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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收你为徒?

    郎君被修炼压制困了三日,也被各种记忆缠绕了三日。三日之后,院外远处传来穿透力之王的唢呐声,声音喜气洋洋。

    郎君心下又悲又惧,修炼也控制不住他。他想要冲出院子,却打不开门,想要翻墙却翻不过,他怒意冲天,指天骂地,他厌恶这世道,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最后,他只能攀上树梢看院外。一个声音从房间里又传来:“不用看了,就算是生命挚爱,总有分开的一天。人生匆匆,寻常不过。”

    郎君突然感觉心坠深渊,仿佛内心重要的一部分被剜走。唢呐的喜悦声传来变成了沉重的送葬声,把他的情欲一并送走了。

    “修炼吧,只有修炼才能让你超脱,才能让你站在最高处。”

    郎君这次没有回房间修炼,他的泪如同滚珠不自主地坠落,他感觉自己丹田如同一枚已经点燃的炸弹。

    他突然仰天长啸,把这三天压抑的喜怒哀惧爱恶欲都宣泄出去。

    长啸声仿佛引发了天地震颤,他眼前的世界突然轰地一声炸裂,郎君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郎君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是湿润的。

    耳畔仍有熙攘的嘈杂声,眼前仍是夕阳浸染的房间,仍是稳如老狗的风老先生……不对,风老先生动了?

    “老哥,你怎么了?”

    风老先生已经睁开眼,低头抚摸着略有破损的蒲团。

    “呀,老哥,你不是僵尸啊,原来你还能动!”

    风老先生淡然一笑,正常用嘴说道:“小伙子,你的思路很清奇……老朽不知如何说你才好了。”

    “老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遇到的是什么?”

    “这个蒲团是一件法宝,老朽根据你的心境营造的一个结界幻境,让你体验感受七情的超脱,没想到,你竟能以情破开结界,法宝有所破损。老朽希望听听你有什么感触?”

    郎君对法宝法器有所了解,法宝是高于法器的,具有一定的灵性。

    郎君看着窗外,西风顺着夕阳吹了傍晚的凉意,落叶偶尔卷起,被西风拍在窗上。残阳如血挂在天边,沉甸甸的往事压着它落下。

    郎君的脑中没来由地浮出一串文字,他不自主、怅惘地念道:“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郎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一首词,只感觉丹田能量徐徐输出,仿佛这一切是来自那盏油灯。整个房间陷入落针可闻的静默,窗外的一切声响一刹那被隔绝。

    突然,风老先生身下的蒲团鼓胀而起,风老先生悬空飘起。只见他再度闭眼,捏了几个手诀,快到如同虚影,根本看不清,终于压制住了蒲团的持续鼓胀。随后,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小编钟,编钟被扔出后由小及大,终于罩住了安分不定的蒲团,编钟渐渐由大变小。

    一切恢复平静。

    郎君早已退到房间角落双手抱头,蒲团形态变幻和风老先生出手,带来的无形气息让他痛不欲生。这股气息不是高首发怒时候的罡风,对身体几乎没有伤害,却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灵魂深处,让人避无可避。

    郎君的退守,只是需要一个身体上带来的心理依靠,并不能降低他的痛苦。

    他都感觉要魂飞魄散了,虽然这种痛苦只是一瞬间。

    风老先生虽然镇住了蒲团,但是脸上的谨慎、手上的手诀变幻,一如既往。持续了几分钟,风老先生才放缓恢复。

    “老哥,下次动手能不能温柔点,太疼了。”

    “小伙子,老朽遇到你真是……差点一首词把老朽送走,你差点也要无辜送命。”

    “老哥,你直接说‘不过’吧。”

    风老先生饶有兴趣地看着郎君,道:“不过,也算是帮了老朽一个忙。老朽一直在内观,与过往情感做割舍。修行要摒弃超脱情感,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到了老朽这个层级,想要超脱,就不仅仅是当下,还有这一生的。只是老朽一直找不到平衡点。

    “你的一首词点破了其中关键,以前修行认为驾驭、超脱的那些小事、情感都是寻常,其实现在看来,却是不寻常。若是不认可这些情感,就无法超脱。现在,这股情感爆发,老朽也算认清事实,决定与它共存,而不是压制消磨。这种想法变换,反而获得了认可,老朽的心境反而有所超脱。”

    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大懂呀……郎君问道:“老哥,你几品了?”

    “坐照。”

    “做什么?这是几品?”

    风老先生有些破防,不过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了:“坐照!一品名曰‘坐照’,犹内观、寂照,通过内观,止息妄念,观照正理,达通天地。”

    “卧槽,一品!居然是一品!我还是无品啊!”郎君发自内心地感慨,猜到对方是神游境强者,没想到是比大熊猫还稀有的一品强者。

    风老先生嘴角一抽,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晚辈,于是转移换题:“你问的孤活,是西北长云山脉云林门所在区域独有的一种药材,祛风除湿,是云林门修行者一种特有的辅助修行药材。这门药材在其他地方没有,是因为这里的土壤气候,以及修行灵气,让独活发生了异变,再者周边的修行者和野兽影响,经过数百年才成型。没想到你区区一个普通人,居然知道孤活。放眼当今修行者,能知道此药材及其功效的寥寥无几。”

    郎君终于放心了,果然如此,案件终于有了重要的突破口了,剩下的就交给毕须,而他还等着回到现实世界去查证观湖花园男子和空壳黑衣人是不是一体。关系到自己获得的铜针究竟何物,是不是对方幕后之人关注的,如果是的话,自己依然凶多吉少,需要想办法断了对方的追踪。

    “老哥,我要到答案了,那我要走了。最后有个问题,为什么一楼有那么多人想要见你?”

    “老朽需要听听不同人的想法,或许可以助力修行。可惜消息传出后,几乎都是想获取我的指点,而他们能入眼的又太少。”

    “原来是想薅羊毛啊,怪不得引来这么多人反手薅你羊毛。既然这样,你好像刚才薅了我羊毛,差点把我搞死,要不要表示表示?”

    风老先生站起来,背对着郎君略显严肃看着窗外:“你想要什么,让我收你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