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柒】少年发白无退路，与人结盟血家仇。
翌日清晨，临安城又发现两名死者。
城中人心惶惶，好几家商户因此闭门。
官府前几日便已下令全城搜查凶手，派人封锁了城门，可是仍每日都有新的死者，而线索无一所获。
魏闻潇与谢明斐前往查探，死者死状与前几者无异。
白日里他们走访了所有受害者的家眷，发现这些死者皆为平常百姓家中男丁，既无官名，也无显赫家世，更无武功傍身。
谢明斐双手环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颇带讥讽地道：“看来这凶手也怕树敌啊，官家子弟与武林中人他都不敢招惹，只敢对那些无名小卒动手。”
魏闻潇忽然心生一计：“也许我们可以假扮普通百姓家中男丁，以此引诱凶手。”
谢明斐吐掉狗尾巴草，“那么谁来演这出戏呢？”
谢明斐发现魏闻潇正盯着他看，他吓得一激灵，“不是吧，不会是我吧……”
他愣了一下，发现魏闻潇好像不是在看他，于是顺着魏闻潇的眼神看去，看见一个蒙面的紫衣女子。
谢明斐以为魏闻潇终于开窍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打趣道：“看姑娘的眼光不错嘛闻潇，这是一个不错的美人胚子！”
魏闻潇抬手示意消音，谢明斐捂住了嘴巴。
那紫衣女子没有发现他们二人在身后，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魏闻潇将谢明斐拉倒一帮隐藏起来。
那紫衣女子一晃，混入了人群，没了身影。
谢明斐小声埋怨道：“想认识她就跟上去嘛，害什么臊啊！这下倒好，那姑娘不见了吧……”
魏闻潇冷声道：“她是一月前潜入停云客，伤了阿月的女刺客。”
谢明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难怪你一直盯着她，我还以为你终于长出情丝了……”
魏闻潇没有搭理他，快步走到了他前面。
谢明斐追上去，“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情窦初开是件好事，只不过你比别人开得晚一些嘛……”
好不容易追上，他叉着腰，气喘吁吁地，“你脚底下是踩了轮子吗？怎么走得如此之快？”
看着喘气的谢明斐，魏闻潇忽然眸子一冷，推测道：“明斐，你说，近日临安城这庄命案，会不会与她有联系？”
谢明斐回道：“不说绝对，但嫌疑非常大。”
紫荆接到秋易寒传信，来到一处暗室。
地上画满了符咒，一个身披黑白半掺长发，身形佝偻，面色苍白人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紫荆用鞭子指着他，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约我来的不是秋易吗？”
那人站起来，蓬头垢面的，闭着眼睛缓缓转身。
紫荆一征，十分诧异，这个面色略显苍老之人竟是……秋易寒！
秋易寒睁开双眼，用阴冷的语气道：“紫荆姑娘，见到我这般很惊讶吗？”
紫荆收起鞭子，眼里满是不解，“你如何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为了报仇……”
昔日的俊朗少年已满头银丝，紫荆本能地退开一步，“疯子……”
他忽然张开双臂，仰起头颅，像困兽般发出怒吼：“为了报仇，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能拥有杀掉魏闻潇的力量……我甚至可以以性命为代价……”
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已经顾不得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紫荆不屑，露出讥讽之色，“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杀掉魏闻潇？”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冷冷地看着她，“我已将幻移术练至第九层，又吸食了诸多盛年男子的精气，虽命不久矣，但功力大增，捏死一人如捏死一只蝼蚁……”
紫荆惊呼，“所以临安城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他得意地发笑，“不错都是我杀的！”
紫荆没想到他为了报仇，竟癫狂至此……
她满脸不可思议，不由叹道：“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秋易寒知道紫荆好大喜功，便用商量的语气道：“圣使大人不是一直想要魏闻潇的命吗？倘若紫荆姑娘与我联手，杀掉一个魏闻潇又有何难？”
她眉头一皱，“你要违抗圣使的命令擅自行动？”
秋易寒幽森的目光投射在她脸上，“我已是将死之躯，不如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提前完成圣使的愿望……”
他修炼幻移术时遍知会损耗阳寿，只是不晓会损耗得如此之快……
他已时日不多，等不了了……
紫荆垂眸，有些犹豫，“我为何要帮你？你又能给我什么？”
秋易寒见此，再次劝说道：“若圣使知道你杀掉了魏闻潇，即便你是有违教规，擅自行动，但念在你立功到份上，也必然对你青眼有加，小惩大赏……”
紫荆闻之，心想：秋易寒死期不远，此事若成，她独占其功；此事若败，则将全责推给秋易寒，确实不失为一桩顶好的交易。
她回道：“好，我答应你，你死前能为红莲教做好一事，是你无上的荣幸。”
秋易寒大笑道：“紫荆姑娘果然豪爽，不愧是成大事者，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达成共识后，秋易寒附耳紫荆，说出了他的计划……
停云客，寻芳斋。
魏闻潇召来秋华与流光，吩咐道：“你二人选取几名部下，于城中乔装成普通百姓，埋伏几日，一有情况，马上汇报。”
秋华与流光颔首：“属下领命。”
“务必记住，没有异动前，莫要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他大手一挥，秋华与流光行礼退下。
空荡的大殿只剩他一人。
他打开那未完工的画卷，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绯衣女子，淡淡地吟出一首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是唐代刘禹锡的《赏牡丹》。
他提笔将这首诗默写于画上。
遒劲有力的书法字体与画上的绯衣美人相得益彰。
只是……只是这幅画终究不完整，那绯色衣裳的绝色佳人仍是没有五官的样子……
他放下墨笔，将画卷搁在案上。
一阵风透过窗口吹入，将从秦云门废旧府邸中找到的那份名单吹落于地。
他拾起，再次看到那两个被划上重点的名字。
他觉心中有些烦闷，便出了寻芳斋。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梨园。
秦月容在园中擦拭着花色剑，剑身映出她如秋水般的眸子。
他站在廊中看了一会儿，而后负手步入，落座于石凳：“阿月，有件事情我想我应当告诉你。”
秦月容眸子一亮，将花色剑推入剑鞘，问道：“何事？”
他将两枚莲镖放于石桌，“这两枚莲镖，一枚来自伤你的紫衣女刺客，另一枚来自秦云门废弃府邸。”
秦月容一征，“秦云门？难道当年屠我秦氏满门的人与红莲教有关系？”
她怕睹物思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片熟悉的地方了……
“应该有很大的联系。”他将在那片废墟之地找到的“暗杀名单”递给她，“那片废墟不仅遗留下许多废旧生锈的莲镖，还有这一份名单。”
她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份名单上的名字，当她看到父亲秦夜澜的名字时，胸中燃气一团怒火，“当年之事，果然不止栽赃嫁祸这般简单，这些人真是狼子野心……”
魏闻潇推测道：“我想，这份名单的手书者也许就是当年那场杀戮的始作俑者。”
她看着这份名单，深思，“为何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是八年前数一数二的人物，难道他的目的是占领整个武林吗？”
他答：“尚不可知。”
她将名单交还给他，推断“此人野心勃勃，凭他一己之力对抗名单上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以卵击石……那么，其背后定还有强大的同谋……”
魏闻潇颔首以示肯定，“近日临安城命案频出，死者与八年前宗门各派发现的干尸有多处相同之处。”
秦月容有些诧异，“竟有此事？”
“今日临安街头我与明斐又恰巧碰到了那日行刺你的紫衣女刺客。”
女刺客？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与明斐在暗处，并未正面起冲突。”
“那么，庄主对此有何看法？”
他看着眼前的绯衣女没有作声。
她似乎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抬眸问道：“所以，庄主终于肯给阿月安排任务了吗？”
他答：“是。”
天空飘下点点雨丝，方才还蔚蓝无云的天忽然阴沉下来。
他与阿月并排走进廊中。
风吹起他们的衣袍，一丝凉意触及皮肤。
他望着阴沉的太忽然问阿月道：“阿月，报仇以后你还会留在停云客吗？”
阿月几乎没有思考，肯定地答道：“不会。”
他没有追问。
她大仇得报，他们的交易也就结束了，又怎么还会继续留在此处呢……
这个回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可是问之前他还是抱了些许期望……
以交易为起始的感情如何能有结果？
或许一切早有定数，只是处于江湖，身不由己。
城中人心惶惶，好几家商户因此闭门。
官府前几日便已下令全城搜查凶手，派人封锁了城门，可是仍每日都有新的死者，而线索无一所获。
魏闻潇与谢明斐前往查探，死者死状与前几者无异。
白日里他们走访了所有受害者的家眷，发现这些死者皆为平常百姓家中男丁，既无官名，也无显赫家世，更无武功傍身。
谢明斐双手环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颇带讥讽地道：“看来这凶手也怕树敌啊，官家子弟与武林中人他都不敢招惹，只敢对那些无名小卒动手。”
魏闻潇忽然心生一计：“也许我们可以假扮普通百姓家中男丁，以此引诱凶手。”
谢明斐吐掉狗尾巴草，“那么谁来演这出戏呢？”
谢明斐发现魏闻潇正盯着他看，他吓得一激灵，“不是吧，不会是我吧……”
他愣了一下，发现魏闻潇好像不是在看他，于是顺着魏闻潇的眼神看去，看见一个蒙面的紫衣女子。
谢明斐以为魏闻潇终于开窍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打趣道：“看姑娘的眼光不错嘛闻潇，这是一个不错的美人胚子！”
魏闻潇抬手示意消音，谢明斐捂住了嘴巴。
那紫衣女子没有发现他们二人在身后，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魏闻潇将谢明斐拉倒一帮隐藏起来。
那紫衣女子一晃，混入了人群，没了身影。
谢明斐小声埋怨道：“想认识她就跟上去嘛，害什么臊啊！这下倒好，那姑娘不见了吧……”
魏闻潇冷声道：“她是一月前潜入停云客，伤了阿月的女刺客。”
谢明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难怪你一直盯着她，我还以为你终于长出情丝了……”
魏闻潇没有搭理他，快步走到了他前面。
谢明斐追上去，“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情窦初开是件好事，只不过你比别人开得晚一些嘛……”
好不容易追上，他叉着腰，气喘吁吁地，“你脚底下是踩了轮子吗？怎么走得如此之快？”
看着喘气的谢明斐，魏闻潇忽然眸子一冷，推测道：“明斐，你说，近日临安城这庄命案，会不会与她有联系？”
谢明斐回道：“不说绝对，但嫌疑非常大。”
紫荆接到秋易寒传信，来到一处暗室。
地上画满了符咒，一个身披黑白半掺长发，身形佝偻，面色苍白人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紫荆用鞭子指着他，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约我来的不是秋易吗？”
那人站起来，蓬头垢面的，闭着眼睛缓缓转身。
紫荆一征，十分诧异，这个面色略显苍老之人竟是……秋易寒！
秋易寒睁开双眼，用阴冷的语气道：“紫荆姑娘，见到我这般很惊讶吗？”
紫荆收起鞭子，眼里满是不解，“你如何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为了报仇……”
昔日的俊朗少年已满头银丝，紫荆本能地退开一步，“疯子……”
他忽然张开双臂，仰起头颅，像困兽般发出怒吼：“为了报仇，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能拥有杀掉魏闻潇的力量……我甚至可以以性命为代价……”
一个被仇恨吞噬的人，已经顾不得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
紫荆不屑，露出讥讽之色，“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杀掉魏闻潇？”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冷冷地看着她，“我已将幻移术练至第九层，又吸食了诸多盛年男子的精气，虽命不久矣，但功力大增，捏死一人如捏死一只蝼蚁……”
紫荆惊呼，“所以临安城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他得意地发笑，“不错都是我杀的！”
紫荆没想到他为了报仇，竟癫狂至此……
她满脸不可思议，不由叹道：“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秋易寒知道紫荆好大喜功，便用商量的语气道：“圣使大人不是一直想要魏闻潇的命吗？倘若紫荆姑娘与我联手，杀掉一个魏闻潇又有何难？”
她眉头一皱，“你要违抗圣使的命令擅自行动？”
秋易寒幽森的目光投射在她脸上，“我已是将死之躯，不如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提前完成圣使的愿望……”
他修炼幻移术时遍知会损耗阳寿，只是不晓会损耗得如此之快……
他已时日不多，等不了了……
紫荆垂眸，有些犹豫，“我为何要帮你？你又能给我什么？”
秋易寒见此，再次劝说道：“若圣使知道你杀掉了魏闻潇，即便你是有违教规，擅自行动，但念在你立功到份上，也必然对你青眼有加，小惩大赏……”
紫荆闻之，心想：秋易寒死期不远，此事若成，她独占其功；此事若败，则将全责推给秋易寒，确实不失为一桩顶好的交易。
她回道：“好，我答应你，你死前能为红莲教做好一事，是你无上的荣幸。”
秋易寒大笑道：“紫荆姑娘果然豪爽，不愧是成大事者，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达成共识后，秋易寒附耳紫荆，说出了他的计划……
停云客，寻芳斋。
魏闻潇召来秋华与流光，吩咐道：“你二人选取几名部下，于城中乔装成普通百姓，埋伏几日，一有情况，马上汇报。”
秋华与流光颔首：“属下领命。”
“务必记住，没有异动前，莫要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他大手一挥，秋华与流光行礼退下。
空荡的大殿只剩他一人。
他打开那未完工的画卷，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绯衣女子，淡淡地吟出一首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是唐代刘禹锡的《赏牡丹》。
他提笔将这首诗默写于画上。
遒劲有力的书法字体与画上的绯衣美人相得益彰。
只是……只是这幅画终究不完整，那绯色衣裳的绝色佳人仍是没有五官的样子……
他放下墨笔，将画卷搁在案上。
一阵风透过窗口吹入，将从秦云门废旧府邸中找到的那份名单吹落于地。
他拾起，再次看到那两个被划上重点的名字。
他觉心中有些烦闷，便出了寻芳斋。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梨园。
秦月容在园中擦拭着花色剑，剑身映出她如秋水般的眸子。
他站在廊中看了一会儿，而后负手步入，落座于石凳：“阿月，有件事情我想我应当告诉你。”
秦月容眸子一亮，将花色剑推入剑鞘，问道：“何事？”
他将两枚莲镖放于石桌，“这两枚莲镖，一枚来自伤你的紫衣女刺客，另一枚来自秦云门废弃府邸。”
秦月容一征，“秦云门？难道当年屠我秦氏满门的人与红莲教有关系？”
她怕睹物思人，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片熟悉的地方了……
“应该有很大的联系。”他将在那片废墟之地找到的“暗杀名单”递给她，“那片废墟不仅遗留下许多废旧生锈的莲镖，还有这一份名单。”
她的目光依次扫过那份名单上的名字，当她看到父亲秦夜澜的名字时，胸中燃气一团怒火，“当年之事，果然不止栽赃嫁祸这般简单，这些人真是狼子野心……”
魏闻潇推测道：“我想，这份名单的手书者也许就是当年那场杀戮的始作俑者。”
她看着这份名单，深思，“为何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是八年前数一数二的人物，难道他的目的是占领整个武林吗？”
他答：“尚不可知。”
她将名单交还给他，推断“此人野心勃勃，凭他一己之力对抗名单上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以卵击石……那么，其背后定还有强大的同谋……”
魏闻潇颔首以示肯定，“近日临安城命案频出，死者与八年前宗门各派发现的干尸有多处相同之处。”
秦月容有些诧异，“竟有此事？”
“今日临安街头我与明斐又恰巧碰到了那日行刺你的紫衣女刺客。”
女刺客？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与明斐在暗处，并未正面起冲突。”
“那么，庄主对此有何看法？”
他看着眼前的绯衣女没有作声。
她似乎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抬眸问道：“所以，庄主终于肯给阿月安排任务了吗？”
他答：“是。”
天空飘下点点雨丝，方才还蔚蓝无云的天忽然阴沉下来。
他与阿月并排走进廊中。
风吹起他们的衣袍，一丝凉意触及皮肤。
他望着阴沉的太忽然问阿月道：“阿月，报仇以后你还会留在停云客吗？”
阿月几乎没有思考，肯定地答道：“不会。”
他没有追问。
她大仇得报，他们的交易也就结束了，又怎么还会继续留在此处呢……
这个回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可是问之前他还是抱了些许期望……
以交易为起始的感情如何能有结果？
或许一切早有定数，只是处于江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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