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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英主之威

    满怀着对王朴离去的伤痛和感念,柴荣转身望向北方,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到新的战场。

    就在王朴离世的当月,959年三月,柴荣任命侍卫司副都指挥使韩通担任先锋,先行到沧州疏浚水道,以便使水路可以连通到契丹境内的瀛州、莫州。

    瀛州、莫州分别是今天得河北河间市和任丘市,一个是名鼎鼎的驴肉火烧原产地,一个是当年抗战汉时期声名显赫的地道战所在地。

    他们不仅在今日名头响亮,在五代时候也是燕云十六州之中最靠南端、接近中原的要地,历来都是南北双方争夺的焦点。

    四月,先锋韩通奏报水路疏浚完毕。当月,柴荣亲率步骑数万沿大运河永济渠抵达沧州,而后走水路继续向北,到达契丹的乾宁军。

    乾宁军,原本不是边境线上的重要城镇。但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契丹为了强化该地的缓冲预警作用,特意在此设立常驻要塞,并将该地的行政规格提升为州一级,命名为宁州。

    作为警戒哨,契丹乾宁军守将、伪宁州刺使王洪表现得非常识时务。

    他在看到威风赫赫的后周皇帝大纛的第一时间,既不是闭城死守,也不是快马向后方预警,更不是主动出城迎战,而是非常痛快的大开城门,向柴荣投降了。

    柴荣在这里对依次赶到的军队进行了重新编组,下令军队分为水陆两路向西进发,并且安排了两个自己最为信任的将领分别担任水陆指挥:

    韩通指挥陆军,赵匡胤指挥水军。

    这个人事安排很值得寻味。

    这次北征契丹,柴荣带出的将领阵容异常豪华,除去久在河北任职的老资格的节度使之外,连当今身处一线顶端的张永德、李重进也都在军中。但是柴荣选择的独当一面之将领确是赵匡胤和韩通。

    这二人,赵匡胤无论是能力、战功还是圣眷自不必说,但韩通的任命却有些出乎意料。

    尽管作为侍卫司副都指挥使的他职务不算低,且深受到柴荣信任,但这些年他却很少亲历战场。

    此前后周征伐淮南时韩通都是被安排为留守京城主持军事,因此他的战功和威望莫说与张永德、李重进、赵匡胤想比,就是同韩令坤、李继勋、王审琦等人相比也有所逊色。

    而这一次柴荣却一反常态对其进行战场历练,从此前的担任先锋疏浚水陆,到现在受命在一线执掌陆军。这都能看出柴荣是在有意的为提拔韩通释放机会。

    柴荣这次对赵匡胤和韩通的重用,就是一个对军事将领洗牌的动作。进一步的说,随着王朴之死,柴荣眼下针对调整高层权力格局开始了未雨绸缪之行动。

    部队经过整编后,继续沿水路向北到达了独流口(今天津静海区独流镇)。长达数十里的船队在此处折转向西,来到了益津关。

    益津关,位于今天的河北雄县。听名字就可知道,此处地形险峻。

    如果从宏观角度把燕云十六州看做是一个整体,那么幽州(今北京)就是这个体系中最为重要的锁钥。

    而如果从细微一点的角度,把位于南端的后周与契丹的国境线与北端的幽州看作一个整体,那么益津关以及位于其西边不远处的瓦桥关(今河北霸州),就构成了一道新的天然分界线。

    这二关附近皆有河流,稍加建设便可构成天然屏障,足以起到相当程度的缓冲与抗击作用。

    如果身处南方的后周无法第一时间拿下幽州,那么必然是要把益津、瓦桥二关作为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事实上柴荣此番也正是按照这样的战略谋划进行的。他没有按照常规顺序,直接去攻击位于正北方、距离边境最近的瀛州与莫州。

    而是从偏东的沧州出发,先行向北攻占乾宁军,再从独流口转向西攻击益津关、瓦桥关,最后再去收复身后的瀛、莫二州。

    这么做主要有两点考虑:

    一是前期可以依托水路,充分发挥水军的优势快速行军,直插敌后取得战略突袭效果;

    二是先拿下益津、瓦桥二关之后,可以以此为基地,拦腰截断契丹的防御,之后无论是转头攻击处于孤立的瀛州、莫州,还是进一步向北进军,都会掌握战役主动权。

    柴荣大军来到益津关后,先前投降的原契丹伪宁州刺史王洪主动请缨,前去劝降益津关守将终廷辉。

    作为汉人,终廷辉在要么当民族功臣、要么当“终逆”的二选一中,不费力的就和王洪一样,投入了后周的怀抱。

    从益津关接着往西,水路逐渐狭窄,周军全体舍舟上岸继续前进,赵匡胤也在短时间内从绵延数十里的庞大水军统帅变为了“蒙古海军司令”。

    二日后,周军抵达瓦桥关。早已听说王洪、终廷辉事迹的瓦桥关守将姚内斌也紧随同僚脚步,立志绝不当第一个吃(要)螃(抵)蟹(抗)的人,献城投降。

    就这样,柴荣从沧州出发,只用了十天时间,便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了重要的益津关—瓦桥关一线阵地,取得了战役先机。

    而后,柴荣将目标对准了身后的瀛州、莫州。1天后,北距瓦桥关不足百里的契丹伪莫州刺史出城投降。2天后,后周大杀器李重进领兵杀到瀛洲城下,伪刺史**晖也坚决不冒泡的投降了。

    柴荣出征不过半个月,便一枪未放的收复了宁州(即乾宁军)、瀛州、莫州和益津关、瓦桥关这三州二关之地,共计17县、1万8千余户,瓦桥关以南地区由此得以平定。

    如此这般一番风顺,其中固然与柴荣这些年南征北战打下的赫赫声名关系紧密,但也的确存在契丹因混乱而反应迟缓的缘故。

    起初,契丹内部对此次后周入侵的应对正如柴荣所料,“睡王”耶律璟在听到后周进兵幽燕的消息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本就是汉人故地,这次就算又让他们拿走,又有什么好惋惜的”。

    然而契丹一众大臣对这种写在脸上的地缘战略可从来不会掉以轻心,他们集合起来数次力劝“睡王”,并最终打消了他“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的念头。

    耶律璟结束了“长眠”状态,迅速向全国发出动员令,准备集结军队应对后周“入侵”。

    待到柴荣兵不血刃拿下三州二关之时,契丹集结号的第一波军队已经抵达了幽州以北。

    在拿下瀛州后的第二天,柴荣在行营大宴众将,并提出要继续作战,一举收复幽州。然而,这个消息遭到了已经听说契丹开始集结兵力的多数将领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此前面对由汉人组成的“伪军”守备部队,大家可以不当一回事。但现在继续进兵,则将迎来契丹主力野战部队,这样在幽州决战的风险过大。

    先不说战役目标这样的重大事项理应是开战之初就确立无疑的,不可能在战争开始后还出现反复。但论一向说一不二、威望巨大的柴荣,诸如将领的这种集体反对在此前都是很难出现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了这让人不解的一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