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梦
“大师，你误解了，我来不是为了什么爱恨情仇。是这样的，一周前我去逛了一趟大周博物馆，也没做什么让先人忌讳的事。回来之后这几天一直做梦，梦到那个明安公主——啊就是那个过去大周朝代姜国的公主。这些日子老感觉她跟着我······”
薛玉说到最后，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法治社会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害怕有鬼，也不知这大师会不会笑话她。
僧人低笑，再看她时目光复杂，像是看透了她的心。
薛玉无措，很想说大师你别光笑啊，要不是没办法，她真不想说这些的。一想到这几晚那诡异的梦境，她就心中难捱。
屋外传来响雷，没过多久雨下得更大了，僧人望着屋檐倾泻的雨水，眼神悠远，只听他淡淡道，“天意如此，你若······”
一道惊雷猛地响彻天空，薛玉一吓猛然站起，旋即想着自己身边坐着一位大师，她尴尬一笑，“大师，我那个，从小就怕打雷······你刚刚说什么天意？”
僧人略一沉吟，一边起身，“没什么。只是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不如施主在此间住下，明日再做安排。”
“啊，这，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阴沉沉的天空和瓢泼大雨，像极了恐怖故事的开篇，薛玉还真有点不想回去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庙堂，有佛祖坐镇。再者回去也只有她一个人，万一又梦到那谁······她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施主放心，这几日没有太多香客，一间禅房还是有的。”他见薛玉欲言又止，显然是没明白自己之前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施主所担心之事，很快便会有答案的。”
见他要走，薛玉也不好多留，大不了明天再问好了。反正今天住这里她是大大的放心。
僧人走后不久，之前那个小沙弥为她送了素餐和新鲜的茶水。薛玉本想找他聊聊天，见他一副少年老成，不欲多说的样子，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得不用工作，她自是乐得清闲。扫了眼架子上的书，不外乎都是些佛经谒语，翻了翻也看不大懂便放弃了。
她坐在门前，看着雨水一颗颗连成一条线洒落在地，青石板的地面不是很平整，坑坑洼洼积注着雨水，倒映着残缺天光，不甚明亮。
想起僧人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她暗自揣摩。
爱不重不生娑婆？
是说她自己？可她一没对象，二没心仪之人，哪来的什么爱？最多就是爱点人民币罢了。想了会儿仍无头绪，索性不再想，反正明天找大师解惑就行。
很快入夜了，晚风渐凉，雨势却不见小。兴许是庙中无香客，鲜少看到僧人出来走动。唯有各殿屋檐点了灯，淡淡的黄色晕开，勉强照亮檐下，映着丝丝雨光，颇有些静谧之态。
薛玉看了会儿，四周万籁俱寂。她回屋关上门，吹灭了煤油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她准备好好休息下，若是能一觉睡到大天明那可再好不过了！
脱下外套，拉过庙里的薄被盖上。窗外透入黯淡微光，屋内是淡淡檀香，此时的她也像是庙里的僧侣一员。
没有手机、没有工作、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僧人。
这样想着，薛玉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以后老了工作不动，就跑这庙中干活，哪怕是天天洒扫也不错。
淅沥的雨声，时而夹杂着一声响雷，有些嘈杂，却很适合入睡。薛玉短暂的忘了这几日的噩梦，就着雨声慢慢进入梦乡。
某处殿中，神佛的雕像坐落着，目光慈爱俯视众生。殿下一老僧跪坐在蒲团上，久未动过，似入定一般。他早已嘱咐徒儿不得过来打扰，殿里一切像是静止了。
夜色更沉了，一扇窗户忽地被风吹开，引来一阵烛光晃动。
随后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大地上炸裂开来，幽蓝之光乍现，天空宛若撕开一道口子。
雨水混着泥土的潮湿在房间弥漫开，老僧的眼慢慢睁开，眼中浑浊却蕴含着万千故事。他看着上方慈悲的佛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天光大亮，一束光落在羽睫处，微尘在光中起舞。窗外是鸟雀叽喳争鸣，睫毛轻轻抖动了下，这人想要继续睡去，鸟声偏偏作对一般，在窗边挥之不去。
那人不耐皱眉，将被子扯起盖过头顶，过了会儿又听见外面有人声议论，翻来翻去更加烦躁，那声音却只增不减。
忍无可忍，一人从床上翻起，顶着一头鸡窝怒视前方。
······
嗯？
无法撒气，眼前没人供她撒气。等薛玉的起床气慢慢没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是，她的那间客房？
哎！
这床幔、这屏风、这兰花、这檀香？
薛玉的脑袋宕机，这是怎么回事？
她梦游了？
正疑惑着下床穿鞋，看着床下那双云纹的白靴，不免挠头，“这年头，寺庙也兴剧本杀了？”
不看不知道，薛玉愣愣地盯着身上繁复的里衣，她脑海中一个惊雷！这谁给我换上的！
着急忙慌扯开衣襟一瞅，艾玛，我内衣呢！
一缕青丝垂落至身前，她头发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举起一束长发细看，乌黑发亮，发质细腻丝滑，没有开叉，这假发质量也太好了！
从头到尾，沉浸式剧本杀？
不过她来庙里求平安扮成这样算什么鬼？忙着去找连接的位置想取下来，一使劲还有点疼。
好家伙，这是什么胶水，粘这么牢？
她咬咬牙一使劲，只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被揪下来。
“怎么回事，这怎么跟真的一样？”
没找到窍门，一时也取不下来，索性找别人帮忙算了！顺便找大师问问清楚，怎么睡一晚上变这样了呢？
她只觉得自己的脚今天格外小巧，很容易就蹬进了鞋子，趿拉着鞋往外走，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人声，薛玉正想弄清是怎么回事，走得急了，一不小心靴子踩住裤腿，左脚绊右脚，啊呀一声，下一刻整个人重心失控。
这时候门开了，春光明媚，鸟雀鸣啭。光亮照入屋内，门边人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薛玉落在影子里，正如狗吃屎一般跪趴在地，周遭陷入一片安静。没人说话、蝉不鸣、鸟也不叫了。
薛玉疼得无奈，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来人。
两道视线一对上，薛玉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来人睁着大眼，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没料到她会行此‘大礼’。
刚想出手扶她，转瞬想到什么忙止住，墨眉一蹙，“还不快扶殿下起身？”
两个侍女赶忙过来，一人一边将她扶起，随后快速退下，又是相似的沉默。
薛玉看着眼前那张脸，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殿下若不适便先休息，我——”
见她一步步靠近，目光疑惑中带了一丝探究。他刚后退半步，只见眼前少女高高扬起了手。
“啪！”
多么清脆的一声响，屋内响起一片吸气声。众人吃惊程度并不亚于刚刚看见她失仪趴在地上一般。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饶是他再淡定稳重也不由怔在当场。
“嘶——”
薛玉收回手，皱着脸快速吹了几口气。只见白嫩的手心泛起一片红，而面前这少年的脸更是肿的老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经这一巴掌红得快要滴出血了。她脸上却不见半分歉意。
门口一众侍从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乖乖，这是什么破天荒的场面！
薛玉却如遭雷击，她这是做梦？否则怎么会看见他！
可是她不是在寺庙吗，佛祖保佑加上大师坐镇，怎么又梦到了这厮！敢情男女双双上阵来折腾她啊？
少年脑海中闪过猜测，不发一言。
估摸着她摔疼了，加之出糗遇上这么多人在场，给身后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如蒙大赦，忙引着一队人离开了。
见她扇完自己不语，往前几步想要看看她伤势，却见她忽然后退，双手挥舞着，脸上写满了拒绝。
“······你，你不要过来。”
“殿下你若摔伤了膝盖，别忘了搽药。”
“你叫我什么？”
少年心下了然，面上关切道，“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殿下？秦非？这……
薛玉的脸色愈发苍白，在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忽地想到了什么，在屋内张望着，直到看到旁边的铜镜，她艰难地吞咽着。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在少年的注视下，她跟蚂蚁般一点点挪动到铜镜前。接着只见她身子猛地一抖，双眼一翻就要背过去。
“殿下，你这是？”
透过铜镜，薛玉看见身后目光担忧的少年。
身后伫立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挺拔，一袭白衫，腰间缀了蓝色宝玉的腰带，颇有几分少年风流的味道。
眉若刀裁，眸如黑曜，鼻若悬胆，薄唇紧抿，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她。
她默默掐了掐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了，会疼，刚才摔倒的疼痛感跟着传来，她痛苦地把目光转回自己身上。
及笄之年，纤瘦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散落的青丝及止腰间。肤如凝脂，黛眉纤长，眼若春杏，樱桃小口，此时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
这叫什么事啊！
难怪这假发怎么也扯不掉，难怪觉得这脚变小了，这根本都不是假的，这是一具实实在在的身体！
不行，她要找大师！想起那些高深的话，以及大师看破一切的眼神，他一定知道这一切！
“大师！大师你出来，我一定要问清楚！”
薛玉往门外走，强迫自己不去看一旁的秦非。
这兴许都是假的，她怎么可能变成了明安！还是千年前少女时期的明安，跟秦非打了个照面！离了个大谱！
一切只有大师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秦非见她气冲冲的出门，暗忖她判若两人的模样，又怕出事，顾不得许多跟了上去。
薛玉甫一出门，大师二字再出不了口。眼前是和昨日寺庙截然不同的环境——
偌大的亭台走廊，不远处侍从三三两两低头走过。池中小荷翩翩，在春日悄然展露头角，蜻蜓低飞，亭中轻纱漫舞，不知何处传来袅袅琴声，好一副古色古香，好一副诗情盎然！
她的脚步止住了，看着间或抬头打量她的下人，这步子再也迈不出去。
什么沉浸式剧本？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这不是梦，她一定、肯定、绝对是穿越了！
一股孤独、害怕及陌生感油然而生，她苦笑，这地方哪还有什么大师？
秦非站在她身后，看着那抹身影摇摇欲坠。不知为何，写满了破碎。
他迟疑着，“殿下·····”
这声音并不陌生。薛玉深吸一口气，她这算什么？穿越了，还是魂穿到明安公主的身体里？
仔细回想这几日的梦，难不成她老是出现在梦里，该不会是老天垂怜，让他二人再续前缘，可这与她有何干？
她头痛难捱，心里装满疑问不解和不甘。
老天，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
薛玉想不明白，也没人能告诉她。
头顶的青空那般澄澈，白云悠然浮在天边。这大好春光、清新的空气，无一不透露着这个诡异的事实。
那天空在头顶旋转，她气急之下，身子一晃，骤然倒在了廊上。
薛玉说到最后，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法治社会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害怕有鬼，也不知这大师会不会笑话她。
僧人低笑，再看她时目光复杂，像是看透了她的心。
薛玉无措，很想说大师你别光笑啊，要不是没办法，她真不想说这些的。一想到这几晚那诡异的梦境，她就心中难捱。
屋外传来响雷，没过多久雨下得更大了，僧人望着屋檐倾泻的雨水，眼神悠远，只听他淡淡道，“天意如此，你若······”
一道惊雷猛地响彻天空，薛玉一吓猛然站起，旋即想着自己身边坐着一位大师，她尴尬一笑，“大师，我那个，从小就怕打雷······你刚刚说什么天意？”
僧人略一沉吟，一边起身，“没什么。只是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不如施主在此间住下，明日再做安排。”
“啊，这，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阴沉沉的天空和瓢泼大雨，像极了恐怖故事的开篇，薛玉还真有点不想回去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庙堂，有佛祖坐镇。再者回去也只有她一个人，万一又梦到那谁······她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施主放心，这几日没有太多香客，一间禅房还是有的。”他见薛玉欲言又止，显然是没明白自己之前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施主所担心之事，很快便会有答案的。”
见他要走，薛玉也不好多留，大不了明天再问好了。反正今天住这里她是大大的放心。
僧人走后不久，之前那个小沙弥为她送了素餐和新鲜的茶水。薛玉本想找他聊聊天，见他一副少年老成，不欲多说的样子，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得不用工作，她自是乐得清闲。扫了眼架子上的书，不外乎都是些佛经谒语，翻了翻也看不大懂便放弃了。
她坐在门前，看着雨水一颗颗连成一条线洒落在地，青石板的地面不是很平整，坑坑洼洼积注着雨水，倒映着残缺天光，不甚明亮。
想起僧人之前说的那几句话，她暗自揣摩。
爱不重不生娑婆？
是说她自己？可她一没对象，二没心仪之人，哪来的什么爱？最多就是爱点人民币罢了。想了会儿仍无头绪，索性不再想，反正明天找大师解惑就行。
很快入夜了，晚风渐凉，雨势却不见小。兴许是庙中无香客，鲜少看到僧人出来走动。唯有各殿屋檐点了灯，淡淡的黄色晕开，勉强照亮檐下，映着丝丝雨光，颇有些静谧之态。
薛玉看了会儿，四周万籁俱寂。她回屋关上门，吹灭了煤油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她准备好好休息下，若是能一觉睡到大天明那可再好不过了！
脱下外套，拉过庙里的薄被盖上。窗外透入黯淡微光，屋内是淡淡檀香，此时的她也像是庙里的僧侣一员。
没有手机、没有工作、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僧人。
这样想着，薛玉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以后老了工作不动，就跑这庙中干活，哪怕是天天洒扫也不错。
淅沥的雨声，时而夹杂着一声响雷，有些嘈杂，却很适合入睡。薛玉短暂的忘了这几日的噩梦，就着雨声慢慢进入梦乡。
某处殿中，神佛的雕像坐落着，目光慈爱俯视众生。殿下一老僧跪坐在蒲团上，久未动过，似入定一般。他早已嘱咐徒儿不得过来打扰，殿里一切像是静止了。
夜色更沉了，一扇窗户忽地被风吹开，引来一阵烛光晃动。
随后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大地上炸裂开来，幽蓝之光乍现，天空宛若撕开一道口子。
雨水混着泥土的潮湿在房间弥漫开，老僧的眼慢慢睁开，眼中浑浊却蕴含着万千故事。他看着上方慈悲的佛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天光大亮，一束光落在羽睫处，微尘在光中起舞。窗外是鸟雀叽喳争鸣，睫毛轻轻抖动了下，这人想要继续睡去，鸟声偏偏作对一般，在窗边挥之不去。
那人不耐皱眉，将被子扯起盖过头顶，过了会儿又听见外面有人声议论，翻来翻去更加烦躁，那声音却只增不减。
忍无可忍，一人从床上翻起，顶着一头鸡窝怒视前方。
······
嗯？
无法撒气，眼前没人供她撒气。等薛玉的起床气慢慢没了，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是，她的那间客房？
哎！
这床幔、这屏风、这兰花、这檀香？
薛玉的脑袋宕机，这是怎么回事？
她梦游了？
正疑惑着下床穿鞋，看着床下那双云纹的白靴，不免挠头，“这年头，寺庙也兴剧本杀了？”
不看不知道，薛玉愣愣地盯着身上繁复的里衣，她脑海中一个惊雷！这谁给我换上的！
着急忙慌扯开衣襟一瞅，艾玛，我内衣呢！
一缕青丝垂落至身前，她头发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举起一束长发细看，乌黑发亮，发质细腻丝滑，没有开叉，这假发质量也太好了！
从头到尾，沉浸式剧本杀？
不过她来庙里求平安扮成这样算什么鬼？忙着去找连接的位置想取下来，一使劲还有点疼。
好家伙，这是什么胶水，粘这么牢？
她咬咬牙一使劲，只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被揪下来。
“怎么回事，这怎么跟真的一样？”
没找到窍门，一时也取不下来，索性找别人帮忙算了！顺便找大师问问清楚，怎么睡一晚上变这样了呢？
她只觉得自己的脚今天格外小巧，很容易就蹬进了鞋子，趿拉着鞋往外走，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人声，薛玉正想弄清是怎么回事，走得急了，一不小心靴子踩住裤腿，左脚绊右脚，啊呀一声，下一刻整个人重心失控。
这时候门开了，春光明媚，鸟雀鸣啭。光亮照入屋内，门边人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薛玉落在影子里，正如狗吃屎一般跪趴在地，周遭陷入一片安静。没人说话、蝉不鸣、鸟也不叫了。
薛玉疼得无奈，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来人。
两道视线一对上，薛玉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来人睁着大眼，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没料到她会行此‘大礼’。
刚想出手扶她，转瞬想到什么忙止住，墨眉一蹙，“还不快扶殿下起身？”
两个侍女赶忙过来，一人一边将她扶起，随后快速退下，又是相似的沉默。
薛玉看着眼前那张脸，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殿下若不适便先休息，我——”
见她一步步靠近，目光疑惑中带了一丝探究。他刚后退半步，只见眼前少女高高扬起了手。
“啪！”
多么清脆的一声响，屋内响起一片吸气声。众人吃惊程度并不亚于刚刚看见她失仪趴在地上一般。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饶是他再淡定稳重也不由怔在当场。
“嘶——”
薛玉收回手，皱着脸快速吹了几口气。只见白嫩的手心泛起一片红，而面前这少年的脸更是肿的老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经这一巴掌红得快要滴出血了。她脸上却不见半分歉意。
门口一众侍从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乖乖，这是什么破天荒的场面！
薛玉却如遭雷击，她这是做梦？否则怎么会看见他！
可是她不是在寺庙吗，佛祖保佑加上大师坐镇，怎么又梦到了这厮！敢情男女双双上阵来折腾她啊？
少年脑海中闪过猜测，不发一言。
估摸着她摔疼了，加之出糗遇上这么多人在场，给身后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如蒙大赦，忙引着一队人离开了。
见她扇完自己不语，往前几步想要看看她伤势，却见她忽然后退，双手挥舞着，脸上写满了拒绝。
“······你，你不要过来。”
“殿下你若摔伤了膝盖，别忘了搽药。”
“你叫我什么？”
少年心下了然，面上关切道，“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殿下？秦非？这……
薛玉的脸色愈发苍白，在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忽地想到了什么，在屋内张望着，直到看到旁边的铜镜，她艰难地吞咽着。
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在少年的注视下，她跟蚂蚁般一点点挪动到铜镜前。接着只见她身子猛地一抖，双眼一翻就要背过去。
“殿下，你这是？”
透过铜镜，薛玉看见身后目光担忧的少年。
身后伫立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挺拔，一袭白衫，腰间缀了蓝色宝玉的腰带，颇有几分少年风流的味道。
眉若刀裁，眸如黑曜，鼻若悬胆，薄唇紧抿，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她。
她默默掐了掐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了，会疼，刚才摔倒的疼痛感跟着传来，她痛苦地把目光转回自己身上。
及笄之年，纤瘦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散落的青丝及止腰间。肤如凝脂，黛眉纤长，眼若春杏，樱桃小口，此时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
这叫什么事啊！
难怪这假发怎么也扯不掉，难怪觉得这脚变小了，这根本都不是假的，这是一具实实在在的身体！
不行，她要找大师！想起那些高深的话，以及大师看破一切的眼神，他一定知道这一切！
“大师！大师你出来，我一定要问清楚！”
薛玉往门外走，强迫自己不去看一旁的秦非。
这兴许都是假的，她怎么可能变成了明安！还是千年前少女时期的明安，跟秦非打了个照面！离了个大谱！
一切只有大师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秦非见她气冲冲的出门，暗忖她判若两人的模样，又怕出事，顾不得许多跟了上去。
薛玉甫一出门，大师二字再出不了口。眼前是和昨日寺庙截然不同的环境——
偌大的亭台走廊，不远处侍从三三两两低头走过。池中小荷翩翩，在春日悄然展露头角，蜻蜓低飞，亭中轻纱漫舞，不知何处传来袅袅琴声，好一副古色古香，好一副诗情盎然！
她的脚步止住了，看着间或抬头打量她的下人，这步子再也迈不出去。
什么沉浸式剧本？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这不是梦，她一定、肯定、绝对是穿越了！
一股孤独、害怕及陌生感油然而生，她苦笑，这地方哪还有什么大师？
秦非站在她身后，看着那抹身影摇摇欲坠。不知为何，写满了破碎。
他迟疑着，“殿下·····”
这声音并不陌生。薛玉深吸一口气，她这算什么？穿越了，还是魂穿到明安公主的身体里？
仔细回想这几日的梦，难不成她老是出现在梦里，该不会是老天垂怜，让他二人再续前缘，可这与她有何干？
她头痛难捱，心里装满疑问不解和不甘。
老天，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
薛玉想不明白，也没人能告诉她。
头顶的青空那般澄澈，白云悠然浮在天边。这大好春光、清新的空气，无一不透露着这个诡异的事实。
那天空在头顶旋转，她气急之下，身子一晃，骤然倒在了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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