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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粒金丹

    这日中午,城中一家酒店。

    店内人声鼎沸,食客们推杯换盏。店小二穿梭在三五桌食客之间,正是忙的时候。

    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酒店,其人四十出头,身材修长,留着精致的胡须。皮肤白净,气质儒雅。

    店小二见客人来了,正准备迎上去。却被柜台后的掌柜呵斥住了,掌柜挥挥手,让他去别桌招呼上菜。店小二立刻收起了笑脸,脸上颇为不悦,一甩擦桌布转身去后厨端菜了。

    掌柜从柜子后面走出来,立刻拿出笑脸,拱手相迎道:“客官里边请。”

    “掌柜的客气了。”长衫男子也拱手回礼道。

    掌柜带着客人入座,一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客人的衣服,这长衫所用绸缎光泽鲜亮,绣工品质非凡,看似寻常,实则奢华。绝非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掌柜的拿起抹布给他擦桌子,客人觉得不寻常,便问:“掌柜的,让小二招呼便是,你且去忙吧。”

    “客观哪里话,来的都是客嘛。”掌柜的赔着笑脸说,他抱着手,小心的问:“敢问……客官贵姓?”

    “哦?你这家店吃饭还看姓甚名谁?”客人微笑起来。

    “额……小店给姓顾的客人,有折扣。”

    “可巧了,我就姓顾。”客人哈哈笑起来。

    “客观当真姓顾,敢问客官家住何处啊?”

    “这还有假的?在下顾维永,家住半云居。”

    掌柜的一拍大腿,高兴地跳起来,笑声响彻酒店。隔壁吃饭的人都看向这边。

    “我中啦,我中啦!”掌柜大笑道。

    “中了什么?”顾维永看他滑稽的样子,心道“怕不是中了邪吧。”

    掌柜的赶快跑回柜台,取来纸笔,递给顾维永,说:“顾先生,请给我写个凭据,我好去领赏。”

    “写什么凭据,你先与我说清,我再与你写。”顾维永依旧是微笑着。

    “星竹崖挂了赏格,谁能找到半云居顾先生,只需带个话,就给十个金丹!十个金丹呐!哈哈哈哈。”

    “带什么话?”

    “回家救人。就四个字。”

    原来施中林、施中裕两人下山后,一人向南,一人向东,沿途遇见各帮各派便传出话去,要寻半云居顾先生。以星竹崖的地位,那些小门小派的都想卖个人情给星竹崖,都十分上心卖力。

    施中林悬赏十粒金丹,只为找人。须知,在江湖上普通寻仇的,买一条命也不过一粒金丹的赏格。

    金丹就是“含元丹”的俗称,即因丹药有金色的光泽得名。炼气炉鼎们对此丹趋之若鹜,是江湖上的硬通货。炉鼎们或许对黄金白眼无动于衷,可没有人能拒绝金丹。

    消息一出,一传十,十传百。只到第二日,到处都是找半云居顾维永的人。

    顾维永一听事关重大,立刻给掌柜的写了领赏凭据。让掌柜的包了肉包子带着,自己牵了匹快马,一刻不敢耽误的跑回了半云居。

    且说那施中林下山后一路向南,连着跑了四座大城。到第三天时,还未打听到顾维永的消息,心里是又急又燥,只盼望着兄弟施中裕的运气能好些。晚些时候,听说已有家酒楼揭了榜,拿到了十粒金丹的巨赏。心中欢喜,喝了一壶酒,便连夜往回赶。

    次日早上,施中林又赶回了半云居。

    看门老仆开门见是施中林回来了,拱手道:“大人,老爷昨日便回了,现在家中。”

    “有劳阁下通报一声,星竹崖施中林求见顾先生。”施中林供水回礼道。

    “老爷吩咐过了,请大人随我来。”老仆引他进来。

    进了大门,穿过垂花门,前面是院前的园林。内有珍奇树木,怪石假山,路边一条小径绕园而过,两边皆种着花草。园子前面是一片水塘,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塘边种着垂柳,塘里养着红鲤鱼。塘的那边是一片小广场,用白石铺就。可在此赏园林,也可搭台听戏。

    施中林走在小径上就听那边传来琴声,绕过假山垂柳,见顾家人都聚在广场上。一少女正在抚琴,顾维永、俞夫人和两位公子正在一旁听乐。

    顾维永看到了施中林,并未起身,点头致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一起听曲。

    施中林走到他旁边,少女一曲尚未弹完,见陌生人来了,便停下了。

    “无妨,接着弹完。”顾维永微笑着对女儿说。

    这少女便是顾维永的独女,顾念之,十六岁年纪,长得像她美若天仙的母亲,有双古灵精怪的眼睛。身穿着粉红色的长裙,一双白皙细嫩的手,灵巧地在琴弦间跳动。

    显然来的人让她分了心,后面一段弹错了几次。

    一曲终了,顾维永带头鼓起了掌,他起身对着施中林说:“一登台,她就慌了。”

    施中林拱手拜了拜,说:“在下星竹崖施中林,见过顾先生。”

    “施大人,有礼了。”顾维永回礼道,他向施中林介绍自己的家人,“这是拙荆俞氏,这是犬子将之,小女念之,这是我义子缚岩。来,见过施大人。”

    顾将之年纪比王缚岩长一岁,身材比他高出一点,面相上更似顾维永,也是一表人才。

    三子女一一向施中林行礼,举止得体,安详恭敬。

    施中林心中还有块大石头没落地,对答也很敷衍。

    “顾先生,我家少崖主他……”

    “少崖主此刻正在后院休息,一个时辰前刚服了药。”顾维永说。

    一听说吴振鳞还活着,施中林一手捂眼,差点要在三个晚辈面前哭出来。他问:“我家公子,他还活着?”

    “确是鬼门关下一游了,少崖主吉人天相,天命不收啊。”顾维永呵呵笑起来。

    施中林郑重的站好,给顾维永鞠躬一拜,接着又跪下要给他磕头。

    “折煞我也!折煞我也!大人快快请起!使不得。”顾维永马上扶他起来,又说:“少崖主能过此劫,倒是还要感谢星竹崖。”

    “顾先生,此话怎讲?”

    “一要谢您施大人,不是您悬赏十粒金丹,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二要谢星竹崖的独门丹药樨花五华丹。你看,这说来也都是冥冥中有定数,我上月刚得了贵派的疗伤圣药,这月就物归原主了,是不是巧得很?”顾维永捋着胡子笑起来。

    施中林又向着王缚岩拜了拜,吓得缚岩赶紧也跟着拜下。

    顾维永问:“大人,这又是为何啊?”

    “先生不知,若不是缚岩公子医术高超,拖住了毒性,恐怕我家公子早就进了鬼门关了。悬赏金丹一事,也是受他启发。我当时头脑都是热的,哪里想得出这样的妙计。这一拜,缚岩公子完全担得起。”

    王缚岩只觉得这场面尴尬,他尴尬的笑着,心里只想着赶快逃开。

    “说到毒性,少崖主是被何人所伤?”顾维永问。

    “不是人,是一头妖兽。一头大野猪,比象还大,比豹子都灵活,那皮刀砍不伤,枪刺不破。我家公子大意了,被它拱了。”施中林说。

    “有如此奇兽?顾某也曾遍览群书,奇书杂记中也未曾说过这等妖兽。”

    “此兽流出的乃是黑血,我猜是有人喂它吃了什么丹药,养出了这妖兽。那山里数十年没听说过有这妖兽,此兽身型硕大,也非一朝一夕能长的,必是有人从中作怪。”施中林说。

    “大人所说甚是有理。”顾维永沉思了一会儿,说:“无风书院的岳桥春,岳院首,是在下的朋友。岳院首学识渊博,或许知晓一二。若是真如施大人所言,是妖人作祟,天下同道应合力诛杀之。”

    顾维永又顿了顿,问:“顾某可否将此事告知岳院首?”

    “先生言重了,无风书院的院首,自然是德高望重之人,在下也都敬佩得紧。此妖兽与我星竹崖毫无瓜葛,竟然出现在我们的地界上,我星竹崖也想弄清楚原委。若是遮遮掩掩,倒显得是我们在捣鬼。况且无风书院素来不涉江湖事,不牵扯门派纷争。此事先生但说无妨。”施中林说。

    “如此,谢过大人。我已将公子的伤口清洗缝合,这樨花五华丹有重塑根身之效,公子服了此丹三日内应能生肌回气,若是三日后退了烧,就无大碍,算是渡了此劫。再调养数月,便能回星竹崖了。这樨花五华丹不愧是疗伤圣药,只过了一天,少崖主的伤口就愈合良好。下次见了崖主,我可要找他多讨几枚樨花五华丹呢。”

    一听崖主二字,施中林脸上又愁云密布起来。

    施中林说:“崖主若是知道了我二人没能保得公子周全,还不知道怎么责罚我俩呢。”

    “顾某素闻,崖主待人宽厚,大人想是多虑了。”

    “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崖主最在乎的,就是他儿子了。”施中林说。

    “大人若需向崖主禀报,敝处养有信鸽,可代为送信星竹崖。”

    “如此有劳先生了。”

    当夜,施中林不敢隐瞒吴振鳞的伤情,亲笔写信一封,用飞鸽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