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来自赞亚的少年
“师……兄……”
“师兄……”
“师兄！”
随着回荡在山谷内颇有些稚嫩的孩童嗓音逐渐靠近，那人才幽幽回神，动作机械地回过脸，一双如身前潭水般深彻的眼眸才终于有了一丝活气，也就是这些许光亮，让人还能认定出这是位少年。
来者是一个十来岁的男童，头上还留着两绺髻结，从雪白的鬓边垂下，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摆动着。孩童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颇有些嗔怪盯着他，喃喃道：
“师……师兄……快……大事不好了……”
闻言，深潭前的入定者眼中闪过一丝惶惑，握着鱼竿的手也不自觉颤动了一下，孩童还未道清缘由，就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沉沉问道：
“文儿，怎么了？”
被唤作文儿的孩童喘了好大一口气之后，才气呼呼地一跺脚，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解释道：
“有人……有人找上门来了！”
不曾想，被文儿拉着的少年竟心如死灰般僵在原地，死气沉沉地反问了一句：
“你确定是……人？”
“什么人不人的？”文儿急道，“还能是牛马骡子找上门来不成？”
少年有些呆痴地点点头，嘴里碎碎念：“是的……是的了……反正‘它’就是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师兄！”文儿气得一跺脚，“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快随我回去，家都快要被人给一锅端了，你还疯言疯语！平日里疯一疯就算了，这节骨眼可别当缩头乌龟啊！”
少年就这样被文儿拉着走，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神不守舍的模样像是丢了魂的呆汉子，边走还边念叨：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里……也完了……”
文儿道：“我只知道你若是再不快点的话，山门就真的完了！”说着，他还补充道：“虽然师兄你回去也未必能改变什么，但现在大师兄大师姐都远游在外，也只有你能扛一扛了……总……总不能让我扛吧？”
少年默不作声，只是满怀愧疚地看着文儿的后脑勺，心想着自己还是会连累他人，无论逃得多远，都会被那个梦魇紧紧纠缠，与其相关的一切都会被摧毁殆尽。
他仿佛道别般瞧了瞧山谷之景，露出一丝颓然的苦笑，像是在做最后的注目礼。
这个地方，这座山谷，他还是挺喜欢的，比自己从前所在之地要温暖，阳光也更明媚，视野更加开阔，待着更加轻松自在，虽然也免不了纷争，但在他看来，简直天堂地狱之别。
但是，这一切将要化为尘埃，再一次在他的见证之下，连带他一起。
故事到这里，该结束了。
突兀的故事，往往会有一个突兀的结局。
但匆匆结束的，都不会成为故事。
能被见证的故事，也都不会仓促结束。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一副死气沉沉、如临深渊的颓唐、畏缩模样，嘴角微微下曲，难以拉回快要溢出来的悲戚。
短短两三载，却仿佛过了几辈子一样漫长。那是一段漂泊无依、孤苦伶仃又心惊胆战的日子。
作为一个“外来人”，少年不属于这个升修世界。从前，那个家，概念上要比这里发达、文明的多。
对于宇宙文明等级，少年多多少少在学习中了解过，虽不甚明了，但作为一个享受准三级文明成果的人来说，心中还是有些自豪的。
正如其他年少的同学们一样，无论课业考核结果如何，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家园，这颗名叫“赞亚”的星球，已经半只脚踏入三级文明的序列。
他是一个普通人，纵使在这样的文明等级中，也不会是主角。他只不过是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学生，日常生活除了好像怎么学也学不完的前人成果外，还有一系列偏技术性的实操类考核。
尽管辅助工具已经足够发达，但要把这些课业全部研修通过也绝非易事，就算他拼尽全力，也只达到默默无闻的中游水平，女同学不青睐，老师也记不太住。
任何时候，能让老师记住的，多半只有优等生和刺头。
可惜，他不是优等生，更不是爱好冲突的刺头，按部就班、沉默寡言、善良无害就是他的日常，没有比普通更适合用来形容他的词汇了。
不知越过多少光年的星河，不知途径多少盛衰的世界，远离了家乡故土和亲朋好友，独自踏上了旅途——对他来说，他不是心情愉悦的星际旅行者，而是母星毁灭后四处逃窜的丧家犬。
毁灭掉赞亚的，究竟是什么？
更高级的文明？还是其他什么？
他只觉得头很疼，故土破灭的惨状还时常在脑海里碎片化地呈现。
为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更高级文明（？）的攻击方式，作为一个平凡的学生就连理解也很困难。
那究竟算不算攻击，他也无法准确的下定义。
关于故土最后的记忆，停格在父亲将他们分别推进“星梭”逃离的片段。
跟着他一起逃离赞亚的，还有一位同学。那会儿，他们正在为每学期固定的学业实习而苦恼，灾难却不期而至。
“师兄……师兄？！”
文儿的惊呼将他从痛苦的回忆当中扯回，他呼吸沉重，茫然无措地四下里张望着，以为又回到了星球湮灭的余波里。
“怎么了？头疼病又犯了？”文儿有些鄙夷地睨着他，好像在怪罪他的病症总来得不是时候。
少年吐出一口气，释怀一般从文儿笑了笑，总算有了活人的样子。
“没事。”
尽管不想承认，他早已经坦然接受母星灭亡的事实，逃散在宇宙中的族人被不知名的力量追杀也是事实，自己难逃一死也是事实。
既如此，不如接受。
他摸了摸文儿的脑袋，笑道：“若是有难，你会怪师兄保护不了你么？”
文儿却出人意料的懂事。
“唔……师兄，你只要尽力就好。”
而后，文儿又补充道：“反正也不指望你能打败强敌，只要拖延时间，等在山外的师兄师姐们回来就好……”
“……”
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山门，这一段路不算很远，但山路崎岖，谷中又多有泥淖幽壑，寻常人走来很是费劲。
好在少年脚力不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发觉自己有着先天优势，师父传授的轻功“追叶”他大抵是掌握了。他抱起文儿，三步做两步，不过两三分钟就回到了师门。
文儿只觉身若轻风白云，衣袂翻飞之间，耳畔之风若有百叶翕展，下意识道：
“追叶！你、你竟学会了师父传授的轻功？”
少年将他放下，淡淡笑道：“这没什么难的……”
文儿看着他踏入门槛的背影，不过是个寻常少年，平日里也总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颓废模样，不是在钓鱼就是在去钓鱼的路上，有什么光彩可言？整个逃避世事的败犬。
孤独，是任何一个世界的忌讳。孤独，对他人来说往往并非意味着生活态度，而是极具危险的象征。
若不是师父在路边发现了他，并大发慈悲将其带回师门，这样的人在各方势力的裹挟下可没有什么生存空间。
谁承想，少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学会了连其他师兄师姐们研习了很久才潦草掌握的轻功。
难道，他只是看似平庸懒怠，实则天赋异禀？
对于文儿来说，这些问题都没有解师门燃眉之急重要，对少年的成见暂且放在了一边。
一进门，就听见一阵嘈杂，放眼过去，几位同门已负伤，而原本干净整洁的庭院也有些破乱。
一伙人不似同门，飞扬跋扈地傲立于内，睥睨着怒火中烧的师兄弟姐妹。
“若非……若非师父云游、师兄不在……岂能容你们猖狂？”一捂着心口的同门师弟粗喘道。
他俨然受了不轻的伤，只不过尊严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闻言，对面只是冷笑一声，一个身着白色绸袍的年轻男人踱出来，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哂笑：
“除却他们，你们一个能站出来的都没有？”
他仰起头，望向门檐下的牌匾，冷冷一笑：
“‘心境尘绝’？可笑。我看，这门匾该拆掉了！”
“猖狂小儿，你敢？！”
双方要爆发大规模争斗之际，少年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越过门槛，慢悠悠来到院内，似没搞清楚状况，呆怔地四处望了望，不顾其他人或疑惑、或鄙夷的目光，喃喃道：“怎么……”
见是他回来了，众师兄弟姐妹无一好气，冷眼自然不够，有人开口：
“你回来作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倒不如逃命去也！”
听到“逃”这个字眼，少年忽而有些恍然。这些年，他逃得太远了，记忆已经跟不上漫长的光年。
这些人，只不过是这颗星球上普通的人类而已。来犯之敌既然是可以真实察觉的人，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少年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内心的千钧巨石，微微冲对方抱了抱拳。
“诸位兄台，为何而来？”
那个摇扇青年没正眼瞧他，量一个腌臜泼才也没什么能耐，冷哼道：
“不想死，就躲远点。今天我就在这里等了，等你们的主心骨回来，莫要教一群不入眼的来烦我。”
少年回首瞧了瞧同门，却见他们多半也是这种神色，视他为无物。他早已习惯漠视他人的态度，转问文儿：
“通知大师兄了么？”
“通知了……”文儿没什么底气。
眼下所有人都了然，以对面那伙人的来路，等他们回来家门都被人拆了。
少年思忖片刻，喃喃道：“在师兄们归来之前，我就来陪诸位热热身好了……”
人群中，一位少女颇为担忧地轻唤了少年一声：
“卫寂，莫要莽撞！”
“师兄……”
“师兄！”
随着回荡在山谷内颇有些稚嫩的孩童嗓音逐渐靠近，那人才幽幽回神，动作机械地回过脸，一双如身前潭水般深彻的眼眸才终于有了一丝活气，也就是这些许光亮，让人还能认定出这是位少年。
来者是一个十来岁的男童，头上还留着两绺髻结，从雪白的鬓边垂下，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摆动着。孩童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颇有些嗔怪盯着他，喃喃道：
“师……师兄……快……大事不好了……”
闻言，深潭前的入定者眼中闪过一丝惶惑，握着鱼竿的手也不自觉颤动了一下，孩童还未道清缘由，就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沉沉问道：
“文儿，怎么了？”
被唤作文儿的孩童喘了好大一口气之后，才气呼呼地一跺脚，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解释道：
“有人……有人找上门来了！”
不曾想，被文儿拉着的少年竟心如死灰般僵在原地，死气沉沉地反问了一句：
“你确定是……人？”
“什么人不人的？”文儿急道，“还能是牛马骡子找上门来不成？”
少年有些呆痴地点点头，嘴里碎碎念：“是的……是的了……反正‘它’就是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师兄！”文儿气得一跺脚，“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快随我回去，家都快要被人给一锅端了，你还疯言疯语！平日里疯一疯就算了，这节骨眼可别当缩头乌龟啊！”
少年就这样被文儿拉着走，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神不守舍的模样像是丢了魂的呆汉子，边走还边念叨：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里……也完了……”
文儿道：“我只知道你若是再不快点的话，山门就真的完了！”说着，他还补充道：“虽然师兄你回去也未必能改变什么，但现在大师兄大师姐都远游在外，也只有你能扛一扛了……总……总不能让我扛吧？”
少年默不作声，只是满怀愧疚地看着文儿的后脑勺，心想着自己还是会连累他人，无论逃得多远，都会被那个梦魇紧紧纠缠，与其相关的一切都会被摧毁殆尽。
他仿佛道别般瞧了瞧山谷之景，露出一丝颓然的苦笑，像是在做最后的注目礼。
这个地方，这座山谷，他还是挺喜欢的，比自己从前所在之地要温暖，阳光也更明媚，视野更加开阔，待着更加轻松自在，虽然也免不了纷争，但在他看来，简直天堂地狱之别。
但是，这一切将要化为尘埃，再一次在他的见证之下，连带他一起。
故事到这里，该结束了。
突兀的故事，往往会有一个突兀的结局。
但匆匆结束的，都不会成为故事。
能被见证的故事，也都不会仓促结束。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一副死气沉沉、如临深渊的颓唐、畏缩模样，嘴角微微下曲，难以拉回快要溢出来的悲戚。
短短两三载，却仿佛过了几辈子一样漫长。那是一段漂泊无依、孤苦伶仃又心惊胆战的日子。
作为一个“外来人”，少年不属于这个升修世界。从前，那个家，概念上要比这里发达、文明的多。
对于宇宙文明等级，少年多多少少在学习中了解过，虽不甚明了，但作为一个享受准三级文明成果的人来说，心中还是有些自豪的。
正如其他年少的同学们一样，无论课业考核结果如何，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家园，这颗名叫“赞亚”的星球，已经半只脚踏入三级文明的序列。
他是一个普通人，纵使在这样的文明等级中，也不会是主角。他只不过是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学生，日常生活除了好像怎么学也学不完的前人成果外，还有一系列偏技术性的实操类考核。
尽管辅助工具已经足够发达，但要把这些课业全部研修通过也绝非易事，就算他拼尽全力，也只达到默默无闻的中游水平，女同学不青睐，老师也记不太住。
任何时候，能让老师记住的，多半只有优等生和刺头。
可惜，他不是优等生，更不是爱好冲突的刺头，按部就班、沉默寡言、善良无害就是他的日常，没有比普通更适合用来形容他的词汇了。
不知越过多少光年的星河，不知途径多少盛衰的世界，远离了家乡故土和亲朋好友，独自踏上了旅途——对他来说，他不是心情愉悦的星际旅行者，而是母星毁灭后四处逃窜的丧家犬。
毁灭掉赞亚的，究竟是什么？
更高级的文明？还是其他什么？
他只觉得头很疼，故土破灭的惨状还时常在脑海里碎片化地呈现。
为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更高级文明（？）的攻击方式，作为一个平凡的学生就连理解也很困难。
那究竟算不算攻击，他也无法准确的下定义。
关于故土最后的记忆，停格在父亲将他们分别推进“星梭”逃离的片段。
跟着他一起逃离赞亚的，还有一位同学。那会儿，他们正在为每学期固定的学业实习而苦恼，灾难却不期而至。
“师兄……师兄？！”
文儿的惊呼将他从痛苦的回忆当中扯回，他呼吸沉重，茫然无措地四下里张望着，以为又回到了星球湮灭的余波里。
“怎么了？头疼病又犯了？”文儿有些鄙夷地睨着他，好像在怪罪他的病症总来得不是时候。
少年吐出一口气，释怀一般从文儿笑了笑，总算有了活人的样子。
“没事。”
尽管不想承认，他早已经坦然接受母星灭亡的事实，逃散在宇宙中的族人被不知名的力量追杀也是事实，自己难逃一死也是事实。
既如此，不如接受。
他摸了摸文儿的脑袋，笑道：“若是有难，你会怪师兄保护不了你么？”
文儿却出人意料的懂事。
“唔……师兄，你只要尽力就好。”
而后，文儿又补充道：“反正也不指望你能打败强敌，只要拖延时间，等在山外的师兄师姐们回来就好……”
“……”
二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山门，这一段路不算很远，但山路崎岖，谷中又多有泥淖幽壑，寻常人走来很是费劲。
好在少年脚力不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发觉自己有着先天优势，师父传授的轻功“追叶”他大抵是掌握了。他抱起文儿，三步做两步，不过两三分钟就回到了师门。
文儿只觉身若轻风白云，衣袂翻飞之间，耳畔之风若有百叶翕展，下意识道：
“追叶！你、你竟学会了师父传授的轻功？”
少年将他放下，淡淡笑道：“这没什么难的……”
文儿看着他踏入门槛的背影，不过是个寻常少年，平日里也总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颓废模样，不是在钓鱼就是在去钓鱼的路上，有什么光彩可言？整个逃避世事的败犬。
孤独，是任何一个世界的忌讳。孤独，对他人来说往往并非意味着生活态度，而是极具危险的象征。
若不是师父在路边发现了他，并大发慈悲将其带回师门，这样的人在各方势力的裹挟下可没有什么生存空间。
谁承想，少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学会了连其他师兄师姐们研习了很久才潦草掌握的轻功。
难道，他只是看似平庸懒怠，实则天赋异禀？
对于文儿来说，这些问题都没有解师门燃眉之急重要，对少年的成见暂且放在了一边。
一进门，就听见一阵嘈杂，放眼过去，几位同门已负伤，而原本干净整洁的庭院也有些破乱。
一伙人不似同门，飞扬跋扈地傲立于内，睥睨着怒火中烧的师兄弟姐妹。
“若非……若非师父云游、师兄不在……岂能容你们猖狂？”一捂着心口的同门师弟粗喘道。
他俨然受了不轻的伤，只不过尊严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闻言，对面只是冷笑一声，一个身着白色绸袍的年轻男人踱出来，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哂笑：
“除却他们，你们一个能站出来的都没有？”
他仰起头，望向门檐下的牌匾，冷冷一笑：
“‘心境尘绝’？可笑。我看，这门匾该拆掉了！”
“猖狂小儿，你敢？！”
双方要爆发大规模争斗之际，少年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越过门槛，慢悠悠来到院内，似没搞清楚状况，呆怔地四处望了望，不顾其他人或疑惑、或鄙夷的目光，喃喃道：“怎么……”
见是他回来了，众师兄弟姐妹无一好气，冷眼自然不够，有人开口：
“你回来作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倒不如逃命去也！”
听到“逃”这个字眼，少年忽而有些恍然。这些年，他逃得太远了，记忆已经跟不上漫长的光年。
这些人，只不过是这颗星球上普通的人类而已。来犯之敌既然是可以真实察觉的人，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少年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内心的千钧巨石，微微冲对方抱了抱拳。
“诸位兄台，为何而来？”
那个摇扇青年没正眼瞧他，量一个腌臜泼才也没什么能耐，冷哼道：
“不想死，就躲远点。今天我就在这里等了，等你们的主心骨回来，莫要教一群不入眼的来烦我。”
少年回首瞧了瞧同门，却见他们多半也是这种神色，视他为无物。他早已习惯漠视他人的态度，转问文儿：
“通知大师兄了么？”
“通知了……”文儿没什么底气。
眼下所有人都了然，以对面那伙人的来路，等他们回来家门都被人拆了。
少年思忖片刻，喃喃道：“在师兄们归来之前，我就来陪诸位热热身好了……”
人群中，一位少女颇为担忧地轻唤了少年一声：
“卫寂，莫要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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