被下了咒，得请个道士做个道场驱驱邪。依我看，她准定是中了傻蛋大哥的咒，是情咒哈哈哈……不用请道士，有傻蛋大哥陪着就行，不全姑娘你说是不是？”
“哦、哦……”她随口答应着，忽然，醒过神来：“咒？”
“有了。”
顾不全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一双大眼珠子骨碌碌转得跟陀螺似的，计上心头的感觉真好。
“啥有了？摇铃姑娘有、有喜了？”阿水摸着后脑勺傻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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