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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美罗敷丸(十六)

    凌岸站在院子里,看着顾不全屋里的灯光熄灭了,才叹了叹气准备离开。

    一转身,花摇铃又似鬼魅一般站在面前,吓了他一大跳。

    “摇铃姑娘,怎么了?”

    花摇铃嘟着嘴问道:“傻蛋哥你为何叹气?”

    凌岸摇了摇头:“不知。”

    花摇铃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月下美人梨花带雨。

    “我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你说的,我也永远不知,只有她能知,是吧?”

    “是。”他倒是回答得干脆。

    花摇铃赌气道:“那你为何还要来照顾我,对我这般殷勤?又亲自煎药还喂我喝?”

    他很是诧异地看着她:“应该的。那一天,你也一样待我。还有,你分给我的每一碗饭,我心里都有数。”

    花摇铃直愣愣地想了半晌。

    那一天,她将他从海边领回枫叶班去,也是亲自煎药喂他喝药,每日与抠钱精齐刘海斗智斗勇抠出一碗饭来分给傻蛋,这些都是她天天挂在嘴上说的。

    没想到,他都记在心里。

    原来,他对她,只是报恩而已,更确切地说,是还债。

    他与她之间,只是一饭之恩,滴水之情罢了。

    他的心里惦记着的人,始终是顾不全。

    救他性命的是顾不全,与他心有灵犀的也是顾不全,而她,更象是来讨债的。

    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谁都可以,顾不全不行!

    她咬了咬牙,撩下一句:“既然报恩,就该以身相许。”

    又恨恨地冲着隔壁顾不全的屋子说,“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争。”

    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凌岸歪着头又傻呆呆想了半晌:“以身相许?”

    又摇了摇头:“命可以给,以身相许,不行。”

    看着顾不全与花摇铃两间相邻的屋子,屋门紧闭,没有灯光也没有动静,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易大人就让阿水来请凌岸,说要带他一起去济王府禀报有关毁容女尸案事宜。

    花摇铃一听去济王府,对凌岸的怒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病也全好了,穿戴一新描眉画眼的,死活要跟着凌岸一道上济王府。

    凌岸去请顾不全的时候,她正在屋子里一边念咒一边画符,神神叨叨的,还一把将他推出了屋子,紧闭了屋门。

    他莫名其妙的,昨儿个不是她说好的要去济王府的吗?正好借着易大人去的机会查一查,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卦了?这不是她的行事作派。

    顾不全不去,最开心的当属花摇铃了,不管他是不是出于报恩的心思,反正傻蛋王爷非她莫属。

    仿佛济王妃回府那般,花摇铃抑制住满心的欢喜,袅袅婷婷从轿子上下来,抬着下巴颌端着架子,抬脚踏进济王府的大门,但因为下巴颌抬得太高,又低估了门槛的高度,被绊了一下就直楞楞往前扑去。

    凌岸出手迅速,抓住了她的后脖领,象拎小鸡仔子似地将她拎进了门,总算没在守门丁面前丢脸。

    进得府来,花摇铃感觉到了明显的被冷落。

    易大人虽然是青州府的父母官,但他的品级在济王府根本吃不开,和凌岸花摇铃一起被凉在厅堂,迟迟未见小高公公露面。

    坐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冷板凳之后,小高公公才咳嗽了一声,从后堂转了出来,吩咐给易大人上茶。

    茶只有易大人的份,凌岸与花摇铃被视做易大人的随从,不配用茶。

    凌岸一点也不介意,在易大人身后站得笔直,花摇铃则一万不个满,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傻蛋!

    可济王府的人瞧都不瞧她一眼,对她的牢骚充耳未闻。

    易大人也不敢用茶,心中直纳闷,京兆神捕司的人在济王府比他还吃不开?那块银牌有假?

    “易大人,案子都查清了吗?”

    小高公公问话,易大人赶忙回道:“呃是这样的,在公公您举荐的傻蛋大人努力追查之下,已经查明城郊溪岸的女尸案,乃下官府衙的张捕头夫妇所为。”

    恭恭敬敬呈上卷宗。

    “虽然涉及下官府衙,但下官不敢有所隐瞒,案由始末以及张捕头的供述都在这里,请公公过目。其他相关的案子,目前尚未……”

    小高公公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卷宗过目的意思,“哼”了一声,“查了个半拉子,也敢到济王府来邀功?”

    “不不不,不是邀功。”易大人擦着额上的汗,“此番前来,一则因下官用人不当,犯有失察之罪,望乞济王宽恕。二则亦是向济王禀报案子的进展,相烦公公代为转达,以免王爷忧心。”

    “哼。王爷日理万机,为圣上分忧,操劳的都是朝中的大事,心怀的是天下的苍生。你身为青州父母,治境如此混乱不堪,不能为王爷解忧要你何用?”

    小高公公说着,朝着凌岸投来一个凌厉的目光,“还有你,如此庸庸碌碌,查个案子拖拖拉拉的,迁延数日毫无进展,对得起王爷的慧眼举荐吗?”

    “并没有拖拉,在下正是因查案而来。”凌岸抱了抱拳,“敢问公公,发现紫衣女子的守门丁是哪两位,在下有几句话想要讨教。”

    小高公公斜乜着眼看了凌岸半晌,抬高了尖细的嗓子反问:“查到济王府头上来了?”

    “不敢。”凌岸嘴上说不敢,但迎着小高公公的目光毫无退却之意,定定地说道,“只是例行查问。”

    小高公公只得退一步假咳了一声,说道:“你当济王府就俩守门丁一年四季长年累月?告诉你,三百府卫五天一轮值,已经换下了,要找他们,过几个月再说。”

    “既是府卫,传来问话便是。”凌岸不依不饶的。

    小高公公恼了,厉声喝斥:“紫衣女子从他处爬至门前断了气,死尸也已经送去了府衙,查案是你们的事,与济王府再无瓜葛。王爷近日公务繁忙,咱家也忙着呢,没空陪你们唠闲磕。”

    忽而又附在凌岸耳旁道,“查明了案子,放出书生,王爷自然会厚谢。”

    宽大的袖中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悄悄将放在凌岸的手心里,忽而又抬高了声调,“查不出来,和亿两金一同上断头台。”

    一声“送客”,便有府兵上前来,将凌岸他们“请”出了济王府。

    春末的清风习习,易大人是一头冷汗,心里头更是暗暗叫苦,敢情这一大早的往济王府赶,是找不痛快来的?

    守门丁的确不是前几日见到的那两位,不论凌岸怎么问,那俩木桩子似地只管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不得不佩服济王府管制之严明。

    回府衙的路上,三人行三种心思,都不说话。

    易大人自不必说,坐在轿子里一路寻思着怎么与傻蛋达成一致,将凶犯陈楚之做成铁案向济王交差。

    还有,顾不全手里的那块银牌,究竟是真是假?这位傻蛋大人究竟是不是神捕司的人?

    凌岸不坐轿,只跟在花摇铃的轿子边走着,他的满脑子里,也是陈楚之。

    小高公公在他耳边说的话,重点是“放出书生”,他似乎对案子本身并不感兴趣,而更关注的是书生。

    陈楚之,何许人也?

    他看了看手中的紫檀木盒,精致小巧的盒中锦缎衬里,放着三颗黑色的药丸子,散发一股淡淡的馨香,一看便知是真正的大美罗敷丸。

    小高公公究竟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