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四方桌
清晨，天还没亮。
王缚岩起床，随手叠好了被子。仆人打来热水倒在铜盒中，缚岩用白布洗了个脸，漱了口，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房外晴空万里，繁星璀璨，寒风清冷。王缚岩在房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肩膀，顿觉身体舒爽，充满了活力。
距离他二人发现铁盒又过了十余日，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平静中。每日起来练功，晚上看一会儿书后睡下，周而复始。日子过得也快了起来。丧父之痛，被污蔑欺压的委屈，在流动的时间中慢慢被磨灭。
他快步穿过游廊，走到饭厅。
顾将之已经坐在桌边了，厨房还在准备早饭，桌上只有两碟开胃的冷盘。顾将之打了个呵欠，跟缚岩打了个招呼，缚岩过去拍了拍他肩，挨着坐下来。缚岩夜里就饿了，随手就拿起冷盘里的水煮豆吃起来。
这四方桌是吃饭用的，一边勉强可以并排坐下两个人。桌面是一块镶嵌的云墨大理石，有山水画般的纹理。用的是上好的南海硬木，色深偏紫，木质硬且润，带着细腻的木纹。整体构型朴素简洁。
没一会儿，俞夫人和顾念之也来了，念之睡眼惺忪，头发还乱着，显是来不及洗漱就过来了。
“唉，缚岩。”顾将之拍拍他说：“你看她像不像只鹦鹉？你看她那撮毛。”
“顾将之！这都还不是怨你。”顾念之指着他说。
“你变成鹦鹉了，怎么也能怪我？我又没让哪个鹦鹉精附你身上了。”
“都怪你！就怪你！要不是你说什么日月之交是炼气的吉时，咱家也不用这么早吃早饭啊！害得本小姐没一天睡得好了！”
“吃完了你因去再睡啊，从一只鹦鹉再变成一头猪。”
“娘！”顾念之转去求她妈，说：“娘，明天女儿可不可以晚点吃早饭，女儿不想跟这讨厌鬼一桌吃早饭了。”
“不行。一家人就要一起吃饭，那才像是一家人。你呀，多大人了，还要赖床，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没人喜欢你了。”
丫鬟们端上一桌早点，有各式面点，粥等，远远多于他们四人能吃的，顾将之狼吞虎咽，胃口特别好。
俞夫人看着儿子能吃，生龙活虎的，满心欢喜，便说：“将之，多吃点啊。”
顾将之大口吃着，说：“娘，自从孩儿立根聚气，身体以前硬朗多了，每天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吃得多。睡得也好，一点都不会累。”
俞夫人拍手道：“啊！果真有此奇效，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早些拜师炼气了，若是从小就立根聚气，算算现在已有小成了。”
顾将之说：“缚岩，我看你这几天气色也挺好的，炼气有些感觉了吗？”
王缚岩说：“这几日倒是耳清目明，精神清爽，不过尚未感觉到有聚气。”
俞夫人问：“缚岩，你练功多久了？”
王缚岩低声说：“有……十月了吧？”
“将之，十月算快的吗？”俞夫人问。
“爹说了，缚岩悟性好，肯定能炼成，再修炼几天，应该能成。”顾将之喝了一大口粥。
“缚岩啊，为娘要说你了，要用功了，要上进。”俞夫人说。
听了这话，倒是让王缚岩感到意外，以前俞夫人可是从来不管他的。他连忙点头说：“娘说的是，孩儿会用功的。”
俞夫人给王缚岩夹了一口菜，说：“你也多吃点。咱家以后就靠你们兄弟顶着了，你有空跟将之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你脑子好，肯定上手快。”
王缚岩点点头，埋头吃饭。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眼睛差点湿润了。他是顾维永认的义子，跟俞夫人有隔阂。俞夫人刚才说的，表明完全接纳了他，真正认可他成为一家人了。
“你们总说的立根聚气是个什么感觉？”顾念之问。
“这个我说不出来，等聚气了，自然明白。”顾将之答道，他又说：“念念，你要不也来练吧，哥教你！”
“不练。”念之撇嘴一扭头。
“念之，你也可以去学啊，能聚气了，说不定能容颜永驻呢！你就不想美啦？”俞夫人说。
“要练我也不找他学，我去求名师学艺。”顾念之剥了一瓣蒜，吃了起来。
“噫……好臭。”顾将之假装捏着鼻子说：“哪有大家闺秀吃蒜的。不怕口臭啊？”
“吃面不吃蒜，滋味少一半，你没听过吗？”
“你别对着我说话，哎呀，好臭啊。”顾将之捏着鼻子扇了扇。
“放屁！我还没吃呢！”
“你吃屁。”
“你放屁！”
“你才吃屁！”
两人正吵着，王缚岩突然忍不住放了个响屁。
四人都听得真切，短暂的沉默后兄妹俩大笑起来，顾将之笑得直拍桌，连一旁的俞夫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王缚岩忍不住又放了一连串屁。他抿着嘴，一脸的尴尬。
兄妹俩笑得更大声了，顾念之笑得弯下腰去，上气不接下气的。突然呛到了，咳嗽起来。
顾将之拍手道：“哈哈哈，你看她吃缚岩的屁，吃的呛到了。”
顾念之起身要打他，两人围着桌子你追我跑。
吃过早饭，天还没亮。顾将之，缚岩就赶在太阳升起前上山去了。日月之交，阴阳交汇，正是灵气最盛的好时机。为不相互打扰，兄弟俩各选了一块地打坐。
王缚岩觉今日心神格外宁静，俞夫人终于接纳了他，他终于可以为家里出力做事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心里格外踏实。以往的焦躁和杂念都消停了。
坐下后，便照着顾维永所教授的心法，习练呼吸吐纳之法，渐渐地，呼吸和心跳都慢了下来。
此刻东方即白，红日初升，王缚岩闭着眼，觉着眼前亮起，周身被阳光温暖起来。
隐隐地，觉着有股暖流从腹中升起，似有似无，不见则有，直视则无。
四周的声音，风声，虫鸣，还有云的流动，都沉闷下来，安静极了。
在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各种念头，缚岩看着它们出现，又看着这些念头远去，直到消失。似乎灵魂脱离了身体，正坐在肉身的对面，看着自己，凝视着自己，审视着自己。
听不见任何声响，四周是被阳光照亮的异界时空。
终于他脑中的杂念也不再出现了，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止了。
他感觉自己正向下坠去，落下深渊，他没有挽救自己，而是任由自己滑下去。如从高处坠落一般，他也不知自己坠下了多久，下面深极了，似乎永远不会触到尽头。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下坠，还是飘浮着。最后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异世界，四周又都亮了起来。
那是星空吗？他仿佛置身于夏夜的晴空，天上有无数闪亮的星星。头顶是繁星，脚下也是繁星。不仅仅有星星，还有黄色的、紫色的、绿色的气团，弥散在星星周围，那就是气吗？他的正前方有个无比巨大的气团，即使非常遥远，仍大的可怕，似乎蕴含着无穷大的能量。
他仅在这异世界里停留了短暂的瞬间，又很快浮了上去。
他又听到了风声，又感到了太阳的光，周身温暖。
接着听到了虫鸣，终于他回到自己的意识中。
王缚岩睁开了眼，太阳已在头顶了，此已是午后时分，在心流中不过一刻而已。
他感到一股气从胸中升起，走入心脉，犹如高山融雪之水涌入干涸的河道支流一般，气从心脉又走到七经八脉，在周身循环起来。
丹田之气如涓涓细流，不断流出。
王缚岩起床，随手叠好了被子。仆人打来热水倒在铜盒中，缚岩用白布洗了个脸，漱了口，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房外晴空万里，繁星璀璨，寒风清冷。王缚岩在房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肩膀，顿觉身体舒爽，充满了活力。
距离他二人发现铁盒又过了十余日，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平静中。每日起来练功，晚上看一会儿书后睡下，周而复始。日子过得也快了起来。丧父之痛，被污蔑欺压的委屈，在流动的时间中慢慢被磨灭。
他快步穿过游廊，走到饭厅。
顾将之已经坐在桌边了，厨房还在准备早饭，桌上只有两碟开胃的冷盘。顾将之打了个呵欠，跟缚岩打了个招呼，缚岩过去拍了拍他肩，挨着坐下来。缚岩夜里就饿了，随手就拿起冷盘里的水煮豆吃起来。
这四方桌是吃饭用的，一边勉强可以并排坐下两个人。桌面是一块镶嵌的云墨大理石，有山水画般的纹理。用的是上好的南海硬木，色深偏紫，木质硬且润，带着细腻的木纹。整体构型朴素简洁。
没一会儿，俞夫人和顾念之也来了，念之睡眼惺忪，头发还乱着，显是来不及洗漱就过来了。
“唉，缚岩。”顾将之拍拍他说：“你看她像不像只鹦鹉？你看她那撮毛。”
“顾将之！这都还不是怨你。”顾念之指着他说。
“你变成鹦鹉了，怎么也能怪我？我又没让哪个鹦鹉精附你身上了。”
“都怪你！就怪你！要不是你说什么日月之交是炼气的吉时，咱家也不用这么早吃早饭啊！害得本小姐没一天睡得好了！”
“吃完了你因去再睡啊，从一只鹦鹉再变成一头猪。”
“娘！”顾念之转去求她妈，说：“娘，明天女儿可不可以晚点吃早饭，女儿不想跟这讨厌鬼一桌吃早饭了。”
“不行。一家人就要一起吃饭，那才像是一家人。你呀，多大人了，还要赖床，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没人喜欢你了。”
丫鬟们端上一桌早点，有各式面点，粥等，远远多于他们四人能吃的，顾将之狼吞虎咽，胃口特别好。
俞夫人看着儿子能吃，生龙活虎的，满心欢喜，便说：“将之，多吃点啊。”
顾将之大口吃着，说：“娘，自从孩儿立根聚气，身体以前硬朗多了，每天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吃得多。睡得也好，一点都不会累。”
俞夫人拍手道：“啊！果真有此奇效，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早些拜师炼气了，若是从小就立根聚气，算算现在已有小成了。”
顾将之说：“缚岩，我看你这几天气色也挺好的，炼气有些感觉了吗？”
王缚岩说：“这几日倒是耳清目明，精神清爽，不过尚未感觉到有聚气。”
俞夫人问：“缚岩，你练功多久了？”
王缚岩低声说：“有……十月了吧？”
“将之，十月算快的吗？”俞夫人问。
“爹说了，缚岩悟性好，肯定能炼成，再修炼几天，应该能成。”顾将之喝了一大口粥。
“缚岩啊，为娘要说你了，要用功了，要上进。”俞夫人说。
听了这话，倒是让王缚岩感到意外，以前俞夫人可是从来不管他的。他连忙点头说：“娘说的是，孩儿会用功的。”
俞夫人给王缚岩夹了一口菜，说：“你也多吃点。咱家以后就靠你们兄弟顶着了，你有空跟将之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你脑子好，肯定上手快。”
王缚岩点点头，埋头吃饭。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眼睛差点湿润了。他是顾维永认的义子，跟俞夫人有隔阂。俞夫人刚才说的，表明完全接纳了他，真正认可他成为一家人了。
“你们总说的立根聚气是个什么感觉？”顾念之问。
“这个我说不出来，等聚气了，自然明白。”顾将之答道，他又说：“念念，你要不也来练吧，哥教你！”
“不练。”念之撇嘴一扭头。
“念之，你也可以去学啊，能聚气了，说不定能容颜永驻呢！你就不想美啦？”俞夫人说。
“要练我也不找他学，我去求名师学艺。”顾念之剥了一瓣蒜，吃了起来。
“噫……好臭。”顾将之假装捏着鼻子说：“哪有大家闺秀吃蒜的。不怕口臭啊？”
“吃面不吃蒜，滋味少一半，你没听过吗？”
“你别对着我说话，哎呀，好臭啊。”顾将之捏着鼻子扇了扇。
“放屁！我还没吃呢！”
“你吃屁。”
“你放屁！”
“你才吃屁！”
两人正吵着，王缚岩突然忍不住放了个响屁。
四人都听得真切，短暂的沉默后兄妹俩大笑起来，顾将之笑得直拍桌，连一旁的俞夫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王缚岩忍不住又放了一连串屁。他抿着嘴，一脸的尴尬。
兄妹俩笑得更大声了，顾念之笑得弯下腰去，上气不接下气的。突然呛到了，咳嗽起来。
顾将之拍手道：“哈哈哈，你看她吃缚岩的屁，吃的呛到了。”
顾念之起身要打他，两人围着桌子你追我跑。
吃过早饭，天还没亮。顾将之，缚岩就赶在太阳升起前上山去了。日月之交，阴阳交汇，正是灵气最盛的好时机。为不相互打扰，兄弟俩各选了一块地打坐。
王缚岩觉今日心神格外宁静，俞夫人终于接纳了他，他终于可以为家里出力做事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心里格外踏实。以往的焦躁和杂念都消停了。
坐下后，便照着顾维永所教授的心法，习练呼吸吐纳之法，渐渐地，呼吸和心跳都慢了下来。
此刻东方即白，红日初升，王缚岩闭着眼，觉着眼前亮起，周身被阳光温暖起来。
隐隐地，觉着有股暖流从腹中升起，似有似无，不见则有，直视则无。
四周的声音，风声，虫鸣，还有云的流动，都沉闷下来，安静极了。
在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各种念头，缚岩看着它们出现，又看着这些念头远去，直到消失。似乎灵魂脱离了身体，正坐在肉身的对面，看着自己，凝视着自己，审视着自己。
听不见任何声响，四周是被阳光照亮的异界时空。
终于他脑中的杂念也不再出现了，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止了。
他感觉自己正向下坠去，落下深渊，他没有挽救自己，而是任由自己滑下去。如从高处坠落一般，他也不知自己坠下了多久，下面深极了，似乎永远不会触到尽头。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下坠，还是飘浮着。最后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异世界，四周又都亮了起来。
那是星空吗？他仿佛置身于夏夜的晴空，天上有无数闪亮的星星。头顶是繁星，脚下也是繁星。不仅仅有星星，还有黄色的、紫色的、绿色的气团，弥散在星星周围，那就是气吗？他的正前方有个无比巨大的气团，即使非常遥远，仍大的可怕，似乎蕴含着无穷大的能量。
他仅在这异世界里停留了短暂的瞬间，又很快浮了上去。
他又听到了风声，又感到了太阳的光，周身温暖。
接着听到了虫鸣，终于他回到自己的意识中。
王缚岩睁开了眼，太阳已在头顶了，此已是午后时分，在心流中不过一刻而已。
他感到一股气从胸中升起，走入心脉，犹如高山融雪之水涌入干涸的河道支流一般，气从心脉又走到七经八脉，在周身循环起来。
丹田之气如涓涓细流，不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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