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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寒夜赠汤恩

    诗曰:

    春秋去来传鸿燕,朝暮出没奔羲娥。

    青丝冉冉上霜雪,百年欻若弹指过。

    封侯未必胜瓜圃,青门老子聊婆娑。

    江湖流浪何不可,亦曾力士为脱靴。

    清风明月不用买,何处不是安乐窝。

    鹤胫岂长凫岂短,夔足非少蚿非多。

    浩浩歌,人生如寄可奈何。

    不能高飞与远举,天荒地老悬网罗。

    到头北邙一抙王,万事碌碌空奔波。

    金张许史久寂寞,古来贤圣闻丘轲。

    乃知世间为长物,惟有真我难灭磨。

    浩浩歌,人生如寄可奈何。

    春梦婆,春梦婆,拍手笑呵呵。

    是亦一东坡,非亦一东坡。

    ——文天祥《陈贯道摘坡诗如寄以自号达者之流也为赋浩浩》

    且说赵峰这一队人马夜间正冻得瑟瑟发抖,又忽见营外火光闪动,赵峰暗叫不妙,便提枪冲出营外来看,待那队人马靠近,赵峰才见,是数十军士携十辆几马车前来。

    马车靠近赵峰,从头一辆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名女子,花容月貌,一身对襟长袄,道:“可是赵峰将军?”

    赵峰应了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前来?”

    那女子道个万福,道:“妾身乃是翁禄志之妻刘氏,知将军所带人马衣物饮食甚少,故妾命军中熬制浓汤,共计二十桶,又有几车被褥赠送,望将军不要嫌弃!”

    赵峰疑惑道:“夫人为何送我军衣食?是翁将军得意思?”

    刘夫人道:“非也,我家夫君今日输了一阵,一言未发,便倒头睡了。今夜妾身在城上看得清楚,赵将军枪法了得,挑去接环,我家夫君这才输了一阵,诚感将军不杀之恩,妾身这才来赠送衣食,并无蒙汗药,将军大可放心!如若不信,妾身可每桶都替将军尝了便是!”

    赵峰见刘夫人说得诚恳,心中暗忱道:“看这刘夫人也不像个蛇蝎心肠之人,就尝了又能如何?”连忙拱手道谢,遂命身边军士叫醒军士,前来喝口热汤暖下身子。

    赵峰一碗热汤下肚,顿觉浑身上下舒展开来,片刻后也不觉头晕眼花,便知这刘夫人确是好意,遂又连连道谢。

    刘夫人笑道:“赵将军这担心得多余了!”

    赵峰也笑道:“承蒙刘夫人好意,不知可否告知翁将军的实情,为何驻守此间?”

    刘夫人道:“我家夫君乃是泉州人士,家中父母双亡,四处闯荡天下,游历在此地,觉得景色甚好,又蒙昭州太守收留,遂在此地已有十年,自太守去世后,我家夫君便成了守将,只为阖城百姓,不论是谁前来,只要有意取城,尽数被我家夫君击退,便是那伯颜大军来了也不惧分毫!”

    “如此说来,翁将军也是个一心为民之人,我军乃中兴之军,暴元当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夫人可说服翁将军与我等一起匡扶宋室,救天下百姓?”

    刘夫人笑道:“赵将军说笑了,我家夫君心气甚傲,若是不服气的,是万万不肯归降的,妾身无可奈何,还是赵将军想想办法罢!”

    赵峰已非常感激刘夫人前来赠送衣食之恩,也不便再要求刘夫人说服翁禄志,只好道:“刘夫人热汤之恩,在下感激万分,此事我便再做打算!”

    刘夫人见众将士都已食用,遂命军士收拾好碗桶,返回昭州城。赵峰冲车队背影深鞠一躬,以作感激。

    好容易熬过一晚,次日,风止雪停,艳阳高照,这雪在阳光下融化更快,反而更冷了,稍稍晌午时分,昭州城门大开,吊桥放下,翁禄志单枪匹马出城,有军士报与赵峰知晓,赵峰也提枪上阵,望空旷地而来,二人离了不到一箭之地,赵峰先拱拱手,道:“翁将军夜来睡得可好?”

    翁禄志笑道:“托赵将军之福,甚好!”

    赵峰问道:“今日还要打斗否?”

    翁禄志道:“赵将军若是要打,翁某奉陪便是!但翁某欲知晓几件事情,不知赵将军可否解答?”

    赵峰道:“翁将军尽管问来!在下知无不言!”

    翁禄志问道:“我昭州城向来不与东方城池来往,昨日为何突然来攻我城池?”

    赵峰道:“此乃我军西进路上必经之路,在下也是奉令行事!翁将军勇猛异常,为何只固守一座城池?”

    翁禄志道:“翁某并无大志,只想在此护卫一城百姓便可!”

    赵峰道:“翁将军有所不知,赵某也曾如将军一样,占据山寨,护卫来往行人百姓,蹉跎一生也罢,幸得文天祥之弟文天开前来,赵峰深感家国大义,我等虽是武夫,但仍可为国效力,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故追随文公子与军师,翁将军何不效仿赵某?”

    翁禄志座下乌骓似乎不忿,不停打着响鼻,翁禄志勒住马头,又道:“我只听闻文丞相被俘,他弟现在何处?”

    赵峰道:“如今应是在梧州一带,身边战将数员,若是再得翁将军,则天下可定!”

    翁禄志笑道:“光是文丞相之名,便足已令我等信服,但口说无凭,若是你说的文公子亲自前来,我便诚心投靠,再送上一份大礼!”

    赵峰大喜,问道:“此话当真?”

    翁禄志信誓旦旦,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赵峰道:“若是如此,且请翁将军回城稍加等待数日,文公子自会前来。”

    翁禄志拱手作礼,掉转马头,望城中奔去,吊桥缓缓吊起,赵峰也勒马返回,忽有军士报,道:“吴将军来了!”

    原来,项媚见赵峰一晚上都无消息,遂嘱咐吴紫栾前来协助,赵峰见了吴紫栾,道:“昨日我与翁禄志大战数百回合,未分胜负,夜晚承蒙翁禄志夫人赠我军热汤才度过了寒夜,今日与他答话,许是文公子与军师亲自前来,方才归降我军。”

    吴紫栾道:“可也,我即前往梧州去请文公子与军师前来,若是得了昭州城与翁禄志,再合兵一处,西进可容易许多。”

    赵峰问道:“派一军士前往即可,何烦你亲自走一遭?”

    吴紫栾道:“无妨,也不甚远,去去便回!”

    赵峰应允,吴紫栾带好了干粮,换了匹好马,照来桂阳时候的路,便前往梧州去了,却不想昨夜天降大雪,诸多大路泥泞不甚好走,这马腿尽是泥土,绕过昭州城,这道路不甚好走,却径直来到了平水河边。

    吴紫栾寻思道:“大路泥泞,不妨走水路!”

    看那渡口边上有一条小船,船首躺着一个身裹棉袄,头盖棉帽的人影,吴紫栾遂催马上前,高声问道:“船家!”

    那人听有人呼喊,便伸手将帽子拿开,坐将起来,回了声:“谁在呼喊?”

    吴紫栾道:“船家!这边!”

    那人见有人过来,遂起来跳到渡口的木桩之上,问道:“何事?”

    吴紫栾道:“船家可否渡我过河?”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不情愿地答道:“你这马也要一同过河?”

    吴紫栾道:“正是!”

    那人道:“你能出多少钱?”

    吴紫栾顺手一摸身后包袱,刚好有几贯铜钱,便道:“我这有几贯铜钱,都送与船家罢!”

    那人见有利可图,便上来牵了吴紫栾的马拉到船上,将缰绳系在船边一个木棒上,道:“你可看好你的马,不要把我的船踢翻了!”

    船到平水中央,那人问道:“这位女将,从哪里来?”

    吴紫栾道:“昭州。”

    那人略显兴奋,道:“既然昭州来的,昨夜那场大战看了没有?”

    吴紫栾一脸诧异,问道:“什么大战?”

    那人道:“这昭州城的翁将军,在此数年未见敌手,昨日来了一伙人马,为首的叫什么赵翁,与翁将军战了半夜,未分胜负,在百姓之中已经传开了,看你这打扮,应是城中的军士,昨夜可饱了眼福?”

    吴紫栾见船家将自己认作昭州守军,也不反驳,遂道:“昨夜不当值,未曾见到这场大战,真是可惜!”

    船家道:“早知如此,我也应去从军,在这里渡人,几时能见这等好事?”

    不出半个时辰,船已到对岸,船家好心,给吴紫栾指路,道:“从这里再向正西,便是平乐县,往西南,便是梧州和藤州方向,莫要走错了!”

    吴紫栾道声谢,给了船家几贯钱,解下马匹,便上马望西南方向而去了,这船家笑道:“女人都能从军,我这身强力壮的,为何去不得?若是真能遇到昨夜这种大战,也好过在此地渡人为生!”

    心下想着,不免嘴上也在笑,遂赶紧摇橹返回昭州,要去昭州从军,且按下不表。

    这吴紫栾顺着西南方向快马加鞭,奔了几里地,只见前方两条岔路,两面尽是小山,不知越山之后如何,正踌躇间,西面路上出现一个樵夫,浑身是雪,看样子刚从山上捡些掉落柴火返回。

    吴紫栾问道:“老人家,前方是何地界?”

    那樵夫闻听,望吴紫栾这里走来,待走近了,吴紫栾又问了一遍,樵夫才道:“这里还属平乐县,过了前面的山,便是静江府了!”

    吴紫栾又问道:“向左这条路可通?”

    樵夫道:“不通,这路这进山,不出山,右边这条进山以后才可出山,这大路害人不浅的。”

    吴紫栾谢过樵夫,便催马向右边这条大路奔来。进山之后,昨夜刚下过雪,山路也十分泥泞,马蹄难行,忽然两边大树摇动,树上积雪纷纷落地,吴紫栾迷了眼睛,坐立不稳,跌下马来,两边树丛突出两队人马,上前将吴紫栾绑了,吴紫栾心中暗道:“吾命休矣!”

    正是:

    虎窟险环生,龙潭惊伴亡。

    不知吴紫栾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